北雄第84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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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陈礼不但是皇帝的妻族,而且人家尉迟偕的兄长尉迟信现在继屈突通之后,晋了兵部尚书之职,理所当然要照顾一下。
步群和李年两人的功劳已经扎实的摆在那里,分肥的时候就要宽松许多,出头露脸的机会让出一些来对他们有益无害。
就像洛阳城中高官大将不少,有左御卫大将军,雁门郡公王智辩,有千牛备身大将军,云内县公刘敬升。
还有左翊卫大将军,楼烦郡公张伦,右骁卫大将军,河内郡公陈圆,之外还有弘农郡丞窦琎等人。
各个资历深厚,功勋卓著,却还是定下让徐世绩解送窦建德一行入京,其实都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战争大致上结束了,将军们开始考量起了其他的事情,都想着在朝中寻几个可靠之人为自己说话,皇帝的亲族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首选。
不然解送窦建德这么露脸的事情哪可能落在几个后进之人身上?大将军们的心腹多着呢,献俘这么光彩的事情根本不可能轮到这几个“外人”。
三个人凑在一处,寒暄了几句,那亲近之感就挡也挡不住了。
但这不是叙旧的时候,徐世绩吩咐着部下们赶紧清点队伍,该入城的入城,该在城外驻地留下的就带去建好的营地。
等了许多时候,裴矩在车厢里待的有些闷了,下了马车溜达了几步,活动了一下腿脚,因为晕车的关系,他还有点犯恶心。
望着好似依然如故的洛阳城,裴矩想着早年风光的时日,上得战马能领兵厮杀,入朝则可制群臣。
如今风烛残年,却被人捉住,长途跋涉的牵着去献捷唉,感觉真是世事无常,竟然一至于斯。
正感慨间,前面元庆引着徐世绩行了过来,到了近前,元朗便引荐道:“这位便是裴公了。”
徐世绩稍一打量,便捶了下胸膛道:“裴公请了,在下徐世绩,领左武侯卫府,早闻裴公大名,今日一见,幸事也。”
徐世绩的名字裴矩近来才有所耳闻,河北太闭塞了,他还是前些时在步群身边参赞的时候才又背了些英雄谱。
裴矩宦海沉浮多年,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吃了谁家的饭,就要对谁家有所了解,而且他几乎一定会被送去长安,对如今李皇帝治下得势的那些人做出了解,是他必须准备好的事情。
而且他对这边也并非一无所知,随李皇帝起家的那些能臣上将他都听说过,只是像徐世绩之类的后起之秀,在河北就没什么名声了。
他想了想关于徐世绩的来历,河南人,曾在李密麾下任职,后来不知怎么跑去了晋地,后来还娶了李皇帝的妹妹,成了长公主驸马。
一晃神间,裴矩回礼,“原来是徐将军,矩在河北也早有耳闻,徐将军孤身入洛阳,说丘和出降,真真是年轻有为,气魄了得,实让吾等先行之人汗颜啊。”
他们头一次见面,说的其实都是客套之语,当不得真,徐世绩也不废话,只寒暄了一句便肃容道:“朝中诏令昨日至洛阳,诏裴公为中书侍郎,驻于洛阳,行重建安民之责,以赎前衍。”
裴矩惊讶了一下,见都没见皇帝便赐下要职,是看重了俺的资历呢,还是怕俺死在路途之上?才给了俺一个落脚的地方?
或者是步群,李年两位将军给咱说了好话?那也不会这么快得到回音吧?
当然了,对于他本身而言,这是天大的好事。
作为窦建德降人,也都七十多岁了,还能得到如此重用,说明他裴矩并非老朽无用之人,这是对他最大程度的认可和褒奖。
裴矩已经不是那种天上掉下块馅饼,就能被砸晕的人了,可此时他还是满怀感激的施礼谢道:“至尊不以老朽见弃,臣自当听诏以供驱使。”
徐世绩笑着伸手搀扶了一下,他觉着朝中此举确实有失轻率,眼前这位老人之前不管有多大的能为,现在看上去都太老了些,如此重任交付于其人,怕是不太妥当。
不过他也不会多想,河南残破至此,想来也没什么人愿意过来为官,用裴矩过渡一下也有可能。
他猜的是八九不离十,河南官员的派遣有些难产,以长孙顺德为首的河南世族中人都不愿回老家,遑论是其他人了。
于是王智辩等人便顶了缸,谁让他们就在洛阳呢,所以王智辩已调任河南安抚大使,将与裴矩搭档一起治理河南郡县。
窦琎改任洛阳令,之后填充洛阳人口的重任,就在他的身上。
很简单的布置,河南已然十室九空,连洛阳周围的坟地都被段达给挖了个遍,你想想得有多凄惨,所以其实也不用那么多人过来。
实际上按照前隋的官制,西京长安,东都洛阳会有两套完整的官僚架构,到了大业年间杨广迁都之后就更为明显。
可如今嘛,谁也不会再把洛阳再和长安等同来看待。
当然话说回来,洛阳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的重要性,水陆条件都比长安优越,承平时节是块难得的宝地。
只要河南稍有恢复,洛阳便会重新成为中原经济化汇集之所在,这不会以谁的意志为转移。
“这里不是说话所在,裴公还是先随我入城安顿吧。”
“那就有劳将军了。”
徐世绩扶着裴矩上车,顺便又低声道:“至尊口谕,裴公在洛阳安稳之后,要尽快建一所洛阳书院出来,此事需裴公上书进言,裴公自己掂量,看什么时候合适就好。
还有那洛阳书院是个什么模样,听说长安已经建了一所,裴公打听一下应该就知道了。”
===第1053章黄沙(一)===
裴矩心跳当即漏了一拍。
坐回车厢里面心说,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洛阳书院?那是什么东西?藏书楼,还是国子监改个名字?是在为开科取士做准备吗?
他的见识确实非同凡响,只听了个话音,便想到了开科取士。
在官场之上打磨了五六十年,嗅觉之敏锐,已经堪称神奇,用一叶落而知秋风至来形容那是一点也不为过。
想到开科取士,裴矩就紧张了几分。
杨坚父子开科举以招纳天下贤才,效果不尽人意,文皇帝杨坚性情坚忍不拔,所图之事都能看个长远。
杨广就心急的不行,把科举的意图表露的太过明显,于是科举被他弄的举步维艰不说,科举出身的人们也受到了极为强烈的排挤。
招揽贤才那么多年,最终能够入朝为官者却寥寥无几。
而这也越来越涉及到高门大阀与寒门庶族间的争斗,于是到了大业后半段,科举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连杨广自己都懒得提起了。
嗯,那会他正想着征伐辽东,也没工夫去管什么科举不科举的了。
如今皇帝换了,却又旧事重提,看来所图非小,轻易涉足其间者,皆将身处险境。
想到这些,裴矩是真想去长安见一见李皇帝,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如果也如杨广一般,他一定劝……嗯,离此事远一些。
当然了,能够一统天下的人,杨广那个败家子肯定是比不上的,他就怕李皇帝在功成之后,志得意满,想要再做出一番不让前人的伟业来。
像杨广那种太注重各人功业,却丝毫不顾臣民死活的皇帝,真是伺候不了。
……………………
不管怎么说,此事裴矩想不上心都不成,而且还需他上书请命,一听就知道是在耍心眼,皇帝要是没有担当,臣下可就危险了。
裴矩苦着脸想了想自己的年纪,还有他如今的处境,还真就是个背黑锅的料,心情不由又低落了几分。
但他经历的事情太多了,给皇帝背黑锅又不是一次两次,心情很快就又平复了下来。
随着车厢晃动,队伍开始向前移动,裴矩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会他早把晕车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开始为之后主政洛阳做起了初步的设想。
……………………
四月间,祁连山如同长龙一般蔓延起伏,一眼望不到尽头,山顶的积雪在白云掩映间若隐若现。
和它那巍峨雄浑的身影相比,它北麓正在缓慢移动的一个个身影就像一只只蚂蚁般微不足道。
程知节策马行在队伍当中,身上包的严严实实。
此时他扒下面巾,吐出一口唾沫,又咳嗦了几声,索性一把将面巾扯下来好好抖了抖,抖出许多尘土,这才无奈的重又蒙在脸上。
他和其他人一样,人马都好像在土中打了一天的滚,没一处干净的地方,尤其是刚刚走过一片戈壁滩,走了整整两天才重又看到绿色。
呼啸的风如影随形,好像从来没有止住过,吹的程知节一直在流泪,泪珠还没到下巴,就已经变成了泥,糊在脸上抠都抠不下来,程知节发誓,他从来没有哭的这么伤心兼狼狈过。
冬天里过陇西到姑臧的一路上,他以为已经是到了地狱了,没想到离开姑臧再往西走,那简直就到了地狱的鬼怪们都不想来到的地方。
他是去年冬天时到的姑臧,在那里受到了范文进,庞玉等人的热情款待,并在那里过了冬,算是让他缓过了一口气,不然的话,继续走下去老程认为自己很可能会死在路上。
如果真就这么死了,听到老程的死讯,皇帝一定会很高兴吧?
哼,也不就是当年没跟你回云内吗?至于这么不依不饶的,还记了这么多年,真是小心眼,亏俺还跟你在辽东同生共死过……
好吧,这是程知节的独白,睡着的时候他都不敢说出口,皇帝的刁钻他早就领受过,当了皇帝之后,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将人发配到天边来,比死还难受,与当年相比变得更可怕了。
尤其是在程知节知道了范文进早就来到了姑臧,那会皇帝还没把李渊弄死呢,如此的深谋远虑,李密,王世充之流哪里比得了?
于是程知节按捺住了就此赖在姑臧的心思,到了三月初,西北的天气暖和了一些的时候,便率人启程继续西进。
他要想回长安过好日子,就必须去敦煌走一趟,其实身负诏命的他,想留在姑臧可不容易,除非把人头留在那里。
当然了,程大胡子从来不白给,意识到小命堪忧之下,这个冬天里他在姑臧城中交了不少朋友。
上面是范文进,庞玉,韦士政等人,在程大胡子“无意”中说起在云内和辽东的故事后,几个人对长安来使都是刮目相看,时不时的就会请他饮酒作乐。
程知节心里明镜一般,这些人在西北吃够了沙子,都想回长安享福呢,于是你来我往间,程大胡子就又多了些酒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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