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乡(校对)第3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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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算大,少年人如果再不说一点狂言,年纪大了再说会被人笑话的。”
  霍去病可能觉得云琅说的很对,这一次没有再笑话云琅,起身道:“你那一锅好吃的肉被那个女人拿走了,我也没得吃了。话说,你总盯着人家胸前的两块肉看什么,难道说你准备让她肉债肉偿?”
  “想过,就是觉得有些无耻,就不打算行动了。唉——你走门啊……”
  “我不登商贾贱民家的门……十五天之后我会再来……”
  走门丢人,跳窗户翻墙就是高门大户的行径?云琅根本就无法理解霍去病。
  胖丫鬟哭得稀里哗啦的,这让云琅很是感动,只是胖丫鬟一句“今晚没肉吃了”的话,让这种好感立刻消失无踪。
  这个丫鬟外形看起来蠢笨,其实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至少,在这一晚,她没有出现在云琅的床上。
  如果她能够继续保持这种聪慧,云琅打算把她带去石屋照料太宰。
  此时的太宰一个人坐在火塘边上愣愣的瞅着火焰上的瓦罐,即便是里面已经有焦糊味道出来,他依旧一动不动。
  直到老虎嗷的叫了一声,他才如梦初醒,匆匆的把瓦罐从火上取下来,却不小心被滚烫的瓦罐烫了手。
  瓦罐跌落地上,碎裂开来,里面半湿半焦黄的米粥撒了一地。
  他想要狠狠地一脚踢在破裂的瓦罐上,却硬是收回了已经踢出去的脚,瞅瞅依旧整洁的屋子,叹了口气,蹲下来,将破裂的瓦罐跟撒掉的米粥收拾干净,再找来干净的沙子铺在地面上。
  云琅不喜欢乱糟糟的屋子……
  卸掉一条野猪腿烤的半生不熟,他一少半,老虎一大半,只是一人一虎吃起饭来都没有什么兴趣。
  五月的骊山下如同火炉,骊山顶上却清冷凄寒。
  一轮淡黄色的明月圆圆的挂在天上,带不来半分的暖意。
  太宰坐在云琅经常坐的那道断崖上,瞅着对面黑乎乎的始皇陵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虎一巴掌拍开总想靠在它肚子上取暖的母鹿,无聊的趴在地上伸出舌头梳理自己爪子上的凌乱的毛发。
  “老虎,你说,他会不会回来?”
  太宰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吓了老虎一跳,警惕的站起来,寻找声音的出处。
  “老虎,你说他会不会回来?”
  老虎终于弄清楚是太宰发出的声音,就呜咽一声,继续趴下来舔舐毛发。
  “我总是梦见他回来了,梦醒之后,他的那张床却还是空的,探手一摸,冰冰凉凉的,你说,他怎么就不回来呢?我想去找他,可是,始皇陵怎么办呢?找到他,他要是不愿意从花花世界回来,我又能怎么办呢?老虎,大王,你给我拿个主意,说句话啊……”
  云琅桌案上的灯火飘摇的厉害,一只肥硕的蛾子刚刚靠近灯火,就被一只白皙的胖手给捉住了,然后丢到窗外。
  “丑庸,蛾子翅膀上的鳞粉有毒,快点去洗手,以后不要用手捉。”
  正在绘图的云琅头都不抬的道。
  丑庸是胖丫鬟的名字,来历是卓姬随口一句,貌丑性温庸赞许,然后她就有了这个名字。
  这是胖丫鬟最耻于提起来的事情,为了同行姐妹们说这两个字,她不知道打了多少架。
  很奇怪,云琅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胖丫鬟并不生气,或许是他真的只把这两个字当做她的名字,而没有半分嘲笑的意思。
  曲辕犁这东西对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发明。
  大汉朝的两牛扛一犁的传统耕作方式,很明显对农夫非常的不利。
  且不论耕作效率,仅仅是喂养两头牛的花费就不是一般人家所能承受的。
  在近距离的见识过大汉百姓的生存状况之后,云琅就觉得自己有责任把曲辕犁给弄出来。
  尽管他仅仅是知道曲辕犁这三个字,对他一个机械工程师来说足够他把这种先进的耕犁复原,并改进的更好。
  他的案几上摆放着一个简陋的三角形犁头,上面锈迹斑斑,犁头的最顶部还缺少了一块。
  这种完全没有锋刃的犁头只能依靠两头牛的蛮力拖拽前行,铸铁制造的酥脆犁头还要承受两头牛作用在它身上的力……
  “摩擦力还是太大,偏转三十度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看来,还要在犁头的锋面添加一点弧度……”
  云琅随手将桌案上的白绢揉成一团,废纸一样的丢在边上。
  丑庸赶紧把那块白绢捡起来,放在另外一个桌案上小心的捋平,她虽然不知道云琅在干什么,却知道每一块这样的白绢价值不菲。
  “平滑的弧度打造不出来,铸造更是不可行的,铸铁强度不够,除非能够先炒出钢来,妈的,老子难道又要弄出炒钢工艺吗?那些嘴皮子上的大才,难道就不能低下头给那些光屁股在田野里干活的人想点好办法吗?去你妈的白马非马,去你妈的庄周化蝶,我去你妈的百家争鸣,有他妈的一万个想法却不知道干点实事……害得老子想弄一个破犁头出来还要从头到尾的发展出一整套冶金工艺来……你们的老娘就是老子一辈子的对手……”
  云琅面目狰狞,一连串脏话从嘴里喷薄而出,声音由小变大,最后干脆推开窗户,扯着嗓子对着窗外浩瀚的星空破口大骂!
第三十六章
眼光决定未来
  云琅的声音是如此之大。
  以至于整个冶铁作坊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原本黑漆漆的作坊,灯火相继燃起,无数衣衫不整的人匆匆逃出屋子,更有护卫光着屁股就提着刀子连声问“贼人在哪”。
  丑庸吓坏了,刚刚还温文尔雅的小郎转瞬间就变成了恶魔,一张漂亮的脸蛋在月光下变得鬼气森森,两颗原本如同墨漆点成的双瞳也在冒绿光,大有择人而噬的欲望。
  丑庸带着哭腔环抱着云琅的腰,用力的把他往屋子里拖,而云琅两只冒着青筋的手死死的抓着窗户一步不退。
  “小郎是在骂我……”丑庸真的哭出来了,她极力的想为云琅遮掩。
  虽然听不懂小郎在说什么,她还是敏感的觉察到,这一番话可能会对小郎不利。
  云琅清醒之后,发现窗户跟前站满了人,丑庸跪在地上不断地对披着斗篷的卓姬叩头。
  他一把拎起丑庸拖进屋子,然后恶狠狠地看着院子里的人怒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子骂人是不是?”
  说完话就砰地一声关上大门,又把窗户关上,对丑庸道:“再给我拿一块绢布来。”
  所谓主辱臣死,护卫首领卓蒙见云琅态度恶劣,竟敢当着卓姬的面出言无状,不由大怒,刚要上前踹门,就被平叟一声断喝给阻止了。
  平叟扫视了一遍院子里的闲杂人等人沉声道:“都出去吧。”
  当院子里只剩下卓姬,平叟与两个年长侍女的时候,卓姬亲启玉唇问道:“怎么回事?”
  平叟瞅着云琅印在窗纱上的影子道:“入魔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何事让他心力交瘁至此?”
  “听他怒吼的话语来看,他似乎在琢磨一种新的犁具,只是中途遇到了一些困境,遂走火入魔。”
  “好事?”
  “好事!但凡走火入魔之后还能醒过来的人,一般都有大成就。所谓不疯魔不成活就是这个道理。”
  卓姬点点头认同平叟的判断,云琅能为了卓氏如此殚精竭虑,这让她心头大慰。
  “他院子里的侍女粗陋不堪,明日换两个精明伶俐的过来。”
  平叟苦笑道:“他可能不同意。”
  “这是为何?你们男子不是都喜欢美丽妖娆一些的女子吗?”
  平叟继续苦笑着摇头道:“这家伙不同,他是一个看起来桀骛不驯实际上非常重情的一个人,不论是一个物件,还是一个人,只要在他跟前久了,他就不愿意撒手。丑庸虽然笨拙丑陋,却是他用惯了的人,大女调换丑庸,恐怕他第一个就不同意。且随他心意吧,至少,过了这段时间,您再施以笼络手段也不迟。”
  丑庸干别的不成,倒是熬的一手好粥,尤其是小米粥,金黄金黄的,一碗下去,什么脾气都没了。
  文人的思想,可以灿烂瑰丽,可以天马行空,甚至可以信口开河,也可以别出蹊径,可以脑洞大开,更可以空中楼阁。
  唯有格物一道,是一个盖房子的过程,必须要先从地基开始,然后筑墙,然后盖屋顶,那一步错了,房子就盖不成。
  收拾心情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云琅的心情就好了很多,喝了一碗粥之后,就把毯子往身上一盖,万事明日再说。
  早上起来以后,他就钻进了冶铁作坊,昨晚烧化的铁料,已经变成了铁水,云琅不顾工匠们的哀求,硬是往铁水里添加磨碎的铁矿石,一边添加,还一边要工匠们搅拌……
  老工匠痛哭流涕,眼看着一炉就要成功的铁料被云琅弄得乱七八糟,指着云琅怒吼道:“败家子,老夫要去主人那里禀告!”
  穿着厚厚隔热衣服的云琅回头瞅瞅老工头皱眉道:“你就不能等会?”
  老工头可能刚刚哭过,现在精神非常的饱满,狞笑一声就离开了工棚。
  云琅微微一笑,摇着头对其余工匠道:“加把劲,中午我请大家吃肉。如果事情成了,从明日起,给你们发工钱,梁翁就算了,他不稀罕,也就不发了。”
  工匠们一听这话,即便是不信云琅的话,手底下的动作也变得更快,更有力了一些。
  匠奴对主家来说就是跟牛马是一样的东西,只要给口吃的,就可以被主家往死里使唤。
  现在猛地听到有人准备给他们发工钱,不论怎么想,都不妨碍他们的身体对自由跟尊严的渴望。
  老工头梁翁就是没弄明白这个道理,认为只要拼命为主家考虑了,主家也一定会考虑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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