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中国史(套装全11卷)(校对)第101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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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0年与日、俄、英、法等国的边界争端,又使北京因其态度软弱而受到攻击,咨议局中的立宪派也变得更加直言无忌了(见第七章)。16个省立宪派中的51人聚集在上海,组成咨议局联合会。该会随即派一个32人组成的代表团前往北京,要求迅速召开国会。这次行动赢得了政府的几个让步,其中包括设立临时的资政院,把完成完全立宪制的过渡期缩短三年。在1910年1月、7月和10月的三次请愿后,11月4日的上谕答应在1913年召开国会(原定在1917年),在国会召开前公布宪法。省议员仍不满意,他们坚持要组织对他们负责的内阁。但政府态度变得强硬了,改良派没有再赢得让步。结果,有的人对和平过渡到民主制的希望丧失了信心,少数人甚至想到了革命。
11月4日的上谕命令请愿者解散,但是在临时的资政院议员的领导下,许多人留在北京,又讨论了两个月。因此,到1911年初,请愿运动进行了整整一年,并且从要求温和地变革的恭谨请愿态度转变为争取更大变革的迫切要求。这些请愿自始至终强调同样的一些问题,即外国对中国统一和主权的威胁、经济危机的危险和革命以及不负责任的行政等;但其措辞一次比一次强烈。在1910年初期:他们曾经向当局请求动员民众的支持以防止叛乱。但时隔一年以后,他们开始接受了革命的思想。在1910年7月,一份立宪派报纸的社论认为,当欧洲人为成立议会而流血时,中国人却在浪费墨水,这就是欧洲人成功而“我们的墨水付诸东流”的原因。六个月以后,随着要求立宪派“不应把宝贵时间浪费在空洞的口舌之战”,上述要求暴力行动的含蓄号召就更加清楚了。[56]1911年3月,立宪派的主要发言人梁启超号召所有中国人“并力图推翻此恶政府而改造一良政府”[57]。
梁启超自知不可能参加过去与之激烈斗争了八年的革命派队伍,但他这时却接受了以前拒绝过的那些观点。他甚至争辩说,革命不会给中国带来外国干涉和被瓜分的危险;对这个问题,他与《民报》的作者们过去争论得最为激烈。他的许多改良派追随者也发现自己站在同一立场上。“立宪派的君宪美梦已经觉醒……此后的行动,已不如请愿时的心平气和,而往往公然与清廷对抗。”[58]清政府所持的拒不妥协的态度正在把各反对派团结起来。它们虽然不能领导革命,但差不多都能马上准备接受革命。在改良派领袖人士中,只有江苏省的张謇还没有转变原来的立场。但当革命一旦爆发,他在促使清王朝覆灭这方面将起极为重要的作用。
到1911年春,力量的对比起了变化而有利于“新绅士”一方。虽然反对派力量仍然过于分裂,还不能向政府提出挑战,但组成一个强有力的反清大联合的因素这时已存在了。在几支新军中,百分之七十的士兵属于革命组织。其他的新军中有许多同情者和骑墙派,但反革命士兵则少而又少。省议员满怀着怒火回到本省。那些在临时的资政院中供职的人(他们比一般的咨议局议员年轻,并且更倾向于西方)特别有战斗性。商人曾经参加领导反洋人的示威和抵制洋货活动,他们既支持过立宪运动,也支持过革命运动。许多商人在1910年的请愿行动中特别积极,当请愿失败,他们具有省议员们同样的情绪,并且与省议员一样,也准备参加反清运动,虽然他们不能发起这个运动。他们又像省议员那样,有了商会那样的新的地方组织,这些组织开始合并成省联合会甚至全国联合会。甚至还有一种新型的“商绅”,他们感兴趣的是中国的经济发展,有效的行政管理,不受外国控制,以及诸如发展铁路之类的洋改革。
革命组织
这个潜在联合中的促进因素是革命组织,它们在1911年4月的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对在华南寻求基地的策略的不满已经郁积了好几年,而在1910年更有所加剧。同盟会已经有两年未进行多少活动。它最后一次起义的时间是在1908年,《民报》在那一年10月被封。自1907年以来有激烈的内部争吵,有几次严重的资金不足,甚至有倒向政府一边的情况。有些领导人则铤而走险:例如汪精卫策划暗杀一名高级满洲官员,在1910年初期被关进监狱。大约就在此时,另一次广州的暴动失败了。同盟会的有些会员终于想出了一个较有成效的计划,他们建议同盟会要重新审查它的整个策略,把它的主要活动范围转向长江中游。抱有这种想法已有好几年之久的湖北的同志们热烈响应。有几位会员在1910年夏季没能说服孙中山召开一次改组同盟会的会议,决定脱离孙中山单独行动,成立了一个新机构以指导长江一带的活动。这项计划激怒了胡汉民,从而又挑起了革命派内部新的争吵。
在此期间,孙中山一派仍坚持按老方式行事。经过了五个多月的周密准备,他们在1911年4月在广州的黄花岗发动了另一次起义。这次起义在几小时内就失败了,死了86名革命派,使华南的组织受到严重破坏,士气进一步低落。但是这次失败虽然结束了南方的运动,反而激励了那些决心在华中集中开展活动的人。就在这个时刻,清政权自己却触发了一场危机,使分裂的革命派及其潜在的、即温和的革命盟友都聚集到了一起。
民国的诞生
经过了将近十年的改良,北京已经陷入难以自拔的困境。它在1908年设法重新取得的主动权又从手中滑掉了。各方面都来对它的权威进行挑战。它的旧军队是虚弱的,而新军又不可靠。它的官僚机器中一批干练和献身效忠的人正在失势而让位于谨小慎微和腐化堕落的人。中国受过教育而最有才能的人都致力于新事业,把旧的一套留给最贪婪的人去干。政府的改革为地方官员培植地方势力提供了机会。政府压制批评的企图反而激起了更多的批评。分裂其对手的努力只是使他们分散活动,但没有消灭他们。它在4月底轻而易举地粉碎了同盟会发动的广州起义,但这次成功更多的是由于革命派自己的贻误,而不是因为清朝的强大。至于革命派的思想就不那么容易对付,它正在对旧的和新的有教养的社会精英施加影响。总之,清政府终于发现它的种种改革正在失去控制——它愈改革,权威愈少;但它改革愈少,它要求保持正统地位的可能也愈小。它在开始时企图有选择地遏制这种趋势,在1910年对某些要求加以拒绝,对另一些要求则作出妥协。在1911年,它决定需要采取崭新的主动行动,这样就决定了它的末日的来临。
清政府所选择的主动行动是愚不可及的。在1911年5月的两个星期中,清廷宣告成立新内阁,宣布川汉铁路和粤汉铁路国有化,并商谈一笔外国贷款来筑这两条铁路。内阁是一个由13个庸碌之辈组成的集团,其中只有4名汉人;集团中占大多数的满人又被5名无能的皇族成员所控制。它很快被指责为“御用的”或“皇族的”内阁,进而激起了普遍的愤怒和失望。革命派这时能够宣称,内阁证实了革命派言论的正确,即满洲人执行的是为自己服务的反汉人政策。对立宪派来说,这个内阁对于他们呼吁成立一个向国会负责的内阁的要求,是一个明确的拒绝。甚至张謇也持公开批评的态度;他说国家此时在迅速瓦解。[59]最后,内阁还激起了一个到那时为止比较不受人注意的对手袁世凯的不满,因为它以他的一个主要对手接替其密友担任交通部长。这个职务还职掌铁路管理;另外,内阁的组成与袁世凯也不赞成的新国有化政策有密切关系。其他许多人出于同样的原因也予以反对,他们对以牺牲地方利益来加强中央政府的行动抱有戒心。但是政治上反对铁路国有化的意见,几乎被那些已在私营铁路公司投资的人的一片抗议声所淹没。这些愤怒的投资者主要是地方绅士和商人,当北京在一个月以后透露,计划以大部分政府债券偿还他们时,这些人被激怒了。革命派始终坚持,清政府的改革只是为了加强王朝;这时他们又有新的弹药和新的目标了。北京在这个争议问题上愈来愈容易遭到攻击,因为它的1910年军事预算几乎是1905年的八倍。外债正用来支付清政府大规模扩军的费用。
正像第八章指出的那样,虽然对外债的普遍愤怒情绪常常是别有用心的,但恢复利权的运动仍是真正的群众运动,那些反对清政府借债的人可能也反对各省借外债。更重要的是,抗议与其说是反对借款,倒不如说是反对缔结借款协定的方式。例如,对许多议员来说,骨子里面的问题是没有与他们商量。这就是问题的中心。清政府一切主动行动的共同特点就是自行其是。1911年的借款并不是清政府缔约借的第一笔外债,但这笔外债正发生在各反清党派已经不能再忍受政府的不负责任的行为之时。
暴政已在三个不同方面同时表现了出来,一下子触犯了种族意识和爱国心,触犯了对民主的感情和经济利益(令人惊奇的是,这三方面的行动等于是违反了三民主义)。我们在对清朝盖棺论定时,可以从这个角度评价革命派的作用。人们发现清政权是不够格的,这主要是它自身的错误;但是这个定论是根据革命派尽了最大的力量制定出来的三民主义作出的。三民主义并不完全明确和前后一致,有些捍卫它们的人只是口头上效劳,而同时却准备违反它们;但在1911年,它们是中国出现的最接近于全国一致的事物。结果,革命派又成了事态发展的中心,因为各个不同集团只赞成三民主义中这一主义或那一主义,只有革命派赞成其全部内容。因此,他们在最后的反清大联合的一切派别中,最能够调解利益冲突和把各敌对集团纠合在一起。他们在立宪主义的改良派中找到了最接近的盟友。
宪友会
对清政府1911年5月行动的最初反应是立宪派作出的。他们有的人自第一次选举以来一直在酝酿,企图组织一个政党。在请愿运动期间,特别自梁启超在议员中散发了一份概述应如何管理一个政党的想法的建议后,组织政党的主张得到了支持。已成为请愿者领袖的直隶省咨议局议员孙洪伊进一步促进了这个主张。1911年3月,他邀请各省咨议局议长来北京商讨对策,以便“一、破政府轻视国民之习见,二、动外人尊重我国民之观念,三、充吾民最后自立之方针”[60]。就是在这种气氛下,立宪派才得知“皇族内阁”和铁路国有化之事。不到10天,代表16个省的40名立宪党人已在北京集合,名义上是召开第二次咨议局联合会,实际上是组织政党。16天以后,在1911年6月4日,宪友会宣告成立。
宪友会旨在统一立宪运动,以迫使政府立即召开国会和组成更有代表性的内阁。它并不希望推翻政府,而是要扩大它的民众支持的基础。其纲领是一个妥协纲领;其中的词句,如“尊重君主立宪”,清楚地说明在运动中张謇这一派的力量仍是强大的。会章中即使有了这样的让步,张謇还是不愿意参加,虽然他的几个同仁入了会。张謇不但是一个坚定的立宪派,而且是一个立场稍逊的保皇党人,这是“新绅士”的一个突出例子。在新绅士的身上,近代主义和传统主义兼备,但两者绝不是半斤八两的,其进步主义和保守主义也是一团混乱,难以分清。具有这类思想的人普遍受到尊敬,因为他们有能力,为人正直,并且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思想于一身;但正是他们,最后感到被清朝出卖了。他们成了半心半意的革命派,一方面把革命打扮得十分体面,但又保证使它成为最低限度的革命。
张謇缓和了立宪派活跃分子的行动,但不能制止他们。像梁启超、孙洪伊、蒲殿俊(四川省咨议局议长)、汤化龙(湖北省议长)和谭延闿(湖南省议长和宪友会会长),不但在清政府让步是否充分的问题上,而且在铁路国有化和外债方案的问题上与张謇发生尖锐的分歧。除了张謇这一派外,立宪派中各派别对统一采取了一些重大的步骤。其中有些人,特别是这个新政党中较年轻的成员与革命派接触密切。最重要的是,新成立的宪友会已经形成了一个全国性政治组织的核心。它的总部设在北京,除黑龙江、云南、甘肃和新疆四省外,各省都设有分支组织,因而比其他组织更能发起和进行协调的行动。它致力于统一行动的潜力更因其成员在中国人生活中的崇高地位而得到加强。它的措词谨慎的纲领使它能够公开活动。它的领导层继续受到公众的尊敬并保有合法地位。各分会会长都是各省咨议局的正、副议长,这些与旧的社会精英一起享有崇高地位的成员还可以声称他们的权力是通过选举任职而取得的。宪友会中的干部也是省咨议局的或临时的资政院的议员。他们都受过一些现代教育,同时也有传统的学识。他们有着共同的价值观念、对待事物的态度以及利益(包括对像铁路那样的近代企业的投资)。到1911年春末,他们已经一起协同行动至少有一年半了,当他们在6月初回到本省时,都情绪高涨,准备在国事中大显身手。
同盟会中部总会
清政府采取这些行动的时机对革命派来说几乎没有更合适的了。在1911年4月广州起义失败以后,灰心丧气的革命派正在摸索新的策略。内部分裂折磨着他们已有三年之久,还看不到分裂的尽头。在关键的武汉地区,文学社和共进会之间的不合作,使它们不可能进行有效的行动。但在政府第一次颁布铁路国有化命令后的两天,这两个组织便会谈,以寻求减少它们之间竞争的办法。同盟会的代表试图诱导这次会谈。各派代理人仆仆风尘,来回于东京、上海、武汉和香港之间,为统一革命运动重新作出努力。6月1日,这两个湖北集团同意合作。虽然经过三个多月才制定出合作的细节和成立一个联合指挥部,但主张在华中起义的人士在湖南湖北学生领导下,加强了他们的努力。
可是,孙中山的支持者依然反对在长江起义的想法,他们认为还需五年时间才能发动一次有效的起义。至于孙中山本人,由于他再次周游全球去筹集资金和要求承诺,所以没有卷进争论。从1910年年中直到1911年2月17日到达纽约之前,孙中山的足迹遍于檀香山、日本、马来亚和欧洲。湖南、湖北的活动分子对寻求孙中山一派支持的活动感到厌倦,并以嘲讽的语气谈论他的“漫游”,他们决定自行其是。沿长江上下,他们把革命组织集合起来,同时还召集了像湖南的宋教仁(他曾在1905年协助成立同盟会)等早期学生运动领袖,像陈其美(1900—1902年在日本留学,1906年加入同盟会)等后来的会员,以及更后期的参加者(包括长江下游各省和远至山西省的人)。1911年的改组从5月到7月取得了势头,最后产生了又一个新的组织来统一日益蔓延的革命运动。
新组织虽名为中国同盟会中部总会,但它的成立却直接违反了同盟会会章。它无视新分会的领导必须由同盟会最高领导指派以及分会章程须经其母体组织领导人物批准的规定(中部总会没有领导人,只有一个“临时”的五人总务会来指导它的活动);章程中有一条明确规定了集体领导,行动须取得五人的一致同意;避而不谈“平均地权”,以便团结湖北的各个集团,特别是共进会。由于华中的一些领导人曾反对孙中山大权独揽的领导,所以这几条表明了他们要独立于孙中山的意志。[61]中部总会虽然公开表明与同盟会有关,但它显然保持行动的自由。它在8、9两个月的活动集中在以下几方面:加强文学社和共进会之间的关系;制定共同的策略;在长江流域散发革命印刷品。
宋教仁说服了中部总会领导中的同志们,准备再花两年时间在1913年发动大起义。一个复杂的计划被制定出来,以保证华中能进行革命;计划以湖北为行动中心,并往北向陕西、山西,往东向南京、上海,往南向湖南,往西向四川等地发展。代表们被派往这些地方进行工作。宋教仁等人在上海总部像发射机关枪似地在报章上发表一篇篇文章。1910年的麻木状态消失了,使1913年立刻开始变得为期太远了。两个湖北集团一旦成立了联合指挥部并且安排了分工,要求立刻行动的压力立刻增强了。
四川危机
四川的绅士对清政府5月的行动及时地提出了大量的、但措词谨慎的抗议。但这些抗议一再被漠然置之。当国有化和外债计划的细节公开后,抗议变本加厉起来。清廷宣布的偿付条件激怒了四川的投资者,他们有理由认为提供给他们的偿付条件是有关四省中最不能令人满意的。北京顽固地拒绝谈判。请愿和集会并不能使省当局转变,相反,它甚至对投资者的相互通信也进行了干涉。[62]
在这种气氛下,在四川“普遍被称为‘民党’”[63]的宪友会休会,并派它的领袖们各回本省。四川省咨议局议长蒲殿俊立刻启程回川。在他的领导下,6月17日在成都一次两千多人的集会上组成了保路同志会。该会很快就在这个大省的许多地方成立分会,并与从行会、商会直到农会和秘密会社等等地方集团进行接触。它建议在北京召开“国民大会”,以便“仿照外国的做法”,对政府直接施加压力。[64]它办了三种报纸。简而言之,它指挥了一次出色的活动,把广大的民众团结在开始时是完全和平的和比较温和的抗议之中。
北京丝毫不为所动。它的不妥协的态度可以用一句话为代表,即如果北京接受了四川的要求,“各人将就各种问题而与政府争论不休,诏令将不得遵行”[65]。北京靠诏令而不是通过协商或妥协进行统治的决心促使保路同志会采取更为激进的步骤。冲突逐步升级,最后铁路投资者在9月1日作出了抗税的决定。对抗再也不能避免了。
因此,在1911年夏季,广泛的群众抗议运动席卷四川。运动逐渐集中在清政府的专横和外国的渗透方面。领导人是新绅士,特别是省议员。北京曾经乐观地希望四川省咨议局动员上层阶级支持政府的政策,但咨议局不但没有这样做,反而成了战斗的中心。它的127名议员属于上层阶级(35名有高级功名,另外74名有低级功名),相当年轻(平均年龄约42岁),具有积极的改革思想。只有四人已知为同盟会会员,但可能还有其他人倾向于革命,许多人是梁启超的追随者。其中不少人有商业投资,他们不但在商业活动方面,而且在地方事务的一般管理方面与商人合作(铁路公司的13名董事中,有7人是蒲殿俊的亲密合伙人)。这些有事业心的年轻绅士这时与商人、学生一起要求在政治中发挥更大的作用,便利用咨议局作为他们的活动舞台。北京严厉地警告说,咨议局“只能向最高君主统治下的地方官员提出建议”[66]。但四川省议员则坚持要求广泛得多的活动范围。他们要求取得对地方税赋政策的发言权和对地方学堂的视察权,并要求召开资政院会议。他们甚至发行了一种报纸,它由四川省工商学界以及议员资助,并由蒲殿俊亲自编辑。它的主要宗旨是宣传宪政和省政改革的必要性,但它还登载有关政治改革各方面的范围广泛的文章。
乍一看,人们可能会认为四川危机主要是经济问题。四川省最近单独被挑出缴纳新的田赋,以援助他省的开支。在对北京应采取什么立场的早期争论中,大部分集中在作为偿付用的政府债券是否足额,以及在要求较满意的赔偿还是坚持本省自办铁路等问题上。议员在开始时并不反对政府借外债为铁路提供资金的计划;有的人还真心欢迎额外的资金作为建设的刺激。但除了这种似乎对经济问题的压倒一切的关心外,还有同样重要的政治关心。例如,借外债受到了批判,因为朝廷在商借时没有先与资政院协商。后来,又指责“出卖给洋人”,这才使政治问题压倒了经济问题。铁路之争显示出,它是中央和地方当局之间更深的政治对抗的一部分。保路同志会把经济目的和政治目的合在一起,这可从“铁路准归商办”和“庶政公诸舆论”等口号中得到证明。这些口号取自1898年光绪帝的变法上谕,它们表明抗议者遵循传统,竟然到了乞灵于帝王灵光的地步。在成都,全城都设祭坛和焚香祭奠光绪。据认为,口号暴露了保路同志会会员具有光绪帝的维新倾向。他们并不想推翻清王朝,但他们寻求的是新的政治权力分配和新的代议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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