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校对)第4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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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呼~~~”这行者一声欢呼,两条长臂一伸,卷起江鱼和李隆基,两条腿轻轻的一夹抓起了地上的那根乌木杠子,‘飕’的一声已经从那雁塔的窗子里蹿了出去。这厮一个虎跳,就到了塔外近百丈的地方,站在一座大殿的门口长啸道:“哈哈哈哈,师父,咱老孙出来啦!哈哈哈哈,咱可没违背当初的誓言,是大唐的皇帝请我帮忙哩!是大唐的皇帝请我帮忙哩!”
  ‘风’的一声,这行者丢下李隆基和江鱼,双手上那根乌木杠子被舞成了一团龙卷风,迅猛绝伦的卷过了半个大慈恩寺。只听得雷霆声阵阵,他那杠子也不知道打碎了多少缸钵盆碗,狠狠的发泄了足足有一炷香时间,这才‘飕’的一下跳回了李隆基面前:“好,好,好,去你皇宫喝酒去。嘻嘻,咱家这次出来啦,可要好好的玩上几十年再回去念经哩。嘎嘎!师尊说我要静修佛经五百年才能修成正果,咱老孙哪里忍得?”
  江鱼被这怪异的孙行者那一翻暴风骤雨般的棍法惊呆了,你见过一弹指的时间内挥出近万棍的可怕景象么?那是几乎连虚空都能打碎的庞大力量啊!这人的修为到底有多深?而且他修炼的似佛法不像佛法,类道法不像道法,整个一个佛不佛道不道的古怪法门,身躯强横却又有点像是他望月一宗的独特锻体法门,肉体强横却又有极其强大的灵识元神,这人到底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李隆基被孙行者架着膀子,就往皇宫的方向近乎劫持一样的拉着快步走了过去。江鱼按捺不下自己的好奇心,急忙低声问道:“陛下,还不知道这位孙行者前辈是?”
  李隆基苦笑一声,无奈的看了一眼身边那雀跃欢呼的孙行者,苦笑道:“这位行者前辈乃是当年玄奘圣僧在西域某国收下的徒弟,一路伺候保护圣僧去到那烂陀寺并且周游天竺诸国拜访高僧习得无上佛法,最终护送圣僧回到大唐的第一功臣。行者他修为精深,既有圣僧的佛门传承,又有另外的厉害法门,更兼和我大唐皇室交情深厚,乃是我大唐资格最老最是厉害的一位供奉哩。”
  那孙行者一口吐沫吐在了地上,很是忿忿的叫道:“你见过坐牢百年的供奉么?这百年来,咱家出来了几次?头疼,头疼,不要再说,不要再说。咱以后还要在那塔里静修四百年才能出头哩,头疼,头疼啊!”这厮龇牙咧嘴的磨磨牙齿,不耐烦的摇头道:“赶快去皇宫里面,好酒好肉的对付上,再来几口时鲜果子吃,啧啧,大慈恩寺的秃驴好不地道,这百年来,给咱老孙的伙食,越来越差啦。”
  突然间,孙行者转过身来,深深的看了江鱼一眼,跳起来一掌拍在了江鱼肩膀上:“娃娃,我和你还有点渊源哩。嘿嘿,咱家修炼的另外一门本事,和你却是源出同门哩。嘻嘻,你刚才灵识被咱打散,怕是吓坏了你罢?你怎瞒得过我去?”
  ‘嘎’!江鱼眼珠子都差点跳了出来,源出同门?自己哪一位祖师在西域那边收了这个看起来好似一支大猴子的徒弟?肯定不会是无凡,那么,还会是谁呢?不过,江鱼却是突然对这孙行者起了一份亲近之意,天下能碰到和望月宗有渊源的人,实在是太难得啦。尤其,他还是如此强大,强到了一种江鱼都无法揣摩境界的人物。
  兴庆宫四气阁内,一通大酒大肉灌下去,这更换了一身崭新衣袍的孙行者鼓着肚子哼哼着躺在了华美的地毯上,左手抓着一个桃,右手还是抓着一个桃,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桃子玩。他却是嘴刁得厉害,只是吃了里面果肉,桃皮都全部吐了出来,上面一丝丝的果肉都被啃得干干净净,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啃得如此细致入微的。
  李隆基坐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孙行者,他也没想到,十几年不见,这位孙行者的功力似乎比以前更加深厚。而他居然和江鱼还能拉上一点同门的交情,这就是更好的了。当年玄奘圣僧却是留下话来,不许这孙行者太多管大唐的事情。但是只要江鱼和他套上了交情,以这孙行者的脾气,以后叫江鱼请他出手给江鱼‘私人’帮忙,他还有个不答应的道理么?
  想到这里,李隆基不由得‘呵呵’的笑起来:“行者,刚才江鱼江卿家给你解释了这一次的事情,可就要借助你的大力啦。现在,不如由朕领你去看看那些地煞殿想要计算的物事,让你心中也有个谱儿,可好?”
  行者点点头,将手上的桃子丢开,满是桃子汁水的手掌在江鱼的袍子上胡乱的擦了擦,抓起那乌木杠子大声道:“走,去看看,去看看,看看是什么宝贝值得那群你嘴里如此厉害的妖人冒风险来进攻皇宫哩。”江鱼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袍子上一团乱糟糟的手印,一时间哭笑不得。
  还是李隆基带队,一行人在兴庆宫内转了几圈,已经到了那名为龙池的大池塘边。此处水面上水汽蒸腾,袅袅渺渺好似仙境。但是以江鱼的法眼看来,这里的水汽却都是灿烂绚丽的紫金色,分明就是九州龙气特有的色泽。上次他看到兴庆宫内有一个巨大的汇聚九州地龙灵脉的阵法,释放出了巨量的紫气蒸腾而上,想来这里就是那阵法的阵眼所在。
  李隆基朝着龙池边上一个小小的木楼指了指:“那里就是龙池地殿的入口,下面是收藏我大唐一些秘密文书的地方,上次地煞殿就是不知道如何得知了这里的事情,刺杀了张说,趁乱攻入地殿,抢走了几分要紧的文书,后来的事情,也都是因为这文书的失踪而引起的。”说道这里,李隆基不由得面露苦笑,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声:“这人情还起来,嘿嘿,就是皇帝都头疼啊。”
  这时从附近的树丛中走出几个人来,带头的正是穿着明光甲的李天霸,后面一左一右则是袁天罡和李淳风。李天霸笑吟吟的朝着那孙行者打了个招呼:“咳,你这老不死的怎么从那塔里出来啦?嘿嘿,咱们皇帝找你帮忙?唉,若是你出手了,这地煞殿的人落在我手上的还能有几个啊?”袁天罡、李淳风却是面色微微一变,似乎有点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的看了那满脸怪笑的孙行者几眼,同时摇了摇头。
  李隆基则是笑了笑:“罢了,也毋庸多言,办正经事要紧,二将军要和行者叙旧,尽有得是时间。朕也知道,二将军的‘霸王令’,也是因为行者的帮忙,才在十八岁就大功告成的哩。二将军就破费破费,弄几百坛百年美酒送给行者也就是啦。”孙行者高兴得眉开眼笑的在那里连连叫好,拼命的叫李天霸不要忘了这事情,他嘴巴张得大大的,口水都差点流了下来。李天霸整个脸突然一黑,近乎仇恨的瞪了李隆基一眼――数百坛百年美酒?天啊!
  袁天罡、李淳风两个老道也笑了几声,手上拂尘一抖,已经在那龙池边上踏着禹步,喷出了一道道罡气。一道道白色的气劲朝着那龙池水面上袅袅白烟射了过去,激荡起一片片大大的云彩。清光阵阵,一座座旗门、一座座牌坊、一块块令牌、无数金刀利箭火轮刀板等物在那龙池上空闪现,光华中,这些物事熠熠生光,强大的灵力波动让那孙行者都不由得面色微微一变,沉声道:“好厉害的先天后天结合的禁制,喂,牛鼻子,这是一气仙宗的什么恶毒阵法啊?怎么咱看起来,就是咱进去了,都要尸骨无存的啊?”
  两个老道正在运气解开阵法,哪里有那力气回答孙行者的问题?倒是李隆基站在那里一脸微笑的说道:“此阵乃一气仙宗十大秘阵中排名第三的‘九曲黄河阵’,也是有名的上古阵图,威力无穷啊,用来护卫这龙池,却是绰绰有余的。”李隆基脸上有一缕说不出的古怪表情――阵法是数一数二的顶级阵法,奈何布阵的人功力不高,布阵的法器档次太低,阵法的动力来源又大部分被挤占,眼前的‘九曲黄河阵’,能有他上古那个完整阵图万分之一的力量,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不过,正如李隆基所说的那样,这样的一个阵法,也是足以护卫龙池的了。如今的人间,哪里又有这么多法力高深的人行走?普通的那些所谓的宗师级高手,就是你召集一万名宗师同时进攻这大阵,也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耗费了一炷香的时间,随着袁天罡、李淳风两人最后几声咒语,那龙池突然翻腾起来,一道金光自那池底席卷而出,池面上破开了一个丈许宽两丈多高的门户,同时一座白玉小桥出现在那池水上,将那门户和岸边连在了一起。李隆基笑了笑,指着那门户道:“走罢,行者,还有江鱼,去看看这次吸引了那些贼人来犯的罪魁祸首。”江鱼心中好奇,急忙跟了上去。所有人中只有李天霸带着一干护卫留在了岸边,警惕的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甬道是透明的,可以看到那乳白色好似牛奶一般的池水就在一层薄薄的光幕外涌动。池水中只有数十条丈许长的金色鲤鱼在游来游去,这些鲤鱼身上灵气充沛,双目有神散发出淡淡的光彩,看它们的气候,若是机缘凑巧,怕是只要熬过最终的雷劫,都能化为蛟龙的。这里叫做龙池,却果然不是虚妄之语。孙行者赞道:“好手段啊,将那九州龙脉尽皆聚集在长安,龙穴就在这龙池地下,汇聚了九州龙气,养得这些鱼儿都快变成妖精啦!唉,还是不要浪费啦,捞起来吃掉罢。”‘吧嗒’一声,他的口水又快落了下来。
  李隆基就当作没听到这厮的话,只是闷着头往前疾走。袁天罡、李淳风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一脸不敢领教的神色。只有江鱼附和他:“吃掉却也可惜,这等丈许长的大鲤鱼,委实少见啊。如今长安城内,一条七彩锦鲤都能卖出数十贯钱来,若是将这里的大鲤鱼弄出去贩卖,怕不是天下的富商门阀会耗费数十万贯钱来买它们?这可是天大的祥瑞啊!啧啧,那时候,能买来多少美酒美事啊!”
  孙行者眼里金光暴射,看他的模样,就要冲动得抡起杠子破开甬道冲进龙池抓鱼一般。李隆基实在按捺不住了,回头无比阴沉的吼道:“江鱼!这些鲤鱼,可是,可是朕的心爱之物!”李隆基那个气啊!江鱼急忙闭上了嘴巴,他总不能和皇帝对着干是不是?
  孙行者却是不怕李隆基,他跑了几步追上李隆基,抓着李隆基的手眼巴巴的说道:“皇帝,你没这么小气罢?不就是几条鱼么?等有空了老孙跑去东海帮你抓几条大鲸来养在池塘里,岂不是威风?这鲤鱼嘛,送我吃掉好罢?我老孙吃一半,卖一半,岂不是快活?”
  几句话弄得李隆基无言以对,幸好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地头,李隆基连忙岔开了话题。伸手推开面前的金色大门,门内突然一阵耀目的光芒照耀了出来,与此同时,一股充沛得可怕,几乎都化为实质的灵气翻翻滚滚的涌出。江鱼刚刚吸了半口气息,猛不丁的一口长气吸进了这浓烈无比的灵气,差点没被呛住。他惊呼一声:“老天,这里面是什么?”就连抓着李隆基的孙行者,也被深深的吸引了,他一个虎扑,就跳进了那大门,随后,孙行者啧啧的赞叹声立刻传来。
  袁天罡、李淳风面露得意之色,拉着江鱼的手走进这门户,笑道:“这里,乃是我道门的一处要害所在,可不是寻常能见的地方。”
  这龙池下面,是一处广大的空间,长宽近里许的大殿高有百丈,上悬明珠万颗,天花板雕刻有九龙图案,每一条巨龙身上的鳞片都雕刻得栩栩如生。如今那九州龙脉散发出来的紫气被那九条巨龙吸纳,每一片龙鳞上都是光芒阵阵流光溢彩,衬托得这九条巨龙好似生物。地上则以黄金白银雕刻了九州山川图案,四海水波都以水银灌注,那黄金、白银、水银等物受到龙气的常年滋养,已经化为先天之物,灵气充沛无比,根本是凡俗普通物事却已经变化为极品的天材地宝。
  大殿四周的墙壁上,则是雕刻得有周天寰宇星图,诸天星相刻得是纤细入微,一道道紫气在那联通诸天星相的黄金脉络中流窜,分明是人力所造的物事,但是借助九州龙脉的庞大力量,那人工雕刻的星图,却散发出纯正无比甚至带着一点点洪荒星空特有气息的星力波动。这紫银色的星力,就从那满天星相图案射出,汇聚在了那天花板上的九条巨龙身上。
  李隆基长叹了一声,环指了一下这个大殿,淡淡的说道:“朕当年还是临淄王时,只是纵情声色犬马,一心做一个太平王爷。奈何时势逼人,逼得朕不得不一步步的朝着皇位走近。嘿,两位天师,当时若无两位天师全力辅佐,朕怕是……哼哼,早就被那时朝中隐藏的天欲宫、地煞殿的妖人给化为齑粉啦!太平之乱,太平之乱,哼!”
  袁天罡微微一笑,看着江鱼说道:“江大人,这就是罄尽大唐国库建造的九州龙穴,汇聚九州龙脉之气,聚集了如此庞大的灵气,却是有大作用的。昔日我道门全力辅助陛下登基,平定四方的代价,就是以陛下的精血为引,以大唐的国库为凭依,建起了这处龙穴哩。”
  李隆基翻了个白眼,懒散的说道:“是啊,就这地上的黄金白银,淘空了朕登基前大唐的国库所有的积蓄。朕,本心只是想要奏奏小曲,编排几首歌舞,抱抱美人,喝喝美酒,这辈子,也就够啦。嘿,结果朕是被逼上了贼船呀,为了一个许诺,朕励精图治、兢兢业业的打理大唐朝的天下,十几年来治理得天下是五谷丰登太平盛世,嘿,为什么啊?不就是为了让这龙穴能够早日完成么?”
  轻轻的拍了拍江鱼的手臂,李隆基一脸难以寻找知音的纳闷:“江鱼啊,你要明白,朕这么辛苦,都是被逼的哩。若非你是道门这一代选中的红尘护法,若非你大哥对朕忠心耿耿,你也是很难背叛朕的,若非朕想要重用于你,这处龙穴,你是不会知道它的存在的。”
  江鱼急忙行礼道:“陛下,臣自然是忠字打头,忠心耿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万万不敢懈怠的。”
  李隆基微微一笑,赞许的看了江鱼一眼:“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只要为朕尽心办事,朕少不了给你的荣华富贵!呵呵呵,朕听你大哥李林甫说,你七八岁的时候,不就说你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封侯拜相娇妻美妾娶上数百人么?只要朕提拔你,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啊!”李隆基‘咯咯’的乐了几句,摇头道:“只是,这龙穴的奥秘,连你大哥都不知道详细。你给他说这里有一处龙穴,却不要告诉他是干什么的。”
  “呃,那陛下,这龙穴是干什么的呢?”江鱼问李隆基:“两位天师总不至于只是为了摆一个阵法玩,就淘空了大唐的国库罢?”
  李隆基看了看袁天罡,袁天罡微微一笑,手指头掐了一个印诀朝着那龙穴正中一座八卦形的祭坛一指,数百道禁制一一揭开,露出了里面五光十色数百团绚烂的光华。袁天罡不无得意的说道:“这乃是我大唐诸道门联手炼制的三百六十件极品灵器。嘿嘿,日后不管是正邪相争还是佛道争斗,这些灵器都是有大用途的。借着这九州龙气的滋养,这些灵器才有可能产生一点本源的灵识,日后才有可能变为仙器啊。”
  法器,如今世俗间修道人常用的法宝,这是江鱼知道的。灵器,世间极其难得一件的拥有一定灵性,材质和威力超出法器起码十倍的强力法宝,江鱼这也是知道的,他所拥有的天狼弓,按照无凡的说法,起码就是一件顶级的灵器。至于那仙器,呃,上次那龙魂大劈炼就是一件仙器,根本人间不可能存在的物事,江鱼也就是因为这柄大刀,被封为了伯爵嘛。
  而眼前,就有三百六十柄正在以九州龙气滋养的灵器!江鱼能够感受到这些灵器的强大,能够想象一旦中原道门的修道高手装备上了这些威力强大的法宝,将会在实力对比上占据多大的优势。难怪袁天罡、李淳风在大唐有如此威望,难怪李隆基对于道门有如此的偏袒,感情双方早就有勾结,这龙穴就是双方‘交情’的‘产物’啊。
  孙行者对着那一堆灵器看了一阵,摇摇头道:“不对,不仅仅是萃炼灵器罢?你们这里还有玄虚!快说,否则孙爷爷我的棍子,可就,嘿嘿!”他手上的杠子猛的抖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震天的龙吟。
  袁天罡微微一笑,再次点出几个印诀,顿时地上冒出星星点点无数的光团,可以看到这些光团都是一块块拇指大小的晶莹剔透颜色各异的晶体。这一下,江鱼都惊呼出声了:“你们用龙脉的灵气凝结灵石,难怪了!”
  李淳风笑了笑:“然也,否则你以为,当日在蓬莱岛,就算你是这一代我们选定的护法,一名刚刚入门的弟子,怎么能得到一柄极品法器级别的宝刀以及这么多的灵丹等物?这灵石,嘿,功不可没啊。如今九州的灵石矿脉早就被开采得近乎枯涸,如非有这龙穴宝库,我道门早就全面衰弱,短期内根本无法和那佛门竞争啦。”
  孙行者却又在旁边叫嚷:“不对,还有东西,这里的天上还有玄虚,你们却是瞒不过老孙我的。”
  袁天罡只能是苦笑一声,骂道:“你这鼻子,却比狗鼻子还尖哩。好罢,好罢,让你看罢!”他手上拂尘一挥,大殿内光芒闪动,龙吟阵阵,几片淡淡的青霞飘开,大殿正中的半空中,露出了一片金碟玉符!这金碟玉符上隐隐然有无数金色的蝌蚪文字若隐若现,但是一直都被一道极其明亮极其强悍的银光压制住,让人看不清那些蝌蚪文字到底是何等物事。一道道紫色光芒正从那九条巨龙的眼睛中激射而出,和那一道银光对撞在一起,不断的迸射出紫色、银色的火光。
  “三十年前,这片金碟玉符突然出现在我蓬莱岛历代祖先的飞升之所,以其上蕴含的强大仙气来看,这片金碟玉符直接来自于天外天宫,乃是上天传下的旨意。”袁天罡一脸的神圣和庄严,极其严肃的说道:“可是,这上面这道银光,却不知道是什么物事,将那金碟玉符上的文字尽数封印,饶是我蓬莱三仙宗、一气仙宗诸位前辈耗费了十年之力,依然不能破解其中的令谕。”
  李隆基站在旁边无奈的说道:“所以,建造这处龙穴的最大用处,就是汇聚九州龙气,一分分的削去这一道银光。可怜啊,为了一道天庭的圣旨,差点害得我这人间的皇帝没钱去买黄色的绸缎制造圣旨。嘿!”
  袁天罡、李淳风一阵的干笑,没好意思再吭声。
  李隆基手指头指了指这些稀奇古怪的物事,很是凝重的看着江鱼:“江卿家,这就是我大唐最值钱的地方啦。地煞殿的那些人的目标,就是这里,你的任务,就是在全歼地煞殿妖人的同时,一定要保证这里的安全。这个鱼饵,若是被人吃掉了,朕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不过嘛,嘿嘿。”李隆基深深的阴笑了几声。
  袁天罡很是深沉的看着江鱼:“若是这些灵石、灵器、上天圣谕有失,咱们师兄弟二人,就只能陪着江大人去六道轮回走一趟啦。”
  妈的,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可是,面对这样的威胁,江鱼是彻底的无奈啊。他只能是看了看孙行者,孙行者大包大揽的一拍胸脯,大声说道:“江鱼小子,你只要每天款待老孙美酒十坛、佳肴百色,老孙帮你提了这个干系!就算这里的宝贝被人抢走了,老孙一开口,却看谁敢动你!嘿,老孙虽然不是和尚,可是借着我那师尊的面子,一句话发去天竺,天竺诸国的寺院还是能支援数万名秃驴来大唐帮我杀人的。”
  李隆基在旁边差点被一口气憋死,他指着孙行者愣了半天,这才突然嚎叫道:“行者前辈,此事万万不可。总之,一切仔细计议,此处万万不能出了纰漏啊!”李隆基冲到孙行者身边,拉着他的手,给他说好话去了。开什么玩笑啊,数万天竺的光头和尚大举进入中原,这算不算武力侵略啊?偏偏,玄奘这和尚在天竺,还就真有这样的名望――大乘佛教封他为‘大乘天’、小乘佛教封他为‘解脱天’的狠角色,就算他已经虹化而去近百年,依然是佛门中的传奇啊!
  江鱼则是想起了天欲宫主所说的一些话,他自言自语的问道:“那,地煞殿是从地殿里面的文书里,得知龙穴的存在的?”
  袁天罡尴尬的笑了几声,无奈摇头道:“幸好那文书中并没有记载太多要紧的东西,幸好他们掳去的那个道人,也就只是认识上面的秘文,却也不知道其中的真正玄机。否则的话,就不是地煞殿勾结天欲宫的妖人和我们为难,而是……”说道这里,袁天罡、李淳风的面色都是变得一片惨白。若是龙穴的真相被地煞殿的人知晓,恐怕这次前来的人,就是‘阿修罗宗’真正的那些魔道修士了罢?那,又要重现上一次的正邪大战,杀得天下血流成河整个修道界近乎崩溃不成?
  江鱼思忖了一阵今日的所见所闻,很是严肃的对那李隆基说道:“陛下,臣已经知晓了前因后果,这龙穴的紧要,臣更是明白了。臣一定不负陛下重托,这地煞殿的妖人是要铲除的,这龙穴,也一定不会出任何的问题。”
  顿了顿,江鱼极其认真的许诺道:“臣,以臣自己的脑袋担保。”他很滑头,可没把李林甫的脑袋也加入这个担保去。反正若是龙穴被抢劫一空的话,想必他也被地煞殿的人干掉啦,这么一个许诺,等于就是空口说漂亮话了。
  可是李隆基却是用力的点点头,同样许诺道:“若是此番事情能圆满解决,朕封你为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为了保住这几乎罄尽了大唐国库才建造出来的龙穴,李隆基也顾不得其他的啦。若非江鱼实在是太年轻,李隆基这次就会许诺要封江鱼国公了……
第四十四章
女子
  离开了让人目眩神移的龙穴,江鱼单独一人行走在烟雨朦胧的兴庆宫内。
  一想起刚才的事情,江鱼就忍不住的微笑。离开时,江鱼当着李隆基的面摆出一副做贼的嘴脸,‘小心翼翼’的从地上抓起了近百块品质极佳里面浓郁的灵气几乎化为水滴流淌出来的极品灵石,随手就塞进了袖子里、怀里还有自己的褡裢里。李隆基‘没有看到’江鱼的这种偷偷摸摸的行径,他只是背着手,微笑着给江鱼叮嘱一些不要在长安城里闹事,尤其对某些不如他的人要手下留情之类的废话。江鱼很明白李隆基的心理――这龙穴是花费咱大唐的国库修建起来的,我李隆基的臣子偷拿几块石头算什么?
  袁天罡、李淳风也看到了江鱼这种小偷小摸的不良行径,但是他们都没有理会,一个呢,江鱼也是他们亲自挑选的护法,拿几块灵石算不得什么太大的罪状。另外一个呢,就是两个人急着抱着那孙行者,好说歹说的在那里说情求饶哩――这孙行者扛着他的杠子,死活要把那天花板上的九条巨龙捅一条下来,因为他很惊诧的发现,那巨龙通体是用五行精英琢磨出来的,这等好材料,正好让他将他的杠子重新萃炼一次。袁天罡、李淳风大骇,这九条巨龙乃是整个阵法的核心,被这厮捅下来带走一条,那还了得?他们也顾不上管江鱼呐。
  微笑着穿行在兴庆宫的宫殿楼阁之间,眼看着要走出宫门的时候,江鱼突然听到了细微的剑气破空声以及清脆的丝竹声响。诧异以及无比的警惕下,江鱼急忙朝着那剑气破空的声响传来之处跑去。非常时期,江鱼自然不敢怠慢。
  紧挨着兴庆宫的一堵墙壁,从一扇小门过去,就是一块儿占地面积不小的院子。里面有七八栋精致而华丽的小楼,三五个戏台子高高的耸立在院子一角。院子的中间是一块水池,如今上面长满了含苞欲放的菡萏花,几名容貌普通但是乐器功底极深湛的女子,正在那水池边吹奏着长箫短笛、弹动着琵琶丝弦。那满满的一池塘菡萏上面,一名彩衣女子正手持双剑凌波飞舞,一道道明丽的剑气四射,演出了极绚丽的剑舞。
  又见公孙氏。可见她进了李隆基的这个梨园做教头后,生活比起以前好了许多,面上的一点风霜之色都消失无踪,如今的公孙氏面皮粉白晶莹如玉,俏生生的身段儿益发的刚健诱人。她的修为在这一年多时间内似乎也增长了许多,那一道道剑气都能凌空飞出数丈远才慢慢消失。她在水波上急速的舞动,一剑剑让人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就是这看起来无比缓慢的简简单单的挥刺,让那两柄水波一样的长剑幻化为一蓬瑰丽的光幕,在那水池上猛烈的绽放开来。
  “嘿,呵呵,这么久啦,都差点忘了这丫头。哎呀,她的功力比起刚见她的时候,起码增厚了三成嘛,这一年多时间,还是很用功的。可惜,若是她肯乖乖的听鱼爷我的吩咐,跟着鱼爷我,如今她的剑技应该可以横扫半个大唐了罢?”江鱼站在水池边,摸着下巴上刚刚长出来的胡须,突然鼓掌叫道:“好啊,好华美的剑舞!公孙大家,一年多不见,您家的剑法益发了不得了。”
  公孙氏从那完美的意境中被突然吵醒,双剑挥动中,她微笑着回过头来,想要看看是谁在这个时候进到梨园里来对自己的剑舞大加赞赏。这梨园乃是李隆基的私人戏班子,若非李隆基亲近亲信的人物,普通人也进不来啊。可是,她猛不丁的回头,看到的却是江鱼那贼兮兮笑着的一张算不上太英俊但是绝对很耐看的大长脸!以江鱼那和常人迥异的近丈高的块头,想要人忘记他都难啊!
  猛然间想起了一年多来就是眼前这高高瘦瘦的汉子要依仗武力强行‘抢走’自己,若非张九龄仗义执言,怕是自己都要被他‘抢回’府邸,‘肆意的欺辱’了。眼前这人却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而梨园内如今却并无一个能帮自己说话的人,公孙氏心里一慌,一种深深的畏惧感猛的让她体内真气一乱,身体一沉,整个人无比狼狈的摔进了那不甚深的池水里,半截身子都陷入了那下面厚厚的淤泥中。
  江鱼呆住了,在公孙氏那有如看到了厉鬼的惊恐眼神中,他生平第一次明白什么才叫做‘无处伸冤’。他远远的伸出一只手探向了公孙氏,好似要拉她起来,但是在公孙氏看来,这江鱼已经因为自己的美色而变得呆滞,伸出手想要强行拉走自己。
  池水边,那几名乐女发出惊恐的叫声,一名有点肥胖的女子尖叫道:“不好啦,公孙大家摔进池子里面去啦,快来救人啊!”池水并不是很深,公孙氏大半个胸脯还露在水面呢,可是她那面色苍白、浑身衣衫脏得无法形容、脑袋上还顶着两个菡萏花骨朵的凄惨模样,还是吓坏了这一群在梨园中养尊处优的乐师。
  几个太监匆匆的带着一大批男男女女冲了出来,隔着老远的就诈唬道:“怎了啦?怎么啦?公孙大家可是身体不适?怎会摔下来?”
  公孙氏很无辜的站在池塘里,猛的伸出手去指着江鱼道:“他,他,是他!”
  领头的那老太监还没看清江鱼是谁,已经愤怒的吼道:“哪里来的无知狂徒,敢来惊扰公孙大家?不知道公孙大家是皇上面前最受厚待的大师么?来人啊,快快叫护卫来,把这狂徒给公公我拿下!打,打断他的狗腿!”
  江鱼猛的用宽大的袖子捂住了自己的面孔,他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跑,哪里还敢停留?这个误会越来越荒唐,越来越让他郁闷了。这公孙氏莫非命里和他犯忌不成?怎么每次见到她,都不会有好事?其实,他江鱼想得很简单啊――他无非想要代替无凡收公孙氏入门,让公孙氏成为他望月一门的门人呀!这样一来,加上郭子仪,他望月一门就有四个人了!比起数年前,足足壮大了一倍呀!
  如此简单而纯洁的愿望,为什么就要受到这么大的挫折呢?江鱼很无奈的仰面看着天空,很有一种无语问青天的冤屈在心头徘徊。‘砰’,抬头看天不看路的江鱼一路狂奔,一头重重的撞在了兴庆宫大门的边框上,差点没把鼻子给撞歪了。在近百名千牛卫呆滞的眼神中,江鱼一张脸变得通红,真真是抱头鼠窜而去,他今日,却是再也无颜见人啦。
  一路逃窜回了李林甫的府邸,刚刚走到大堂,就听到了里面李林甫不阴不阳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怪笑声:“王大人向我李林甫问这事情,真是问道于盲啦。这位姑娘是跟随我家二弟一起回长安的,我李林甫刚刚还在兴庆宫伺候皇上,也不知道这位姑娘姓甚名谁、家居何方哩。你尽管找着我罗嗦做什么?”
  停了一下,听得李林甫笑道:“若是我能帮这姑娘作主,自然是将这位姑娘赠送给王大人,大家都是同僚,区区一女子,我李林甫还没看得太重。只是,这位姑娘虽然口口声声说她是我二弟的奴婢,但是怎么说也是我家二弟的人。王大人怕是不知道,我二弟的事情,我李林甫从来是不去插手的。这位姑娘,你说是不是啊?”
  没人应声,过了一阵,王鉷的声音飘了出来,江鱼听得出,那是一种很装模作样假斯文扮正经的语调:“李大人见笑了,本官今日实在是对这位姑娘一见倾心,故而冒昧相询啊。既然李大人不能替这位姑娘作主,那本官却也就唐突了。”就听得王鉷放缓了语气,很是温柔很是情意绵绵的问道:“这位姑娘,不知你仙乡何处啊?”
  咳嗽了一声,江鱼大步的走进了大堂。大堂里,李林甫坐在主位上满脸笑容可亲,只有江鱼才能从那笑容中看出十分的讥嘲和不屑。那讥嘲和不屑的眼神,都是投向那摆出一副儒雅姿态的王鉷王大人的。至于被那王鉷贴在身前不到二尺的距离,还弯下腰小声询问的三尾,则是懒洋洋的盘膝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茶在那里用杯盖刮来刮去的,心思纯然没放在王鉷身上。
  看到江鱼走进来,李林甫脸上露出了益发灿烂的笑容:“哈哈哈哈,老二,王大人这几天几乎是日日登门呀,他找你有事哩。今日更是见了这位姑娘,怕是以后他都舍不得出我李家的门啦。大哥还有事,你们慢慢谈,啊,慢慢谈。”甩了一下袖子,李林甫朝那王鉷笑容可掬的点点头,施施然的走进了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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