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智慧(校对)第63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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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草垛
  云峥曾经跟吴杰谈过去留的问题,吴杰选择的是留在大宋,对吴杰的选择云峥无话可说,毕竟他的家人,族人全部都在大宋,在这个父母在不远游的时代里,吴杰的选择再正常不过了。
  苏洵曾经说过云峥,不能在战争还没有结束的时候谈论自己出走的事情,这样会加大云峥出走的风险。
  人心不可测,提前说出来对云峥有百害而无一利。
  云峥思前想后还是提前把消息告诉了自己的部将,除了梁辑,彭九,憨牛,猴子打算跟自己离开大宋,剩下的部将都选择留下来。
  自从谈论过这件事之后,云峥就再也没有和他们说起过自己要离开的事情,他们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云峥会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离开。
  谭亮的话让吴杰的心头有些酸楚,不是因为大帅把梁辑派来给自己压阵,而是因为他知道梁辑过来就是为了帮助自己,一个将要离开大宋的人,即便是有再多的军功也无济于事。
  梁辑自从受伤之后,就留在大帅的身边充当护卫,在这个时候派过来,就是给了自己最大的帮助。
  抹一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吴杰对谭亮道:“滚去伤兵营,顺便请老梁过来当我的副将。”
  谭亮惊讶的道:“将主!”
  吴杰探手拍拍谭亮的脸颊道:“你确实很聪明,但是你根本就不了解大帅,也不了解我们这些老兄弟的心,下去吧!”
  谭亮迷惑不解的被亲兵弄上了担架盖了一块油布就如同尸体一般的被抬下去了,路过后营的时候,见梁辑两手扶在一柄巨大的战刀把柄上无聊的瞅着棚子外面的大雨。
  梁辑掀开油布看看蜷缩在油布下的谭亮,闷声道:“好好养伤,我去前面了。”
  谭亮的嘴巴张了几下还没有来得及说吴杰的吩咐,雄壮如山的梁辑就已经走进了瓢泼大雨中。
  被亲兵抬上摇摇欲坠的桥梁之时,谭亮看着滔滔河水发现自己确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桥梁上并没有看见梁辑带来的一兵一卒!
  梁辑到了前方之后,来到吴杰身边,掏出两颗鸡子递给了吴杰,吴杰接过鸡子,又把手探进梁楫的怀里从里面掏出一个扁平的酒壶,先是狠狠地灌了一大口之后才道:“总是把好东西藏起来。”
  见吴杰把鸡子给了一个年轻的军卒,梁辑叹息一声道:“老子感觉好像又他娘的回到青塘了。”
  吴杰点头道:“不错,这里的辽人凶悍的紧,你看看拒马就知道了,他们直接骑着马往上撞,铁丝网更别提了,先来的辽人就那么趴在铁丝网上,后面的骑兵从他们的身上踩着就过来了,刚才如果不是我的副将豁出命去死战,损失会更大。”
  梁辑看看模模糊糊的前方道:“现在消停了?”
  吴杰大笑道:“老子把火炮运过来了,只要趴在前面的探子给讯号,老子就拿火炮轰击,把这些狗娘养的轰死在城门洞子里。”
  “大帅让我运来了好多燃烧弹,你可以狠狠地用。”
  “我知道,现在还不是用那东西的时候,将士们还能支撑,狗娘养的大雨不知道会下多久,万一桥梁被洪水冲走了,这是咱们最后的杀手锏,不能轻用。”
  梁辑笑道:“大雨天用燃烧弹效果太差了,还是等天晴之后再说。”
  正在聊天的吴杰和梁辑忽然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啸,吴杰想都不想的对孙节下令道:“开炮!”
  孙节掏出药捻子连着外面裹着的油纸一起塞进跑眼里,烧红的铁条捅进了炮眼,药捻子就发出嗤嗤的声音,吴杰梁辑一起捂住耳朵远远地瞅着火炮,只听轰的一声炮响,两枚被铁链拴在一起的栲栳大小的炮弹就旋转着向对面砸了过去,铁蛋在大雨中似乎开出来一条通路,吴杰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百丈远的城门洞子里发生的一且。
  皱着没有转过头来朝孙节继续大喊:“打的很准,再来一下,上来的辽人很多。”
  不用他吩咐孙节在第一发链弹飞出去之后就匆匆的带领着炮手擦拭炮膛,填装底药,重新校正了角度之后,塞进链弹,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链弹一发接一发的钻进了城门洞子里,很诡异,那里没有什么声音传过来,就连一直在城头鼓噪不休的辽人都安静了下来。
  吴杰嘎嘎的大笑,指着城头大吼道:“不要命的就来,老子的炮弹多得是,把你们全部都撕成碎片。”
  梁辑见吴杰得意不已,也不煞风景,抱着自己的战刀坐在草墩子上对吴杰道:“辽人应该消停一会了,让老子先睡一觉,辽人来了喊我!”
  吴杰大笑道:“小心人家的巨型投石机!”
  梁辑笑道:“辽人要是还有那东西,老子绝对会一刀砍死孙节,他说已经把辽人的投石机都给干光了。
  另外老吴啊,这种天气条件下,投石机上的牛皮索还能用吗?你先把腰带系好,鸟都快露出来了。”
  吴杰把腰间泡的软啦吧唧的牛皮带抽了出来丢在地上,提了提快要掉下来的裤子,剁了半截麻绳系在铠甲上这才感觉全身都齐整了,再看梁楫的时候,发现这家伙已经靠在草垛上睡着了。
  河水越涨越高,最后从桥面上流了过去,云峥眼见桥梁已经极度危险了,就下令让自己的部卒和匠人们从桥上撤下来,自己站在河边跟文彦博一起看洪水冲垮桥梁,最后带着上面的木料顺流而下,一柱香的功夫,河面上那座相对来说比较坚固的桥梁就消失了,只剩下几根插在河底的木头柱子突兀的竖在水中间。
  河对岸的炮声停止了,云峥也就没有留在河岸的必要了,大雨没完没了的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安排了防御之事后,就打算回去好好的睡一觉,一时半会的,这场战争还分不出胜负。
  蓝蓝的帐篷里进水了,蓝蓝慵懒的躺在床上无聊的瞅着四个侍女往外舀水,帐篷里湿气弥漫,到处都湿漉漉的,蓝蓝叹息了一声,身在军营出现这样的状况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云峥来的时候蓝蓝就赤着脚站在水里,指使着侍女将帐篷里湿漉漉的帷幕全部换掉,这样的环境根本就没有办法住人。
  云峥笑道:“别忙乎了,我们去大军草料场,猴子已经在那里盖了几间茅屋,听说很是干爽,不用在这里玩水了。”
  蓝蓝有些失望的点点头,就在侍女的帮助下披上蓑衣,骑上马跟随云峥去了草料场。
  二十万大军的草料场占地很大,一堆堆的干草料堆在高出,虽然天上大雨滂沱,方圆足有十丈的草料堆根部依旧干爽。
  战马不能总是吃青草,那样会拉稀,还要配上足够的干草和精饲料,猴子所说的茅屋,其实就是在干草堆里挖出若干个洞,只要把铺盖布置在里面,就是一个极好的睡眠地。
  蓝蓝看到了就喜欢,欢喜的带着侍女钻进了一个最大的草洞,女人们惊喜的叫声不断从里面传出来。
  王安石从不远处的一个干草垛里探出脑袋,笑眯眯的看着云峥,云峥走过去之后才发现,王安石将自己居住的草洞捯饬得极为雅致。
  “如果可能,老夫今后就打算睡在草垛里面了。”
  云峥大笑道:“你算是知道草垛里挖洞的好处了?”
  “那是自然,老夫当年与云侯在皇家田园里,也遇到了一场大雨,结果你我二人在草垛里定下了《青苗法》这样的盖世奇法,大宋钱庄才得以横空出世惠及万民,你我今日在草垛重聚,不知云侯还有没有可以让老夫受益的想法。”
  云峥摇头道:“我快困死了,没工夫陪一个糟老头子喝酒,哪里有如花的美人,谁稀罕和你在一起!”
第六十一章
忽闻海上有仙山
  女人走到哪里,哪里立刻就会变得香喷喷的,脂粉味道让云峥的鼻子很难受,打了两个喷嚏之后,就只好在蓝蓝幽怨的目光下走出了草窝子,脂粉气在草窝子里显得格外浓重,云峥很担心自己会被那股子气息给熏得晕过去。
  王安石那里就好多了,可能是在草原上为了和肮脏的辽人有所区分,他洗澡很勤快,头发上看不到虱子,衣领里面好像也没有。
  他居住的草窝子里面除了松烟墨的味道之外,就剩下浓烈的酒气了。
  云峥对酒气不反感,甚至有些喜欢,如果自己也喝酒的话,酒气就会完全消失。
  在这里除了不能点火之外,其余的感觉都很好,白日里在潮湿的帐篷里办公,晚上就回到草窝子里面睡觉,很是惬意。
  军中的高官都是这个待遇,伤兵自然也是一样的,军西军中上下尊卑的分级非常严格,但是伤兵不在此列。
  坐在草窝子里看暴雨让人有一种回到童年的感觉,王安石就非常的享受这样的感觉,端着酒壶怔怔的瞅着外面的暴雨良久之后,才回过头对云峥道:“方才看外面的时候,老夫忽然想起少年时淘气的模样,家父在大雨中四处寻找不见踪影的我,最后在猪圈的边上看到了一间树枝子搭成的草屋,掀开破布帘子之后,才发现我已经在里面睡着了,身下都是水。”
  云峥找了一块合适的羊骨头塞嘴里含糊的道:“挨揍了?”
  王安石悲伤地摇摇头道:“没有,不是老父舍不得打我,而是因为我病了,全身起了银屑,大夫说我是湿寒入体,造成的血燥,那种病纠缠了我几乎一生,即便是在东京,我的病也没有好,每回洗澡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云峥点点头道:“那种病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很是恐怖。浮阳燥欲出,阴湿与之战。燥湿相留连,虫出乃投间。搔肤血至股,解衣燎炉炭。方其惬心时,更自无可患。呼医急治之,莫惜千金散。有乐即有苦,惬心非所愿。”
  听云峥念了自己写的诗,王安石很是惊讶连忙道:“你是怎么知道老夫患病的?老夫自认隐瞒的很好。”
  云峥吐掉嘴里的羊骨头道:“全东京的人都知道啊,我只要参加一场酒会,总会有人念起你的这首诗,然后大家一起讨论你的病情,看看有没有医治的良方。”
  王安石苦笑道:“恐怕是在笑话老夫吧?”
  云峥翻翻眼睛道:“知道还问!”
  王安石大笑道:“东京市上果然没有秘密可言,文彦博家的姬妾专门在街市上偷貌美的年轻男子回去,敦伦数日之后再把奄奄一息的男子丢出来的事情想必也隐瞒不住吧?”
  云峥瞪大了眼睛茫然的摇摇头道:“这倒是第一次听说,说说,说仔细点。”
  王安石捧腹大笑起来,指着云峥道:“和你说话真是人间快事!”
  云峥含笑点头道:“说话就是这样子才愉快,有说的,有捧的,只有这样才能把一个有趣的话题继续下去。
  如果只是一个人滔滔不绝的说,其余的人都侧耳倾听,那是上课不是谈话,怎么,你的病好了?”
  王安石掀开自己的袍子露出斑驳的胸口道:“真是怪哉,老夫少年时随家父在临川赴任,在那里得的病,多年来求医问药无数,皆不见效,但是北出雁门关之后,身上的疥癣就慢慢地脱落了,时至今日居然全身上下不见一块疥癣。
  往日阴雨绵绵之时正是老夫痛苦难道之际,哪里有现在这般捧酒欣赏暴雨的心境。”
  “李太白言说天生我材必有用,你王介甫注定要在这片燕云地上施展抱负,之前你的病之所以不好,就是因为你迟迟不来燕云,这是上天对你的惩罚,现在你来到了燕云地,注定要在这里施展胸中所学,所以你的病才会不药而愈。”
  王安石仔细的瞅瞅云峥慢慢的道:“长生说的很有道理啊!”
  云峥苦笑一声道:“介甫兄,我远遁海上,是因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在大宋立足了,君臣义,朋友情,全被皇帝给撕扯的乱七八糟,不走不成,你为何一定要找这么蹩脚的一个理由离开朝堂,想要老死燕云地?”
  王安石笑道:“你猜!”
  云峥喝了一口酒道:“没工夫,你愿意留在燕云地受苦是你的自由,我才不愿意管那么多。”
  王安石神秘的朝云峥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些,等云峥把脑袋凑过去了,王安石才小声道:“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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