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校对)第11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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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护一出现,大街上的那群回鹘骑士顿时士气狂飙,他们同时举起马刀大声的咆哮道:“杀!杀!杀!”这群野蛮的回鹘战士根本懒得和江鱼他们讲理,他们同伴的尸体还血淋淋的躺在地上,他们还有一个同伴被压断了大腿在那里惨叫呻吟,他们怎么会放过眼前这群‘软弱无力’,只能向外族借兵来平定叛乱的大唐军人?
  叶护骑着的是一匹极高大雄壮的战马,他故意不勒马缰,任凭那战马朝江鱼直冲了过来。那马儿嘴里吐着白沫,眼珠略微带着点红色,已经跑得是发了性子,看到江鱼站在路中拦住了去路,那马猛的抬起前蹄,狠狠的朝江鱼的脑袋踏了下去。后面那千多名回鹘士兵一个‘好’字还在喉咙里翻滚,江鱼已经俯身前冲,肩膀狠狠的和那马儿的下腹撞在了一起。一声惨叫,那马儿的两肋肚皮同时炸开,一肚子牛黄马宝喷得大街两边的围墙一片鲜红,江鱼整个身体都差点没入了那马身子,马背上的叶护只觉得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大力量从屁股下弹了起来,他浑身骨节子发出一阵可怕的声响,好似一只被冻僵的癞蛤蟆,硬手硬脚的被震飞了起来。
  叶护这里还没落地,后面几个回鹘将领正要冲过去接住他,空中一道黑影晃过,将养了一个多月终于将身子骨恢复回来的凤羽已经兴高采烈的掠风飞过,凌空一翅膀狠狠的拍在了叶护的腰腹部。好似重锤击打牛皮鼓,叶护身上发出了一声巨响,腰间两匹贡缎被震成粉碎,他身上的皮甲被凤羽一翅膀打得稀烂,腰腹部处皮肤被那沉重的力量震得寸寸绽裂,好似一个被木棒重击的藤球,狼狈无比的横飞出了七八丈远,一头砸在了一名策骑来救的将领身上。那将领的脑袋不如叶护的头颅结实,只听得一声闷响,那回鹘将领仰天就倒,看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青色瘤子从他的太阳穴附近冒了出来,一会儿的功夫那囊肿处已经变得青紫透亮,好不吓人。
  凤羽得意洋洋的站在路边的围墙上用嘴巴梳理自己的翎毛,若非是害怕过于惊世骇俗了,她早就开口讥嘲叶护不知道死活。一介凡人居然敢在江鱼这种在修道界都只能以变态形容的大高手面前放肆,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讥嘲的歪着脑袋瞥了一眼被撞得昏天黑地摸不清方向的叶护,凤羽仰天张张嘴,轻盈的飞到了江鱼的肩膀上,喙子很亲热的啄了啄江鱼的脑袋。
  ‘当啷’一声,玄八龟也从路边一处民宅内缓步走了出来,身高不过两尺的他摇头晃脑的挥动着两柄金锤,威风八面的走到了江鱼身边,朝前方那越来越多的回鹘士兵挑衅道:“就你们这群蛮夷之辈,也敢来我中原神州放肆?有胆量的,接你家龟爷爷三锤!谁能接老龟我三锤,这长安城就任凭你们放手抢劫就是。”
  江鱼、刑天倻同时阴险的笑起来,而一干不知道死活的回鹘官兵同时放声大笑。一名回鹘将领指着玄八龟大笑道:“老头儿,就你这干巴巴不到二十斤重的小老头儿,老子一巴掌就捏死你,接你三锤又怎么的?有本事,就往大爷我胸口打!让大爷我见识见识,看看你这锤子是不是空心的!”回鹘士兵笑得一个个牙齿露了出来,更有几个人笑得抱着肚子在地上翻滚,没人相信玄八龟这么小一个小老头手上能拎着这么大的两柄锤子,这锤子若不是纸糊的,那就定然是空心的,挨他三锤又怎地?
  玄八龟面容一肃,他扑腾着两条小短腿‘啊啊’叫嚷着朝那回鹘将领跑了过去。跑到那将领马前,玄八龟平地里拔起七八尺高,刚好凑到了那回鹘将领心口前,左手金锤轻轻的往那大汉的心口就是一锤。这两柄金锤,可是昆仑山那群神人工匠联手打造的神器啊!‘噗哧’一下,好似铁锤轰在了烂西瓜上,那将领上半截身体喷出了一团血雾,细小好似芝麻糊的血浆将他身后数十名回鹘士兵喷了一身,那‘骨碌碌’不断冒血的下半身,却还稳稳的骑在了马背上。
  玄八龟就站在了那还在喷血的半截儿身躯上,矮小的玄八龟身上释放出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可怖杀机,他冷漠的扫了一眼这些回鹘士兵,冷笑道:“长安城,乃人皇治下都城,岂能容你一干蛮夷之徒肆意胡为?这是上古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给老龟我滚出长安,老龟留你们一条生路,否则,老龟两柄金锤下,你们一个个都要死!”
  “谁这么大口气啊?”懒洋洋的声音从回鹘士兵身后传来,青阳公子带了几个道盟的道人趾高气扬的分开人群走了出来。他怨毒而不屑的瞥了一眼玄八龟,冷笑道:“长安城的财宝,是本公子建议皇上赏赐给回鹘的众多将士的,他们来帮大唐打仗,总不能不拿点好处罢?叶护王子,你没事罢?若是你被人打伤了,皇上一定会为你作主的。”青阳公子亲热的拉起了浑身剧痛不能动弹的叶护,随手给他塞了一颗灵丹,叶护身上被炸开的皮肤飞速的愈合,叶护感激的朝青阳公子点点头,阴狠的瞪了江鱼一眼。
  玄八龟一看到青阳公子,那眼珠子‘唰’的一下变得通红一片。他怒斥道:“是你这个不知道死活的小杂碎,还老龟的那些古籍、古董!”玄八龟出手就不留情,甚至江鱼都没看清玄八龟的动作,他身体一闪已经到了青阳公子身前,手臂一长,一锤子又狠狠的砸在了青阳公子的小腹下三寸的老地方。在场的人都听到了那清脆的炸裂声,青阳公子呆滞的看着满脸铁青的玄八龟,他身后的几个体修呆滞的看着玄八龟身后那依稀的若隐若现的几重残影,所有人都愣住了。
  青阳公子突然抱着下身‘嗷嗷’的惨叫起来,鲜血喷出,他身上长袍一时间被染红了大片。几个体修手忙脚乱的扶住了疼得几乎晕过去的青阳公子,灵丹妙药好似不要钱的东西,拼命的灌进了青阳公子的嘴里。青阳公子一边抽着冷气,一边指着玄八龟尖叫道:“你,你死定了!你,我告诉你,你死定了!我,我要把你的魂魄贬入十八层地狱,让你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玄八龟微微一笑,轻声道:“就凭你?一个依靠下三流的采补之术夺去人家修为,根本没有相应境界的小道人?你凭什么把我的魂魄贬入十八层地狱呢?你能找到十八层地狱的入口么?”冷笑几声,玄八龟突然挥动金锤,出手如风的将那两柄锤子舞成了两团金光,只听得一阵骨肉断裂的声响,青阳公子的四肢连同几个体修的四肢都被砸得稀烂,青阳公子好似一摊儿烂泥般软在了地上,只有嘴里发出了难听的惨叫。
  事已至此,江鱼也是心一横,四周水汽凝聚成一道清彻晶莹的水箭,急速朝青阳公子眉心射去。箭光迅速,箭矢前一圈小小的急速旋转的气流,已经割开了青阳公子的皮肤,一缕鲜血已经被那气流激荡得喷射出来时,一蓬紫色毫光自天而降,密密实实不知道多少层光幕笼罩了青阳公子,那水箭连续破开了七十七层光幕,最终被那绵绵而生的光幕震成粉碎,青阳公子眼睁睁的看着一道水光在眼前炸裂成无数细小的水珠喷散,看到那细碎的水珠贴着光幕喷射,将他身边的几个道人打得浑身血迹斑斑,一股寒气自他心底直冲脚底,吓得他不顾下身的剧痛,拼命叫着‘救命’,好似一条癞皮狗在地上翻滚着向后爬去。
  青峰仙人高傲的在一蓬紫光中缓缓落下,他冷笑着,手上那方紫色罗帕上喷出数十道流光,在这一片街区上空组成了一片杀气腾腾的火云,那一片片火云的方位飘忽变幻,一层层热力自虚空中隐隐落下。青峰仙人冷冷的扫了玄八龟一眼,冷笑道:“妖孽,你屡次伤我道门门人,今日你难脱劫数。江鱼,你纵人行凶打伤青阳,你还有什么话说?”
  “呵呵呵呵!”一阵长笑传来,宁散客手持天刑锤,一身天刑雷具朝着四周虚空喷出无数道粗大的电光,好似一团儿球形闪电悬浮在众人上空。一道道雷光好似有意识的活物轰击在那片片火云上,将那火云打得四分五裂,渐渐的四周云层里的电芒也被那电光吸引了过来,方圆千里内的空气中所有的灵气都被那九天雷霆的力量驱逐出去,四周只有那雷霆之力绵绵无尽,再也没有其他一丝儿异样的灵力能够存在。青峰仙人手上的罗帕顿时光芒暗淡,那紫光微弱得好似夏夜的萤火虫,再不见一点儿精神。同样是神器,却也分出了高下,宁散客这一套天刑雷具无疑比青峰仙人他们自己利用天地炉打造的神器要高出了不少。
  宁散客首先就将方圆千里的空间变化为最适合自己战斗的环境,随后才好整以暇的朝江鱼笑道:“二弟,你怎么被人欺上门来?这老道是谁?口气怎生如此之大?”其实宁散客认识青峰仙人,只是他故意装出这副模样来。青峰仙人有点恼怒又有点心虚的瞪着宁散客,良久才冷笑道:“这不是秉天盟宁散客宁道友么?想不到那崆峒山下的宝贝,却是被你得到了?”
  宁散客微微颔首,大咧咧的朝青峰仙人拱手道:“客气,客气,诸位道盟道友被那魔门打得鸡飞狗跳自顾不暇时,贫道领了一干道友去到崆峒山,却是得了点好处。哎呀,这不是青峰道友么?难怪口气这么大,你一个人就想要和贫道兄弟俩争斗不成?”随着宁散客的声音,江鱼、刑天倻不动声色的上前了几步,逼近到青峰仙人身前只有三丈多远的地方――三丈,对于一名精修阵法的道人来说,当敌人是一名实力强悍的体修时,这几乎已经是必死的绝境――青峰仙人就算是想要布置防御阵法也来不及了,何况如今四周空气中的灵气都被雷霆力量所代替?有天刑雷具在场,他根本无法驱动一点儿雷霆之力呀!
  青峰仙人很光棍,他一手拎着青阳公子,脚下一道灵光遁起,就朝皇宫的方向射了过去。那些回鹘战士早就被吓得呆住了,看到青峰仙人这么一名活神仙都逃跑了,哪里还不知道江鱼他们是招惹不得的利害人物?叶护跳起来拔脚就跑,带了一干属下远远的逃离了江鱼占据的这片街区。宁散客收敛了天上的雷光,落回江鱼身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江鱼看了一眼宁散客,同样是无奈的叹息一声,随后,沉默了一阵,两人同时苦笑道:“这皇上想要干什么?这青阳公子又发的哪门子神经?”
  玄八龟收起两柄金锤,摇摇摆摆的走到了江鱼身边,言下若有所指的说道:“他们想要干什么?无非是皇帝觉得你威胁到了他,他宁愿相信那群小道人,也不愿意相信你。至于道门嘛,呵呵呵,若是能将回鹘人控制在手中,岂不是一件便宜的事情?如果你觉得憋屈,以后大有机会可以出气嘛。”玄八龟笑得很诡异,他的那些没有点出来的含义,却足以让江鱼明白。
  过了没一顿饭时间,一封圣旨传下,李亨着江鱼即刻带领大军出城,配合郭子仪、李宗弼收服东都洛阳。那圣旨的措辞极其严厉,好似驱赶奴隶一样将江鱼以及秉天盟的道人赶出了长安,换来的只是对江鱼几个虚衔的加封以及对宁散客那不咸不淡没有实际用途的加封紫金道袍、特赐金鱼袋之类的噱头奖赏。
  脸色阴沉的江鱼领着两万多属下骆绎出城,一路上只见那回鹘的士兵在城里烧杀抢掠,百姓稍有反抗就立刻一刀杀死,而这些回鹘士兵队伍中居然还混杂了李亨身边的禁军将领替他们的劫掠保驾护航,不许江鱼对回鹘人采取任何的敌对手段,气得江鱼牙齿咬得‘嘎崩’作响。江鱼自己都没注意到,随着外界那些百姓的哭泣哭嚎以及不断的有百姓被回鹘士兵杀死,他体内那一团白色神识急速的扩张,他的肉体强度在以一个比昊木仙替他灌顶之时更加恐怖的速度在急速增长。
  望月一脉的人马离开了长安,赶赴潼关。崂山上清宫内,一场大法事也快到了高潮阶段。
  九条用仙石、灵石熔炼而成的巨龙盘绕在崂山山体内一个巨大的洞穴中,新架设的汇龙大阵强行将那九州的龙脉地气抽取上来,汇入那九条巨龙体内。九个龙头张开大嘴,喷出了九道紫色祥光瑞气,喷到了正中的一个面积极大的用蕴含了巨量灵力的美玉搭建的祭坛上。若是江鱼在场,他会发现这祭坛上所用的美玉,就是昆仑山行宫那条甬道上的玉板。这些在昆仑山吸聚了无数年灵气的玉板自身蕴含了极强的能量,如今又以极其玄妙的手法架设成了祭坛,更受那九道紫色祥光一冲,块块美玉上都是烟霞升腾,祥光闪耀将这个巨大的洞穴照耀得好似仙境。近千名修为深湛的老道按照八卦方位盘膝坐在那祭坛下,嘴里喃喃念诵着道情词儿、各种咒语。
  道盟诸多门派,一气仙宗继承的是仙家的旁门阵法、剑技之术,蓬莱三仙宗乃是继承的仙家正统金丹大道,道门中人心知肚明,道盟里最为让人揣摩不透的绝世高手,全部隐藏在蓬莱、方丈、瀛洲三座小岛上。此刻就有七名来历蹊跷头发胡须都成银色,两道长眉近乎耷拉到腰间,老得都快散架的道人颤巍巍的站在祭坛下,双目中银光闪烁,不断的朝那祭坛剑指划咒。
  这七个老道肉身糟糕得一塌糊涂,体内更是一点儿法力都没有,但是头顶上红光万丈,一派纯阳光焰足以烛照天地。这七个老道就是蓬莱三岛专修金丹正道最为纯正的法门,剑走偏锋,放弃了对肉体和法力的一切祭炼,只修那性命交修的元神。就好像江鱼的射日巫神诀,只修肉身,放弃对法力和元神的祭炼,这七个老道和江鱼一般,也是走得那最为极端的路线。以这七个老道的元神修为来看,他们的元神比起已经达到了天仙境界的一清仙人三人,起码要强大了百倍不止。而没有修炼一丝儿法力的他们,拥有了如此强横的元神之后,各种神通平空而生,那法力却又有什么用处?
  七人此刻只是对着虚空一阵比划,那祭坛上的空间就怪异的波动起来。渐渐的,七个老道脑后的红光和那九条巨龙嘴里喷出的紫色祥光融合为一体,一团金红色的太阳出现在那祭坛上,整个崂山都极其不正常的颤抖起来。那红色的太阳好似要脱离祭坛的束缚直冲天空,却跳动了几次无法跃起,正中的那老道突然沉声喝道:“不要计较太多,全力发动汇龙大阵,尽你们最大的法力抽调那龙脉灵气!哪怕对这天下造成不好的影响,却也顾不得这么多啦。如今天下崩坏,却也不差这么一点儿。”
  在场所有的道人面色同时一变,念诵咒语的声音立刻增强增快了数倍。九条仙石、灵石组成的巨龙疯狂的颤抖着,嘴里喷出的紫色光芒瞬息间就增大了数倍。这里地脉灵气被抽调的速度一增快,大唐朝的疆土上立刻就如影随形般产生了古怪的变化,数十处地方同时地震,最厉害的一些地方平地下陷数丈,百姓死伤惨重至极,无边的孽气怨气直冲天空,远在长安的江鱼脑海中又传来了无数的声音,他实力增长的速度再次增快。而随着长城附近一处山脉突然裂开了一条缺口,数百骑突厥骑兵好奇的从那缺口渐渐的进入陇西地境,这功力增加的速度更快了。
  而那急骤增加的紫色龙气,让那金红色的小太阳一般的光团凭空得到了极大的力量,那光团颤抖了几下,伴随着一声雷霆声响,缓缓的朝上方升起。光团上方的虚空中一阵波纹荡漾,渐渐的似乎裂开了一个空间的缺口,里面闪动着不详的白色光芒。刚才发令的老道一声沉喝,手上一片玉符金簶射进那光团里,光团好似突然得到了灵性,自那光团中射出了一道极其明亮的红光。红光注入了那空间缺口处,射向了不知道何处地方。那缺口内突然喷洒出浓郁至极近乎雾气实质的仙气,这仙气的质量和浓度比那极品仙石内的仙气更要胜过百倍。祭坛上的那些玉板只是略微接触了一下这些粘稠的乳白色仙气,就瞬间通体变得水波般透明,隐隐然在那玉板中间已经长出了紫色的灵髓。
  那仙气朝着洞穴四周扩散,仙气中更蕴含了一些细微的光点,光点落在地上,迎风一晃就是一株株在场道人说不出名字的仙草长出,一缕缕沁人心脾的幽香充盈在洞穴内,洞中道人惊喜的发现,自己的一身法力、修为正在急速的提升。
  飘忽不定的仙音妙曲从那缺口中飘出,众人抬头仰望那缺口,看到一丝丝金色的彩光璎珞垂下,一道朦胧的金光自那缺口内射了下来,和那金红色的光团连为一体,金红色光团气焰顿时大盛,射出的那一道红光又增粗了数倍。于是,那缺口中飘散出的仙气益发的浓厚,仙音妙曲的声音也越来越大,随后就有沉重的喘息声自那缺口的彼端隐隐传来,一股股极其庞大,让在场的道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强的法力波动隐隐从那缺口中传来。随着这法力波动的增强,那原本只有米缸粗细的缺口渐渐扩大,最后扩张到了丈许粗细。
  瞬息间就有十几道灵光从那缺口中飞射而出,十七名羽冠霞帔、通体佩戴的首饰玩物都是光芒万丈的年轻俊美的道人自那缺口内飘然而出,他们腰间悬挂着紫金天箓、腰带上插着明光玉雕琢出的朝芴,一个个容颜肃穆,周身仙气缠绕,身体自然悬浮于离地三尺的地方丝毫不沾那红尘的尘埃,分明都是天庭得了仙职的天仙真人,却不是凡间的修道士。只是,十七人掠出那缺口后,却一个个焦急万分的朝后方那缺口看去,一名仙人更是急促的呼叫道:“天君,快!”
  一道雷霆闪过,一名身披明光狻猊甲头戴逍遥通天盔的威武英俊的男子狼狈的自那缺口冲了出来,也不知道他碰到了什么事情,一套看起来就是极其高档货色的铠甲硬是被一种可怖的力量揉成稀烂,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左臂都已经扭曲成了古怪的形状。随后,那缺口内传来几声惊呼,几点金色的血迹从那缺口中喷出,一干仙人同时面露黯然神色,那最后冲出来的威武男子掩面长吁道:“悲呼,想不到这天元禁制到了今日还是如此强大,可怜几位仙友数十万年的修为,悲呼!痛呼!”那十七个仙人同时红了眼圈,悲声长吟起来。他们的言语华丽,词赋优美,虽然是祭祀故友的祭文,却是华美得让人心碎。
  十八名仙人啰里啰唆的站在那祭坛上念诵了足足一个时辰的祭文,最后应该是实在没有了词句,这才缓缓停歇。洞穴内那些坐在地上的老道早就盘膝入定,趁着那泄漏出来的仙气还没扩散的大好时机增长修为去了。只有那七个专修元神的老道小心翼翼的伺候在祭坛下,低着头,双手贴在腿边,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
  那身穿战甲的仙人最终长叹了一声,长相无比威武的他却是很优雅的朝十七个仙人一一见礼,随后温文尔雅的说道:“诸位仙友且抛开那一片悲凄心思,万万不可忘记我等下界的重任。三千六百位仙友联手,加上这天地间规则崩坏,禁制之力大减的大好时机,更强行动用了九州本命龙气为引,这才让我等十八人成功下界,更有毋仙友等十八名上古仙人殒命与那无尽虚空,此等代价,不可谓不惨重。若是我等不能顺利的将天庭接引回人间,岂不是有负诸多仙友重托么?”
  一干仙人同时擦干面上的泪水,露出坚定坚毅的笑容,纷纷道:“真君所言极是,等得天庭重归人间,我等再为毋仙友等倾情一哭。”
  这真君微笑着点头,随后他很和蔼的走下了祭坛,朝七个老道微笑道:“本座乃天庭玄明恭华天中级之城玄明城抚镇司玄化真君,本座出身蓬莱仙岛,昔日在人间所修功法为八九玄功。今奉法旨下界行那接引大事,此事尔等应该知晓。”七个老道张了张嘴,同时跪在了地上,然后他们再次张了张嘴,硬是没想出应该如何称呼这玄化真君。听他的师承来历,他是蓬莱三仙宗的师门长辈,可是,按照修道界短辄三五十年、一两百年一代,最多千年也要传承一代的习惯,这玄化真君起码是他们蓬莱三仙宗百多辈前的前辈了,这要如何称呼才是?七个老道眨巴了半天眼睛,这才一头磕倒在地,口中念诵道:“晚辈徒孙孙见过太上老祖宗爷爷!”
  玄化真君‘呵呵’轻笑,连忙扶起了七个老道,微笑道:“你等做得很好,这次能破开那禁制让我等下界,多亏了你们的力气。闲话也不要多说了,接引天庭下界的事情可以慢慢计较,我等如今首要任务是灭绝其他一切可能和我天庭竞争之人。你等可知那魔界、佛界、妖界诸界的传人所在?本座当和诸位仙友以雷霆一击,先灭了他们苗裔,再说其他。”说到这里,一直是温文尔雅的玄化真君,那身上突然闪过的一丝杀气,已经吓得那些盘膝打坐的道人纷纷惊悚苏醒,同时口颂道号,乖乖的跪倒在地上。
  在场的老道全笑了,最老的那个银发老道嘻笑道:“老祖宗明鉴,那魔门的妖人,我等却是知道他们的动向的。那阿修罗宗的妖人正在昆仑山内不知道做些什么。那乾达婆道的妖人,却是和如今闹得人间天下大乱的叛逆大燕国的一干人混在了一起,想来他们也该在长安一带交战就是。一清、青峰、白元三位师兄已经带人去了长安,只是那乾达婆道魔法精妙高深,怕是……”
  玄化真君嘻嘻一笑,朝身后十七位仙人笑道:“诸位仙友,就请‘洞麓仙人’去昆仑山灭了那一干魔徒,其他仙友随本座去那人皇都城一行,如何?”仙人们纷纷点头称善,一个个心情轻松愉快,根本不把那这些人间的魔门弟子放在眼里。这群下界的仙人所拥有的修为实在是太可怕了,就算以江鱼得那昊木仙分身的功力灌顶后,怕是也难以是这些仙人的对手――江鱼,根本没有和真正的仙人对战的经验,就算他力量足够了,照样不够这些仙人调治的――尤其是可想而知的,这些下界执行那等重要任务的仙人,他们身上的兵器法宝,会是普通的货色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
血战
  不说玄化真君连同十六位仙人赶赴长安,却说洞麓仙人驾云离开崂山后,身体朝前一闪,已经掠过万里路程,甚至都没有施展法诀破开昆仑山外的禁制,他已经立足昆仑山上。那阿修罗宗的数千魔修还此时已经消散了大半,有数千人不知道去向,只有两千多人还按照青华当时的命令守在西王母的行宫外。这干魔修死守了这么多天,早就没了耐心,一个个在那行宫外广场上喝酒的喝酒,烤肉的烤肉,睁大了眼睛躺在地上傻乎乎的看着天空的就在那里数云朵,洞麓仙人突然闪现在昆仑山顶,也正是这些躺在地上的魔修首先发现了他。
  几个魔修尖叫了一声,同时指着洞麓仙人喝骂起来,两千多魔修闻声纷纷抬头看向了踏着云彩飘在空中的洞麓仙人,更有几个凶悍异常的魔修摩拳擦掌的腾空而起,本能的想要把洞麓仙人斩于刀下。
  摇摇头,容貌清秀好似处子的洞麓仙人微微一笑,轻声道:“一干蝼蚁,剿灭了却是正经。”他大袖朝下方一挥,昆仑山顶突然掀起一道微风,两千多魔修身体同时一僵,一名近乎天仙修为的魔修、七名地仙级的魔修以及其他两千多魔修的灵魂被那一阵清风直接吹散,瞬间就失去了生命。两千多具僵硬在那里的肉体慢慢的崩解,在微风中一块块的化为最细小的粉末飘散,等得最后一具尸体都消融在了风中,洞麓仙人早就出了昆仑山,追上了玄化真君一行仙人的脚步。
  “事情做得怎样?”玄化真君微笑着看了洞麓仙人一眼。
  轻轻的摇摇头,洞麓仙人很雍容的叹道:“不甚完美,那昆仑山中只有两千多不入流的魔徒,修为最深的还不到天仙境界,实在是没有出手的兴趣。原本还想在昆仑山仔细的搜寻一番,可是在那西王母的行宫内,我感应到了一位老熟人的气息,不敢多呆,故而就匆匆走了。”
  “老熟人?谁?难不成还有谁能下界么?”玄化真君笑了,他活动着刚刚用仙丹修复的左臂,笑道:“我们这次下界可是动用了三千六百位金仙,这才勉强的将那禁制打开了一条缝隙。若是有其他人动用了这么多的金仙打开禁制,却也没有下界道门的坐标指引,他们凭什么下界?这么大的动静也瞒不过我们呀!若是他单独一人撕开虚空来到人间,谁有这么大的本领?”
  洞麓仙人很温和的说道:“是昊木仙的气息,却不似他本人,若是没弄错,应该是他的分身。而且他应该是离开昆仑山,而不是从天庭下界。”
  “昊木仙?”玄化真君为首的十几个仙人面色全都变了,吞了一口吐沫,神态一直轻松自若的玄化真君苦笑道:“就,当作不知道这件事情罢。他的仙职和我们相当,可是那修为……呵呵呵,能够有那实力瞒过天元之力,在人间留下分身的,也只有他们了。只是,耗费这么大的心神精力留下一个分身在人间,他们却是所为何事呢?莫非?”
  一干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陷入了沉思中。过了还很久,还是洞麓仙人带着点畏惧的强笑道:“不管怎样,和我们无关罢?他们,毕竟也身处天庭,总不会故意破坏我们的任务才是。何况,若是他们真的想要做点什么,我们这些后天的仙人,又能说什么?现在我们也无法将这事情汇报给天庭,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罢?”
  玄化真君连忙点头道:“那是自然,今日什么也没发生。也许,昊木仙只是留下了一个分身在昆仑山采集天地灵气,这也是难怪的事情。他的本体乃是当年的天梯建木,呵呵,一根枝条就是他的一个分身,留下一个分身在人间采集灵气,也是说的过去的事情。”仙人们同时闭上了嘴,云头下,就是长安城了。得到了消息的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早就带了道人们迎了上来,无比殷勤无比恭敬的将十八位上界仙人迎接到了城内。李亨也亲自迎出了殿外,对于这些传说中的仙人,李亨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刚刚走到长安城外的江鱼、宁散客同时抬头看向了天空那一片晃悠悠看起来无比缓慢,实际上速度快得惊人的白云自东方飘来。江鱼惊骇道:“好快!居然,和我的箭光速度差不了多少!这是什么人?”宁散客更是面色一变,他抚摸了一下手上天刑锤,低声惊呼道:“天刑锤居然告诉我他非常的害怕那白云上的人,那些人到底是何等来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抬头看了看灰蒙蒙下着大雨的天空,异口同声道:“操!仙人?”刑天倻、龙赤火、白猛、龙一等人的脸色一下子都苦涩到了极点。仙人,真正的仙人,受到了天庭仙术萃炼的仙人,修炼的是比修道界的功法强大高明了不知道多少的仙法的仙人,尤其最重要的是――出身青阳公子的后台靠山的仙人!仙人驾临,他们的日子,可就难受啦。
  坐在江鱼肩膀上的玄八龟也是面色一阵阴沉不定,他嘀咕道:“见鬼,一位真君、十七位后天的古仙,他们下了多少本钱,才能破开足够大的缝隙让这些人下界呢?幸好,幸好,最强也不过一位真君,若是他们豁出去让一位天君降临,嘿嘿,娘娘他们的盘算可就没有了指望了。”玄八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偷偷的瞥了一眼江鱼的侧脸,心中思忖道:“如今的江鱼实力达到了天身巅峰的境界,可是,能否应付得了这些人,可还真是难说。可怕呀,他们凭什么能够让这么多仙人突然下界?”
  大军赶到潼关,唐军已经在郭子仪、李宗弼亲自操刀上阵的激励下,一鼓作气的攻克了潼关,城内寥寥无几的叛军被杀得干干净净,十几万兵马没有做任何修整,就紧追着安庆绪的屁股朝洛阳奔去。安庆绪逃命要紧,一路上也不知道丢弃了多少辎重和财货,几乎把他老子安禄山在长安城搜刮的财物全丢给了郭子仪的大军,好容易才收拢了数万叛军一头扎进了洛阳,连同洛阳城内原本的兵马一起,加上强行征调的民兵,勉强凑齐了十万兵马,打出了要和唐军在洛阳城外决一死战的架势。
  这一次,安庆绪听取了属下的意见,派出了两万大军在洛阳城西北方向数里外扎下了一座营盘,和洛阳城成犄角状相互拱卫。同时,在江鱼他们赶到洛阳之前,安庆绪已经迫不及待的公开继承安禄山的皇位,同时向自己的二叔史思明发去了诏书,要求在外征战的史思明立刻带领大军回援,否则就以‘叛国’的罪名捕杀。
  派出去给史思明下达旨意的使者刚刚出城,一路上收缴辎重财物已经吃得肚皮溜圆的唐军好似一条恶龙,奔腾着卷向了洛阳城,大军分成三个方向在洛阳城外扎下了大营,唯独空出了洛阳的北方城门空荡荡的没有一支兵马。不,还是有,江鱼带领的千多名捕风营军士策骑在洛阳城北门外往来奔驰,不断的挑衅着城头上的守军以及城外那座叛军大营中的兵马。
  单单披挂着一副护心镜的江鱼静静的坐在马上,单人单骑好似一座大山,矗立在城门外三百步左右的地方。千多名捕风营军士在江鱼身后里许开外的地方往来奔驰,江鱼则是抬头看着那城头上的叛军,大声喝道:“城上的人听着,现在打开城门投降王师,你们还能留下一条小命,若是负隅顽抗到底,尔等只有死路一条。我射你们牙将的左耳!”
  城头上一名扶着城墙垛儿正在打量江鱼的牙将呆了呆,左耳突然一凉,随后剧痛传来,他的耳朵已经被一支利箭削走。这牙将惨叫一声,抱着耳朵狼狈的后退了几步,不断的惨叫蹦跳起来。城头上的士兵惊骇的看了一眼远在三百步外的江鱼,同时倒退了几步,将盾牌牢牢的顶在了身前。江鱼却又大笑了一声:“这一箭,我射方才那牙将的右耳。”
  血流满脸的牙将闻声抱着左耳急忙朝城楼里躲去,可是江鱼箭出如电,普普通通的一支木箭硬是在空气中好似蛟龙般扭曲盘旋还打了数十个转儿,在那些叛军士兵呆滞的眼神中玩了数十个华丽的花样,这才在那城楼柱子上反弹了一记,正好擦过了那牙将的右耳。这可怜的牙将捂着两个耳洞疯狂的嚎叫起来:“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啊,这人不是人,他是鬼,他是鬼!”
  江鱼却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一箭,我射刚才那厮的心口!”一言既出,那牙将却是‘啊’的一声惨叫,直接撞碎了城楼的窗子,从那城墙上跳进了城里,‘咚’的一下摔得脑浆迸裂惨死当场。江鱼刚刚将箭矢搭上弓弦呢,灵识扫过,见到那牙将如此歇斯底里的行径,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朝城头上面色惨白的叛军们长叹道:“给你们那太子安庆绪说一声,如果不尽快开门投降,他可就不见得再有这么好的运气逃脱。”
  拍了一下坐骑的脖子,马儿飞奔起来,驮着江鱼直朝那西北方向的叛军大营奔去。这急就章扎下的叛军大营只是草草的竖起的一圈稀疏的栅栏,四周有数十个瞭望塔和箭塔,就连据马等防御工具都极其的稀少。栅栏外也没有陷马坑等物,江鱼他们甚至可以直接策骑靠近栅栏。只是,存心要打出自己属下弓手威风来的江鱼哪里会做那种以蛮力欺负人的事情?他一声令下,千多名弓手策骑围着那大营急速奔走,一边奔跑,一边搭箭激射,箭如飞蝗,带着‘嗡嗡’破空声投向了叛军。
  那箭塔上的数百名弓箭手首先倒霉。每个弓箭手都是脖子被利箭射穿,惨叫声都没发出就从数丈高的箭塔上摔下。随后是瞭望塔的士兵,也是一人中了一箭,脖子上喷洒着鲜血重重摔下。大营内数千叛军闻声刚刚从帐篷内跑出来,扑面而来的就是准确、狠辣到了极点的箭矢。那箭矢在空气中带出一道道模糊的痕迹,一个个叛军士兵刚刚跑出数步,脑袋就重重的朝后方一甩,利箭射穿他们的脖子,强劲的力道拽着他们的上半身朝后方倒下,叛军士兵好似割草一样一层层的倒下,没有一个士兵能多冲出一丈远,所有人都在距离江鱼的队伍还有二十丈的地方倒下。每个捕风营军士只射出了三箭,将近四千叛军就死在他们手上,江鱼随手一箭射碎了那薄木板钉成的大营木门,沉声呵斥道:“要命的就给我滚出来,放下兵器列队向王师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大营内的叛军主将突然骑着一匹战马发疯一样从一座帐幕后绕了出来,大声咆哮着挥动着一柄狼牙棒砸向了江鱼。江鱼手起一箭射穿了他的心脏,那叛将被箭矢带得倒飞了数十步远,好似一个草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兵器落地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渐渐的响成了一片。大营内的叛军士兵乖巧的放下了兵器,一万六千多叛军向江鱼他们这区区千多名士兵投降了。
  此等情景,让江鱼不由得仰天长叹。若是望月宗能有一千多名真正的门人,天下道门怕是都要被他翻个个儿罢?可惜,他如今手上只有一千多名功力深湛的巫卫,以及两万多刚刚入门的弓手。这等实力用来征战天下足够,用来对付修道者,怕是一道天雷就能轰死数百人,根本禁不起人家轻松一击。
  洛阳城内,赤着双脚的乾达婆没好气的蜷缩在一张软榻上,手上一个白蟒皮的皮鞭狠狠的在安庆绪的身上抽了三鞭,疼得安庆绪大声的惨叫起来。乾达婆怒道:“没用的东西,我怎会收了你这么一个废物徒儿?若非那回鹘的蛮子在长安城中烧杀,怕是还凑不齐这十万魂魄!你,你,气煞本宗啦。你还有什么用?你安庆绪还有什么用?本宗警告你,这次你若是不能抵挡足够的时间让本宗完成魔典,你就去死罢!”皮鞭重重的扫过安庆绪,从他的眉心一直到小腹处劈出了一条血肉模糊深深的伤口,疼得安庆绪身上肌肉一阵阵的抽搐,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乾达婆阴狠的瞪着安庆绪,语气稍微放得缓和了点:“罢了,你,多少还有点功劳,长安城的事情不能怪你。那江鱼的修为实在是吓人,那宁散客,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本宗要施展魔功进行祭典,破开无尽虚空引天魔真身下界,这十万魂魄怕是还不足以给天魔真身指引人间的方向,你去洛阳城里选七个街坊,把那七个街坊的百姓全杀了。给你一刻钟,能否做好?”
  安庆绪面色一喜,急忙跪倒在地大声笑道:“师尊您放心,您交待的时候,徒儿怎么敢不用心做好?您就放十万个心罢。要说对付城外的那些军队徒儿有点心虚,可是杀几个刁蛮百姓,这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他们的魂魄和精血,不要一刻钟的时间徒儿就给师尊送来。”贪婪的眼神在乾达婆高耸的胸脯上扫了又扫,安庆绪这才擦了一下脸上的鲜血,匆匆的跑了出去。
  乾达婆阴毒的看了一眼安庆绪的背影,随后沉沉的说道:“蠢货就是蠢货,再帮他也扶不上墙,看来要换个人选啦。来人啊,给投靠本宗的那几个妖王说,以他们妖修的实力想要接引妖界重返人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叫他们变幻了人形穿戴了铠甲去城头上和唐军作战。若是他们能多杀伤一些唐军,日后魔尊面前,本宗也会给他们说点好话,让他们起码能够在人间活下去。”
  领了一万六千多俘虏回到郭子仪的大营,唐军又让叛军俘虏在前方攻城消耗守军实力,自己的主力都留在了后方督战。宽阔的西门攻城战场上,江鱼的两万多弓手在那攻城的叛军俘虏左右两翼一字儿排开成雁翎阵形,随时准备以密集的箭雨掩护这些俘虏。身为主将的郭子仪对那数万注定要做牺牲品的叛军俘虏大声叫嚷了几句鼓舞士气的口号,看到俘虏们一个个麻木的盯着自己,眼里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儿生气,郭子仪有点赧然的擦了擦鼻子,手朝那洛阳城猛的一挥,大队俘虏排成了数十个小小的方阵,扛着云梯、推着撞车,还携带了极少量的一点儿车弩等攻城器具,缓缓的朝城墙行去。
  俘虏的后方,两万多弓手一步步的随着他们逼近城墙。这些弓手可以是这些俘虏攻城的助力,更可能是他们催命的无常。只要这些俘虏稍有异动,这些被‘阢神经’控制了全部思维的土人,就会摇身一变变成唐军的督战队,将这些俘虏尽数杀死。
  城头上的叛军士兵也在迅速的换防。一队队士兵走下城墙,一个个身形粗壮高大比普通人起码高过一头的壮汉顶盔束甲大摇大摆的走上了城头。一条鼻孔朝天翻着的壮汉手持一柄沉重的三棱铁简,极其嚣张的朝城下的唐军招了招手:“你们这群废物,不怕死的就上来罢,大爷我好好的招待你们一顿。嘿嘿,好久没吃血食了啊?”
  龙一八兄弟还有白猛、龙赤火同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龙赤火惊呼道:“他们不是人?他们是……精怪?”龙赤火惊讶的看了江鱼一眼,低声说道:“西城墙上这数千守军,全部是精怪,最弱的都有金丹期的修为,这些俘虏送上去也是送死,不如,我们将他们撤回来罢?”江鱼还在犹豫,害怕撤回这批攻城的俘虏会否打击到主力的士气,那边宁散客已经开口了:“二弟,撤回来罢,这些叛军,也是一条性命。”
  江鱼正要找郭子仪发令撤回俘虏的叛军,那些站在城头上的精怪却是主动的跳下了城墙,冲进了那些俘虏中。腥风血雨立刻在洛阳城下掀起,精怪们挥动兵器的速度是常人的十倍以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近万俘虏已经被扫成了肉块。尤其那领头的几个大精怪,他们手上兵器挥动间都有一股股雄浑有如怪蟒的罡气随之舞动,身周十几丈内一切的凡人都被那气劲搅成粉碎,一道道黑气冲天而起,满天的血肉飞洒了下来,那些血肉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上了剧毒,沾到那些俘虏身上,立刻腐蚀了他们的身体,有的人很快就被剧毒化为一摊脓水。
  宁散客怒极,他沉声喝道:“秉天盟友,降妖除魔!去!”他当先飞起,数千秉天盟友同时长颂一声道号,纷纷朝那些精怪杀去。隔着还有数里距离,数千道剑光已经映亮了天地,就连那天上的大雨都猛的一滞,好似老天爷一口气憋在了嗓子里,半天喘息不顺。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程度,这些修道士早就把所谓的修道界的规则忘记得干干净净,当着远近十几万大军的面,他们也全力施展出了各种道法。
  一道道雷霆自天空落下,天雷是对付这些精怪最好的手段,天雷天生就对精怪有极大的震慑力量。数万道碗口粗的天雷轰然落下,洛阳城墙外好似长出了一片青蓝色的雷光组成的树林,无数的小精怪被那雷光一劈,身体已经化为齑粉。秉天盟的道人们下手还算留情,打碎了这些小精怪的肉身,却没有伤损它们的魂魄,一缕缕魂魄都直冲天空,却突然被洛阳城内一股极其诡异的力量吸了进去。
  宁散客第一个察觉到了事情不对,他沉声喝道:“有人在收集这些阴魂,万万不能让他们得手,这些精怪的魂魄,一律都打杀了。”他手上大锤一挥,天空中数片乌云突然变得通体透亮,无数细密的雷光自那雷云中冒出,数片几乎覆盖了洛阳城的雷云缓缓的降了下来,在那些精怪的头顶上准确的释放了一次雷霆风暴。
  那刺眼的,几乎将那远处唐军士兵们的眼睛都刺瞎的雷光闪烁中,除了十几个实力格外高强的大妖怪,其他的精怪都被那雷云一阵蹂躏化为乌有。宁散客长笑道:“不管那城内的魔头想要利用这些阴魂做什么,贫道连那魂魄都炸成粉碎,看他还能……老天啊,他们在干什么?”宁散客的手一松,天刑锤‘轰’的一下落在地上,巨量的雷电顺着地上的雨水朝四周扩散开去,电得宁散客身边的千多名秉天盟友周身一阵儿乱颤,一个个皮肤变得黝黑,七窍中都喷出了黑烟。
  那洛阳城内,一片血光怨气冲天而起,就连那些修为微弱的秉天盟的道人都看出了,正有人在大肆的屠杀城内的百姓――没有任何目的的,纯粹为了屠杀而屠杀――那血光、那怨气,在洛阳城的上空,几乎都要凝结成实体了啊!城内一股股极其诡异的波动不断的传出,那血光怨气在那能量波动中渐渐的凝聚成一条通体赤红的血煞,将那天空的乌云都捅开了一个大窟窿,从那乌云后一片灿烂的阳光照耀了下来。这阳光照在那一片血煞上,反射出浓郁的血光,照得洛阳城外百里内都是红朦朦一片,所有人心底都涌上了一股焦灼不安的恐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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