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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初次介入
　　是的，如果不是知道餐盘有超纳米孔，为什么会看破玄机，知道她想利用辐射杀人？如果不是认识长发女孩，并且她早对她有所防备，李解怎么会调查她，查到这些？这么费时费力的事情，如果不是关系匪浅，李解又干嘛帮她？
　　可事实上，只是因为裁决。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李解发现这问题没办法解释，也就不罗嗦了，相较之下，他想更了解情况，只有这样才能把从眼前的事情里得到弥足珍贵的有价值经验，而要有价值，必须全面的了解，而不能是片面的推想。
　　“为什么？”中短发的女孩很轻蔑的笑着。“那个贱人表面装单纯天真，其实比谁都恶毒！她明明早知道我喜欢他，不声不响的背地里勾引他。这还不够，她一直都看不起我家里是做餐具的，她父亲不过就是个人口统计部门的副部长嘛，整天没事就在那说她爹怎么样，说做买卖的多恶心，成天想收买有权的。也不知道是贿赂恶心还是受贿更恶心！”
　　李解不认识她们，所以很容易就站在不偏袒的中间立场思考，中短发女孩的这些描述里，唯一有待搞清楚的只是长头发的女孩是不是真的早知道她喜欢那男的，至于什么看不起炫耀，没有更多调查证实前，最大的可能是她自己想多了。
　　“她抢了我喜欢的男人，还一天到晚在宿舍里各种炫耀，花式晒幸福，连床事细节还跟我说！她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啊？其实不过是玩她，他真正想在一起的人是我！就是她纠缠不放，他又太心软，但我才是他真正喜欢的人，凭什么一直要偷偷摸摸？凭什么要忍受她每天各种炫耀？凭什么她能光明正大的跟他出双入对……”
　　倾听着中短发女孩宣泄式的心声，李解也体会到裁决的强大，感受到裁决组织成员长久反推案例的划分价值，受伤型和伤害型在一起，经常会发生放大伤害程度的情况。
　　而长发女孩作为轻度受伤型，最好的朋友是伤害型，男朋友也是伤害型，以至于放大到夺命的地步。而这种不相容在实际生活中，中短发女孩的言语中体现的比较明白了。
　　李解在学院里的朋友很多，身边就有好些谈了恋爱眼里心里都只剩下爱侣的痴情男女，他们嘴里只剩下爱侣和恋爱中的幸福和快乐，无论身边的朋友是否愿意倾听，都得被他们强行分享。
　　这种人里有心存炫耀的，但更多的是性格使然，只是觉得幸福快乐过了头，时刻都想倾诉，都想分享快乐，就像某些专家总爱科普，商人爱谈论生意经之类的那样。
　　“伤害型的人，就是总习惯以恶意揣测人和事情吗？”李解心存这种猜测。
　　“……她赢了，我没有她卖弄风骚的本事，能迷倒师兄这样的人帮忙。喜欢师兄的美女那么多，那贱人到底怎么卖弄风骚迷住师兄的啊？”中短发的女生满脸愤恨。
　　“恰好看见，并不认识。”李解倒是好耐心，却只有这种力度不够的说明，他也并不想纠缠于这种细枝末节。“自首吧。”
　　“是，是啊……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自首了，自首还能减轻点罪责吧？再说我还没有铸成大错，又幡然醒悟，肯定会被宽大处理吧？”中短头发的女生说着，问着，满是对处罚结果的恐慌。
　　李解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那女生就继续朝出学院的方向前进。她走的很慢，于是，两人之间的距离渐渐拉近。
　　伴随着距离的缩短，李解默默的叹了口气。
　　突然，那女生身形急旋，转身之际两把匕首飞闪扎向李解的咽喉和心口！
　　两道蓝色的剑光几乎同时飞闪而出，剑身精确无误的架住那女生的两把匕首。短剑在动，匕首被压制着被迫急动，女生飞快的后退自救，却仍然只是退了半步，手里的匕首就被李解反压到她自己脖子上了！
　　李解根本不给她任何幻想的机会，骤然发劲前冲，瞬间带的她身体不由自主的后仰倒地。
　　这么会工夫，剑上持续的破坏力已经粉碎了女生的超微核暗衣的防护，她手里的匕首也失去了力量，被震的脱手飞了出去。
　　李解的短剑停在她脖子前面，沉默的看着她面如死灰的绝望。
　　她还没出手，就已经注定了失败……别说裁决动态的推算中，这女生的伤害型指数在攀升；即使没有裁决，他也不可能会被她暗算，战斗相关的事情，他从不会疏忽大意。
　　“痴情战神名不虚传，零点六秒就粉碎了我的防护力量，咱们差的还真远。”中短发的女生的声音突然变的特别坦然，因为她的处境已经不可能改变。“别人都说，姜辛束和赵智没有你强，是真的吗？”
　　“我们是朋友，从没有交过手。”李解一闪后退，站直的时候，两把短剑已经收入袖子里短臂上的鞘内。剑鞘在战斗是可以作为护臂格救急，因为实用，基本是战士的标准配置。
　　“朋友？哈……真是虚伪又让人恶心的词！就像那贱人一样，总喜欢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心里却把我当最轻贱的人看待……”女生满腹怨愤，她不甘心，不甘心她失败了，而她恨的人却还好好的活着！
　　“现在我只能通知城市守护，所以，自首的机会你是没了。”李解从开始就没办法对这女生心生同情，但是，此刻看见她的目光，定格般的看着他们来时路上，一条匆匆忙转身背对，回避她视线的男人身影时，那一脸的悲伤，还有眸子里涌动的泪水，还是让李解叹了口气。
　　那个劈腿男，无疑在这件事情里发挥了催化作用，尤其对于长发女生来说，他更是个混蛋。
　　那对情侣跟过来了，在交手的时候，长发女生握着一对短刀就冲了过来，但她的男朋友却选择远远旁观。
　　长发的女生本来想是救助朋友，可是李解赢的太干脆利落，而且并没有伤人，她也就没了战斗的理由，还没来得问情况，就听见她最好的朋友，说出那番，她做梦都没想到的话。
　　于是，如遭雷击的驻在那，好半天，犹自无法相信的、喃喃自语的走了过来。“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什么不是？”中短发的女生把目光从那条熟悉的身影上收了回来，她突然觉得很荒谬可笑，在这种时候，他竟然……如此冷漠，又或者是无情？不，她其实，宁愿相信他只是不敢对李解动手，只是懦弱；比这更好的结果是，他只是太迟钝，情况太突然，他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该怎么做……
　　长发女生的靠近，直接给了她宣泄的途径。
　　“我没有轻视你，我一直真心把你当朋友，我所有的秘密，什么事情都会跟你说，学院认识几年，你只要开了口的事情，我从来都会尽力做到，因为我一直特别特别在意你……”
　　“在意？在意你明知道我喜欢他，还……”
　　“你从没有说过！”长发女生委屈的直抹眼泪，她完全没有意识朋友内心继续已久的怨恨。
　　“刚进学院时我就说过他很帅！还不够明白？”
　　“可你至少说过八个男孩很帅啊！他还不是第一个呀！我怎么会知道？”
　　ЖЖЖ
　　李解很无语的走开一旁，给城市守护去了信息，然后就在一旁远远的看着她们争吵。
　　“你总是说些讽刺我的话……”
　　“我没有！我是口无遮拦缺心眼，可是你对那些话题那么在意的话，为什么从来没有表示不喜欢？你如果、哪怕皱皱眉头，我也会明白，也不会再说呀！我们成为朋友的第二个月，我听说你讨厌艾莱依特维的鞋，从那天开始我就再也没穿过，我很在意你的感受，但前提是我必须知道呀……”
　　李解就那么静静的听着，长发女生的男朋友，不，应该是这两个女生共同的男朋友，仍然远远站在一旁没有过来。
　　城市守护的人来的很快，他们押着中短发女生离开的时候，李解看见她眼眶泛红，明显压抑着情绪。
　　临走的时候，她对长发女生说了最后一句话：“今天我已经看明白了，他就是个渣男。我本来不准备说，因为让你痛苦的办法不是说真相，而是等着你将来被他狠狠伤害。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当初我是有心勾引，但是——主动的人是他，我跟他偷偷摸摸的关系已经有两年了。”
　　中短发女生被城市守护带走了，李解也需要跟着去一趟，长发女生愣了几秒，难以置信，想追上，却被城市守护的人拦住，于是她急切的冲李解喊问说：“李师兄！李师兄——她说的是真的吗？是不是真的？”
　　李解回头注视了她两秒，说了句：“你唤回了她对友情的信任，为什么又反而要怀疑？”
　　李解跟着城市守护离开了，没有回头看长发女生和那男的如何了，也不想关心这件事情。
　　他只是一次次的在脑子里反复推敲，反问：这件事情上，他的介入处理方式是最好的吗？他原本能不能让结果更好呢？
第十九章
请你喝下去
　　做到更好，能吗？
　　李解在心里反问自己……
　　城市守护的人按流程记录了口供影像，队长是个中年男人，体型健壮，精神面貌很好，典型三级城区里积极向上的精英，制服崭新，甚至于坐下的时候，坐姿都很注意对形象的影响。
　　知道李解是三级城区的人，还是佑华学院的，就对他很有好感，说到送进来的中短发女孩的情况，那队长说：“这么恶毒的人在三级城区极其罕见，她毕竟也出身四级城区，不应该差这么远啊对吧？”
　　李解颇有些不适应，这是城市守护三级城区大片区的分部哎……不说里面的人感觉很少，毕竟三级城区的事情少。可是，作为一个还没结业的学生，李解在学校里偶尔听到这类论调还没什么感觉，如今呢？
　　八级城区听渣滓论，这里接着听城市守护的人谈论城区阶层论。仿佛隔了道墙的三级城区和四级城区，就是两个世界。
　　“她大概会受到什么惩处？”李解没有接话，但那队长很体谅的笑着说：“你啊你，毕竟还是个大孩子。虽然说她也是佑华学院的，但再好的学院也难免存在老鼠屎，像她这种，就属于四级城区中应该被驱逐的渣滓。如果可以，我真希望灭患的人把她人道毁灭了。可惜，按照法律，她还得继续浪费宝贵的社会资源。当然——是被驱逐到九级城区以外的地方，前提是先进行为期五年的城外环境救护工作后，还能活着。”
　　李解很震撼的听着，看着那队长说这番话时的轻描淡写，还有那一脸的理所当然。“希望……送给灭患？”
　　“当然，对于代表精英阶层最佳环境的三级城区来说，大家的心愿都是对渣滓零容忍嘛……”那队长谈兴十足的高谈阔论了好一会，直到有战士叫他时，他才站起来，理理衣服，然后拍了把李解肩膀说：“有机会再聊，作为三级城区的一员，很显然，你是属于精英中的精英，可以看到未来你必定能为世界政府贡献有价值的力量。”
　　他说完，又凑近李解面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低声说：“当然了，其实我更希望今天是为这种渣滓收尸。战士不应该害怕鲜血，渣滓的血流的越多，世界就会越美好。”
　　那队长说完，眨眨眼睛，大约自信这话说的很有趣。
　　然而……李解的心情简直无法描述。
　　是他过去，太不了解成年人的社会了？把学院等同于社会了？
　　还是说，本来就是他想太多，太天真了？
　　走出城市守护片区分部时，李解还没理清。
　　一个女孩，喝着自制的鲜榨蔬果汁，眨巴着眼睛，打量着李解。
　　李解没什么心情，只是以目光回以礼貌的微笑，在学院里，诸如此类的异性放电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别说平时不会，这时候更没心情给予过多的回应。
　　可是，那女孩竟然跟在他后面，当李解驻足回头时，她毫不避讳的迎着他审视的目光，甜美的微笑。
　　坦白说，这女孩看起来好像比李解还年轻，鹅蛋型的脸配上明亮的大眼睛，感觉很精致。穿了身宽松的、粉白色的街行战斗服，一双小白鞋。
　　李解暗暗调整情绪，他曾经听说过，人越成熟就越能把控自己的情绪，忘了是谁说的，好像是他父母？不过无所谓了，眼前他觉得因为心事而继续行事违反常态的话，那就太孩子气了。
　　过去学院里，对这种目光通常采取礼貌微笑而不用行动回应的话，对方也就明白了。但偶尔也有例外，那种时候就意味着对方有强烈的结交意愿，并不在乎是以单纯的朋友为出发点。这种时候李解当然会予以回应，他从不介意多几个朋友。
　　李解主动过去，对异性主动，向来被他视为尊重的礼貌，这一点，他记得很清楚，是他妈小时候教的。“你这身装扮陪上你精致的美丽简直太阳光了，可是，这瓶悠闲蔬果汁也让我很在意，我尝试做过，但味道并不很好。”
　　“还有一瓶，尝尝？”那女孩变戏法似的，手里又多了一小瓶，直接递到李解面前时，后者瞬间出手，接住了。
　　这女孩热情归热情，但热情里明摆着有试招的意思，这支两厘米直径的小瓶子确实很小，但细长，长度跟通常制式的匕首相仿。是的，这里面装的是蔬果汁，但在这一刻，它又是试招的武器替代品。
　　瞬间出现在女孩手里，分明是出刀的速度，递出如刺，十分迅猛。
　　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初识，以试招开始的话一点都不奇怪，尤其是战斗倾向基因携带者之间。但是，早准备好了似得，又在城市守护门外，这些连起来，就不像巧合了。
　　李解把细长瓶子接在面前的时候，那女孩落落大方的笑着摆手说：“李解，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落满盈。”
　　李解笑了，这果然不是巧合。“很高兴认识你，名字和人一样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