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校对)第1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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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笑了几声,江鱼扛起杜不平,将千牛刀随手插在了腰带里,迈开大步,朝着长安城方向冲了过去。他一边奔跑,一边撮起嘴唇发出了尖锐的有一定规律的口哨声。强大的真气支撑下,这口哨声足足传出了数十里远,那包围着翠华山的花营簪花郎们一旦听到了这口哨,就知晓江鱼已经得了手。一时间翠华山周边那些簪花郎纷纷整队,离开了自己驻守的交通要道。
  江鱼扛着杜不平,好似一阵清风,掠过了一片满是枯黄茅草的山坳。他一心的盘算着要如何拷问这个居然敢发话威胁自己的杜不平,却忽略了自己脚下所过之处,是否有什么古怪的地方。他刚刚离开那山坳,就有一个光头从一片草丛中探了出来。手持一柄戒刀,原本的光头上长出了一层细细黑发,身上穿着一件破烂青衫的宝玄和尚目光阴冷的朝着江鱼的背影看了一眼,轻轻的拍了拍身边的地面。
  就看到那一块地面高高的耸了起来,面色苍白的稚子剑阴九慢慢的自土中冒出头来,低声问道:“宝玄师父,何事?”
  宝玄和尚咬着嘴唇,低声嘀咕道:“刚才花营的一个营头刚刚过去,他身上扛着一个人,身上的味道,好像是咱们那对头那边的。”宝玄阴阴的摸了一下自己的下体,脸上的神色更加的难看起来。
  “噫~~~!”阴九长吸了一口冷气,低声骂道:“是那边的人?他们不是发誓说,咱们的人只要还停留在中原,他们就不插手这边的事情么?妈的,他们怎么能这么没有信义呢?居然比我们还要背信弃义一点。”顿了顿,阴九皱眉道:“那,你的意思是怎么的?咱们好容易从破天罗那疯子的手上逃出来,这才将养了几天,咱可不想再参合进去。”
  ‘嘿嘿’阴笑了几声,宝玄和尚低声笑道:“蠢才,那破天罗闹砸了事情,咱们留在长安、洛阳的一应班底,可都被他给暴露出来啦。如今他死得痛快了,可是咱俩怎么办?继续留在长安?这是找死,花营的人可不昏庸,且看他们能盯死我们大慈恩寺,就知道他们手下还是很有一批能人。可是如果回去,怕是咱俩都无法交差,到时候求死都没有门路呀。你,莫非忘记了门规么?”
  ‘门规’二字,让阴九的脸立刻好似苦瓜一样抽到了一起。他沉默了好一阵子,低声骂道:“那该死的破天罗。这些事情,不能全扣在他的头上么?让他背了这些罪名,我们最多受点苦头,却也还有翻身之日哩。”
  耸耸肩膀,宝玄站起身来,朝着江鱼所走的方向追了过去。阴九急忙跟在了宝玄身后,惊声问道:“宝玄,你要去干什么?”
  宝玄低声道:“去将咱们那同门不同宗的师兄弟给救出来呀!让破天罗背所有的罪状,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你可忘了,破天罗的弟弟,身分地位比他还高了许多么?若是我们回去了,说长安、洛阳这边的一切底牌都是被破天罗给败坏掉的,怕是那人伸出一根小手指,就能让我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阴九急道:“那你现在去做什么?你还要招惹花营的人么?咱们能勉强留下一条性命,不容易啦!能从破天罗那疯子手上逃脱,实在是不容易。宝玄,你可别忘了,他可是生生阉了你,逼你练那邪门功法的。”
  宝玄骂道:“混帐,不许再说这事!”宝玄的一张脸皱巴巴的,阴森森的骂道:“别忘了,咱们可都是偷偷溜出来的。破天罗、三十六天罡魔星被花营杀死,我们却提前溜走,这在门规中,要受什么酷刑,你可掂量清楚了。若不能将那人救下献给祖师,咱们用什么折顶我们的罪过啊?”
  阴九呆了一下,披头散发的他惊问道:“救下他,就能顶过我们的罪过?”
  宝玄眼里闪动着奇怪的光芒,低声说道:“可不是么?他们当初的誓言还依稀在耳,如今却又有门人潜入了中原,他们暗地里,肯定有极大的图谋。哼哼,想来他们的目的,和我们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中原这块大肥肉,可不能让他们给平白吞了下去。若是能从这人嘴里得到一点机密,祖师定然不会怪责太甚的。”
  两人相互看了看,瞬间已经统一了意见,化为两道流光,贴着那茅草掠了出去。
  江鱼扛着杜不平正奔走间,突然背后一道极其凌厉的剑气冲天而起,直朝着他背后七道致命的要穴划了过来。这剑气凌厉凶狠,剑气的气息却又是纯净而单纯的,就好似那童年稚子身上的味道一样。诡秘和纯真混杂在一起,这使剑的人功力好不诡异。江鱼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想起他曾经接触过这种剑气。
  “嘎嘎,稚子剑阴九是么?大慈恩寺一别,您老人家怎么脱了咱们花营的秘牢后就不见了呢?长安城中,咱们搜得你好苦!”江鱼一声长笑,随手将那杜不平丢在了地上,手上千牛刀拖出十几道白色长虹,朝着阴九当头猛劈。顺手间,江鱼已经施展出了无凡传授的‘三虎封门刀’。这刀法,流传于江淮一带的江湖上,最是凶猛不过,却被无凡不知道什么时候云游过江淮,被顺手牵羊取走了秘笈。
  凶狠的刀气眼看着就要砍到阴九的头颅上,阴九却诡秘的一笑,身体化为树叶般轻盈的一转,倒折而去。他阴笑道:“小兄弟,你内功极深,劲道极大,只是这刀法,不过是二流水准,不堪我阴九一击哩。”阴九速度极快,好似一颗弹丸,在那树梢、草顶随意的踮了几下脚,身体已经绕着江鱼转了七八圈,一团团剑光组成的大牡丹花,将江鱼死死的笼罩在了里面。
  ‘嗤嗤、当当’,江鱼身上的衣衫被划成了粉碎,那剑光凑到了江鱼的身上,却发出金铁交鸣声,哪里划得进去?阴九骇然之间,手上剑势不由得一缓,立刻就被江鱼在他大腿上砍了一刀,差点没将他一条腿子给切了下来。
  阴九疼得惨叫了一声,拖着一条受了重创的大腿,狼狈的朝着一侧逃窜。江鱼‘嘎嘎’怪笑道:“我刀法不佳,这是实话。可是只要鱼爷我的刀法比你的剑法快,就一样是顶尖的刀法!呀呀呀呀,看鱼爷我的‘乱劈柴刀法’!”
  一声炸吼后,江鱼也懒得管他什么刀法不刀法的,挥动长臂,将一柄短刀舞得旋风一样,眨眼的功夫就是数百刀狠狠的劈了下去。阴九叫苦连天的在那刀光中扭曲、挣扎、嚎叫、咒骂,手上的剑子刚刚和刀光接触,就被那庞大的真气炸成了粉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阴九通体上下被劈出了数十道深深的血口子。‘咔嚓、咔嚓’,江鱼砍得顺手,满脸是笑的一不小心就将阴九的两条大腿给卸了下来。阴九怒嚎一声,双腿断裂处血如泉涌,仰天就倒了下去。
  “哈哈,这就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呀!”江鱼得意的吹着口哨,笑吟吟的说道:“今儿个鱼爷我立下两分功劳,一个杜不平,一个稚子剑阴九,这可都是二将军那混蛋点名要的钦犯,唔,发达了,发达了呀!”
  随手在身边的树根下采了几颗草药,江鱼将那草药嚼成粉碎涂抹在了阴九身上,止住了他身上的血流。
  嘻嘻笑了几声,江鱼回过头去,却愕然看到,刚才被自己丢在百多丈外的杜不平,哪里还有踪影?
  “我操!鱼爷拿下的钦犯,也有人敢截下么?”
  江鱼气得牙根发痒,一脚废掉了阴九的全身修为,循着那宝玄和尚留下的痕迹就追。
  阴九躺在那草地里,笑得肺子都差点没咳了出来,他疯狂的笑道:“你这蠢货,上当啦,哈哈哈哈!他妈的,宝玄,老子只要不死,和你没完呀!你他妈的连我阴九都计算了?你这卵子被人生生揪掉的秃驴,活该你断子绝孙哩!”仰望着天空那明丽的秋阳,阴九突然泪如泉涌,摸索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小片刀片,迟疑着凑到了自己的脖子大动脉上。
  一道黑影突然挡住了那投射在阴九身上的阳光。一个刚劲有力,却充满了阴森气息的声音回荡在突然间变得无比静谧,就连虫子都不敢开口啼叫的山林里:“阴九,你,怎生成了这等模样?”
  山林中,生起了一层淡淡的灰色雾气。阴九却好似看到了活菩萨一样,眼珠子瞪得老大的疯狂嚎叫起来:“你,你,你,怎么会是你?老天爷,你终于从那鬼地方出来了?快,快,快救我!我的腿刚刚砍下来,快帮我接上,帮我接上呀!噫嘻,哈哈哈,你来了,你要帮我好好的教训一下宝玄那秃驴呀!呜呜,他奶奶的,仗着修为比我高,这一路上我可被他坑苦了呀!”
  那黑影迈着沉重至极的步伐,走到了阴九两条断腿所在的地方,拾起了那断腿,回到了阴九的身边。
  一边用药膏往那断腿上调试,这黑影一边阴冷的问道:“幸好我身上还有一盒‘万年续断’,否则你就废啦。哼哼,好狠毒的下手,你的丹田气穴也被点破。幸好我这里还有一丸‘聚气丹’,幸好我路过此处,否则你稚子剑阴九,就要变成残废阴九了。长安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不是潜藏得很好么?怎么会落得如此凄惨模样?”
  那突然间变得灰雾朦胧好似鬼蜮的山林内,‘飕飕飕飕’窜出了十几条高大的黑影。其中两条黑影的手里,一个夹着杜不平,一个夹着宝玄和尚。
  其中一黑影低沉的喝道:“阴将军,他们正被一个年轻人追杀得凄惨,被我们救下了。龙都尉如今正领了那年轻人在翠华山中乱窜,怕是支撑不了多久,您看?”
  刚开始的那黑影慢慢的将阴九的两条腿子接上,随后在他嘴里喂了几颗药丸进去,身体猛的长立而起:“带上人,去长安。哼哼,本将军去会会那年轻人,看看,是谁敢将我阴大的弟弟打成这等模样!哪怕我这弟弟是个废物,却也不是他能打伤的啊!”
  阴九躺在地上,大声的嚎叫起来:“大哥,你,你帮我杀了他出气啊!”
  “哼哼!”这阴大一声冷笑,双手猛的紧握了一下拳头。
  一股狂暴强横的力量在方圆十丈的小范围内一闪即逝。那阴大突兀化为一道黑影一闪已经到了百丈开外,而这附近的山林,突然从山石到树木花草,瞬间化为没有丝毫生机的粉末,纷纷随风飘散。
  阴九得意洋洋的看着四周这一片死气沉沉的荒地,突然朝着那面色惨绿的宝玄仰天长笑起来:“我大哥居然能从那鬼地方出来,哈哈哈哈哈哈!我阴九如今,却还怕谁呢?除了内门的那些怪物,外门之中,我阴九也可以横着身子走了罢?”十几条高大、沉稳,好似山渊一样气度逼人的黑影相互看了看,同时轻轻的,不屑的摇了摇头。
  翠华山外百里之处的一个小村落外面,江鱼身体猛的一震,已经闪过了数十丈的距离,拦在了前面那条他追逐了小半个时辰的黑影身前。江鱼手持千牛刀,指着那黑影厉声喝道:“他娘的,你这高邮的臭咸蛋都不如的混帐,你敢从鱼爷我的手中夺走钦犯,你不要命了么?”
  那黑影‘桀桀’一阵怪笑,猛的抬起头来,挥手间将身上紧紧裹着的一件大披风甩开。
  秋阳下,江鱼却觉得身上一阵的冰冷。这黑影的身上,穿戴着的,却是一套古色斑斓用数千片青铜方片攒成的沉重铠甲。虽然江鱼不学无术,从来不钻研什么学问。但是以他昔日在扬州城街头厮混,也帮人打理过一些古物的眼光来看,这一套铠甲,怕不是有千年以上的历史了?而他的面孔,更是笼罩在一个极其古旧的青铜面具下,哪里看得到他到底是什么样子?
  眼前分明是个有气息有温度的大活人,可是就是他身上的这一套陈旧至极的铠甲,让江鱼的心头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股子寒气。
  “你,是什么人?你穿这样的铠甲,莫非唱戏不成?”
  那身材比起江鱼也只是矮了一拳,雄壮至极的大汉阴恻恻的哼道:“地煞殿元一神将麾下,沥血都尉龙战。”
  一言刚出,这龙战已经是一声大吼,一拳朝着江鱼当面轰下。“小子,你追得我龙大爷好苦!真当龙大爷我不如你不成?”
  江鱼大笑一声,眼里精光一闪,同样野蛮的一拳直轰了出去。
  双拳,对撞。
第十五章
真花营
  一声闷响,铁拳碰撞。
  一圈灰尘被那拳风冲击,极快的朝着四周扫去,一路上树折草倒,那一圈气劲足足扫出十几丈,方才停歇。江鱼闷哼一声,凌空跳起十几丈高,轻飘飘的滑出了七八丈远。这龙都尉则是脚下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身体直挺挺的被打得倒退滑行了十几丈,脚下是两条深深的黑色印子。
  江鱼惊呼道:“好大的力气!兀那汉子,你不练内功的么?”江鱼方才送了一股内劲出去,直轰进了这龙都尉的体内,却发现这龙都尉的手臂上经脉淤塞,好似一根铁条一样,那足以将一块大石震成粉碎的内劲,却只冲突了尺许远近,就在这龙都尉的手肘部位被他那身躯生生化解了。这龙都尉的一拳,也是实打实的以蛮力轰出的力量,一拳轰出就有三五万斤的力气,却是一点内劲都没有的。
  这龙都尉猛的抖动了一下身体,露在外面的眼里闪过一抹惊骇的光芒,厉声喝道:“好你个娃娃,身子打磨熬练得不错,这一对膀子上,怕也有万斤的蛮力?嘿嘿,你的内功修为,怕也到了先天境界的巅峰,起码是六个甲子以上的苦修才能得来这等内功!可惜啊可惜,你就算站在了先天境界的巅峰,又能如何?没有那大道的法门,你也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冷笑了几声,他冷冷的看了江鱼一眼,低声笑道:“你不知本门的玄妙,我等却去修那内劲,打磨那真元,修那金丹作甚?有这一具金刚不坏之躯,足够我等破碎虚空啦!”
  一声长笑,这龙都尉大喝道:“娃娃,再接我全力一拳!”
  一股极强大充满暴虐杀机的气劲,在这龙都尉俯下身体,全力冲向江鱼的时候,从他的身上迸放了出来。这股淡淡的黑色的气劲,充满了一种极其狂暴的死意,好似一条暴怒的蛟龙,死死的缠绕在了江鱼身上。龙都尉的右臂,则是随着他身体的急速俯冲,渐渐的探了出来,循着天地间最简单的那笔直的一条轨迹,朝着江鱼的心口一拳轰了下来。
  ‘砰砰砰砰’,连续数道白色的气障在龙都尉的拳头面前出现,他的身体、他的拳头,已经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高速,方圆数十丈内的空气,被他这狂猛的一击尽数抽了过来,在他身后汇聚成了一条黑色的气浪,卷起了无数的沙石灰尘,好似一条九头九尾的怪龙,带着巨大的响声和无尽的杀意,撕裂了虚空,撕裂了大地,在地上划出了数十条尺许宽的深深沟渠,铺天盖地的涌向了江鱼。
  江鱼死死的盯着眼前张狂的拳劲,身体突然间好似失去了重量,好似失去了实质,化为了一道虚无的影子,顺着那拳风涌来的方向,犹如风中的柳絮,轻盈的飘了出去。他不挥拳,不运气,不反击,而是顺之应之,轻盈的随着那拳风舞动起来。
  从昆仑山下山,啃掉了那数万斤的草药后,江鱼将自己的身躯锻炼成了肉身的巅峰状态,体内有相当于寻常武人二甲子的真气。服食了那三十几颗精血灵珠,江鱼提升自己的身躯到了木身的巅峰,体内的真气暴涨到六甲子的可怕强度,已经到了寻常武人三辈子都无法修来的境界,按照常规的意义来说,以他的真气强度而言,寻常的先天级高手三五人联手,怕是也难以和他对拼内劲。而方才的那颗僵尸内丹,却让他的身躯益发结实,堪堪要突破到石身的境界,而内劲只是稍微萃炼了一番,并没有得到实质上的提升。
  望月秘法,以身为体,以气为用,不修道行,不练神通,这一具肉身,才是最重要的根本。而眼前这龙都尉,居然也说出了类似的言语,想必修炼的法门和望月一门有点渊源。在不知道这个龙都尉到底修练到了什么境界的情况下,江鱼哪里还敢和他硬拼下去?望月一门的肉身,就是除了他们的本命弓箭法宝之外最重要的根基,若是稍有损坏,都是要大费功夫的事情,他怎么敢硬拼?
  犹如一抹轻烟,好似一条幽灵,江鱼在龙都尉那狂暴的拳风中轻盈的游走着。龙都尉纯粹依靠强横的肉体打出了一拳拳不可思议的重击,却没有一点内劲辅助,哪里能抓住江鱼这游鱼一般的身影?自然之心全力发动之下,江鱼可以清晰的‘看到’龙都尉拳劲的走向,可以清晰的‘预测’到他后面数拳出拳的方位,又怎么可能被龙都尉击中?
  好似几头发狂的公牛闯进了稻田里,这可怜的小村庄外的一小片树林被龙都尉砸成了粉碎,强劲的拳风轰出数丈远,将那靠近树林的几栋屋子也震塌了开去。村子里的百姓惊呼起来,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妖物,一个个携儿带女,扶着自己的老人,带着一点点细软等物,仓皇的逃离了村落。依稀可以听到村中的老人在那里叫嚷,叫那些脚步快的年轻人去报官,着当地的官府派兵来降服妖物哩。
  忙里偷闲的,江鱼还有心情扭头朝着那些村民看了一眼,看到村民没有受到什么损伤,顿时心里大为安妥。可是,等得他听到那些村老的叫嚷声后,不由得又苦笑起来。官兵?自己就是官兵中的大头子,不正在和这龙都尉拼死周旋么?寻常的地方府兵,哪里能奈何这等来历蹊跷,武力惊人的江湖好汉?
  身体轻盈的打了几个转儿,躲过了连续七拳重击,江鱼慢条斯理的开口道:“龙都尉,敢问你们从何而来呀?来到长安,可有什么要务么?你耗费了偌大的功夫,将我从那翠华山引来,怕不是有同党将那杜不平救走了罢?哎呀,我可告诉你,你们都是江湖好汉,千万不要和那杜不平参合在一起。那老不修的王八蛋,他在长安城里强奸了上百个不满八岁的幼女,长安府衙,这才下令抓捕他哩。”
  “咱们都是江湖上混饭吃的,别的不说,这江湖规矩可是要守的。你采花采了那些十五六岁的大姑娘,倒也没人怪你。可是你一个七十多岁的老鬼,采了人家五六岁三四岁甚至一二岁的小姑娘,这可是造孽的事情哩。要被天打雷劈的哩!你也是一条好汉,何必救他呢?”
  “不如这样,你把杜不平交给本官,本官做个东道,去长安城里最好的酒楼醉龙阁请诸位好汉大吃一顿如何?啧啧,本官不才,在长安城中也有一点体面,有一点基业,诸位好汉不如投奔了我大唐皇家,日后一刀一枪的博一个出身,封妻荫子的,岂不是快活?这杜不平老奸贼,你们何必救他?难不成,诸位家中也有女子,和他那老不死的有一腿么?”
  江鱼在这里叽叽喳喳的一通乱叫,将杜不平阴损得体无完肤。那龙都尉却是越听越气,疯狂的轰出了十九拳三十五腿后,身体急退。江鱼身周一阵劲风奔涌,等得江鱼停下那轻飘飘的身体,却看到龙都尉已经气定神闲的在十几丈外站定了。江鱼微微一笑,朝着龙都尉拱手道:“龙壮士,莫非你也同意了中游我的说法?本官也就是这么说嘛,何必和那杜不平厮混一起,好没来由败坏了你们的威名。还不如……”
  最后几个字没来得及出口,江鱼身后突然有一股极强的劲风呼啸而来。那劲风的速度快得惊人,似乎比江鱼在山林中全力奔驰时的速度更要快了一分。而那劲风中蕴含的劲道,竟然是距离江鱼还远,却已经震得江鱼脚下的地面微微颤抖,四周的空气都泛起了一圈圈白色的波纹。这一击的威势,却让江鱼想起了他在昆仑山下的大草原上,被那雷霆轰击时,那天雷的威势。
  “呀~~~呔!”一声厉喝,江鱼急转身,右拳上凝聚了全身的真劲,狠狠的一拳朝着那劲风的中心处轰了过去。而他的左手,已经是无声无息的拔出了千牛刀,无声无息的滑过了那奔涌的劲风,循着江中游鱼一般的轨迹,朝着那向自己突下杀手的人刺了过去。
  两拳准确的对撞在一起。
  江鱼嗓子眼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那背后偷袭的人,却是没用一点儿内劲,可见他的肉身强度,已经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境界。江鱼如今的木身巅峰状态,就已经达到了那山中千年老树的树心那般坚逾铁木的境界,单臂一挥,大不大小不小也有两三万斤的蛮力。可是这身后的这人,肉身想必是已经到了望月一门那石身的境界,硬度比江鱼强了不知道多少,那力量更是江鱼的全力加上他全部的真气都难以承受。
  恐怖的强横力量,直接将江鱼的右臂震成了七八截,骨骼断裂居然发出了‘铿锵’巨响,疼得江鱼差点没惨嚎出来。他没有嚎叫出声,却也是因为那内腑受了重创,一口鲜血喷出,堵得他没办法嚎叫哩。
  那背后偷袭的人,正是阴九的大哥,诨名叫做阴大的就是。同样穿了一套古怪的青铜甲胄的他,只觉得右臂上好似被天雷猛劈了一记,受到的反震力量也就罢了,江鱼的力量比起他,还是差了老远,不过是让他的右拳中指断裂而已。可是江鱼手上那雄浑的真气,却直冲进了他的手臂,一路上轰开了他从手腕到手肘的所有经脉,好容易用他师门的秘传魔功堵塞起来的经脉被贯通,等于是生生打下了他十几年的功力。
  阴大气得一声怒嚎,挥动左拳,一拳就朝着江鱼脑门轰了下去。他心里惊疑不定,搞不清江鱼修炼的是什么法门。若是正宗的玄门武功,哪里有这等强横的肉体?若是修炼的邪魔中的锻体功法,哪里又有这么强的内劲?“唔,听得如今中原武林,有那修炼外门功法,由外而内的高深法门,想必这娃娃修炼的就是这等不入流的功夫?”
  心中思虑何等之快,阴大的拳头却是已经到了江鱼面门前。就这时候,阴大看到江鱼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而自己的右肋下,也传来了一缕刺骨的寒意。紧跟着,一股寒气入体,紧跟着那一股寒气变得烙铁般灼热,自己体内的一股子热气,则‘嗤嗤嗤嗤’的顺着那股子寒气喷射了出去。阴大骇然低头,却看到江鱼左手握了一柄锃亮的短刀,正深深的捅进了自己的右边肋骨下一寸的地方,这心狠手辣的小子,还拧着刀把手,在那里拼命的转动哩!
  你阴大的锻体功候再深,也挡不住这千牛刀宝刀的锋芒呀,何况江鱼的功力,比他也不过差了一筹哩。这一柄千牛刀,可就是整个捅进了阴大的腹中,再被江鱼这么搅动了几下,阴大的一腔子肠子、五脏那是被搅成了稀粥一般,疼得阴大浑身无力,眼前发黑,那一拳头哪里还能砸得下去?“救命!”阴大很没面子的仰天嚎叫了一声,大口大口的喷着血,‘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救你老母哩。你这样子,还能活么?”江鱼左手反手将宝刀插回刀鞘,手指麻利的划拉了几下,将阴大身上的那一件青铜片串成的铠甲解了下来,胡乱缠在了自己的腰间。幸好这铠甲只是半身甲,甲片之间又有很大的缝隙,否则江鱼哪里容易这么偷袭得手?“饶你精似鬼,喝了老娘的洗脚水,嘻嘻。”
  右臂断成七八截的江鱼还在这里嘻嘻冷笑,眼前却是人影晃动,十几条同样身披甲胄的大汉‘呼呼’的自那山林中冲了出来。被一条大汉抱在手中的阴九气急败坏的指着江鱼大声呼喊道:“给我生劈了他!呀呀呀呀,大哥,你怎么阴沟里翻船,中了这小人的毒手?”
  江鱼目光一转,眼看着杜不平、阴九、宝玄等三人都被那些大汉抱在怀里或者夹在胳膊下,而自己如今右臂断裂无法出力,内脏更是受了极大震动,怕是十分的实力只能发挥出三五成来。当下他二话不说,低下头狠狠的朝着阴大的下体猛踹了一脚,撒丫子就朝着长安城的方向急奔而去。逃命要紧,江鱼不自觉的将自己的潜力又发挥出了几分,山林中他的速度原本就快,如今更是快得好似律令一般,‘噌’的一声就不见了人影。那些铠甲汉子想要追上江鱼,却哪里来得及?
  ‘呼’的一声,那五脏六腑以及肠子都被江鱼的宝刀绞成了几段的阴大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牙齿咬得山响,一口气从怀里掏出十几颗丹药塞进嘴里吞了下去,身上顿时冒出了缕缕白气,一丝丝黑色的血丝从他周身毛孔中慢慢的渗了出来。良久,阴大突然睁开了眼睛,厉声喝道:“将身上这些没鸟毛用的铠甲都蜕下罢,如今不在宗门里,却也不用穿这些劳什子来充门面。老九,你带路,我等去长安!”
  冷笑了几声,阴大很自信的抬起头来,看着天空的秋阳和碧蓝的天空,悠然说道:“方才那年轻人,死定了。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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