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精校)第26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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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想要安静下来就需要静思即可,云烨属于狂放派,需要发泄一下才会正常,又不是在家里,黑豹吼不成,软绵绵面的歌曲成了往烈火上浇油。
  看到和尚就讨厌,尤其是满眼全是和尚的时候,嘴里唾液变得充足了,又站在船头,准备继续开骂,才骂出秃驴二字,一只破草鞋就凌空飞了过来,抽在了云烨的脸上,味道十分的不好闻,这哪里受得了,云烨趴在船头狂吐,吐得全身都软,在绿衣女子的搀扶下回到甲板上,一连喝了三杯茶才舒服一些。
  那些纨绔子见云烨被女子扶进舱房,好像腿软的都走不了路,那些歌妓就叽叽喳喳的说小话,纨绔们一个个的把拇指都要翘到天上。
  还没等云烨招呼兄弟们去找拿鞋底子抽自己的混蛋,一个光头上全是呕吐物的黑衣僧光着一只脚走了进来。
  柴令武刚骂了一声秃驴,就被一招乌龙摆尾给踹的贴到墙上。哼哼唧唧的说不了话。惹得歌姬尖叫着四处奔逃。
  “刚才是谁站在船头骂人,还吐了佛爷一身的?”铁塔一样的巨汉,往那里一站顿时就威风凛凛,犹如天神下凡一般。
  满船舱都是欺负人欺负习惯了得主,谁会被吓住,脸面还要不要了,程处默大怒,一拳就砸了过去,这小子也是练过的,战场上不少杀人,可是在巨汉面前像个孩子,眼看就要落败,李怀仁立马加入战团,长孙冲拎着一把椅子就砸在巨汉的后背上,巨汉仿佛没有知觉,理都不理会的一拳揍在李怀仁的肚子上,被揍的飞了起来。
  刘弘基家里就不出好东西,刘正武的拳头眼看就要打中了,可是巨汉不在乎,软绵绵的拳头对他没什么作用,可是这混蛋手里攥着一把细盐,一下子就洒进了巨汉的眼睛。
  巨汉咆哮一声,抬腿一脚光脚丫子就踹在刘正武的脸上,鼻血飞溅,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今天为了自由,大家都把护卫撵到其他的船上,不许跟进来,这下好了,李承乾跳着脚喊护卫过来帮忙,自己才要扑上去,被李恪拦腰抱住往后拖,尉迟宝林仗着自己牛高马大,拖住巨汗一只胳膊,就这样身高九尺的宝林也被抡的飞了起来,后脊背撞在柱子上,咔嚓一声就把柱子撞断了。
  腾出手来的巨汉双手四处乱抓,只要被他抓住的立刻就会被扔出船舱,掉进水里,程处默已经挨了两拳了,嘴角都有血丝子流出来。在裴家的老三再次被踢得像虾米一样乱蹦的时候,云烨把仓房里的帷幕扯了下来,立刻就把巨汉包在里面,看到有便宜可占,刘政会家的小儿子就全身压了上去,只看见布包上鼓起来的一个大包打在他的小腹上就知道这家伙已经没什么用了。
  长孙冲扛着案几人躲在后面跳起来压了下来,就听见布包里面闷哼一声,看样子这样做比较有效,程处默照着好像是头颅的部位拿着圆凳就砸了下去,圆凳粉碎,布包抽搐一下,终于不动弹了。
  护卫总是来得晚,等他们进了舱房,这里已经哀鸿遍野,纨绔们倒了一地,抱着肚子的,揉着腮帮子的,夹着腿走路的,鼻子流血的,捂着胸口吐长气的,当然少不了一个捂住屁股狂笑的。
  李泰高兴极了,这里全是伤者,看样子没一个比自己伤的轻的,刚笑了两嗓子,就被李承乾在后脑勺抽了一巴掌,他自己也觉得不妥,捂住嘴不吭声。
  巨汉和尚被护卫们用牛筋绑了个结实,和粽子没有什么区别。这时候才有人迷迷糊糊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烨从案子底下把绿衫子的小姑娘拽了出来,小姑娘嘴巴闭得紧紧地不言语,还冲着云烨点点头,示意自己什么都不会说。
  这场架打的莫名其妙,纨绔们受创严重,绝对是大事件,李承乾铁青着脸下令找出这个和尚的出处,他就没打算放过一个和这件事有牵连的人。
  一桶凉水浇了上去,巨汉和尚悠悠醒来,眼睛被盐水蜇的泛红,张开嘴大声的咆哮,口中语无伦次的咒骂,问不出个所以然。
  和尚忽然不叫了,安静了下来,但是这家伙的肌肉却在鼓胀,牛皮绳子勒进肌肉里,护卫赶紧扑上去要制止他,可是已经晚了,牛筋绳子被他崩的断裂开来,一个翻滚就撞破窗户,掉进了水里。
  等云烨一群人趴在船尾看时,巨汉已经消失在了水面上……
第二十二节 狂月僧
  众人面面相觑,受伤的纨绔也不叫唤了,每个人的心里只想知道一个问题,这家伙是谁?李承乾捡起被崩断的牛筋绳子,放在手里扯一下,绳子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个巨汉,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李承乾一点都不担心抓不住这个和尚,最多是迟早罢了,可是狼藉的现场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
  云烨躺在担架上被抬回了家,那个绿衫子的小姑娘也跟着云烨要回去,胖胖的老鸨子才要发话,就被太子的侍卫一记耳光抽的晕头转向,不敢说话。
  “把你弄出来没问题,就冲着你今天帮我,这个忙我帮了,问题是你和我回家就是问题了,要是说不清楚,你就有苦头吃了。”
  绿衣小姑娘低着头说:“您是贵人,就让小女子在您的羽翼底下避避风雨,您的要求小女子无不遵从,只求您不要让我再回到青楼里去了,那个地方我一天都待不下去。”
  “美死你,帮你一下就要以身相许,我才不干呢,好好地过你的日子去吧,我想青楼的老鸨子不敢来找你吧,就在云家庄子把家安了,刚才给了你好多银子,租个小铺面也能把自己养活,过两天让管家带着你去县衙落籍,没有文书不要紧,过个一年半载的找个好人家嫁了,这一辈子不就和和美美的过下去了?以前有什么事,都忘了吧,好好活下去才是正紧。”
  早上好好的出门这才到下午就被抬回来了,兴化坊的家里又闹翻天了,云烨一轱辘从担架上坐起来,对抹着眼泪的辛月说:“我没事,就是挨了一鞋底子,鼻子有点流血,算不得什么事,主要是他们全被抬回去,我自己走回家不像话。”
  “哪个天杀的敢拿鞋底子抽您,咱们绝不放过这个混蛋。”辛月怒气冲冲,还要穿上诰命的衣服去京兆府报案。
  “算了吧,京兆府的官员快要吓死了,要不是有其他人挡着,今天太子的安危都成问题,你就不要添乱了,对了,那个小姑娘帮了我一把,咱家不亏待,给她在庄子上找个小铺子让她自己活命去吧,让老钱给她在县里落籍。”
  “您确定不是您养在外面的外室?如果您有心收房,就留在家里,咱家可丢不起那个人,再说了妾身也不是一个妒忌的人。”辛月给云烨擦脸,还拿眼睛瞟那个小姑娘。
  “少来,你不嫉妒,说出去有人信么?先把掐我的那只手松开,你夫君我行得正走得直,用不着拿话来套我,小姑娘的事情就这样了,我得洗一遍澡,那只破鞋子太臭了,总觉得身上总有味道,你一会帮我好好搓搓。”
  辛月见夫君确实没有把小姑娘收房的意思,立马就对小姑娘热情起来,毕竟帮过自己夫君么,当恩人对待不会错。
  小姑娘也是个有眼色的,立马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的叫得亲热,不但把云烨在事件中说的很无辜,还和辛月一起唾骂了那个和尚。还说那个和尚本来已经被侯爷抓住了,都是护卫们没用,又让和尚跑了,至于程处默,长孙冲,刘正武这些人都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听得辛月大喜,从头上抽了一根簪子就送给了这个叫九儿的小姑娘。
  京兆府在大索,尤其是和尚必须全部登记,一个都不能少,捕头们拿着画影图形挨个对照,还找到住在荐福寺的道信,要他把人交出来,免得连累其他的和尚,这样做也没错,道信就是大僧正,僧人犯罪找他合情合理。
  道信喟叹一声,合十双掌宣了一声佛号就跪在佛祖像前开始诵经,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得罪了几乎大半的勋贵,想要瞒,是瞒不过去的。
  头顶凹陷下去一大块的道法抬起头说:“诸位不必麻烦了,闯祸的是贫僧的弟子狂月。”
  捕头大喜抖着铁链子对道法说:“大师,你们都是得道的高僧,本捕头也不想难为僧人,但是这件案子通了天了,是太子殿下亲点的要犯,我一介小吏,不敢瞒,也瞒不住,请大师把狂月僧交出来,我这就回去复命。”
  道法大师抖着长眉对京兆府的捕头说:“狂月僧是一个可怜人,早年间就失去了记忆,是我从南海把他捡回来,跟着我足足有了五个年头了,他虽然狂暴,但是从不伤人,今日之事,还请官人详查,如果要怪罪,就怪在老僧头上就是,他是一个痴人,如今受了重创,就放过他吧。”
  捕头嘿嘿笑着命衙役们包围了禅房,只听一声大吼,一个巨汉就从禅房里冲了出来,头上包着白布上面还有斑斑的血迹。跨了两步就捉住被吓坏的捕头倒着拎起来就要从中间劈开,道法和尚喝了一声:“孽障,还不住手。”巨汉愣住了,又把捕头放了下来,捕头踢腾着腿不停地往后窜,刚才他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道法和尚捡起铁链,把其中一头的枷锁拷在自己手上,又把拷脚的那一头锁在巨汉的手腕上,柔声说:“徒儿,不管如何,为师都陪着你就是了。”
  听着道信念佛的声音变得有些激昂,道法转身朝着大殿内喝了一声:“无苦不拔,无乐不与。”道信念经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又恢复了先前的平缓和安详。
  一行人出了荐福寺,没人再敢对狂月僧无礼,道法和尚安步当车,一边走一边对道路两边的信众合掌祝福,那道铁链似乎并没有成为他的枷锁,仿佛天生就该在他的身上,与念珠无异。
  衙役们越围越多,捕头的腰板也越挺越直,路过西市的时候,狂月僧闻着酒香不走了,道法就拿着一只钵盂去给他向酒店的老板讨来了一钵盂,狂月僧一口喝干,虽然有些不舍,还是迈开步子向京兆衙门走去。
  京兆的衙门一般没有主官,都是一些重臣轮流兼任,本来雍州牧的活是李泰的,但是如今的李泰对这个位置没有丝毫的兴趣,一个人沉浸在火药的研制里不可自拔,他认为,八十个雍州牧也没有火药重要。
  如今坐在大堂上的是卫公李靖,今日接到太子的教令,知道是在追捕一个和尚,就下发了命令,自己坐在后堂看书,只是心中总有些不舒坦,慌得厉害,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放下书本,准备在花园里走动一下散散心。
  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咆哮声从前堂传来,心头一惊,快步走到前堂,只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冲着衙役们咆哮,一个枯瘦的僧人嘴角流着血,坐在大堂中间,低声说着什么。
  看到衙役们的水火棍就要落在巨汉的身上,李靖大怒,喝止了衙役,自己来到大汉的面前颤声说:“三弟,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镣铐被大汉扭得哗哗直响,听到李靖的声音,举起手挠挠光头,扯着嘶哑的嗓子问:“你是谁?”他对李靖的声音也很熟悉,可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是谁,心里发急,又变的狂躁起来,捕头冲上来想要保护李靖,却被李靖一脚踹开。
  李靖三两下就脱掉官服,摘下帽子,把头发打散,重新结成一个髻,从怀里掏出一根木簪插在头上笑着对巨汉说:“二弟,怎么连为兄都认不出来了?”
  巨汉嘴里嗬嗬有声,指着李靖想要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焦急之下,又拿镣铐砸自己的脑袋,鲜血顿时就流了下来,李靖抱住巨汉,不让他自残。
  从捕头那里要过锁钥,打开镣铐。拍着巨汉的肩膀说:“不急,不急,想不起来就慢慢想,回到家里咱们和三妹一起想,总会想起来的。”
  待巨汉安静下来,又给道法大师打开镣铐说:“大师,我二弟你是从哪里发现的。”
  道法眼中全是笑意,对李靖说:“狂月是贫僧五年前从南海之滨遇到的,当时他几乎一丝不挂,看样子是糟了海难,贫僧就带他回寺庙修养,他一直在发烧,嘴里念叨着蓬莱,方丈,这些传说中的仙境,整整烧了半个月,方才醒过来,可是他对自己的往事却一无所知,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老僧见他孤苦无依,就给他剃度了,只是见他每到月圆的时候就发狂咆哮,就给他起了法号狂月。”
  李靖跪了下来,对道法和尚恭敬的三叩首,感谢他对自己二弟的救助,道法双手合十接受了李靖的拜谢,然后笑着说:“一饮一啄,莫非天定,冥冥中自有安排,无量寿佛。”
  拒绝了李靖的邀请,抖抖袍袖,就径直回了荐福寺,只是欢喜的神色让他的面容显得多了一份生气,不再是先前的悲苦。
  李承乾接到了李靖的书信,头立刻就大了,信里的话很直接,那些欺负他二弟的小兔崽子他不打算放过一个,躺在床上也不行。就是李承乾也需要给他一个交代,为什么他二弟会出现在他的船上,然后被人群殴?
第二十三节 张仲坚
  “侯爷,卫公从长孙家出来就直接去了谯公家里,听说长孙冲已经被处以家法。”
  听到刘进宝的汇报,云烨松了一口气,李靖这是疯了,为了给自己弟弟找回场子,这都亲自操刀了,谁知道那个疯疯癫癫的和尚是他的弟弟?
  前几年还找自己要虬髯客的下落,不给就发疯,这下好了,云家他是一定会来的,不但要问问为什么要揍他弟弟,肯定还要问起当年的事情,不过,他弟弟也该告诉他了吧,认错人而已,我又没说那个人就是虬髯客。
  云烨坐在客厅里脑子正转筋呢,就听见刘进宝气急败坏的声音:“侯爷,卫公来访。”叹了口气,准备出迎,让刘进宝去应付李靖,那实在是太难为他了,才出门,就看见李靖匆匆走了进来,没穿官服,一身的粗布衣服,重要的是手里握着一柄连鞘的长剑,不像一位身经百战的统帅,更像是一个游侠儿。
  “李伯伯光临……”
  “云烨,你既然认出他来了,为何还要下此毒手?可怜他懵懵懂懂,心智不全,差点就丧命在你们的手上,今日不给老夫一个交代,休怪老夫手下无情。”李靖的眼睛泛红,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趋势。
  “李伯伯,您先告诉我,您在长孙家也是这么说的?”
  “那是自然,教训完你们,老夫再去皇宫找陛下理论。难道你以为老夫是欺软怕硬之人不成?”
  云烨摇摇头说:“伯伯,既然如此,小侄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冒犯了长辈虽属无心,却也有错,您看着处罚就是。昨日挨了您兄弟一记鞋底子,脸还肿着,您轻些。”
  没办法了,李靖看样子是把老命都要豁出去,给他的兄弟也要找回场子,长孙无忌都只能再把自己的儿子臭揍一通,事实上,这是最方便有效的法子,没人愿意招惹真正发怒的李靖,估计李二都不愿意,李承乾,李泰,李恪,三个人一个都别想跑。
  “你手无缚鸡之力,想来对我兄弟还形不成威胁,所以就放过你一次,但是你必须去给他瞧瞧,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为何会变成那副样子,连我这个兄长都认不出来?”李靖话说得很慢,却极为坚决,面对这样说话的人,云烨一定都会仔细听,一个操持不好,就会是大事故。
  虬髯客变成了傻子?昨天就知道那个大汉绝对不是普通人,只是没想到他是虬髯客罢了,古代野史上动不动就说这个人身高八丈,腰围也是八丈,拳头上能站人,胳膊上可以跑马,谁见过正方形的人?
  “你是见过他的,猛虎一样的汉子,就剩下一把骨头,他总说要去找海外仙山,我问他白玉京的事情,他显露出极大地恐惧,难道说就是这个地方让他成为现在的模样?”李靖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云烨看,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茫然,准确的说云烨现在的样子就是茫然,田襄子有一个写着白玉京的玉牌,李白的诗里面有关于白玉京的描述,云烨找李纲,颜之推这些老人问过白玉京的事,他们都表示,这个名词的出处已经不可考据,只是单纯的认为这是形容月亮的,就像好多的词汇一样,说不出来龙,也道不清去脉。
  虬髯客对白玉京有反应,就说明他是知道这个词的,甚至于对他影响很深,否则一个懵懂的人,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云烨忽然发现,自己对于神秘的白玉京也好奇起来,很想知道虬髯客经历了什么。
  李靖没有打搅云烨的沉思,见他在院子里来回地踱步,不时地喃喃自语,也就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等云烨回神。
  “田襄子死了。”云烨对李靖说。
  “你确定那个老贼死了?他已经死了不止一次。”李靖早就知道田襄子的死讯,但是他从来没有相信过。
  “这次我确定他死了,就死在寻找白玉京的路上,活着回来的就一个人,是我的朋友,他确定的告诉我,是他亲手把田襄子焚化,还把他的舍利子送给了我,我卖掉了几颗,对了田襄子的一面玉牌就在这里。”云烨想起熙童给自己的那个装舍利子的小袋子里,还有那面玉牌,留着也没什么用,让李靖看看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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