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第85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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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可汗虽为女主,却未可小觑啊……”温彦博感慨了一句,接着便道:“两次派人来长安,皆为新旧交替之时,时机拿捏的如此精道,可见所图非小。
高寺卿负责接待来使,可有所得?”
高表仁早有说辞,他先来见温彦博,而非萧禹或者是封德彝,其实也有推荐自己的政治理念的意思。
萧禹与突厥有着亲戚,封德彝那人比较难缠,而且作为侍中,往往要看皇帝眼色行事,他们在如何对待突厥的事情上,定然不会如温彦博这么公允。
而且温彦博乃晋阳旧人,向得皇帝信重,有温彦博的支持,他的建言将更容易被皇帝所接纳。
由此可见,高表仁是有着很高的政治抱负的,很想在突厥与大唐交往之中有所建树,他的目标就是长孙晟,裴矩之类。
“突厥来使还是以阿史那牡丹为主,她是启民可汗的女儿,深得突厥可汗信任,据说已几次南来,与至尊商讨大事。
我却是第一次见她,若有说的不对之处,还请仆射指摘。”
温彦博笑笑,心说高氏刚刚倒了霉,看来对他们影响不小,说话都这么婉转了,以前高慎等人可不是这个样子,很“直率”的一些人呢。
“高寺卿直言无妨,至尊在这些事上向有主见,咱们所要做的其实简单,就是在至尊示意之下,看看有无缺漏而已。”
他明显是察觉到了高表仁的意图,所以在话中有所提点,至于听不听得出来,那就是高表仁的事情了。
至于阿史那牡丹此人,他在晋阳时便见过,也知道其人来历以及她在突厥王庭中的地位,不需多说什么。
高表仁微微颔首便道:“我接待来使时谈了几次,以我看来,突厥与我修好之意颇切,并无虚假。
我还听使者说,冬天时颉利汗阿史那求罗在王庭受到了突厥可汗的训斥,并令其回去汗帐反省,不论其真假,皆有交代之意。
我还跟她提了提突利汗阿史那多闻,来使只一笔带过,只说其人多年未回汗帐,不知其近况,若真如此,突厥可汗屡屡遣使修好,正在情理之间。”
听到这些,温彦博有些惊讶,表现的这么明显吗?他不由想起了当年阿史那牡丹南来,请求代州出兵,助突厥可汗登上汗位的往事。
此次前来难道又是有求于人?温彦博不太确定的想着。
嘴上却还问着,“你去见了至尊,至尊是怎么说的?”
高表仁据实以答,“至尊不置可否,应该是想在接见突厥来使之后,再行决断吧?”
……………………
两人谈论渐渐深入,在如何与突厥相处之事上各抒己见,大体上是一致的,都觉应该接受突厥的好意,答应他们的一些条件,不应破坏两国渐入佳境的交往。
当然也有不一致的地方,比如说高表仁觉得即便向突厥称臣也没什么,完全可以以天下初定,国力疲敝为由不交岁供等等。
温彦博则觉着以至尊的性情,此事完全不可能有商量的余地,他跟随李破多年,怎么会不知道皇帝对突厥有着难以扭转的敌意。
能心平气和的跟突厥交好已是极限,称臣?他相信皇帝心中根本没有这个选项,谁要是敢主动提出来,日后必定要倒霉。
再比如说高表仁隐约表示皇帝在宫中接见使者,不让人前去相陪,应该劝谏一下皇帝,不能因个人好恶而定大策。
温彦博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当年在北边时基业未成,为免走漏风声,招致部下或者诸侯之非议,也就算了。
如今身登大宝,身边贤才聚集,皇帝密会外国来使之事,不应该再出现,也许是皇帝想私下许下些承诺?
温彦博摇了摇头,皇帝这些年在大事上从来不会专断独行,应该分得清轻重,不会去做那样的蠢事……
私许承诺的话,根本无法取信于人,而且随时可能毁诺,于两国君王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送走了高表仁,温彦博思前想后,心中已有定计。
高表仁的一些言语是因不明皇帝性情而发,需要斟酌来看,可总的来说,并无大错,他和李破的感觉差不多,高表仁比唐俭更适合任职鸿胪寺卿。
在交谈当中,他们取得了一致,都认为大唐百废待兴,与突厥交好乃当务之急。
如果搞砸了,像开皇初年那般,突厥屡屡犯边,与之一战倒也不无胜算,可对大唐而言,一旦战败,那后果大唐根本承受不起,即便胜了其实也无异于两败俱伤。
中原战乱持续的太久了,也太过惨烈,与突厥磕磕碰碰不怕,而一场全面的对外战争,无论胜败,结果都不很美妙……
===第1064章文采===
“可汗身边没有别人了吗,让你来回奔波,一走就是几千里长安之风月,是否惹人眷恋?”
萧氏瞅着阿史那牡丹,隐有疼惜之意。
阿史那牡丹趁夜来访,她倒也没感觉有何什么意外之处,阿史那牡丹还在路上的时候,便派人来到府上先行知会过了。
而且她这里是突厥来人必到的地方,谁让她与突厥可汗是亲戚呢?
当年阿史那杨环在长安时,她们没多少交往,可当前隋亡后,她流落在外,却得了阿史那杨环的恩惠。
在大利城的时候,两人相处的很不错。
她去的时机很很好,如果始毕可汗还在,或者是阿史那埃利佛成为了突厥可汗,她北去突厥一定如入牢笼,这辈子估计都别想回到中原了。
可她到的时候,阿史那杨环已夺取突厥汗位,接待起自己的嫂子自然不遗余力,为了她还杀了些闹不清楚状况,或者是色令智昏的突厥贵族。
这无疑让萧氏非常感激,回到长安后接待突厥来人也不避讳什么,她也相信,来人不会给她出什么难题,让她去劝说皇帝如何如何。
阿史那牡丹又大口的灌了一杯涤烦子,白天时跟皇帝饮酒,着实喝了不少,皇帝则凭着其身份有些偷奸耍滑,着实令人不齿,搁在突厥,那可是会坏名声的。
而且跟那人交谈,一次比一次艰难,眼瞅着他像草原雄鹰一般一飞冲天,却也越来越难打交道了。
还是萧皇后这里待着舒服,好像回到家了一样。
皇后还是那个调调,柔柔弱弱,安安静静,我见犹怜说话时轻柔的如绕指之丝,不知不觉间便把人给牵住了。
每次相见,阿史那牡丹都要稍微嫉妒一下,草原上的寒风也不知刮了几遍,皇后却好像依旧是那个模样。
她应该比可汗大上一些,却还是那么美,好像被天神眷顾过也难怪到了哪里,都会受人觊觎。
放下茶杯,示意侍女甄满,阿史那牡丹发出了她那特有的笑声,震荡着室内的空间,“皇后这话说的让我都不知该怎么回了。
相比皇后而言,我是外来人,草原上的人常说,哪片草场都有主人王庭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眷恋之处,长安虽好,却不是我的故乡啊。”
见萧氏笑笑不接她的话茬,她便又道:“皇后出于江陵,我听说去年时,那里便已被唐军攻破,皇后不想回去看一看吗?”
她这是劝人远行劝的上了瘾,劝皇帝去会盟还不算,想再接再厉,把萧氏也弄去江陵,让那人分分心
萧氏稍露出些期待,显然很是心动。
她是地道的南人,多年未曾见识江南之烟雨,自然很想回去瞅瞅。
可她也知道,以她的身份想要南下,那是千难万难,尤其是阿史那牡丹来劝她成行,就更要小心一些了。
萧氏微微瞟了阿史那牡丹一眼,笑道:“我可与你不同,心之所安,即为吾之归处。”
阿史那牡丹像个男人一样大笑了起来,“要是可汗也这样想就好了”
说到可汗,她的笑声渐渐隐没,和变脸似的摇头叹息一声道:“可惜,可汗总是不能忘记那些旧事,所以也就多了许多烦恼。”
萧氏听了便有些担忧的问,“你不是说可汗很好吗?不过也是,她贵为突厥可汗,心事自然也多,不像我连这府中的事情都管不好,自然烦恼也就少些。”
阿史那牡丹则道:“不是管不好,而是皇后懒得去管吧?若是可汗亲来,见到皇后过上这样清净的日子,肯定也要羡慕的。”
萧氏温婉的笑了笑,并不相信她的话,突厥可汗想要过清净的日子,也许吧,可让她放下那滔天的权势,又怎么可能呢?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只是经的太多,不想再为俗世所累,可汗身系万民用突厥人的话说,她是天神的宠儿,又怎会羡慕旁人?
你是她最亲近的人,可不能这么沮丧啊,要时常提醒她一些,南边的旧事该忘也就忘了吧,这里能让她挂念的人已不多,又何必自寻烦恼?”
说到这里,她不由伤感的垂下眼帘,轻声吟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也是,谁又能真的忘了过去呢?”
阿史那牡丹暗自咧了咧嘴,皇后又犯病了,虽然她少年时曾在长安,洛阳驻足,可学功底上却强求不来,只要碰上诗词警句,立马便有点招架不住。
只能厚着脸皮赞道:“皇后又作新诗了,听着可真好。”
萧氏瞅着她那样子,无奈的笑笑道:“你啊这可不是诗,而是词,我在江陵时曾听闻过一些名唤江城子,应该是新词牌,也不是我作的,而是皇帝所作,唉,又是残句,却悲凉至此,催人泪下,若能得窥全貌,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阿史那牡丹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都开始不对劲了起来,嘴上却还是本能的惊问,“他竟然会作诗?”
阿史那牡丹想象了一下天神之鞭放下了刀弓,却在案边挥毫泼墨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起了一串串的鸡皮疙瘩。
萧氏来了些精神,这才是她最感兴趣的事情,那些国事,突厥如何,前隋怎样,大唐又如何,对于她而言,都是她不想去触及的话题。
她与有荣焉般的笑了起来,如春风拂过,整个人都变得生动了许多。
“皇帝武双全,尤其是诗才,足可称冠一时,我之后写下听闻的那些,你拿回去给可汗瞧瞧,她一定会赞不绝口,哪像你,只能道个好字,连好在哪里都说不出来。”
阿史那牡丹是真的惊讶,接着她便发挥出了我不管,我就是要质疑的精神,“莫不是旁人代笔吧?
他身边读书人越来越多,写几句出来讨人欢心还不是轻而易举?皇后可莫要被人给骗了。”
她这一着急,连讨人欢心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显见有多震惊。
要知道李破收代州三郡后她与李破第一次见,那时的李破征尘未洗,杀气犹存,鹰视狼顾,雄心勃勃,是正经的边将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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