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个女巫(校对)第2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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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团绿火从掌心跃出,静静的燃烧。
  不知为何,罗兰觉得自己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他迟疑片刻,缓缓将手指插入火焰中,预料中的灼热感并未传来,有的,只是如同被温水包裹起来一般的柔和与暖意。
第0053章
心之火(下)
  安娜苏醒后的第二天,夜莺便向罗兰辞行了。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她恐怕是第一个安然无恙度过觉醒日的女巫,”临行前,夜莺兴奋地说道。跟着罗兰久了,她也开始习惯用觉醒一词来形容女巫的转化,“我会带来共助会的姐妹们,到时候希望您能接纳她们,就像您接纳安娜那样。”
  罗兰对此求之不得,一个安娜就跨过了热锻工艺,使小镇看到了工业时代的曙光,一堆女巫意味着什么?当然,考虑到安全问题,他还是进行了挽留,希望对方在邪魔之月结束后再前往绝境山脉。
  但夜莺显然已急不可耐,“今年冬天,还有许多人要面临这道难关,如果能早一点将消息告诉她们,说不定就能少几个人离我们而去。放心,一般的邪兽是无法发现我行踪的。”
  “那你的觉醒日呢,是什么时候?”罗兰最后问。
  夜莺翻身上马,“冬末春初之际,”她摆了摆手,留给王子一个背影,“不用担心我,近些年那种痛苦已经越来越淡了。”
  这个答案让罗兰若有所思。
  他也一直在思索安娜能如此顺利度过觉醒日的原因,毕竟安娜事后说,一点痛苦都未曾感受到,这完全颠覆了夜莺的观念——「女巫的力量来自魔鬼,是邪恶的不洁者」之类说法正是因此而起,死时血水蒸发、表皮焦黑的惨状则成了堕落力量不可动摇的铁证。
  然而罗兰一开始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他翻遍了四王子的记忆,也没找到这个世界有真神或魔鬼存在的证明。既然力量并非神赐,就不应该视作辨别善恶的标准。事实上,就算是那些诸神频繁干涉凡间的世界,也是信徒先选择了自己的阵营,才会被赋予神力,而不是反过来。
  根据夜莺的描述,女巫是魔力的汇聚体,会不会正是因为魔力无处释放导致容器本身损坏?罗兰觉得这种可能性很高,女巫受到大多数人的敌视和打压,必然会选择隐藏自身的能力,装作一名正常人,兢兢战战地活着。这导致她们在成年之前很少有机会施展魔力。
  罗兰当然不会认为自己的城堡正好是块风水宝地,他询问过安娜,得知在此之前,她也历过难以忍受地痛苦。要说这一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自从她来到城堡后,几乎每天都在运用这股力量。
  而夜莺最后的回答隐隐印证了他的猜想——隐身能力即使常用也不会引人注意,加上她曾被人强迫训练过这种能力,现在用起来更是肆无忌惮,所以觉醒日的反噬才会对她影响甚小。
  罗兰回到城堡后立即对娜娜瓦加强了训练,如果防线上没有出现伤者,就必须治疗各种小动物。假如能通过娜娜瓦证实这个猜测,对于女巫的意义可谓是翻天覆地,魔鬼的诅咒将变成上天的恩赐。只要他能确保自己的领地对女巫持开放态度,女巫们便会源源不绝地汇集过来。
  不管如何,这起波澜过后,一切又回到了正轨上。
  罗兰开始加紧蒸汽二号机的生产,同时也是让安娜熟悉新能力的过程。
  城堡后院里又搭起了棚子,只不过这次是为了遮风挡雪。作为实验基地,他觉得目前还是建在自己地盘比较安全。
  按夜莺的说法,女巫在成年后,能力会稳固下来,并有可能产生新的分支能力。他目前还没看到安娜体现出新能力,但在火焰的运用上,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不,它能不能被称为火焰还是个问题……罗兰想,如果说之前的火焰尚在常识能理解的范围内,如今的碧绿幽焰已不是常识能解释的了。
  他给它起名为「心火」。
  因为它能离开安娜单独存在,同时受安娜意志影响改变形态。就如同她现在做的这样——
  一朵小小的火苗立在离她两米远的铁板上,前后微微摆动,像是在朝她致意。但罗兰知道,那是安娜在操控它。在平时,它可以保持在一个和体温相近的温度,只有安娜想要升温时,它才会瞬间将温度提升到较高点,颜色也会由碧绿色转变为墨绿色。同样,它也能由一团火苗变成大簇火焰,还可以以较慢的速度缓缓移动。
  遗憾的是,它始终不能离开安娜太远,经过反复测试,只要离开五米以上,心火便会消失。
  心火的另一个特点便是,安娜可以召唤复数朵火焰——只是她现在仅能勉强同时操作两朵。
  最近的边境上可谓风平浪静。邪兽仍陆陆续续地出现在城墙外,但没有混合种存在,一般邪兽很难突破防线。就如罗兰所说,强的更强,快的更快,可仍不过是野兽而已。偌大一截围墙,却纷纷被引导至中间段,使得人手仅百余人的民兵队也能应付下来。
  所以除了每天例行巡视外,罗兰有大把时间花在建设上。
  他已经在城堡南边划出一块地盘,计划作为女巫到来后的居住地。作为该项目的投资人,他任命卡尔为负责人,在此地搭设一批双层砖房。同时要考虑布置美观合理、进出方便、排水快捷等问题,争取将其打造成模板小区。
  他也曾考虑过是否将女巫分散到新旧城区,和镇民混合居住,后来想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尽管那样做有助于加速领民对女巫的了解,但在误会完全解除前,一旦出问题,造成的后果很可能无法弥补。毕竟现在女巫仅仅只在民兵队中有一定影响力。
  而且罗兰也不能保证,夜莺带来的女巫都是纯良的无害者——她们大多饱尝了人世间的痛苦和磨难,恐怕已不能再用单纯来概括。像安娜和娜娜瓦这样的女巫,只会是其中极少数的部分。
  所以集中居住也方便集中管理,必须在她们到来前,拟定好相关的条例和规章。在这点上,罗兰毫无经验可以参考,毕竟他既不是国安局超能力办公室的相关人员,也不是复仇联盟缔造者,谁会知道如何管理一群异能人士!他只好先按一般企业的人事管理方法暂定个基本制度,以后再慢慢摸着石头过河了。
  罗兰当然知道这个方案漏洞百出,但是作为先驱者,他不去做的话还有谁能做?夹着尾巴缩在这座边陲小镇里,或许花个数十年,能堪堪摸到工业化的门槛,可他并非修仙道士,又能有几个数十年?
  想要引领时代前进,站在改革的最前线,就必须要有冒险精神。
  就在他将这些思路一一记录到羊皮纸上时,巴罗夫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向王子行礼后说道:“殿下,长歌要塞的使者来了。”
第0054章
“噩耗”
  培罗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故地重游。
  他原本不想在这么寒冷的冬天,特别是在邪兽肆虐的时候离开温暖的住宅,无奈莱恩公爵指名自己将这封烫手的文书交到四王子手里。
  他当然知道文书的内容——事实上,整个灰堡的上层贵族都在讨论这个惊人消息:灰堡之王因为一场谋杀而陨落,谋杀他的正是戈隆·温布顿,国王的长子。随后次子赶赴王都,宣布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将以第二顺位继承人的身份登上王位。
  然而这一行为并不被所有人接受,有人宣称戈隆的审判十分蹊跷,整场审问下来,他只露过几次面,而且口不能言,双手被紧绑。希望能等到事情彻底被查清后再决定王位归属。
  还有人传言这不过是次子提费科·温布顿自演自导的一场戏,真正的凶手正是装出一副悲伤模样,却迫不及待等待登基的二王子。
  不管这场争论到底谁对谁错,二王子在御前首相的鼎力支持下,仍以国王代行的身份暂时攥取了灰堡最高统治者的权利。同时他向所有竞争对手发出了召回令——争王已经结束,各王子王女在接到旨意后,应在冬末之前返回王都。新国王将根据这六个月的执政情况正式册封领地和爵位。
  培罗当然能看出这道命令中的迫切心情。
  提费科·温布顿能不能坐稳王位,全看其他王子王女的反应。如果都乖乖放弃争王,回到王城,那他自然将成为无可争议的温布顿四世。
  发往边陲镇的文书会先转送到长歌要塞,而莱恩公爵本人对这道召回令嗤之以鼻。国王在世时对各地领主还有较高的掌控力,至于二王子,光是这段强行登基便做得生硬无比。加上戈隆被送上断头台的前例,只怕没人愿意只身返回王都。
  不过在要塞六家眼里,这倒是一个恰逢其时的命令。
  两个多月前,麋鹿伯爵擅自谋划的行动让公爵十分不悦,特别是还失败了。王子那边的反应也十分激烈,直接把希尔斯·梅德判处绞刑,如次一来,两边可算是公开撕破脸皮。
  原本公爵便打算等到邪魔之月结束再腾出手解决这桩麻烦,现在有了这封公文,他就可以干得更加名正言顺。罗兰·温布顿回王都,边陲镇自然归莱恩公爵所有,不回王都的话,他则能以武力相逼——打着新任国王的旗帜。
  至于最后王冠落于谁手,公爵并不太在意。
  而作为大使的培罗,显然就不太舒坦了。上回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将带来新的贸易契约,结果来的却是麋鹿家的黑手。现在他倒是来了,带来的同样是噩耗——不管是温布顿三世逝世的消息,还是新国王的召回令,培罗相信,四王子两者都不想看到。
  一路上的航行还算顺利,灰堡是大陆靠南边的国家,即使是冬天,河流也不会冻结。
  培罗时不时透过窗户向河岸探望,一路上既没看到倒毙的饿殍,也没看到逃难的人民,这说明边陲镇至今仍未失守。
  这点令他稍微有些惊讶,毕竟上次他参观城墙时亲眼目睹了对方是如何建设城墙的,对于这些靠泥巴糊起来的石头墙体,培罗实在没抱多少信心。
  而后让他更惊讶的事出现了,一艘挂着柳叶镇旗帜的帆船缓缓从河道右侧驶过——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但现在可是邪魔之月!他们竟然在同邪兽战斗时还有闲暇做生意?不把所有挖矿的工人调到防线上,怎么可能抵挡住那帮残暴的怪物!
  三天后,船只抵达边陲镇码头。
  依然是那个破旧不堪的木质码头,不过码头边多了间简易木棚。船只靠岸后,两名卫兵从木棚中走出,盯着船夫们的一举一动。
  培罗立刻就明白了罗兰在此布置岗哨的用意。
  四王子显然不希望有人通过水路偷偷离开小镇。
  他跳下船舷,对卫兵说明身份后,便有一人牵来马匹,陪同他一齐前往城堡。
  和上次的程序一样,王子罗兰·温布顿在会客厅接见了他。不仅如此,尽管此时不在用餐时间,王子仍然吩咐侍从摆上一套丰富的餐点。
  碳烤猪腿、鱼干切片,一盆叫不上名字的凉拌野菜,以及任何宴席上都能看到的黄油面包和蔬菜汤。
  看来这位王子很喜欢先用餐再谈正事。
  培罗这么想着,手却没有片刻停歇,毕竟能饱餐一顿的机会不多。就算是金银花家族,没有宴请宾客时,吃得也基本是土豆面包配咸肉干一类。
  吃完正餐,待甜点端上来之际,培罗毕恭毕敬地递上文书。
  罗兰接过,用餐刀切开封蜡,抽出纸卷快速瞄了几眼,然后愣住了。
  国王死了?
  对于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罗兰毫无感情可言,他穿越过来时已经身处边陲镇,连面都没有见过,更别提四王子记忆里只有对他父亲的埋怨和不满。正因为如此,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尴尬之中——到底该不该表现出悲伤难过的样子?
  而下面的内容更让他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温布顿三世死于长子的谋杀?二王子以新任国王的身份宣布结束争王,命令自己即日起返回灰堡王都?
  罗兰咳嗽两声,抬起头,正好看到培罗充满歉意的眼神。
  原来如此,他想,要塞公爵只怕乐见其成,无论遵不遵从新王的命令,对自己都是两难的境地。
  没有带来约定的契约,却带来如同催命符般的坏消息,他只怕心里也过意不去。罗兰暗自笑了笑,将文书重新折好,“我知道了。”
  “呃,殿下,那么您打算……”
  “就算我想走,也得等到邪魔之月结束。现在冰天雪地的,我走了的话,边陲镇的人民怎么办?”
  如果是别人,培罗肯定会说出「别担心,要塞会帮你妥善处理」这样敷衍的话语,或其他外交公事化应答。但在这位仅见过两次的四王子面前,他却无法轻易开口。第一次,培罗对自己大使的身份感到了厌恶,最终他只是点点头,“我明白了,需要我为您传递回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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