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校对)第3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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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空儿则是丢了一个药瓶给江鱼:“闭关?正好,这里有一瓶辟谷丹,一粒可保你七日不饥,你赶紧闭关了去罢。”
  看着江鱼一溜烟的跑去了后花园地下的密室内,空空儿鼓掌乐道:“还找什么良辰吉日?当你娶大闺女不成?赶快恢复功力,赶快恢复功力,哈,看我剑劈那大善智、大威势的秃头!兄弟,记得那话怎么说的?”
  精精儿一张嘴,一颗剑丸喷出三尺,化为一道白光在他身侧盘旋了几遭,笑道:“一见秃头,逢赌必输。啧啧,师兄,待会再去玩几把骰子?”
  空空儿若有所思的看着江鱼闭关的那密室,愁道:“可是,咱们要给这小子护法啊?”
  精精儿手一指,那白光盘旋绕着那密室转了几圈,分出几丝白气射入了地下。他笑道:“得了,我在附近布上我的剑罡,若有人靠近,自然会被我知晓,这还怕什么?”拍了拍鼓囊囊的口袋,精精儿叹道:“这李林甫忒客气了些,给咱们这么多零用钱,不花白不花,不赌白不赌啊,以咱们师兄弟的身手,赌骰子还会输么?”
  两人相视一笑,好似两只大猴子,轻盈无比的跳出了墙外,直朝着长安最大的赌坊行了过去。
  深入地下达百丈的密室内,江鱼仔细的关上了三重厚达尺许的寒铁大门,又将袁天罡、李淳风帮自己布置的那一套防御阵法以手诀启动。这一套‘上清三分阵’也是来自于一气仙宗,号称九天十地神鬼难入,乃是一气仙宗有名的高等阵法。虽然袁天罡、李淳风道行不够,江鱼能够驱动的法力也有限,但是起码这个阵法能保证世俗间无人能侵入这个密室就是。
  安排好了一切,先取出那一瓶辟谷丹,将一瓶数十粒丹药全部吞进肚子,江鱼笑吟吟的从褡裢里取出了自扬州秘穴宝库中得来的那一粒火蜈丹。看了看手头这颗晶莹剔透蕴含了极大能量的火蜈丹,江鱼弯了弯嘴唇,阴笑了几声,又将那两人高下的蚩尤腿骨扯了出来。沉重好似一座小山,通体漆黑发亮的蚩尤腿骨在江鱼手上释放出淡淡的寒气,有一种很深沉古老的气息自然而然的飘散出来。
  “上古记载,蚩尤这厮吃百金代替饭食,钢筋铁骨、铜头金额,乃是天地间有数的凶神,他的这腿骨,果然比那庚金精英更强。这股天生的肃杀之气,对于我的肉躯,也有天大的好处呵。”江鱼乐滋滋的看着这条巨大的腿骨,拔出了自己随身的宝刀,一刀一刀的砍在了那骨头上,耗费了三个多时辰,终于将那五根脚趾头劈了下来。
  将腿骨塞回褡裢,捧着五根重有近百斤的脚趾骨,江鱼的面色渐渐的变得严肃起来:“试试罢,石身巅峰加上火蜈丹和蚩尤骨,突破到铁身境界,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趁着这股力量,正好结成元神,我就算是身兼望月、蓬莱之长,比起师尊他老不死的,还要厉害啦!我望月一门,有多少代祖师没有修炼出元神了?可怜啊,一个个都是肉身破空而去,去了天庭,也是做打手的命哩。”
  服下火蜈丹,以真火将那火蜈丹的力量引发,自身真火从嘴里喷出,开始炼化蚩尤骨。江鱼又从褡裢里掏出了一支袁天罡着人送来的‘龙血神胶’服下,开始了破天荒的同时运转望月宗锻体心法和八九玄功炼神心法,前无古人,估计后面也没人傻到这样做的荒唐行径。
  蚩尤骨化为一道黑气融入江鱼体内,开始转化他肉体的性质。铁,坚硬而有锋芒,一旦修成铁身,不仅是自身的防御力,就是攻击力,也会提升不少。更加难得的是,江鱼用来改换肉体性质的宝物是‘蚩尤骨’,蚩尤骨自带的那股凌厉杀机,足以让江鱼的杀伤力比历代祖师更胜一筹。蚩尤原本就是杀戮杀伐的魔神,以他的骨肉做奠基锻体的根基,这股杀力可想而知。
  龙血神胶,蓬莱岛从蛟龙精血中提炼的极品药剂,功效只有一件――帮助刚开始修炼元神之人凝练心神,使得炼就的元神比平常修道者更加强大和坚韧。普通修道者刚刚练出的元神,也许一阵罡风就能吹得他们魂飞魄散;但是将龙穴神胶在元神生成时融入元神内,却是普通的雷霆法咒,都对这元神不能造成太大的伤害,高低之别可见一斑。
  也只有蓬莱三仙宗的精英弟子,才能享受这种优待。如今蓬莱岛圈养的蛟龙也不过两三条,哪里有这么多的精血提炼这等奢侈的药物?虽然天下修道者都知道龙血神胶的珍贵,但有几个人见过?
  ‘嘎嘎’巨响,江鱼身上骨骼瞬间迸裂粉碎,随后火蜈丹巨大的力量从他体内升起,将那蚩尤骨的气息连同那骨骼粉末熔炼在一起,开始生成新的骨骼。江鱼内视,新产生的骨骼是漆黑发亮的,隐隐有锋利的锋芒产生,好似利刃一样。他的肌肉也开始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崩溃重组,每一根肌肉纤维都黑得发亮,好似那品质上佳的钢丝。
  与此同时,火蜈丹多余的药力冲上了江鱼的紫府之中,开始温养他已经修炼有成的一缕元神。龙血神胶化为一缕火红色的雾气,和那元神融为一体,渐渐的,江鱼的元神化为一团实质,好似一团儿血肉一样翻滚起来,渐渐的在那火蜈丹高温药力的冲洗下,化为一个面目模糊的小孩儿形象。看那小孩儿瘦瘦高高盘膝而坐的样子,可不是一个具体而微的江鱼么?
  元神初成,道法神通自然随之而来。江鱼只修炼八九玄功的炼神之法,锻体的法门还是来自于望月秘法。望月法门何等强悍,只是铁身的境界,就能比美八九玄功近乎大成的水准。渐渐的,江鱼心中流淌过八九玄功那些高深奥秘的心诀,他的身体开始好似水波一样的流动起来。
  一时间,江鱼在那密室中,时而化为一头猛虎,时而化为一头黑熊,时而化为一块山石,时而化为一根巨木……八九玄功的变化之道,已经被他参悟得七七八八。体内急剧增强的望月玄罡在自身元神的驱动下射出体外,居然也能施展出一些威力不大的道法。毕竟是望月玄罡而不是道门真元,想要施展正宗的道门妙法,江鱼是一辈子没有希望啦,但是冒充一下道门传人,还是很有点可行性的。
  细微的响声中,江鱼身上皮肤大片大片的炸开,原本黄褐色好似山岩一样的皮肤褪去,露出新生成光滑细嫩略微带着点黑铁色泽的新皮。一股极凌厉霸道的气息自江鱼身上传来,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好似一柄刚刚锻造出炉的铁刀,威猛无匹。强大的火蜈丹药力在江鱼体内翻滚,他体内的罡气强度也不断暴涨,渐渐的,水银一般的罡气流中出现了一丝丝漆黑的气劲,好似激射的利刀一样,在江鱼同样发黑的经脉内急速运转起来。
  猛的睁开眼睛,江鱼轻轻的自地上站起,他用力的握了握拳头,拳头清晰的感觉到了拳心中空气被急速收拢的手指压缩时所产生的高强度压力。他猛的挥动了一下手臂,巨大的力量让江鱼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好似一柄重锤回荡,重重的轰在了他自己的脸上。如此大的力量,打得江鱼脑袋朝着后面一扬,急退后了几步,重重的砸在了密室的墙壁上。
  ‘轰’,整个密室都颤抖了几下,墙壁上的防御阵法被恐怖的力量震成粉碎,江鱼自己都感觉到无比惊恐的看着那深深的陷进去的墙壁,刚才自己随意的一拳,到底有多大的力量?暴涨的力量,让江鱼自己都无法控制!
  但是,毫无疑问的就是,达到了铁身中级修为的江鱼,实力上产生了一个飞跃。这等突然拥有的巨大力量,给江鱼带来的是巨大的自信和勇气。
  手指轻轻一弹,纯粹以肉体压缩空气产生的指风震开了重达千斤的铁门,江鱼赤裸着上半身,缓缓的行出了密室。
  空空儿、精精儿不在密室外,江鱼能感受到四周传来的他们特有的剑气气息。
  “我,闭关了多久呢?师门记载,石身突破铁身,最长的一位祖师耗费了三年光阴,最短的那位祖师……”
  江鱼突然愣住了。他进入密室的时候,外面正是阳光暴烈的酷夏。而眼前却是一片桃红柳绿莺歌飞舞,他这一次闭关,最少也耗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那一瓶辟谷丹的药力早就消耗干净,江鱼肚子里已经饿得‘轰轰’的叫起来,同样被蚩尤骨改造过的胃剧烈的摩擦着,发出了让不知端倪的人只会感到恐怖的金铁撞击声。
  正在发呆呢,李府的一名管家突然走进了后院,一眼看到了江鱼,急忙惊喜的叫嚷起来:“二爷,您出关啦?您快去见皇上罢,一个月前,皇上就派人不断的来这里看顾你,说是有事情要找人去办哩。老奴听说,您在花营的那一干属下,被人杀了一大半呢。”
  啊?
  江鱼心头一震,一步迈出去准备抓住那管家问一个详细,可是他还是没有控制好暴涨的力量,本只想跳出十几丈的他,一步居然冲出去近百丈远,一头撞碎了李家的后院墙壁,一头栽进了外面的大街上。砖石飞溅中,江鱼呆呆的带着满身的泥灰看着大街上怔怔呆呆的行人,突然间无数行人同时尖叫一声‘怪物’,丢妻弃子狼狈逃窜,看得江鱼一阵恼火。
第三十七章
狂魔
  长安兴庆宫长春阁。阁外花园鲜花怒放,和风吹拂,远远的有宫女打闹嬉戏的笑声传来,无比的和谐舒适。阁内却是阴森肃静,气息压抑,李隆基高据其上,一干大臣左右分立,个个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只有江鱼若无其事的站在属于武将的那一班列的最末端,游目四顾,打量着如今朝廷中权势最为庞大的一干人等。就在他的斜对面,李林甫一脸笑容很是和煦的站在那里,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是他身边的几位朝臣却是谨慎的隔开了和他身体的距离,别的文官之间相距只有半尺,可是李林甫身边离他最近的那位王鉷大夫,离他也有足足尺半的距离。至于张九龄么,如今正拈须朝着江鱼冷笑呢。
  一声细微的咳嗽,李隆基终于开口说话了:“这次的事情,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好主意么?”
  张九龄抬起头来,拱手道:“陛下,这噬血狂魔非人力所能抵挡,实在怪不得诸卫将领以及各地官府下属的差役。对付这种武林中的狂徒,只有派出本朝的精锐围歼之,才是正道啊。”张九龄看了一眼站在武将序列中的李天霸,沉声道:“李将军,你担任花营将军一职,位高权重,手上掌握了本朝大半的高端武力,不知你对如今的情形可有什么看法?你花营的人,可有什么收获?”
  李天霸脸色阴沉得厉害,他冷不冷热不热的哼道:“张相莫非以为我花营是吃白饭的不成?我花营这三个月来已经折损了数百属下,精锐伤损大半,你还要怎的?”他不理会张九龄,而是侧过身体对江鱼说道:“江鱼,你这次正好伤愈复出,刚刚碰上这次的麻烦。说来也是可气,突厥王庭下令诛杀一群在他们草原上做乱的马贼,结果将他们赶来了我们中原,一路烧杀抢掠,害死不少百姓。我花营这一阵子却是重任在身,只能抽调数百好手配合各地府兵和差役围捕他等,却被斩杀了大半。”
  “马贼有这么厉害么?”江鱼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天霸:“若是突厥的马贼都有这样的实力,把他们驱赶来中原的突厥王庭,早就可以南下长江饮马啦。二将军,我属下的那帮兄弟据说折损了大半,不会就是被一帮马贼给干掉了罢?”江鱼实在是有点不可置信,突厥人武力普遍强于中原人,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但是要说一群突厥的马贼就能杀死数百花营的精锐,实在是荒唐。
  进宫前,江鱼已经去花营衙门转了一圈,得到了伤损的具体数字:江鱼直属的二百簪花郎因为他受伤蛰居的关系,这一年多时间来都没被派出长安,一直在长安做一些处理文案的工作,故而这次是全体被拉了出去,也是损失最大的,十个班头挂掉了六个,二百簪花郎只有十三名伤员幸免。而其他各营的好手凑齐的三百五十名簪花郎,更是折损了八成,这等损失,是花营建立以来极其罕见的。
  李隆基冷笑一声,眯着眼睛说道:“最近剑南一带吐蕃大军蠢蠢欲动,花营明营、秘营的供奉以及诸位营头大半都被大将军带去了,剩下的小半绝顶高手,也因为东北高句丽动乱,去刺探消息去了。京城中留下的几名供奉,却又必须坐镇长安,故而这次五百五十名簪花郎,其中只有十几位一流好手,却被那群马贼打了个落花流水。”
  越说越是恼怒的李隆基随手将桌案上的玉狮子镇纸摔得稀烂,他大吼道:“我大唐朝在突厥王庭面前最后一点面子都被抹掉啦。区区一百五十名马贼,在我大唐转战千里,数千府兵围追堵截居然拿他们没有一点儿办法,反而被他们时时突袭,折损了近千人。诸位卿家,这算什么?”李隆基气得眼珠子都发红了:“三个月!自从这一群马贼进入中原,足足有三个月时间,居然连他们一根汗毛都没伤到!”
  李天霸牙齿咬得‘嘎崩’作响,他走出班列大声叫道:“陛下,由臣领一支精兵去和他们周旋罢。这些突厥贼子中好手虽然有几个,却也禁不起臣两锤,他们无非是仗着马快,四处流窜罢了。由臣出手,自当是手到擒来。”
  李隆基眉头一皱,低声喝道:“不成,你怎能随意出京?大将军已经离开洛阳去剑南了,若是你再离开长安,花营的事务谁来处置?莫非要朕亲自提掌花营大小杂事不成?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花营秘营的那些秘谍,只有你和大将军才知道所有的联系方式,怎能随意离开?”一边呵斥李天霸,李隆基一边将目光转向了江鱼。
  看得这等情形,江鱼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上前几步,大声道:“陛下,二将军不能轻动,不如让臣出手罢。养了一年多的伤,臣的骨头也都生锈啦,再不活动一下筋骨,怕是这一身本领也就荒废了。”江鱼心里也有点激动,正是瞌睡的时候,突厥马贼送来一个大大软软的枕头啊。自己刚复出呢,若是能将这群穷凶极恶的马贼斩于刀下,自然又是一份大功劳。
  张九龄立刻出班奏道:“陛下,江大人一身武功确实了得,昔日在长安城欺凌弱女,吓得十几名高手不敢靠近,不愧是有宗师的风范。只是此番擒贼,事关我大唐的颜面,正如江大人自己所言,他已经一年多没有征战过,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臣以为,这马贼,怕是突厥王庭故意赶来我中原,落我朝脸面的。故而一定要挑选精兵强将一战而成全功,这才能威慑四方异族啊。”
  张九龄口若悬河的款款奏道:“我大唐承平已久,但如今北方突厥、回鹘日有不轨之心,西南吐蕃时时侵边骚扰,高句丽、南诏等国对我朝敬畏之心也是大不如初,若是由得这干马贼再在我大唐境内肆意流窜而我朝不能以雷霆之势将其降服,怕是天下震动,四方异族,立起不臣之心啊。”张九龄比比划划的说道:“故而,当从各地挑选那精兵强将,以数百人马,或擒或杀,将这一干马贼轻松折服,才能显我大唐的声威。”
  看这话说得,江鱼的心里是一阵的恼怒啊,这不是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不是精兵不是强将么?损人也不能这么损罢?自己也无非在锦湘院和公孙氏有了一点点的小是非,你张九龄能记这么久啊?江鱼气煞,立刻反唇相讥道:“张相这样说,岂不是说我皇日益昏庸,以致于国力大弱,引得四方异族蠢蠢而动么?”
  看这话说得,江鱼这话就是诛心之言,吓得张九龄急忙叫道:“臣岂有这等想法?江中游,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本相怎会说陛下昏庸?”
  白眼一翻,江鱼作出那我就是一无赖你能怎么样的臭德行,吊儿郎当的说道:“那你怎说那些异族的‘敬畏之心也是大不如初’?这话岂不是就是说我朝陛下德行有亏,才引来四方异族的窥觑么?这一年多时间,本大人也读了一点书,所谓圣天子在位,四方慑服,群起而朝。如今我大唐受万国朝奉,正是国力坚强之时,岂有张相所说的那等荒唐?”
  张九龄刚想要反驳,‘砰’的一声,李隆基已经一掌拍在了那桌案上,就看他不耐烦的大声吼道:“都给朕闭嘴!张相,你于那军战之事不通,却也不要理会这些事情。江鱼,朕就命你挑选一批精兵,前往河西一带围杀那一干胆大妄为的马贼!给朕下手狠一点,否则还以为大唐就连这区区马贼都无法收服,岂不是笑话?”
  江鱼急忙谢道:“臣遵旨,臣一定精挑细选精兵强将,必定将那马贼献于陛下桌前。”
  满意的点点头,李隆基突然看着满脸郁闷的张九龄问道:“不知张相刚才想要保举哪位将军去对付这干马贼啊?朕可说好了,这马贼流寇,可不值得我大唐大动干戈,若是调集数万大军去围剿,石头都被打成齑粉,他们岂能幸免?却也不免被外人笑话了。”
  悻悻然的看了江鱼一眼,张九龄冷笑道:“臣想要保举的,乃是如今安西都护府的高仙芝高将军。就在四个月前,他以一千精兵力破葱岭小国大军七千,斩首三千余。高仙芝麾下兵马,转战如风,不动如山,也只有他,才能跟上这群马贼罢?”张九龄冷冷的看了江鱼一眼,好似气不过江鱼一样,不由自主的补充了一句:“某些败军之将,怎比得高将军这样的常胜将军?”
  江鱼气得直咬牙齿,他冷冷的横了张九龄一眼。李林甫也是淡淡的扫了张九龄一眼,脸上露出了极其怪异的微笑,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李天霸却是猛的跳了出来,指着张九龄喝道:“老瘟生,你说什么?老子属下的人,怎会比不过那小儿高仙芝?当年若不是高仙芝下手偷袭,又有两个老不死的秃驴在一旁作怪,江鱼怎会被打成重伤,到了今日才伤势痊愈哩?”
  李天霸越说越是愤怒,这一年多时间来,手下少了一个江鱼,却好似少了一条膀臂一样。他花营明营原本就只有八大营头,八个营头去天下各地公干,衙门里往往是空虚得狠,李天霸每件事都要自己亲自打理,好不辛苦?自从多了一个江鱼,大大小小的各种事情,都能让江鱼去办理,他李天霸还能美其名曰‘锻炼年轻人’,江鱼进了花营的那大半年时光,他李天霸好不轻松,好不快活?而江鱼却也争气,几件事情办得虽然不能说完美,却也是妥妥当当没有留下太多的后遗症,不由得不让李天霸欣赏并且看重于他。今日听得张九龄故意拿江鱼被高仙芝打伤的事情说事,他怎能不生气呢?武夫本色发作,他指着张九龄就咆哮起来啦。
  张九龄却是脖子极硬的,他挺着脖子猛的朝着李天霸冲了上去:“这江鱼品性败坏,只知道借着武力欺辱弱女子,本相就是看他不顺眼,你李天霸想怎么的?你敢打我试试?”一边叫嚷着,张九龄一边瞪大了眼睛,一拳朝着李天霸砸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张九龄是第一个动手的啊?李天霸也没反应过来,封面一拳就被打了个正着,抱着眼眶就朝后退后了几大步。张九龄还在不依不饶的叫道:“老夫一腔正气,只知道为国为君分忧,岂能怕了你这等卤莽匹夫?你有本事,你打本相一拳试试?”张九龄一边叫嚣,一边朝着李天霸拳打脚踢。江鱼在后面一看,那是蠢蠢欲动啊,这老头儿都叫人去打他了,自己轻轻的给他一拳,应该不会打死他罢?
  还没作出决定是否要狠狠一拳给张九龄来个纪念呢,‘哗啦’一声,李隆基连自己的茶杯都砸了下来,他指着张九龄、李天霸怒吼道:“都给朕住手!啊?象什么样子?当朝丞相,花营将军,就敢在朕的面前斗殴啦?李天霸,你那一拳敢打下去试试?”正高高举起拳头的李天霸愣了愣,朝着张九龄狠狠瞪了一眼,嘀咕着问候了几句,极其不情愿的退了回去。李隆基又喝道:“张九龄,你也给朕住手!在场这么多人,你能打得过几个啊?不要说这般儿武将,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去和同样是文官的李林甫啊、王鉷啊他们打打?”
  张九龄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捂住眼眶的李天霸,自觉已经大获全胜,顿时朝着李隆基拱拱手,趾高气扬的回去了班列里,歪着眼睛扫了一眼李林甫、王鉷等年轻的臣子,高声道:“老夫品性高洁,不和他们计较。”李林甫一听,乐了,和江鱼交换了一个古怪的眼神。估计张九龄不知道李林甫当官前,也是街头一地痞,打闷棍也是行家啊。
  朝着双方大骂了几句,好好的散发了一下自己身上君王的威风,李隆基喝道:“不要吵,江鱼,你从花营挑选人手,一定要将那群马贼斩杀,不能让朕在突厥那群蛮夷面前丢脸。张相,你既然保举高仙芝,那,就着高仙芝领一支人马,却也办这差使罢。”李隆基端坐在宝座上,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朕却是要看看,到底谁的才学更高一点,朕,自当重用才是。”
  江鱼微微一笑,李天霸、张九龄却是相互瞪了一眼,同时重重的哼了一声。李隆基却又喝道:“江鱼,给你最多两个月的功夫,把那群马贼给朕揉碎喽,否则你就不要回来见朕啦。回来后,你继续管你原来负责的那一块差事,一年多的时间,那些人也在各地出没了几次,却没有闹出什么大的动静来,朕心,很是不安啊。”
  江鱼应诺了一声,看到李隆基示意再也没有什么事情了,当下退出了长春阁去。李天霸也大咧咧的朝着李隆基唱了一个肥喏,追着江鱼就跑了出来,一边追,他一边叫道:“江鱼,你给本将军站住,这次的事情大有蹊跷,咱就扣下了其中的情报不给张九龄那老货说,让高仙芝那娃娃吃苦去吧!嘿,你跟本将军来,这里面的古怪,可都在咱们花营的秘折里面哩。”
  回到了花营,从李天霸手中得到了花营自己情报渠道中打探来的绝对机密,这才让江鱼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一支一百五十多人的马贼,在突厥却也不是没有名气的人物。这干马贼的头目,在突厥是大大有名的‘狼魔’扎古浑,突厥百姓传说,这位凶残阴狠到了极点的狼魔,乃是草原上的狼群养大的,自然是一点儿人性都欠缺的。他的老师,却是在突厥凶神恶煞般的存在,那名号都能止住小儿夜啼的‘狂魔’古勒。这古勒可就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在突厥的地位,就和苏道远等人在中原的地位一样,甚至更加崇高一点。他不是突厥王庭的人,却能凭着一身霸道无敌的武功随意喝令一些部族,行事又是狠辣无比,实在是让突厥人恨到骨子里的人物。
  ‘狼魔’扎古浑仗着古勒的威名,一向在突厥境内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就连突厥的一些大贵族的妻女,都有被他掳掠去强行淫辱的。偏偏因为古勒的干系,扎古浑做尽了各种为非作歹的勾当,却一直没人能把他怎么样。他麾下的数百马贼,更是受到古勒的点拨传授,一身武功修为极其不弱,更是凶狠野蛮到了极点,普通两三千人的军队,往往被他们几次突击就打成粉碎。
  只是数月前,突厥王庭突然册封了一名不知道来历的国师,这国师出手,将‘狂魔’古勒打得吐血飞遁,随后一干突厥高手围攻扎古浑,将这只马贼斩杀大半,只有一百五十人在扎古浑的率领下,千里迢迢的从突厥草原逃到了中原。
  原本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伙马贼罢了,但是当代突厥可汗却阴不阴阳不阳的写了一封书信给李隆基,大意就是说这干马贼穷凶极恶不是好对付的,若是大唐无法应付他们,突厥不介意出借一批高手,‘帮’大唐斩杀这群凶狠的贼人。李隆基看了那封书信,气得命人将那突厥使节割了耳朵驱逐了回去,立刻调动兵马,围追堵截不斩杀扎古浑誓不罢休。
  随后,就是江鱼知道的这些事情了,扎古浑仗着一干人的坐骑比唐军的战马优异的优势,打打逃逃,一路转战千里,三个月的时间,在河西一带捅了无数的是非出来。最终李隆基按捺不住,从长安花营压榨出了一批人手前去对付这干人,却被扎古浑个个突破,在河西一片山林中杀得大败亏输,最终就只有十几个人逃了回来,李隆基能不恼怒么?
  李天霸得意洋洋的将一卷羊皮塞进了江鱼的手里,吹嘘道:“张九龄那老匹夫想要落我们花营的面子,这次,且看他保举的高仙芝吃苦头罢!这卷羊皮上面,记载了扎古浑一群人的全部情报,从他们武功的境界、兵器的特征、战马的素质一直到他们最近活动的区域,都清清楚楚的在上面啦,这可是我私自调动大哥属下的那些花营密探,损失了七名顶尖探子才探出来的消息。”
  阴笑了几声,李天霸关上了他办公密室的石门,压低了声音低声嘀咕道:“可靠的消息,那被重伤的‘狂魔’古勒就在扎古浑的队伍里。也就是扎古浑他们被逼急啦,不得不带着古勒来中原避难哩。嘿嘿,来中原避难,他奶奶的,出来容易,想要出去可就难啦。”李天霸诡谲的笑了几声,拍了拍江鱼的肩膀道:“打头阵的事情就交给高仙芝罢,你只要活捉了古勒,陛下在突厥人那边的面子,就很足够啦。”
  点点头,江鱼也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以古勒在突厥的威名来说,若是他真是苏道远那种层次的高手,那么‘明王怒’大成的高仙芝,怕是也不过能打个平手。就算古勒受了重伤,但是从高仙芝手下逃走还是不成问题,而高仙芝带领去的士卒么,可就要吃大苦头啦。等得他们两败俱伤,江鱼就以救世主的面目出现,一举将那古勒擒获,岂不是快活?
  但是看了羊皮卷上的情报后,江鱼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古勒被谁打伤?突厥怎么突然会冒出这样的高手来?若古勒真是苏道远他们那样宗师级的人物,能够将他打成重伤的,嘿嘿……”江鱼没把话说完,能够轻易将苏道远这种层次的人打成重伤,只有是凝练出金丹,并且一定是金丹中期以上的高人。而金丹中期的高人若是用飞剑法宝对付古勒,古勒也没可能逃走。也就是说,打伤古勒的人,应该是金丹期以上的人,却没有飞剑法宝随身,只能用纯粹的武力打伤他。
  想通了这一点,答案就呼之欲出了――除了地煞殿的那群莽货,谁有这么厉害?天下武林中,也只有地煞殿这群背后有‘阿修罗宗’做靠山的人,才能冒出一个可以轻松击败宗师的人物啊。需知道,真正宗师级的人物相互欧斗,就算打上十天十夜,也不可能有人重伤。江鱼自己经历过这种境界,并且和这种层次的人交过手,自然明白其中的玄妙。
  李天霸却是不知道江鱼心中的疑虑,他摇摇头说道:“这却不知道,只是突厥占据的土地也是极其广袤的,草原上奇人隐士也不在少数,冒出几个高手,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这古勒,你能生擒是最好了,因为有可靠的情报说,古勒纵容扎古浑横行突厥十几年,抢来的珠宝金银,可以买下十座长安城。陛下的意思,也是说,能拷问出这宝藏的所在,那就最好啦。”
  “呃,陛下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去打劫一群马贼?”江鱼惊愕的看着李天霸。
  “嘿嘿,可不就是这样么?这消息也不要告诉高仙芝,如果他一不小心杀了古勒,嘿嘿,就让他去享受陛下的怨气罢。”李天霸很是阴森的笑了几声:“能买下十座长安城的宝藏,说实话,由不得陛下不动心啊。你可知道,如今长安城一天的赋税是多少?”
  江鱼摇摇头,这种天文数字一般的问题,他是从来不考虑的。他沉吟了片刻,自觉以他如今的力量,就算是地煞殿的后台靠山冒出来几个人,也有一定的把握应付了,这才点头道:“那好,我也不要太多的人手,给我从左右武卫中抽三百精锐的骑兵,多多携带一点强弓硬弩,再把那三十几个最先学习我传授的那些法门的簪花郎给我,也就够了。”
  李天霸惊讶的看着江鱼:“这么点人,你就够了么?”
  江鱼自信的笑了笑:“兵在精不在多,若是二将军你不放心,你就把左右武卫、左右千牛卫、左右羽林卫全部借调给我如何?数万大军轰轰烈烈的压过去,就算是三十个宗师,也被踏成肉浆了。”
  李天霸恼怒,抓起江鱼的肩膀,就将他丢了出去:“滚罢,左右武卫、左右千牛卫、左右羽林卫!你当老子是兵部尚书还是干脆老子是皇上啊?赶快滚去抓贼罢!陛下对这事情看得很重,可不能在突厥人面前出了我们大唐的丑,若是你再失败,怕是老子的官帽子都不稳当啦。”摇摇头,李天霸看着江鱼很诚挚的说道:“一路小心,我会交待大哥属下的秘营密探,一路将最新的情报送给你的。唔,小鱼儿,你回来了就好,说真的,风笑笑他们在外面累得好似牛马一样,多你一个营头,也多能分担点事情了。”
  嘴唇用力的抿了起来,江鱼拱手道:“将军放心,江鱼也是花营的人,自然知道怎么做。等我擒了这群胆大妄为的马贼回来,就去吐蕃支援风兄弟他们去。”一番话说得李天霸感动不已,正要再说几句勉励江鱼的词句,江鱼突然嬉皮笑脸的看着李天霸笑道:“只是,将军啊,上次我被高仙芝打成重伤,有没有抚恤金啊?这笔钱,我可惦记了一年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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