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校对)第6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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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驮马的茶砖,起码也有一千斤啊,赞普桑的眼珠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他一手死死的抓住了江鱼,大声叫道:“好兄弟啊,哈哈哈,咱们小金泊城的茶都快吃光了,这离雪融还有好几个月哩,往年就是这段时间难熬,多少兄弟为了没有茶弄得肠胃生了大毛病?好兄弟,以后你们再走这条道去逻些,我赞普桑保证给你们安排得妥当。唔,阿绿咖,你去准备一百头牦牛,到时候送给江兄弟。”
  用了极少的一部分茶砖,就和小金泊城的守将拉好了关系,江鱼一行人受到了贵宾级别的欢迎。浓烈的青稞酒,大块的牦牛肉,带着血腥味的血肠,浓美芳香的青稞面牛肺汤,还有用刚刚敲碎的茶砖煮的酥油茶,一顿充满了吐蕃风情的筵席,吃得江鱼他们是大声叫好。尤其李亨指指点点的拉起了袖子,从那汤水中捞出一根血肠大口的啃食,哪里像是天皇贵胄的王爷?反而就有点坐地分赃的大盗风范,这种豪放的行径,却最是附合吐蕃人的脾气,引得赞普桑他们一连串叫好。
  小金泊城内有吐蕃人七百人驻军,还有数百名奴隶帮他们打理一切杂事,城内是乱糟糟的土屋,到处都是冻得冰硬的牲畜粪便,脏兮兮的街道哪怕是铺满了白雪,依然让人无法落脚。赞普桑住的那间房子是整个城里最好的一间,土木结构的大屋子上下两层,下一层的大堂足以容纳两百多人在一起大吃大喝。江鱼他们就是在这大堂里欢宴,十几个身披厚厚的皮袄子的吐蕃女子诚惶诚恐的在旁边伺候着,时不时用饥饿的眼神瞥一眼众人手上的酒肉。看赞普桑对她们呼来喝去,时不时胡乱一掌扇在她们脸上,这群女人显然都是他的奴隶。
  脸上蒙着白纱的白霞子坐在一旁不吃不喝,她极其讨厌这里食物中浓烈的气味。看到旁边那些女子饥饿却又畏惧的眼神,白霞子眉头一皱,随手从火炉上大汤锅中捞出了几块肥厚的牦牛肉递给了身边经过的那几个女子,轻声说道:“吃罢。”
  赞普桑,还有他属下的几个将领同时安静下来,一个个皱着眉头看着白霞子将那牦牛肉递给几个女奴。一名最冲动的吐蕃将领突然跳起来,指着白霞子喝道:“唐人女人,你怎么把款待贵客的肉分给这些下贱的奴隶?你想要侮辱我们将军么?这些肉,只有我们吐蕃人的贵客才可以享用,这群奴隶,只能去吃那些发臭的东西!”
  赞普桑没有制止这个吐蕃将领,当这人跳过大堂正中的火堆一脚踢飞了两个女奴,将她们手上摔落的牦牛肉在地上狠狠的践踏了几脚的时候,赞普桑眼里流露出了赞赏的神色。江鱼坐在旁边没吭声,他不懂吐蕃人的规矩,但是却也知道,似乎是白霞子作出了一些和他们的习惯不相符的事情。如果事情仅仅是这样的话,江鱼还不想作出什么歹事来。最少从进城来,这群吐蕃军官对他们都是恭敬有加的,没必要翻脸。
  只是不知道是喝多了青稞酒还是怎么,这踢飞了几个女奴的吐蕃将领居然涎着脸伸手去抓白霞子,嘴里笑道:“女人,你是干什么的?看你这腰身一把都能掐断的,啧啧,让我摸摸,看看你胸脯上的皮肤滑不滑?”
  白霞子勃然大怒,眸子里两抹妖异的邪光闪过,她反手一掌推在了那吐蕃将领的胸口上。妖力真元好似长江的浪头涌进这吐蕃将领的身体,这吐蕃汉子好似一团草人被远远击飞,上半身凌空爆炸,大半个身躯都被炸成了肉酱。小半个大堂被浓浓的涂抹上一层血浆,十几个女奴尖叫一声,抱着头跑了出去,赞普桑等十几个吐蕃军官‘哗啦’一声站起来,猛的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指着江鱼大声喝骂起来。只是情急之下,他们用得是吐蕃话,江鱼翻了个白眼,哪里听得懂他们在叫嚷什么?
  无奈的苦笑了几声,江鱼看着眉目间满是怒火的白霞子叹道:“狐狸,你看,原本很好的一件事情,咱们可以平平安安的混去逻些城的。油老鼠,若是小金泊城的人死光了,吐蕃人会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么?”那边油老鼠坚定的摇摇头,开玩笑么,如此大的风雪,每年冬天吐蕃境内屯兵城之间的消息几乎陷入断绝,哪怕人死光了,不等开春雪融,也是无人知道邻近的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唐的军队也从来没有在冬天出动过,除了江鱼他们这一批怪物,谁会大冬天的跑来吐蕃闹事?
  “好罢,全杀了。白猛,你可以吃个尽兴了。”江鱼手一合,手上一块牦牛腿骨随手丢出,将那赞普桑胸膛砸得下陷下去,一口血喷出了丈许开外,显然是不活了。几条毒虫同时爆起伤人,双手随手一划,地上人头乱滚,十几个吐蕃将领已经死伤殆尽。白猛‘咝咝’一笑,在地上选了半天,最终没有提起勇气吞掉谁――这群吐蕃人似乎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洗澡了,白猛实在没有勇气吞掉他们的尸体。
  江鱼他们正准备冲出大堂去招呼捕风营的人,四周墙壁突然被人用重物击碎,数十个大窟窿露了出来,近百名吐蕃士兵从那窟窿中钻进来,指着江鱼他们大声喝骂,江鱼再次翻了个白眼,他还是听不懂这些吐蕃士兵的话。苦笑一声,江鱼只能举起手来,发令道:“既然如此,就把这座军城给屠光了罢。其实,我江鱼是一个很慈善的人,为甚要逼我杀人呢?”
  那些身材和大唐百姓差不多高,但是粗壮了不少的吐蕃士兵没理会江鱼的仰天哀叹,他们大部分人也听不懂江鱼在说什么。百多柄锋利的弯刀挥动,这些吐蕃士兵发出粗野的叫声,眼里闪动着兴奋而噬血的光芒,朝江鱼他们直扑过来。江鱼摇摇头,抓起面前汤锅中的大汤勺,舀了一勺滚汤抖手泼出,几个靠近他的吐蕃士兵惨呼一声,丢下手上兵器,双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面孔。很快的,他们指缝中有鲜血和脑浆的混合物流淌出来,身体抽搐了几下,慢慢的冰冷下去。
  距离小金泊城有七八里的一座小山头上,高仙芝全身黑衣黑甲,骑在一匹神骏的战马上,冷冷的眺望着数里外小金泊城中那摇曳的灯火。他身边站着一名身披破布枯瘦黝黑的苦行僧人,那僧人手持一柄骨笛,正双手合十在那里念诵着超度亡魂的经文。‘嗡嗡’的梵语唱经声在狂风中飘出了没有多远,就被那狂暴的白毛风撕成了粉碎。远处有悠长的狼嚎声传来,穿透力极强的狼嚎声,能够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传出数里开外,一声狼嚎声响过,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凄厉的符合声,无数条灰黑色的身影在暴风雪中出现,又隐没于暴风雪中。
  那枯瘦的苦行僧人裂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三天来,我已经召集了方圆千里内的所有狼群,就算是一支万人军队,也要被撕成碎片。”他深情的看着那些在暴风雪中急速奔跑的狼群,阴森的说道:“在雪地里,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和狼群较量,所有被狼群盯上的活物,最后都只能变成他们的食物,没有人能够在雪地里逃过狼群的追杀。”
  高仙芝轻轻的点点头,说道:“狼魔僧,你指挥你的狼群,等江鱼他们离开了小金泊城,就尾随追上去杀死他们。如果杀不死他们,就拖延他们的时间,不要让他们这么快赶到逻些城。事关大唐皇帝许诺的一百座山林的赌注,若是你办好了这件事情,我向祖师求情,让你光明正大的返回烂陀寺,继续在烂陀寺清修。”
  狼魔僧轻轻的抿嘴微笑,点头道:“放心吧,高护法,这里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只是,你带人去逻些城击杀那些地煞殿的可怜虫,不需要我帮忙么?你可只带了一千人!逻些城,可是吐蕃的王城,可也有数万人驻扎哩。”
  横了狼魔僧一眼,高仙芝冷笑道:“兵贵精而不贵多,你们这些天竺和尚,是不懂的,没看到江鱼只带了两百人加上招揽的一批地痞无赖,就敢去逻些城么?地煞殿的主力已经在长安被杀了个干净,逻些城中的那些人,最多不过有几个先天级的好手,算得了什么?至于说吐蕃的军队,哼哼。”讥嘲的笑了几声,高仙芝不做任何解释,拨转马头朝西方行去。狼魔僧耸耸肩膀,裂开嘴发出几声阴森的狂笑,将那骨笛叼在嘴里,四肢着地好似一条大狼狗,跟着前方近百条野狼直朝着小金泊城奔去。
  小金泊城内的屠杀持续了一刻钟,在捕风营这群暴徒细心的搜索下,小金泊城内数百吐蕃士兵被杀得干干净净,数百名奴隶被强行驱逐去了城内一角,江鱼吩咐属下,将他们身上的铁链等束缚物取下,并让龙赤火用自己的妖力烧去了这些奴隶身上的奴隶痕迹。一切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白霞子对几个女奴起了恻隐之心,江鱼也不介意自己偶尔充当一次救世主,让这群可怜的奴隶有一个开春后逃生的机会。
  和油老鼠在房内对着一张简陋的地图讨论了一阵明日风停后行走的路线,白猛带着一条浑身脏兮兮的汉子跑到了江鱼房里,瓮声瓮气的叫道:“主子,这条汉子说要给你卖命。嘿嘿,他块头可不小。”白猛用肩膀撞了一下身边的这条壮汉,这汉子居然比江鱼还高了寸许,比起白猛也矮不了多少,尤其他骨架子极其粗壮,如果说江鱼是一根竹杆,白猛是一堵墙壁,这汉子的块头就是两堵墙壁并起来的模样,加之面容极其的凶狠丑陋,他的手上、脚脖子上都有深深的血痕,显然平日里都是带着铁链枷锁被重点看顾的角色。
  “你要为我卖命?为什么?”江鱼一巴掌将那准备插嘴的油老鼠扇了回去,好奇的看着这条汉子。
  “你救了我的命!我就为你卖命!”那汉子一点都不含糊的看着江鱼,眉目中有极深重的杀气隐隐泛出。看到江鱼一脸的冷笑,这汉子顿时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在吐蕃是最有名的强盗,被抓住了送来做奴隶,你不救我,我就要被他们折磨死。留在吐蕃,我也要被他们抓住了处死。只有为你卖命,我跟你去大唐。”
  “你会做什么?我江鱼手下从来不养废物。”江鱼窝在一叠野兽的皮毛中,一边享受着白霞子在自己肩膀上用力的推拿,一边懒散的摊开两条大腿,冷笑道:“你除了抢东西,还有什么本事?看你这块头,肯定挺能吃,养你一个人,怕是就足够养外面的十个人了,你会什么?”
  这汉子一拍胸膛,大声说道:“我录卜打赞除了杀那些王公大臣的狗腿子,抢他们的东西,咱还有一门天下人都没有的本事。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以和所有的野兽对话,我天生就能在野兽群里过日子。你若是有什么难调教的骏马,我录卜打赞一出手,保证它乖乖的听你话。”迟疑了一阵,录卜打赞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不要你的工钱,你管我吃饭喝酒就是。这吐蕃,我难得混下去啦。我有力气,我有力气可以帮你扛东西!”
  有没有力气江鱼并不在乎,看录卜打赞的块头,就知道他比寻常人的力量大了不知道多少。但是他居然能够和一切野兽对话?江鱼灵识潮水一样涌出,朝录卜打赞身体上下仔细的一扫,江鱼原本懒散不在乎的面孔瞬间变得热情无比,他也不嫌录卜打赞手上还糊着一些黑漆漆的不知名的东西,跳起来抓住录卜打赞的手热情的说道:“中,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咱江鱼最是喜欢你这种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来,我代我那不知死没死的师父收你做师弟,来,朝鱼爷我磕九个响头,我还你一个头,你以后就是我们自家兄弟啦!”
  双臂神力使出,容不得录卜打赞抗拒,江鱼硬压着他朝着自己磕了九个头,随后江鱼乖乖的跪下还了一个礼,急就章的完成了替无凡再收一个门徒的仪式。用力的拍了一下录卜打赞的肩膀,江鱼故意让录卜打赞感受到了自己那强横足以瞬间摧毁他的可怕力量,大声笑道:“好,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大家都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有我江鱼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吃喝用度。”
  录卜打赞还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莫名其妙的被江鱼强行收入了这个他还不知道名字的门派里,随后就被白猛用暴力拉出了房门,用积雪烧了一锅开水,好好的将他上下里外清洗了一番。江鱼一个人闷在房里差点没笑出声来,又一个能够修炼望月宗心法的人才,而且是和江鱼的这种纯粹的自然之心最为靠近的一类人,生而能和野兽对话,这种心灵层面的天赋比之郭子仪、李亨、公孙氏他们和某种自然元力相契合的资质,都还要高出一层。
  “幸好空空儿、精精儿师兄弟被留在了长安操练那群刚加入的新人,否则若是他们在场,我这代师收徒都不是很方便行事啊。”江鱼扬扬得意的躺回了那一团皮毛里,笑盈盈的朝着白霞子笑道:“来,再给鱼爷我捏捏腿,嘿嘿,没想到这里还藏着这么一块璞玉,鱼爷我这次可发达了,发达了呀!”
  白毛风持续了七天六夜才勉强停歇,平地里的雪都有两尺多深,幸好这雪落下后就被冻成了一块儿,人走在上面还难得下陷,否则江鱼他们哪里还能继续前进?七天中,江鱼已经彻底的收服了录卜打赞这个曾经的强盗头目,将望月宗的修练法门传授给了他,并且借助几块灵石,强行给他奠基,让他在很短的时间内拥有了不弱的修为。这等强行奠基的行径,只是苦了录卜打赞,那无穷无尽的痛苦,应是让他的腰围小了半尺多,以致于他看到江鱼就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对江鱼已经惧怕、敬畏得好似神灵一般。
  这一日天气稍好,江鱼他们将小金泊城内所有的牦牛都套上了大车、驮上了各种货物,将一部分物资和大多数更换下来的牲口留给了那群城里的奴隶,大队人马又继续朝着逻些进发。前面度过金沙江,一路上就只有几座和小金泊城一样的屯兵军城,若无大的变故,江鱼他们能够顺利得赶到逻些城,还能仗着这批货物作一笔买卖,大大的赚上一笔。
  坐在一架马车的车辕上,江鱼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强劲的寒风还在大地上呼哨往来。看了几眼那些成都城招来的属下那缩头缩脑难以前进的可怜模样,江鱼又想起一些不怎么好的念头:要不要丢下这群拿来充门面做苦力的倒霉鬼,自己带着两百人轻装前进呢?诶,还是不行,没有马帮跟着,到了逻些城怕是没办法解释自己的来历,若是和吐蕃人大动干戈,李天德那边不好交代啊。
  一个成都城市井中有名的破落子弟,素能好勇斗狠的地痞‘叽叽咕咕’的离开了队伍,跑到一旁的荒野里背风的地方,解开身上皮袍子掏出家伙就是一道热水喷了出去。这地痞一边撒尿,一边低声咒骂道:“若非欠了人家两贯钱的赌债,当我小张傻了么?这个节气跑去逻些城,这姓江的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为了那额外的利润冒风险,他脑子里面结冰了罢?”
  ‘吱吱嗦嗦’的在雪地上浇出了一个龌龊下流的图案,这小张怪笑道:“若非看到跟他走这么一趟,居然答允我十五贯钱的好处,傻子才跟他来吐蕃。不过,看他们杀人的手段,娘的,这群人不会是去逻些做案子的罢?”这百多个地痞无赖震慑于江鱼他们杀人如杀鸡的暴力手段都不敢说离开队伍回去成都的事情,可是对江鱼他们的身份和去逻些的意图,背后也不知道有了多少猜疑。
  身体哆嗦了一下,小张扎紧自己的皮袍,正要跑回队伍,他的左右肩膀同时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扣住。还以为是自己队里的同伴在和自己开玩笑,小张扭头骂道:“入你先人板板,你……救命啊~~~”
  江鱼他们都听到了那凄惨不似人声的‘救命’叫声,所有捕风营的暴徒都拔出了随身的兵器,目光凶狠的扭头看向了小张叫救命的方向。那百多个这几日已经被那屠杀吓得好似惊弓之鸟的破落子弟则是紧张的缩在了马车下,手持护身的匕首等物,惊恐的看着四周。
  悠长的狼嚎声自四面八方传来,无数的黑影在雪地上慢慢的跑了过来,起码有四千头身材高大的野狼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江鱼他们一行人。那些拉车、驮物的牦牛突然‘昂昂’的发出了大声嚎叫,身体跳动着想要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江鱼一声令下,捕风营的暴徒们同时出手,一头牦牛脖子后面挨了一拳重击,这些高大的牦牛顿时都被打晕了过去。
  录卜打赞大声的嚎叫了几声,一边叫着一边朝着十几丈外的一头明显是头狼的公狼缓步走了过去。
  那条头狼阴森的盯着录卜打赞,嘴里轻轻的‘呜呜’一声,十几头公狼突然自它身后跃起,张开大嘴朝录卜打赞扑了过来。
  录卜打赞一声怒吼,拔出一柄长刀将最前面的那头公狼一刀挥成了两段,随后朝队伍中急退。他怒声喝道:“这些狼发疯了么?怎么一点都不理我?这里起码有十五个狼群,怎么会凑到一起来的?”
  一缕好似幽魂长哭的笛声不知道从哪里传了过来,狼群整齐划一的仰天一声长嚎,伏下身体急速朝着江鱼他们扑来。刺鼻的腥臭味离得还有十几丈远就已经冲进了江鱼他们的鼻子,更有一股屎尿的臭气从马车下传来,那些破落户子弟一个个吓得鬼哭狼嚎的,气得江鱼直咬牙:“白猛,给我赶走这群不知道死活的畜生!”
  一声好似蛟龙般的嘶叫从白猛嘴里发出,他身上衣服炸成了粉碎,一条长有数十丈、头顶生了独角身上有四条短小的肉桩子生出来的巨大白蟒突然出现在场中。白猛张开大嘴,身体好似闪电一样朝前一扑,一口将录卜打赞刚才对话的那条头狼吞了下去。一股好似蛟龙却又似是而非的压迫感从白猛身上翻滚冒出,远近的狼群同时一震,突然停下了脚步。白猛巨大的身躯在地上胡乱的游走了一阵,前身竖起来有近十丈高下,嘴里发出了巨大的带着点古怪口音的‘咝咝’声:“咝咝……哪个王八蛋在吹笛子?……咝咝,给我滚出来……咝咝,我吞了你!”
  孙行者耷拉着脸坐在一辆马车顶上半天没吭声,过了好一阵子,才拍了拍身边目瞪口呆差点没软在地上的李亨说道:“师弟啊,明白了么?江鱼身边的这几个家伙,没一个好东西,全他妈的都是一群妖怪哩!你可明白了空空儿、精精儿他们为什么如今死活不肯跟江鱼一起露面么?”孙行者怪笑了几声,拍了拍李亨的脸蛋,幸灾乐祸的说道:“其实,不要怕白猛这家伙,看看他如今的模样,再给他几块极品灵石,也许他真的可以化身为蛟龙,那可就是上品灵兽了。蛟龙啊,你们皇室中人,不是喜欢在自己袍子上绣这些东西么?”
  李亨终于回过神来,他指着白猛结结巴巴的说道:“本……本王,绝对不会让……让白猛,他,他出现在本王衣服上的。”过了好一阵子,李亨才呆呆的转过头来看着孙行者低声惊呼道:“妖怪……天下真的有妖怪?本王,本王……”
  孙行者很富有哲理性的点点头:“这是当然,既然天下有妖人,为什么不能有妖怪呢?袁天罡、李淳风他们被称为神仙,那,妖怪也是应该存在的,否则没有妖怪,要神仙做什么?你怕什么呢?如今你和江鱼可是自家人,白猛这妖怪是江鱼的人,应该是太子他们更加害怕白猛罢?你怕什么?”李亨的眼睛,猛的亮了起来,锃亮锃亮的好似涂抹了一层油的夜光琉璃。
  白猛又扯着脖子大声嚎叫了几声,身上那好似蛟龙的气息益发浓重,那些饿狼一个个哆嗦着朝着后面慢慢退去,哪怕它们的肚子都已经是干瘪得露出了肋骨,出于一种野兽的本能,面对白猛这种处于自然界生物链顶端的凶猛存在,它们还是开始恐惧,开始退却。
  那一缕阴魂般的笛声再次响起,那原本已经畏缩准备退却的狼群好似吃了春药一般,眼睛变得一片血红,嘴里大团大团的涎水涌了出来,朝江鱼他们疯狂扑来。江鱼眉头一皱,看了一眼那些躲在马车下面吓得屁滚尿流有的已经吓得晕死过去的破落子弟们,无奈的长叹道:“伙计们,干活啦,白猛都显露真身了,你们也干脆点干掉这群野狼罢!呵呵,一群狼,就想要收拾掉我们么?”
  随手从左臂护臂中取出了天狼弓,江鱼翻身上了车顶,搭上一支纯钢长箭,眉头微皱,灵识好似水流一样朝四周扩散开去。
  五毒兄弟同时欢呼一声,纷纷显出自己的原形,五色毒气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一点儿都不受那风暴的影响。一条条野狼缓缓的软倒在那毒雾中,身体很快就化为一团团脓血。那一缕笛声突然停滞了一下,随后响得更急,这些野狼冲得更急更快,死伤也越来越惨重。
  江鱼眼里寒光闪过,灵识突然抓住了三里外一名正蹲在一个小土包上吹笛的枯瘦僧人。他冷笑一声:“原来你们也来了!死罢!”
  天狼弓开,那钢箭好似无形之物,顷刻间融于四周的风雪之中。
  三里外,狼魔僧面前的一片雪花突然化为一支钢箭,从他的眉心射过,直透脑后。狼魔僧身体一抖,面上充满了不敢相信的惊诧,身体缓缓的倒在了雪地上。他的骨笛声一中断,那残余的三千多头野狼突然‘嗷呜’一阵仰天咆哮,转身就朝着四周胡乱的奔跑开去,只留下江鱼他们队伍四周一片的狼藉。
  江鱼收起天狼弓,面色严肃的说道:“加速赶路,所有的货物都放在牦牛身上,这些马车就全丢掉罢。天竺和尚的人也露面了,怕是,我们又碰到老对手啦。”江鱼心里清楚,大善智他们如今能够出动的人手,除了高仙芝,还能有谁?
  一刻钟后,精简了队伍的江鱼一行人急速顶着风雪朝前奔去,白猛释放出身上的威吓气息,吓得那群身材高大的牦牛豁出去性命的快速奔走,比起刚才缓缓前行的速度,如今他们何止加速了十倍?
  日夜兼程,冒着风雪不要命的赶路,在那些破落户子弟因为寒冷和劳累倒下了一大半后,江鱼他们终于赶到了距离逻些城只有不到三日路程的一条大河畔。隔着这条水深不过三尺冒着丝丝热气的河流,江鱼他们面前是一大片吐蕃军队的军营,看那帐幕的规模,起码有两万人上下。
  江鱼他们刚刚出现在河边,三支响箭就射了过来,插在了领路的白猛脚尖前不到三寸的地方。
第六十五章
吐蕃朗氏
  一只大羊鹰在高空盘旋,两只翅膀伸开来比普通门板还要大了三轮,刚羽反射着青铜色光芒,锋利的爪子隐隐泛着寒光。一声清啼,‘唷尔~~~悠~~~’,那尖锐的声音在灰蒙蒙的天地间回荡,哪怕暴风雪都无法彻底隔绝这充满了霸气的啼叫。荒野上十几头耷拉着尾巴的野狼听到这天空霸主的啼叫,立刻仓皇的四散逃开,在这一片广袤的高原上,没有任何一种野兽敢于和大羊鹰这种生物相抗衡,哪怕是猛虎狮豹那坚硬的头盖骨,在它的利爪下都会像豆腐一样粉碎。
  这只大羊鹰高傲的在空中盘旋,翅膀一动不动,只有翅膀末端的几根平行伸出的长翎被那罡风吹拂,偶尔颤抖几下。它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它的领土,它在寻找可以果腹的鲜美血食。对于那几头逃走的野狼,它不屑一顾,除非是无法找到更加肥嫩的牧人蓄养的家畜,否则它绝对不会看上这些隆冬季节,饿得皮包骨头一点油水都没有的野狼。它冷冷的扫过那几条野狼仓皇奔逃的身影,不屑的再次长啼了一声,翅膀微微缩近身体,从那近千丈的高空慢慢的向下盘旋滑翔,朝它记忆中一处牧民的毡房飞去。
  下降,再下降,突然一种野兽特有的危机感笼罩在这头大羊鹰的心头,它一声惊啼,翅膀猛的拍打了一下,就要爬上高空。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柄混铁枪带着刺耳的啸声自下方一处小山包后破空飞来,笔直的刺进了大羊鹰的胸膛,穿过了它的心脏。那混铁枪刺穿了大羊鹰的身体,还射出了近百丈高,这才落下。一蓬热血从那鹰的胸膛上喷出,冒着热腾腾蒸汽的鲜血被那狂风一卷,变成一片片猩红的雪片飞散,那大羊鹰巨大的身躯一头扎下地面,将地上厚厚的积雪撞出了一条十几丈长的雪沟。
  全副甲胄的高仙芝从那小山包后面转了出来,微微眯着的眼睛冷冷的扫了一眼还在挣扎抽搐的大羊鹰,冷酷走过去一手掐断了大羊鹰的脖子,托着这只翼展足足有三丈开外的大鹰转身就走。几名同样身披黑色铠甲的亲兵一步一滑的跑到那混铁枪落下的地方,将那深深的扎进冻土地足足有五尺的铁枪艰难的拔了出来,大呼小叫的追着高仙芝转过了小山包。
  小山包背风的一面被人用一种奇异的力量挖出了一个高两丈许宽百八十丈深有近两百丈的大洞穴,一千名身披黑甲的士兵盘膝坐在洞穴的一角,静静的吞食着手上的炒面饼和干肉。一千匹战马则摇头摆尾的聚集在洞穴的另外一边,无聊的啃着自己的蹄子打发时光。洞穴最深处正中位置的一个细草蒲团上,江鱼在长安城见过的那个小和尚正盘膝坐在上面,手捧一卷贝叶为纸,用人血抄录的梵文经文小声的诵读着。一道道金色的光流随着这小和尚的诵经声从他嘴里飞出,将这急就章挖出来的洞穴照耀得金光闪烁,洞穴内温暖如春,一股无比祥和宁静的力量笼罩了整个洞穴,让人心神一片的宁静,好似耳边有伽棱鸟的叫声在盘旋,眼前更好似有一朵朵金色的曼陀罗花迎风飘荡,鼻端也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这洞穴,居然变得有如西天佛境了。
  高仙芝拖着那只大羊鹰走进洞穴,随手将那鹰丢在地上吩咐道:“把这扁毛畜生洗剥干净了,熬一锅热汤让兄弟们暖暖身子。”几个黑甲士兵急忙走了上来,将那大鹰拖到一旁处理去了。高仙芝步伐沉重的走到那小和尚身前,恭敬的跪坐在地上沉声说道:“华逻祖师,那江鱼已经快到逻些了。还有,狼魔僧师叔祖他,被杀了。”
  小和尚抬起头来,眼里有很温润的月白色光华闪过。他将那贝叶经书放进袖子里,淡然说道:“这也是他的劫数,该有一死,怪不得人。吾上一世时知晓他偷偷学那婆罗门的驱兽邪法,故而将他逐出烂陀寺,此番给他一个机会重列门墙,他借此重入轮回,却也是一件好事。”双手合十,华逻和尚低头念诵了几句往生咒文,这才淡淡的问道:“从数千条饿狼手中逃脱,江鱼的人损失也不少罢?呵呵呵,看看这小家伙这次到了逻些,还能怎么对付那些地煞殿的人?他,不会依仗着自己的修为蛮干罢?”
  嘴角抽动了几下,高仙芝有点畏惧的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一脸平和的华逻和尚,低声说道:“祖师,那江鱼身边有几个极厉害的妖物,那些饿狼只是杀了他们队里一个地痞,却没有损伤江鱼的实力一丝一毫。”
  “妖物?”华逻和尚也不吃惊,他点头道:“如此说来,在长安皇宫,祖师我没有看走眼?哼哼,江鱼是道门的护法,那些妖物定然是他收服的妖兽,那些道门的老道,定然给了他们藏匿自身气息的灵符,否则他们身上的气息,不会是如此的晦涩,让祖师我都一时无法断定他们的身份。”低头又默默的念诵了好一阵子的经文,华逻和尚这才抬头看了看高仙芝,示意他继续说。
  高仙芝朝前微微俯了一下身子,有点惊疑不定的对华逻和尚说道:“按照派出去的探子这几日的回报,江鱼属下捕风营的人都有极精深的修为,再看看上一次他送扶桑使节回国时的事情,他手下虽然只带了两百人,可是两百人都有金丹初结的修为。这,应该是破坏了修道界默认的规则的罢?”高仙芝有点愤怒的说道:“两百名金丹初结的修道人,几乎可以毁掉整个逻些城了。”
  华逻和尚低声颂唱了几声佛号,脑后佛光突然变得明亮,他的神识已经在瞬间扫过了江鱼的队伍。沉默了一阵,华逻和尚这才说道:“果然不错,两百名金丹初结的人。但是他们不习道法,不学玄门法术,就不算修道人。金丹初结,却也算不得太厉害的修为,江鱼他剑走偏锋,却是下了一步好棋。”正说话,华逻和尚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柄小小的八宝如意丢了出去,那八宝如意释放出层层叠叠温和的金光,将整个洞穴保护得严严实实,隐约听得外面一阵的鬼哭神嚎,平地卷起了数百道细小的旋风绕着方圆十几里的地方盘绕了好一阵子,那哭嚎声才慢慢散开,那旋风却又突然消散,只是外面原本蓬松的雪地,如今化为了一片平整的冰面。
  “苯教的几个大神通者果然厉害,祖师我只是用神识偷瞥了一眼江鱼,就被他们一路追到了这里来。”华逻和尚的面色有点不好看,他冷冷的说道:“高仙芝,对付江鱼的事情还得你出手,吐蕃如今是苯教的范围,我佛门想要在这里作出什么大的动作,是极难的。也不要羡慕江鱼身边的人,祖师会想办法,让你的属下也变得和他一般的强。”
  沉默了一阵,华逻和尚很是不解的抓了抓自己的脑门:“只是,有一事让祖师我大为不解啊?以蓬莱岛炼丹的手段,强行制造几十万个金丹期的修士,那都是轻而易举的,只是其中要死多少人?他们不怕天劫轰顶么?此事大有古怪。几百个金丹初结却不修习道法的‘武者’,并不算什么大事,但是这样一支力量出现在红尘俗世,却对我佛门的基业,是个大威胁啊。”
  高仙芝又跪坐了一阵,看到华逻和尚闭上眼睛入定了,这才轻手轻脚的站起来,缓步退后了几步,转身就要离开。哪知道他刚走出几步,华逻和尚就睁开眼睛,说道:“长安城中的事情,祖师也告诉了你,蓬莱三岛七大地仙、一气仙宗九大散仙,十六名道门顶尖的人物联手用五行真火炼了祖师我足足两个时辰,毁掉了祖师护身佛器三十八件,差点将祖师的罗汉金身都炼成灰烬。如今道门在大唐气数正盛,我佛门想要在大唐和道家争斗,却是有点困难,故而此番来吐蕃探路,你且不要和江鱼争执太过,误了大事。”
  高仙芝回头拜倒在地上,沉声道:“祖师放心,徒孙知晓怎么做。等得江鱼在逻些城作出了那事情来,徒孙正好趁势而入,灭杀地煞殿的妖人,并生擒江鱼,和吐蕃王交好,为我佛门日后在吐蕃传教,先打下一份基础。”
  华逻和尚满意的点点头,低语道:“你明白事情轻重就好,拿下江鱼,逼中原道门交出镇神塔换人。哼哼,这一次,要好好的落一下他道门的脸面。”华逻和尚右手轻轻的掀起自己僧袍的前摆,露出了两条焦枯发黑的小腿,他深深的看了自己两条小腿一眼,长吸一口气,仰天长颂道:“南无阿弥陀佛,佛祖佑我教大兴渡此难关,吾教终能大兴。”
  高仙芝无比崇敬的看了华逻和尚一眼,心头沉甸甸的行出了洞穴,站在那洞窟门口,呆呆的看着天空出神。天竺本土,婆罗门正在酝酿着大动作,他们数百年来积蓄实力,进行了一次次盛大的祭祀以求神力的加持,逐渐的压过了佛教的影响力。佛教发源于天竺,如今却在天竺被婆罗门连番打压,日子委实难过。外出传教,中原被道家把持,吐蕃是苯教的天下,西方大食信奉的是另外一名真神,佛教何去何从?这是压在高仙芝心头一份极其沉重的负担。
  他率领属下精锐,好似发疯一样的进攻葱岭一带的那些小国,将这些国家的顽固势力斩尽杀绝,就是为了向西方传法。他坚信,日后他高仙芝马蹄踏到的地方,就是佛祖的光芒照耀的地方。哪怕葱岭的西方是那个强大而神秘的大食,高仙芝也有信心让佛经铺遍那片富饶的土地。当然了,在征服大食之前,高仙芝首先要把江鱼给打趴下,否则在他远征大食的时候,若是江鱼在背后狠狠的捅他一刀,高仙芝的远征大军不全军覆没才怪。也只有收服了江鱼,高仙芝才能保证自己日后手上拥有足够的军权――“该死,怎么他就有这么一个好大哥?李哥奴,该死的。”
  高仙芝和华逻和尚商议的时候,江鱼正骑着一头牦牛,一脸不正经的驱赶着那牛晃进了河水里。他脚板虚悬在水面上,朝河对面的几个吐蕃士卒叫道:“诸位将军,不要射箭,咱们是良民,咱们是来吐蕃做买卖的。”他从背后鞍鞯上掏出了一大块茶砖,在手上轻轻的抛了几下,随手丢过了河去:“瞧一瞧看一看啊,上好的茶啊,啧啧,这茶浓得,一口下去可以把场子里面的肥油全刷下来哩。”
  一个吐蕃士兵手脚麻利的接住了那块沉甸甸的茶砖,仔细的敲打了一下那黑黝黝的茶块,几个士兵同时裂开嘴笑起来。一个士兵拔脚就往后面帐幕里狂奔,另外几个士兵则是结结巴巴的用吐蕃话和中原官话相结合,口音极重的叫道:“唐人的,马帮,兄弟们都过河罢!我们朗录大老爷正好在这里,你们除了茶砖,还有别的货物么?”
  ‘朗录’?江鱼回头看了一眼油老鼠,油老鼠急忙也骑着一头牦牛冲进了河里,凑到江鱼耳朵边笑道:“朗录大老爷,可是吐蕃朗氏的家长,是吐蕃弃迭祖赞手下很重要的臣子,有权有势,他家的田地和牧场,快马都要走几天几夜,他家的金银铜钱,那都压垮了好几个仓库,他家的农奴,就和地上的羊群一样多,他家的武士么,嘿嘿。”油老鼠朝着对岸的帐幕一指,笑道:“您看啊,这些武士应该全是他朗家的军队,朗氏可是吐蕃一等一的王公贵族,那势力,啧啧,比起咱们大唐的亲王,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废话,大唐的亲王哪个能领兵的?”江鱼瞪了油老鼠一眼,回头招手道:“兄弟们,过河,过河。小李啊,准备一份厚礼送给朗家大老爷,唔,把那一套儿青花点红大套瓷的茶具给整出来。送给朗家大老爷的礼物,怎么也不能太寒酸啊。”江鱼心里翻滚着极其不良的念头,他这次来吐蕃,李天德严厉告诫他不能挑起吐蕃和大唐的全面战争,那么,江鱼寻思着,他刺杀几个吐蕃的王公大臣,总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罢?这也算为国出力了,按照中原的规矩,家主死了,家里的人争位都要争上好几年,那其中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啊,江鱼想起来就不由得一阵激动。朗氏若是内乱,这对大唐只会有好处是不是?
  “唔,天下像我江鱼这样时时刻刻都在为国着想的忠良臣子,可实在是没有几个啊。”江鱼一点都不知道惭愧是什么东西,脑袋里翻滚着一连串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他脸上带出了几分地痞流氓特有的欺善怕恶的谄媚卑下和自高自大相结合的笑容,在几个吐蕃士兵的引导下进了一个极大的牛皮帐幕里。刚进门,江鱼就听到了一声阴恻恻、凶巴巴故意压低了声音的低声咆哮:“兀那唐人,大雪封路,我们吐蕃人都不敢到处乱跑,你们这么大队人马去逻些城干什么?唔,你们,一定有所目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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