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精校)第24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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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骗我。”单鹰悲愤的冲着云烨大喊,他找云烨喝酒的时候,闲聊中听云烨说起这些让人高山仰止的武功,听名字就是不出之密,是武功中的精华,如今,连最老的老和尚都闻所未闻,自然是云烨杜撰出来的,害的自己为了练习弹指神通连手指都弹破了。
  受了伤害的少年在云雾中两个起落就不见了,只留下云烨和老和尚还有一条浑身湿漉漉的黄狗。
  云烨挠挠下巴,对道信说:“架是打不成了,我们再好好谈谈你们佛门和道门的恩怨。”
  道信扭头就走,带的云雾翻滚不休,声音远远地传过来:“你就是一个混蛋,干这件事只是为了好玩,长安太平静,你就不舒服,被陛下禁足,就想搞出点事情来,现在搞大了,老衲看你如何收场。”
  山道上很快就剩下云烨和黄狗了,拍拍狗头,云烨两只手抱在后脑勺上,吹着口哨下了山,虽然衣服的下摆已经湿透了,但是愉快的心情没有丝毫的改变。
  提到梁武帝,道信如果还不明白神权和王权已经起了冲突的话,八十岁的年纪就白活了,李二不是梁武帝,眼睛里只要进了一点尘埃影响了视线,他就会毫不犹豫的连眼睛一起挖掉,杀伐果断之处,梁武帝就算是坐火箭都追不上。
  佛家和道门其实就是互生的关系,一直喜欢玩平衡游戏的一直李二蹲在暗处看着两家拼杀,只要两家有一家独大,他就会狠狠地给强大者一棍子,拖到暗处猛揍一通之后,等两者武力值差不多之后,再放出来,继续维持平和的场面,等待下次再打胜利者一闷棍。
  到现在为止,天下间的平衡维持的很好,官员得力,百姓淳朴,皇家父慈子孝,很美满,只是外面总跑着一只丑恶的鬣狗,让李二很头痛,打折腿,他心疼,不打吧,他总是在到处奔跑显示自己的存在,所以就给了三个月的禁令,眼不见心不烦。
第四十三节 长安夜市
  计谋没有我们想象的繁杂,历史上流传下来的成功案例都是经典,把他们平均到五千年历史中你就会发现,他们只是大河波涛上溅起的几滴最耀眼的水珠,其他的为人处世之道才形成了厚重的长河,只要时间,地点,时机配合的恰到好处,就算是最直白的计谋,也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做了好事自然要庆祝一下,今天的一切都很顺利,除了被那只黄狗抖身上的水珠的时候溅了一头一脸,其他的实在是没什么可抱怨的。准备好行头等天黑就要潜进长安城,去听一听龟兹音乐,据辛月和那日暮说,那是天上的仙乐,让人魂飞欲散。
  单鹰不愿意和云烨一起去,他对云烨骗他很恼火,就算云烨说出花来,他还是固执的摇头,哪怕免掉他三千贯的债务,也不行,直到大丫戴着锥帽出现,这家伙立刻就化身为一种用四蹄奔跑的动物,殷勤的准备马车,对面前的云烨看都不看一眼。
  好在小丫准备穿上男装陪哥哥一起出去,让云烨抱着亲昵了半天,收拾好行装,马车里已经没有云烨的位置了,东南西北带着莳莳,小武把马车挤得严严实实,狄仁杰也想挤进去,被踹了出来,只好和云烨跨坐在车辕上,老老实实地赶马车。
  刘进宝带着三个护卫骑着马在周围保护,马车踏着夕阳的余晖就一路奔向了长安,长安的夜禁取消了,如果你喜欢,可以晃荡到天亮也没人理会,只是巡街的武侯比以前多了好多,也更加的凶狠了。
  才进长安城,就看见武侯用板车拉着一车的醉汉,倒进了城门边上的棚子里,盖上一堆麦草就当是盖被子了,人堆里不乏衣着光鲜之辈,如今只能和一个个粗衣大汉相拥而眠。
  狄仁杰很自卑,八个小后生里就他最丑,其他的都长得如花似玉,只能靠近云烨找回来一点安慰。
  云烨摇着扇子在前面开路,八个小后生紧紧跟随,刘进宝他们不时地在靠近队伍的无赖汉的屁股上踹一脚,走的很和谐。
  多日不进长安,朱雀大街上都开始有商铺了,虽然是在坊墙上开了一个小洞,卖些茶点之类,绝对是一个极大的进步,要知道随意在坊墙上开洞,是要被徙一千里的,如今那些来来往往的武侯,好像没看见一般,有时候还把头探进去,要一碗凉粉出来猛嘬。
  街道两边不再是光秃秃的了,挂着一排排的灯笼,灯笼上面硕大的便宜坊的字号,在暗红色的灯光下很是醒目。
  一股股的幽香传来,回头望,才发现是一排戴着锥帽的年轻女子招摇过市,多看了一眼,立刻就有膀大腰圆的护卫过来教训,被刘进宝一把推开,看到刘进宝比自己还凶,只好悻悻的走开。
  走进西市,人潮汹涌而至,虽不至于摩肩接踵,却算得上络绎不绝,八个小后生手里全捧着糕饼,像小松鼠一样不停地吃,脸上沾满了乳酪和糕饼渣子,让那些喜欢孩子的妇人无不投来怜爱的目光。
  捧着钵盂的头陀来到他们面前,小丫很大方地往钵盂里放了一把铜钱,小武不干,又从钵盂里拿回几个才罢休,还把吃剩的糕饼送给了头陀,头陀哭笑不得的说了一堆好话,祝福各位小公子学业有成,娶得佳人归,这种俗到不能再俗的祝福,却引来他们一致的好评。钵盂里顿时堆满了铜钱,就连小气的小武都多给了一文。
  看到头陀,云烨就想起那个被夜陀带走的坚强的和尚,为什么只在天竺待了两年就匆匆赶回,历史上他可是足足待了一十五年啊,这不符合他一心求法的宏愿,除非遇到了什么变故,才会如此匆忙的往回赶,但愿是好消息。
  “哥哥你也吃。”小丫拿着一块奶饼往云烨嘴边送,张嘴咬了一口,味道不错,牛奶的清香溢满口腔,饼也松软甜香,是一种不错的糕饼。
  走累了,就在一家小店里暂时歇歇脚,几个孩子抱着加了冰的酸奶不松手,黑色的小罐子光可鉴人,插着苇子,和后世的喝法没什么差别。
  悠扬的筚篥声响起,夹杂着羯鼓清脆的节拍,两个穿着皮袄的汉子开始在小店的门前起舞,抖肩松腰转圈子,云烨就看到这几种动作的组合,很无趣,场边的唐人可不这么认为,奔放的少年郎额头扎着红带子,就在场边开始学习,直到那些胡人跪在地上疯狂的旋转才作罢,跳起来重重的跪在地上这种高难度的动作他们还学不来。
  男子跳罢,四个丑陋的褐色头发的女子露着肚皮出场,引来一阵阵的口哨声,不明白她们为什么遮着鼻子,一嘴的黄牙,在高亮度的灯火下甚是醒目,腰肢也不纤细,一圈圈的肥肉堆在腰上,让人倒胃口、就这还有流口水的,比如旁边的刘进宝。
  不过她们很敬业,努力的抖动那些肥肉,海象一样的身躯顿时就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强忍着没有把刚才吃下去的美食吐出来。
  跳完了舞蹈,还有脸捧着坛子要赏赐,唐人的看法很一致,一哄而散,只留下几个舞娘伤心的收拾场子,客人远道而来,虽然跳的不好看,都是为了生活,就没有什么好自卑的,云烨从怀里摸出一个银饼子,递给小丫,让她赏赐给那些可怜的舞娘。
  看到一个小小的少年郎出来打赏,舞娘立刻就堆着笑容迎了上来,哗啦一声响,一个三两的银饼子就被小丫甩在坛子里,坛子的底掉了,银子掉在地上,还散落着三五个铜钱,为首的老汉手抚胸口,恭恭敬敬的给小丫行礼,感激客人的赏赐。
  小丫鼻孔朝天哼了一声就回到座位上,一个年纪最轻的舞娘把一条小小的彩色绳子拴在小丫的头发上,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的话,想来是一些祝福的吉祥话。
  没有整理过的龟兹音乐只有一个评价,就是乱,模仿自然界的各种声音,而后透过乐器表现出来,没有表达好,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就成了噪音,除了热闹之外,一无可取之处。
  月亮挂在高空,星星就会少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有寓意,在刘进宝抱着年龄最小的狄仁杰准备推开前边的一个壮汉开一条露出来的时候,碰了一鼻子灰。
  前面的那个家伙更横,刀子都抽出来了,发现刘进宝怀里睡着的孩子,放松了警惕低声喝骂:“不要命了,要不是看着你抱着娃子,今天你就进了大理寺了。”
  云烨这才看到段鸿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大事不好,转身就想跑,李二阴测测的声音就传来过来:“朕记得你还在禁足的期限之内吧,是朕记错了,还是你明知故犯?”
  跑不了了,只好上前见礼:“是微臣明知故犯,请陛下责罚,只是在小辈面前好歹给微臣存些颜面。”
  “你的颜面很重要吗?朕的颜面才被你扫过,成玄英的舌头被你喂了狗,你还要朕给你存些颜面,无耻之尤。”
  李二身后也跟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少年,李泰挤眉弄眼你的笑话云烨,兰陵梳着马尾甩着头发戏弄小丫,因为小丫和她一般的装束。
  陪着李二继续逛夜市,一路上讽刺,辱骂,不绝于耳,最过分的是他闺女儿子买东西需要云烨付钱,当兰陵抱着一个比她还大的玩偶让云烨付钱的时候,李二脸上才有了一点笑意,看着繁华的夜市问云烨:“你觉得宵禁好还是不好?”
  “不好,长安的格局本来就是为了战争做准备的,横平竖直的街道格局其实就是为了运兵方便才安排的,长安一百一十里坊,就是一百一十个堡垒,作为兵城,这样的格局无可厚非,但是作为京城,就不妥当了,微臣不敢想象敌人兵临长安城下是一个怎样的末日场景。”
  “这话还算是有几分道理,秩序,是京城最需要的特征,宵禁可以有限度的开放,但是格局决不能改,反而要加强,你说长安是一座兵城,也没有说错,大唐超过六成的常备兵力环绕在长安周围,这样的情况下还让敌人兵临城下,长安再坚固都没用。我以人为长城,不以城池的险峻为依托,以人为长城可以万世永固,以城池为依托,总有陷落的一天。朕未曾听说过有用不陷落的城池。”
  “当初洛阳城沟深城高,在朕的兵威之下,王世充还不是乖乖献城投降,可惜啊,朕现在还有擒虎射熊之力,却无处施展,甚憾。”
  后世有一位伟人也在为自己的敌人死光了而犯愁,于是没有敌人,就制造敌人,他只有在不停地斗争当中才能体会到自己的活力,和存在的价值。那些有着强烈战斗欲的伟大帝皇无不是一个德行,没有敌人就郁闷的要死,李二现在就很郁闷,不过等他东征高丽失败之后就不郁闷了。
第四十四节 地主家收租(一)
  晦气啊,逛个街还会被李二抓了活的,明明满京城只要避过他就好,偏偏好死不死的遇到了正主,好在李二多少给了些颜面,辱骂的时候都是在两个人之间进行的,听李二喋喋不休的讲述当年的英雄事迹,就是一种可怕的折磨,想不通的地方太多,明明挨了一记链子锤,肩甲上的虎头都被砸碎了,他还能拿着马朔把敌人挑于马下,明明被人家的刀斧手把马腿都砍一下来条,他居然能骑着三条腿的战马斩将夺旗。
  知道他做了一些小小的夸张,这种事情云烨也干过,明明是被黄花鱼砸晕的,偏偏要说是一条巨大的鲨鱼,所以很理解李二的心情,他有胡吹冒聊的机会不多,在朝臣面前要当威严的帝王,在皇子面前要当一位严厉的父亲,在长孙面前还要装出一副多情的丈夫,至于在妃子面前是什么,云烨就不知道了,知道的都会被剁成两截。
  云烨在他面前说晚辈行,说同辈不够格,最难得的是这小子识情知趣,自己一个人吹牛当然不妥,有一个不时问在点子上的谈话伙伴就愉快多了,每回云烨追问的细节,都是李二准备详细讲述的那部分,谈话进行的热烈,不知不觉间,时间就飞速的溜走,当几个年幼的孩子全部呼呼大睡的时候,神清气爽的李二这才挥手准备回宫,只是在最后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再敢私自进入长安就把腿打折。
  李泰崇拜地看着云烨,能和他父皇吹牛吹得热火朝天的就云烨一个人,他自己看到父亲,每回都战战兢兢地,从来没有这样豪迈的时候。
  “青雀,你爹是怎么骑着三条腿的战马英勇杀敌的?”恭送了皇帝陛下之后,准备和云烨一起返回书院的李泰就成了他的发泄对象。
  “这没什么,你被从天而降的一千斤重的鲨鱼砸着都没事,我父皇骑着三条腿的战马冲锋陷阵有何不妥?”
  “也对啊,这是一种谈话的高级艺术,一般人掌握不了,我们就不深究了,只是你父皇不好好的在皇宫里饮酒看歌舞,干嘛跑到街市上来,害的我被活擒?”
  李泰撇着嘴说:“你有本事去干涉一下我父皇的行踪试试,白龙鱼服的时候多了,我小时候最喜欢跟在父皇身后逛街,听他给我讲述市井的奇闻,那时候我手里拿着一架风车,怀里揣着拨浪鼓,嘴里叼着肉饼,走累了,就赖着我父皇抱我,别人上来我会大哭,那时候父皇总是很忙,穿铠甲的时候远比穿常服的时候多,这样的时候很少,所以我总是很珍惜,可惜我已经长大了,不好再让父皇抱我,云烨,有时间你就多见见我父皇,你是女婿孝敬他也是该的,我很久没有看到他如此开心过了。”
  李泰是在说屁话,皇帝注定就该是孤家寡人一个,谁靠近谁就离死更近一步,因为龙的天性注定了他自私自利的性格,一只鬣狗没事干总跑到巨龙的面前露着笑脸,心情好的时候陪你玩玩,心情不好的时候,一个翻身鬣狗就会是照片的下场。
  除了长孙这种同样体积的动物可以靠近,别的动物,哪怕是大象最终的结果都是一堆龙粪,尤其是李二这种巨龙中的巨龙,打个喷嚏,人世间就会下大雨,远远避开为上策。
  孩子们都睡着了,一辆马车明显的睡不下,只好征用了李泰的马车,俩人跨坐在车辕上有一句每一句的聊天。
  “火药的事情进展的很顺利,那个笑苍生很不错,硬是给那些奴隶教会了怎么制作火药,前几天,我在南山试验了一下,开山裂石,功效非凡,父皇很满意,就是这东西不太稳定,已经自己炸了三回了,奴隶们死了十三个。再这么下去,那些奴隶们用不了多久。”
  “它本来就不是个善良的东西,你非要军事化,死伤当然免不了,研究出来的东西你不用告诉我,我也不想听,你知道就好,自己小心些。”
  “烨子,在我看来,你和自家人没区别,为何你自己要把自己隔绝在李氏之外?难道说你总是担心那些没有影子的事情吗?”
  “青雀,这是一个等级分明的世界,陛下给我脸面,我就要知道自觉,不能肆无忌惮的索取,陛下守本分,你守本分,我也有本分要守,只有都守了本分,这个世界才会平安的运转下去。”
  “想偷懒就说,不要把什么都扯到皇权上,我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厌烦,和你谈好好地学问,你往那里胡扯?不愿意把你肚子里的那些东西掏出来就说,最恶心你这种故作高深的样子,我没完没了的做试验,浪费国帑,浪费人命,你就看的过眼?”
  云烨不理他,自己吃苦得到的学问才是学问,这个道理李泰到现在都不明白,总想走捷径,这是聪明人的通病。
  李泰捅两下云烨,见他不吭声,就知道想要结果的愿望落空了,叹了口气,只好在脑子里再过一遍自己掌握的东西,根据火药的特性,再琢磨如何把火药最大的威力开发出来。
  到了家,八个小家伙揉着眼睛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吩咐他们的丫鬟照顾好他们,自己才美美的回到书房睡觉,至于李泰无理的借宿要求被直接驳回,再跑点路,去他自己的小楼里去睡,免得一天到晚问东问西的让人讨厌。
  才睡下,辛月就过来了,抱着一床毯子,这几日天阴,担心丈夫受凉,听见很假的鼾声,粗鲁的把云烨拽起来。
  “衣服脱了再睡,以后回来再晚,也回房间睡,我不怕打扰,一个人缩在书房扮可怜?”
  最恨的就是睡下了还被人拉起来脱衣服,要求这,要求那得,才找了一个最舒坦的姿势,睡意一下子全没了。
  脱衣服是吧,那就脱个精光,内裤都脱掉,赤身裸体的等她安排睡姿,辛月眼睛都不眨一下,饶有趣味的看着裸体,在云烨的光屁股上轮一巴掌说:“丑模丑样的显摆什么,还没我儿子的好看,赶紧收起来。”
  这婆娘就是欠收拾,衣服脱了就不能浪费,再脱一遍衣服也不费什么事,辛月极力反抗,可事情就怪在这里,激烈的反抗中衣服脱得很顺利,没费多少功夫,当云烨扑上来的时候,她还知道拿扇子扑灭蜡烛……
  天亮的时候惩罚人的家伙烂泥一样的在睡觉,被惩罚的却起了个大早,今天是收租子的日子,庄户们早就在仓库那里排着队等候了,主家可不能闹笑话,必须招待好,要不然会被人家传闲话。
  蓝田县的主簿也早早的登门了,云家是全县最大的纳税大户,只要云家的税务收缴完毕,全县三成的赋税就有了着落,每年第一个收云家的税,这已经是惯例。
  葡萄架子下面摆上云家特制的象棋,一壶香茶,主簿就和老钱开始了厮杀,眼睛看都不看收租子的场面,云家收租子恐怕是最无趣的,一水的小屁孩扛着麻布袋子,管事,账房喊到谁家,谁家的小子就咣叽一声把麻布袋子扔桌子上,嘴里就开始念。
  “俺家租田四十亩,每亩两成的收成归主家,今年雨水好,收成不错,四十亩地俺家收了一百一十七担又三斗麦子,俺爹说了,算零头丢人,今年缴二十四担,多出来的让主家喂憨憨,长安市价一斗四文三,一担四十一文,俺爹说按照一斗的价钱算,按整担的算主家吃亏,俺家共计……”
  算数没算完,就被管事一脚奔到一边去了,冲着孩子嚷嚷:“按完手印赶紧滚蛋,去外面棚子里挑些没吃过的点心带回去,时候不早了,再晚些时辰,上课就迟了,小心先生的板子。”
  委屈的孩子哭丧着脸到账房那边拒绝按手印,提起笔写下了张二牛三个整齐的字,这才提着手里的篮子高兴地去棚子下面装点心,现在没人愿意蹲在棚子底下啃锅盔,嫌丢人,全庄子喜欢蹲着吃饭的就庄主一个人。
  云家庄子的孩子都机灵,有第一个前车之鉴在前,每一个上来都直接报总数,看着管事,账房记录好了,就拿起毛笔签字,有几个孩子的毛笔字着实不错,账房总是笑眯眯的在孩子头上摸一把,夸一声好孩子,将来一定是进书院的料,赶紧去拿点心,好孩子就该受奖赏,多拿些。
  “老钱,你家不收粮食?我看来交租子的怎么都是些孩子,这样的大事怎么不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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