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精校)第47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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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辙拿着肥皂跳进了小河沟,把自己洗干净之后,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把蛇笼放在自己买好的驴车上,赶着驴车沿着古道晃晃悠悠的离开了永州……
  永州对他来说不过是自己旅途中的一处休憩的客栈,很快就忘记了,但是永州的捕快们却永远记住了一个恐怖的碎尸恶魔,自然,永州城最大的一家青楼,也总有一个穿着红衣服的美丽歌姬喜欢趴在窗户上看底下的人群,一年又一年……
  一辆没有顶盖的马车跟在一小队骑兵后面在秦岭蜿蜒的山路上无精打采的走着,旺财就不喜欢拉这种又笨又难看的车子,家里雪白色的轻车才符合自己高大威猛的身材,可是军伍里没有,它就只好勉为其难的拖着,云烨躺在铺的厚厚的车板上,一个盹,一个盹的补觉,昨晚上的篝火晚宴很成功,李二大肆的赞扬了一番,认为以后狩猎的时候要多搞搞这样的晚宴,尤其对小丫献上的舞蹈评价很高,认为这样的野人舞蹈欢快而奔放,节奏感强烈,让人热血沸腾,很美,长孙决定了,回到长安就让小丫教出一队专门跳这种野人舞的歌姬来。
  云烨很清楚,生性活波的小丫穿上蒙家寨子的半截裙很适合跳这种简单粗犷的舞蹈,更何况这种舞蹈已经被天魔姬改编过,立刻就显得很上档次。与其说长孙对小丫有信心,不如说它是对李渊曾经的宠姬有信心。
  云侯路过摩天岭感怀诸葛一生的功绩不由得潸然泪下,这一事实已经在士林中广为传播,多么优美的情感啊,诸葛一生忠谨无双,智计百出的为蜀国谋福利,虽然功败五丈原,让人扼腕叹息,却不能抹杀诸葛高尚的情操,更何况云侯在悲伤之中写下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的优美对句,就连房相,杜相这样的人物念到这两句对句之时,也忍不住涕下,陛下闻听之后说这是云侯第一次由心而发的做文。
  文豪获准的恩遇就是不必骑马,可以乘车,这里的乘车,指的是羊车,弄一头巨大的山羊拖着自己到处走,想当年乌衣风流的晋代名士赶着羊车专门到妇人扎堆的地方让她们拿果子砸自己,这是多么美的传说啊,不过人家潘安是因为长得漂亮,那些妇人想必不舍的把他砸死,要是云烨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再加上长安民风彪悍,危险系数就会更高。
  羊车就算了,还是把旺财套上比较靠谱,旺财喜欢咬前面战马的马屁股,已经咬跑了三匹马了,这要再把这匹马的咬跑,它的前面就没有碍眼的马屁股了。
  旺财忽然合上了自己的嘴巴,悄悄地拖着车子往队伍里靠了靠,同时甩着尾巴把打盹的云烨弄醒,云烨一见旺财警惕的样子就知道有麻烦了,可是他想不通自己在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里,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危险。
  不光是旺财在警惕,几位老将胯下的战马也昂首嘶鸣起来,云暮的大狗旺财也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这是有大型的野兽过来了。见了鬼了,野兽敢冲击人群?
  不远处的响起了李二嚣张的笑声:“不容易,朕以为你真的能忍得住,没想到快出山的时候你还是跟来了。”说完就一脚踹在一头绑在车架上的小熊身上,那头小熊嗷呜地叫了一嗓子,可能它也闻到了母亲的气味,叫的越发的来劲。
  云烨发誓没见过这么大的狗熊,肉山一样的身子从山上滚了下来,一头就冲进了队伍,这家伙的身上糊满了松脂,弓箭根本就穿不透它的厚皮,一爪子就把一匹马的肠子抓了出来,战马哀鸣着将骑士压在身子底下,骨折的声音云烨离得老远都能听见。
  那些侍卫很有默契的闪开,狗熊咆哮着就向拿着弓箭的李二冲了过去,李二的第一箭准确的钻进了狗熊胸口的白月牙,这里是狗熊最脆弱的部位。
  云烨有些伤感,人家狗熊不过是想把儿子救走,至于非要置人家于死地么?李二太卑鄙了,有本事一对一。
  很没意思,李二射了三箭这只很大的狗熊就彻底的完蛋了,只能躺在地上喘气流血,其中一箭从眼睛贯进了狗熊的脑子,严松提着横刀在箭尾的部位用刀背拍了一下,那支箭就从狗熊脑袋的另一边穿了出来,狗熊顿时就没了气息。
  杀只狗熊而已,整支队伍都发出万胜的欢呼,不明白好几万人杀死一只狗熊有什么好得意的,回头问程咬金,老程鄙夷地看了云烨一眼说:“小子,杀了这头山中之王,就好比在战阵上斩将夺旗,是大荣耀,当然,要是活擒就更加了不起了。”说完就加入了欢呼的人群。
  “陛下擒虎射熊之威尚在,我大唐必定国势昭昭,臣为陛下贺!”房玄龄恭贺完毕,立刻又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喊得口号居然是战阵上才有的“万胜!”
  对于这个云烨不太在乎,他只在乎狗熊身上四只肥厚的熊掌如何处理,现在已经到了秋天,这只狗熊全身涂满了松脂,必定是专门去掏了蜂窝吃蜜糖,两只熊掌上绝对已经糊满了已经结晶的蜂糖,再加上各种果子的浆汁,这两只爪子一定已经被腌制好了,本来是狗熊冬天没事干舔熊掌充饥做的准备的,现在全部便宜了李二。云烨很希望李二能把这两只前掌给自己,这比坐羊车好多了。
第四十四节 未到家门已乱心
  李二很小气,熊掌自己留下来了,尽糟蹋好东西,云烨腹诽两句,又躺倒在马车上,随着大队前进,再有一天的路程就到了关中,所有人的心情都极好。
  魏征死皮赖脸的爬上了马车,坐在云烨旁边说:“云侯心地善良,老夫钦佩之,没想到狡计百出的云侯居然在这件事上露出如此大的破绽,老夫没想到,知否?你大哭之时,老夫满腹的心酸,别人调笑,只有老夫明白你当时的心情。”
  “心存善念就好,不必学老夫事事做绝,这样没什么好处,就算能把事情解决了,总是多了些杀伐气,少了一些平和,老夫眼看着步入了暮年,如果不是你和孙先生治好了老夫的眼睛,恐怕此时已经致仕了,今后还是需要你们年轻人多担待一些。”
  “不,我回到长安就准备开始好好享受一下,辛苦了这么些年,好日子没过过几天,刚才我还满脑子想着如何把陛下手里的两只熊掌弄过来,朝堂还是您玩吧,小子现在已经臭了,还是好好地过我的富家翁生活为妙。”
  魏征呵呵一笑道:“你的富贵是你用土豆和自己的辛苦换来的,享受一些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小子啊,朝堂是个烂泥坑,你已经在里面趟了这么久,想干干净净的出来,做梦去吧,知不知道,老夫巡检玉山书院的时候,在一个山洞里检视毒物的时候,不小心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物事,很奇怪,一半是皇家的封条,另一半可是你云家的封条,陛下的那些东西老夫无权打开,你家的还难不住我,结果啊,里面原来是……呵呵”
  云烨无奈的睁开眼睛说:“那又如何,全大唐的人发现了我都不担心,你难道会去告密?弄死了百十个人,算得了什么大事,我乃是大唐的贵胄,妻女受辱岂能干休。”
  “告密这种事自然不会有,但是那些吐蕃人恐怕不会干休吧,禄东赞在大唐生活了三年,对于大唐可谓捻熟无比,我听说书院的迷林里总能抬出一些尸骨,在陛下去岳州之前,迷林甚至发生了一场火灾,陛下勃然大怒,命人彻查此事,但是却没有半点的踪迹,看来吐蕃人从头到尾都认为是你做的,小心啊,张亮家的惨事莫要重演才好。”
  魏征就是一只乌鸦,从他嘴里很难听到好消息,还想着三四年的时间过去了,吐蕃人也该忘记那些死了的同伴了吧,听说他们不习惯记忆太长远的事情。
  不过魏征说的必须要注意了,如果禄东赞敢找麻烦,这次一定要弄死他,留后患可不好,反正皇帝已经收了一半的赃物,都是盟友,弄死他也不会有什么事,李二现在对外国的事情不是很上心。
  主意拿定了,心情也就好了,魏征笑着说:“云侯满身的杀气,难道要快刀斩乱麻?以你的人脉,无声无息的处理掉禄东赞还是没问题的,可是禄东赞现在住在长孙无忌的别院里,他可是一心想要促成吐蕃王与大唐公主的婚事的,吐蕃人如果还是住在细柳营,你杀掉没有多少后患,住在长孙无忌的别院里,你恐怕不好下手吧?说说,老夫给你参详,参详,年轻人性子急,没点长性,出了岔子可不好。”
  见了鬼了,什么时候和这个老家伙好到了可以一起合伙谋杀的地步了,云烨脑子里的警钟顿时咣咣咣的响了起来,必须打起一万分的精神。
  “没有,小子打算把家里修成堡垒,全家关起门来过日子,给禄东赞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到云家庄子行凶。”老魏的话不能接,只要接了说不定就会掉进坑里,他和长孙无忌不对付,要是自己被利用了才是一个蠢货。
  “嘿嘿嘿,信不过老夫?也罢,反正你小心些,老夫觉得那个禄东赞似乎特别的恨你,恐怕不光是你杀他的人,偷走他的东西,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
  “陛下前所未有的支持苯教,就是小子提议的,禄东赞和松赞干布早就想干掉苯教,为了对付苯教,松赞干布已经娶了泥婆罗公主尺尊,就想把泥婆罗的佛教引进吐蕃对抗苯教,听说已经有天竺高僧进驻了吐蕃,正在弘法,陛下以前也讨厌苯教的无知,是晚辈告诉陛下,大唐又不是吐蕃的亲爹为什么要教他们聪明?越笨的吐蕃越对大唐有利,苯教喜欢把好东西烧掉,这是多好的事情啊,不用大唐一兵一卒,就靡费了吐蕃的财力,这样的好事难道不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最好诠释吗?”
  魏征翘起拇指夸赞一下,就跳下了马车,站在路上还说:“回到长安就好好的享受吧,天下太平,我们也能睡个好觉了。”
  看来打算醉生梦死的人不止自己一个,房玄龄以前从来不问自己家的家事的,现在也开始关心自己家的生药铺子了,杜如晦穿上燕居服饰和卖粮食的掌柜没有什么区别,这些年多了好多法律,事事都有了规矩可循,治政也轻松了好多,就是不知道李二看到这样的一盘散沙会不会着急?这一次干掉百骑司恐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到了虎跳峡,大队人马再一次安营扎寨,现在不用担心补给了,当地的官府送来了大量的青菜猪羊,已经到了富庶的关中,自然事事方便。
  老钱跟着过来了,见了云烨大哭了一场,向云烨汇报完家里的事情之后,就挨个拜见了老奶奶和辛月,小丫她们已经一窝蜂的去老钱带来的马车上找自己的东西。
  老庄没过来,听说庄子上最近不太平,晚上总是有贼偷,设计抓了几回都没有抓到,老江已经开始发飙了,准备动用强弩了,不计生死一定要在主家回来之前把贼人全部剿灭。
  许敬宗的大儿子也过来拜见了云烨,因为他和小东的婚事也就在今年,小丫出嫁之后,就轮到他们了,这是几年前就已经商议好的,小伙子许昂倒也长得和他父亲一般都是人才出众,小东第一次得见欢喜得紧。
  “云侯,我这孩子如何?不是老夫自夸,在书院里昂儿也是一等一的人才,今年才外放的太子舍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啊,嫁妆不能轻啊,小丫小娘子是要做王妃的,这个不好比,不过不能比以前的两位小娘子的嫁妆少。”许敬宗知道云烨是什么货色,这样直白斯文扫地的要求,在别人看来是非常不礼貌的,但是云烨喜欢,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要比吱吱呜呜的暗喻要好的太多。
  许昂对于父亲狮子大张嘴的行径颇为羞愧,红着脸把头垂下来,躲到一边不言语,云烨哈哈大笑道:“廷风,你不必不好意思,我与你父亲多年的知交,这样说话才是一家人该说的话,你父亲这些年在书院清廉如水,想必没有积攒下多少家财,这时候不勒索我,他勒索谁去,你去吧,小东她们在后帐,虽然你们的亲事定下来的早,这还是头回见面,去吧,云家没有那么些讲究。”
  小丫,小南,小西,小北,早就想见见姐夫长得什么样子,尤其是小丫拖着许昂就去羞臊小东,被辛月没好气的捶了一下。
  许敬宗得意极了,把茶当酒一连干了三杯笑着说:“我真的要回书院了,你送上去的《贞观纪事》还记不记得?陛下把这个编纂的差事交给了我,还有《武德》也一并交给了我,于是我就借口中书侍郎的职位琐事极多,恐无力胜任,请求依旧担任玉山书院的院判,陛下已经应允,所以啊,老夫又回来了。”
  “这是好事啊,我也打算吃几年岭南水师的空饷,朝堂现在倾轧的太厉害了,陛下的心思也很难捉摸。躲几年清闲也好,这两本书弄好了,你的爵位怎么也该有了,要不然弄得官位显赫,见了那些后进还要施礼太难看了。”
  没有封爵这是许敬宗的硬伤,这些年皇帝把封爵的口子捂得很严,侯爵以上的爵位五年时间未曾递进过一位,倒是有好些公爵,侯爵纷纷落马,现在的爵位非常的吃香,要不然以洪城的卑贱出身,是不会有大族和他联姻的,大女儿被狗子骗走了,剩下的两个女儿听说都嫁给了豪门,狗子这些天也在烦恼,不过因为他有护卫魏王有功的这个功劳,捞个校尉一类的勋职还是没问题的,因为李泰自己就能分封。
  “不瞒云侯,老夫时运不济啊,当初追随陛下在潜邸的时候功勋不彰,错过了登基大封,日后想要寸进更是难上加难,幸好在书院积攒了些人望,老夫也认为只要把这两件事办好了,一个男爵的封赏还是能有的。太难熬了,你出身好,又有祥瑞撑腰,哪里知道李广难封这回事啊。”
  马上就要回长安了,都在做准备,漆匠正在给各色的銮驾依仗修补金漆,云家的依仗都要发霉了,辛月根本就不给别人碰这些东西的机会,自己带着小丫拿着毛笔蘸着金漆一点点的修补,小东她们的来历诡异,老奶奶和辛月不许她们碰,夫君认下了这些妹子没关系,给嫁妆也没关系,但是地位这种东西,她们休想沾染半分。
  在老奶奶的心里,这个家里,除了云烨,大丫,小丫是自己的亲孙子,其余的都不算。
第四十五节 回家后的序曲
  到了山口,风很大,吹得旗幡猎猎作响,来自关中平原的气流从这个狭窄的通道里会一直到达湿润的汉中。
  旺财忽然变得狂躁起来,刨着蹄子不断地嘶鸣,李二嗔怪的回头看一眼,就对云烨挥挥手,示意他可以滚蛋了,出口就在蓝田县,站在这里就能看到玉山的顶峰,旺财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哪里还按捺得住。
  云烨全身甲胄,坐在马上向李二施礼,然后就松开了旺财的缰绳,旺财欢快的叫了一嗓子,后腿站立起来,身子就窜了出去,这是它一向的出发方式。
  房玄龄指着狂飙的云烨对李二说:“陛下,看到他们,微臣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老了,想当年陪着陛下征战万水千山从不觉得疲惫,现在不过骑着马走了五十里路,浑身的骨头就酸痛,真是年岁不饶人啊。”
  “嘿嘿,房卿,我们征战的脚步才开始,休要言老,在朕还能披甲作战的时候,就不要轻易说老,回去之后我们烹熊食肉,定能让你找回往日的雄姿。云烨的马术不过尔尔,仗着胯下是匹通灵的宝马炫耀而已,我等征战多年会比不上一个后辈,笑话!”
  李二胯下的赤骥宝马早就不太服气旺财的嚣张,平日里都是它先跑的,感觉自己的缰绳松了,立刻嘶鸣一声也跟着窜了出去,严松,断鸿紧紧地跟上,一大队侍卫也立刻呈扇形扑了出去。
  房玄龄大笑出声拿自己的马鞭挥舞一下大声地喊了一声:“走啊!”大队人马顿时加速烟尘滚滚的奔向平原。
  在泥土道路上奔跑一向是旺财的最爱,它除了没戴辔头,其他的装束和别的战马无异,云烨不愿意往旺财的嘴里放马嚼子,所以它可以一边跑一边叫唤,似乎非常的开心。
  李二胯下的赤骥乃是真正的汗血宝马,旺财还跑不过,不过比起聪明,十匹赤骥也不是旺财的对手,拿牙齿啃赤骥的屁股,旺财干过不是一次两次了,它非常的嫉妒赤骥比它还要纯正的毛发,感觉旺财在故意放慢速度,云烨就知道不好,这个夯货又要使坏,要是把赤骥咬的惊了,李二摔下来,自己的苦头就吃大了。
  一勒缰绳旺财的脑袋就转向小路,这条小路是直通玉山的小路,李二要去长安,不会走这条路的,云烨听见李二大喊了一声“无耻”,装着没听见,一溜烟的就不见了。
  李承乾带着留守的官员在十里亭迎驾,李二不能和云烨胡闹,恨恨的沿着大路飞奔了下去,国朝的礼仪怎么也比怄气重要。
  没了可以炫耀的对象,旺财就不愿意卖力的奔跑了,像一条狗一样东闻闻,西嗅嗅,还在小路中间洒了一泡尿,转过头要去闻,被云烨强行驱使着向前走,人家越来越多,云烨记得三年前这里还是荒草萋萋的一片,现在怎么就多了这么多的人家?
  每家都是土坯房,有的加了一点砖帽的就算是富户了,和云家庄子差的太远了,齐胸高的院墙可以对院子一览无余,男人都不在家,一个正在给婴孩哺乳的年轻妇人抬头看见一个全身铠甲的府军,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哺乳,那匹怪马还不住的翻嘴唇做怪相,羞恼的啐了一口,就掩上了衣襟,大声地喊婆婆。
  一个青衣妇人拎着扫帚破口大骂,熟悉的关中腔让云烨差点流下泪来,拨转马头,落荒而逃,关中妇人的强悍自己早就领教过。
  都说少不出关,老不入川,说是少年人出了关就要去作战,说不定会埋骨荒野,老不入川是说老年人不适宜入川,那里道路险阻,一旦入川,很难埋骨家乡,关中是云烨的魂魄所系之地,骨子里的牵绊让他对这片土地充满眷恋。
  自己少年就出了关去和草原上的野人作战,可谓将生死抛诸脑后,如今能平安归来,自然是要感谢上天对自己的眷顾。
  该死的旺财趁着云烨伤怀的时候,把人家晾在绳子上的花裙子叼着跑了,嚼了两下就吐到地上,还拿蹄子踩两下,一点都不好吃。这就要了命了,一个胖胖的梳着闺女头的小娘子顿时就嚎哭起来,云烨只好扔给她一枚银币,这才带着旺财这个惹祸精往云家庄子跑去。
  刘进宝带着家将好不容易追上了侯爷,人和马都是汗津津的,旺财跑不过赤骥,但是比起刘进宝他们的坐骑,就快的太多了。
  人一多旺财就得意,故意踢拉车的老牛一蹄子,或者狂奔着把一只狗撵的无处藏身都是它的乐趣,这样的马骑不成了,云烨松开了旺财的束缚,随它胡闹,自己骑上刘进宝的备用马,慢慢的往家走。
  不但旺财和云烨感到舒坦,刘进宝也是眼泪哗哗的,自己的丑婆娘带着闺女不知道活成什么样子了,近乡情怯,反而少了很多的话。
  “都回家去,明天去家里领赏钱,每人二十个金币,这次去岭南的都有份。”云烨看到了那座熟悉的牌坊,就大声的宣布解散。
  话音刚落,身边就没人了,刘进宝这个狗日的跑的最快,这是把家里的丑婆娘当宝贝了,马鞭子不要命的抽在马屁股上,恨不得一步就跨进家门。
  进了牌坊,旺财比云烨有面子,叫了一嗓子,就有蹲在墙根的老爷爷问同伴:“得是听到旺财叫唤咧?”见同伴点头应是,就激动地站起来,见一匹枣红色的健马撂着蹶子就跑了过来,菜摊子上嚼一口就吐掉,不认识旺财的摊贩正要拿扁担抽,老爷爷就大声说:“你动一下给我看看,这是云家庄子,正主回来咧。”
  然后就抱着旺财的脖子哭的稀里哗啦的,这三年多云家庄子没有了主心骨,庄子上的笑声都少了很多,总算是回来咧。
  “王三,王三,我看你改名叫王八算了,还不把稠酒热好,以前卖稠酒的都知道规矩,到了你就啥都不知道,三把果干一把桂花,要是偷奸耍滑你就不要来云家庄子了。”
  已经长得半大的孩子赶紧凑过来教弟弟妹妹给旺财挠肚皮,云烨知道旺财的德行,脖子上的钱袋给它装得满满的,眼看着它抖着肌肉带着一大群孩子在集市上找好吃的。
  老人看到云烨弯下腰问安:“侯爷安好?老奶奶安好?夫人和小公子可安好?”
  云烨下马扶起老人说:“都好,都好,旺财等不及先跑来了,祖母和夫人她们就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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