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妖记(校对)第21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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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花花轿子人人抬,若是平日里,子柏风也不会轻易得罪李郎中,婉言拒绝了就好。但是对方身上有一层九婴的身份,子柏风就不那么淡定了。
  齐太勋气得全身发抖,指着子柏风道:“子大人,你这样说话,可是要负责的!”
  子柏风摆摆手,那意思是懒得和齐太勋说话了。
  “哎,子大人,您别生气。”卢知副眼看不妙,立刻上前劝解道:“大人您息怒,或许是有些玉石有些小瑕疵,还不至于如此生气……齐兄,您还是先走吧,回去精挑细选一些优质的玉石,再来让我家大人验货。”
  卢知副两头劝说下,齐太勋气哼哼地走了,走之前还扬言让子柏风后悔。
  送走了齐太勋,卢知副叹口气,对子柏风道:“大人哪,您这又是哪一出?怎么和齐太勋冲突起来了?玉石大差不差的收下就是,反正不是花咱们自己的钱,您这么一来,岂不是闹僵了?”
  最近卢知副和子柏风的关系很是融洽,所以他说话的语气,也是颇为亲密,没太多避讳。子柏风的脾气,他也算是有些了解了,就是一个炮仗,一点就炸。
  “我怕他?”子柏风哼了一声。
  “李青羊李郎中毕竟是我们的上官,而且主管玉石采购这一块,若是我们不收购他的玉石,批款都不太容易。”卢知副放缓了语气,道。
  “这个齐太勋,真的和李郎中关系这么好?”子柏风皱眉。
  “是,据说他们是表兄弟,关系很是亲密,齐太勋算个屁,他只是帮李郎中出面而已,你就算是得罪齐太勋,呵斥他一下,却也不能拒不收玉石啊。其他都好说,价格什么的,齐太勋也不是特别的在意,您有什么意见,只管提就是了,反正之前历任都是这么做的,您也不用顾虑。”
  这种摆在明面上的潜规则,卢知副是门儿清,不过之前这种好处轮不到他,人家吃肉,他能喝口汤就不错了。
  对子柏风,他是真心拥戴,所以帮子柏风诸多考虑。
  “你说,过去也是这么做的?”子柏风皱眉,子柏风想要告诉卢知副这中间的问题,却知道卢知副连修士都不是,什么灵气、死气,对他来说太玄乎了,就算是捏破玉石给他看,他也不晓得。
  “是呀,之前的历任都是如此做的,李郎中上任了有七八年了吧,其他各亭也是这么做的。”卢知副道。
  子柏风顿时皱起眉头来,这么说,这些玉石不但已经流入了西京,甚至已经埋在了西京的地下?这种夹杂了死气的玉石,到底是做什么的?会导致什么后果?九婴到底有什么计划?
  “走,我去盘查一下库房。”子柏风对卢知副道。
  卢知副看子柏风不听劝,也只能摇摇头,若是别人一劝子柏风就乖乖就范,那他也就不是子柏风了。
  库房里,子柏风翻出了当初的采购记录。
  看完那记录之后,子柏风稍稍松了一口气。
  齐太勋自称自己是西京最大的玉石供应商,或许确实如此,但是西京其实有自己的玉石收集、调拨机构,近些年玉石越来越匮乏,这才开始向商人采购,这种玉石占据的比例起初只有十分之一,到了去年,才到了二分之一的比例,而齐太勋所提供的玉石,只是对外采购的五分之一左右,平均下来,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玉石是他提供的。
  子柏风查到了这些玉石,开箱验货。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子柏风直接伸手到箱底,拿出一块玉石来。
  只一眼,子柏风就看出了这玉石不对劲来。
第二五四章:一向万事皆两难
  望氏别院,子柏风和府君相对而坐。
  府君拿着那颗玉石,把玩了许久,却还是摇摇头,道:“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子柏风摇摇头,这世界上,怕是除了子柏风之外,没几个人能够在不捏碎它的情况下,看出玉石的不对劲。
  子柏风拿过那玉石,两指使力,啪一声,玉石碎裂,灵气逸散开来,在这灵气之中,一缕死气向下沉降,宛若白烟之中的一缕黑线。
  “这……果然有问题……”府君皱起眉头,“是不是个例?”
  子柏风又捏碎了一颗。
  “我现在还在查这种玉石到底有什么危害,若仅仅是一缕死气,暂时来说影响还不大,但是这种玉石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为造成,费了那么大工夫,制造这种玉石又卖给西京,其中大有蹊跷。而且我有线索表明这齐太勋是九婴的人。”
  “你有把握?”子柏风提出的后面这句,却是更为重要,府君皱眉道,“齐太勋无关紧要,李青羊是极受器重的工部官员,而且和兵部李侍郎是堂兄弟,提任工部侍郎的呼声很大,若是没有万全的证据,实在是不宜开罪……其实李青羊或许问题还不大,但我现在正在努力做兵部的工作,让他们借由调动军队的机会,加强蒙城左近的兵力部署,若是开罪了李侍郎,恐怕之前的工作就前功尽弃了。”
  子柏风沉默了,他在西京胡闹,再怎么纨绔,再怎么过分,也只是胡闹,不牵扯到公务,府君也只是责备他两句,和那些大人物们一起一笑置之就是了,譬如之前和连云平的那场冲突,把人家的中山别院都弄成中二院了,最终都是不了了之。
  但是一旦涉及到了公务,那就不同了。
  正所谓砸人饭碗等于杀人父母,如果真的因此开罪了李青羊,那就是死仇了。
  “所以这件事,还必须谨慎。我知道你身在其位,当谋其政,不过履行职责固然重要,却也没必要为此牺牲自己的利益。西京不是蒙城,不会离了你就转不了。”府君道。
  子柏风沉默。
  是呀,其实就算是蒙城,离了他还不是照样转?现在他已经不在蒙城,蒙城不还是好好的?
  而这里是西京,整个西京那么大,那么多的强者,比他厉害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们不可能没有发现九婴的存在,也不可能没有什么安排。
  会不会是自己多虑了?
  府君摇头失笑道:“我回来西京,却也和之前不一样了,竟然劝你渎职……这件事,你自己想清楚,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不论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府君看着子柏风,他和蒙城的联系,似乎越来越远了,当时一腔激愤回到了西京,初衷和本心似乎已经被这些天的朝政琐事所冲淡,他站的比之前高了,心中的想法也就不同了,一城一池之地,似乎再也无法让他时时记挂在心。
  但是眼前的少年不同,把不论在何地,他的心却还在那里。
  在那片魂牵梦绕,山穷水尽之地。
  这世界上,有许多比那里更美丽,更富饶的地方,但只有那里,才能够让人拥有如此亲切,如此心安的感觉。
  因为那里,是家乡,不论在哪里都要回去的家乡啊……
  而现在,西京和蒙城,被摆在了天平之上。
  未来如何,没有人知道。
  一些其中蕴含死气的玉石,如果埋在地下会造成什么样的危害,不知道。
  得罪了李青羊,会对蒙城的驻兵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会对谈判的进程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不知道。
  一切都是未知,子柏风只能拼命地看着那模糊中摇摆的指针,看看到底哪边更重要一些。
  这世界上,总有许多难以抉择的选择题摆在面前。
  但若不是如此难以抉择,又哪里需要去选择了?
  ……
  “曾贤,你现在攀上了高枝,之前欠我的那些玉石,总该还了吧。”在碧水河畔的一条小巷里,曾贤被笛重堵住了去路。
  和几年前的那名少年修士相比,现在的笛重无疑苍老了许多,总是热情洋溢的眼神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麻木与空洞,他身上的道袍已经有些破旧了,双手也变得粗糙不堪。
  曾贤心中暗暗叫苦。
  他借笛重玉石,还是几年前的事,那时候的他和笛重还处在最宽松的状态,他们同样带着一笔积蓄从其他地方来到西京,大手大脚地在西京过着挥霍无度的生活,他有一次他去买一些灵药,忘记了带玉石,笛重就大手大脚地替他付了账,说是借给他的。
  之后,笛重说有一个比较好的机会,便离开了这片区域,没想到时隔几年之后,他竟然又在这里见到了笛重。
  看来笛重是打听过他的状况,甚至知道他“攀上了高枝”,但事实上,现在的他依然入不敷出,子柏风的一个月试用期,就像是一块大石一般压在他的身上,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辛苦一个月之后,反而被子柏风一脚踢开,而理由,仅仅是一句虚无缥缈的:“你没有傲骨。”
  但就算是子柏风愿意接受他,他也开始犹豫了。
  这些日子,他听到了太多的传言,关于子柏风的,关于连云平的。
  连云平是整个西京势力最大的修真门派中山派的下任掌门候选人,是整个修行界里地位最高的几个人之一,而得罪了中山派,在西京真的会寸步难行。
  如果他真的成了子柏风的门客,被中山派视为眼中钉,那该怎么办?
  想到那些中山派弟子的淫威,他就觉得全身发冷。
  是不是应该对子柏风坦白,说不想再做他的门客了?
  他也是一时间内心纠结无比,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来到了这片漂修的聚集地,这才会被笛重逮个正着。
  “笛重……”曾贤露出了比苦还难看的笑容,“玉石我一定会还你,但是我现在手头不方便,等我有了一定会还你,好吗?”
  “你不是已经成了大人物的门客了吗?”笛重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这种时候,曾贤才有一种依稀看到了当年那少年修士的感觉。
  “只是试用,而且我已经决定放弃这个机会了。”曾贤道。
  笛重摇摇头,然后露出了讨好式的笑容,这种表情,是绝对不会在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身上出现的,他抓着曾贤的手臂,道:“曾贤,那就先还我一点吧,我现在连这个月的灵气税都交不上了。”
  灵气税……
  曾贤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他翻开了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对笛重露出了惨然的笑容,灵气税的玉石?他也已经没有了。
  事实上,他已经逃了两个月的灵气税了,监刑司对他这种逃避灵气税的漂修,就只有一种处理方式,或者强制劳役、或者强制征收玉石,然后直接赶出西京,再不准回来。
  曾贤浑浑噩噩地转身离开了碧水河畔,跌跌撞撞不知道自己将要走向哪里,他专门找没有人的地方钻进去,似乎想要躲开那让他更觉孤寂的拥挤人流,远离尘世间的一切纷扰。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觉得自己一定不会选择下山,而是会选择在师父的孤坟前静修终老,就此平淡度过一生。
  这世间,什么值得自己付出这么多?自己的梦想,自己的尊严,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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