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乡(校对)第56部分在线阅读
说完话,认真的对卓姬道:“你的小腿真好看。”
然后就笑着离开了卓氏铁器作坊。
卓姬抱着膝盖看着平叟道:“一个贼偷,骗子,无赖,混账,骄傲,聪慧的混蛋,偏偏有这样的坚持,您说怪不怪?”
平叟笑道:“大人物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坚持,我更看好他了。”
“包括让我故意露出小腿?”
“你该多露一些的……”
“司马成了相府的谒者,秩四百石。”
平叟摇头道:“你需要一个靠的住的男人,不需要一个玩物。”
“可惜了那些诗赋。”
“你不是也会作赋吗?想看了自己作就是了,深浅不过是一些辞藻罢了。”
“我年纪大他太多,等他成年,我已美人迟暮。”
“相信老夫吧,少年人成长的速度远比你想象的快,对于一个懵懂的少年来说,美艳的妇人才是他们的毒药!”
云琅回到家里的时候,他就吃到了可口的面条,这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享受。
白色的面条上面还放了一些青菜,中间还卧着一颗生熟相宜的太阳蛋。
云琅吃的非常香甜,他似乎忘记了刘彻那道冰冷无情的旨意。
“家里有石磨了,以后记得磨一点炒熟的芝麻,做一点芝麻盐调味。”
丑庸乖巧的答应了一声,就拉着东张西望的小虫下了楼。
主人家心情不好,家里的也就没有什么欢乐可言。
平叟的主意其实不错,如果羽林跟猎夫捕获野人的时候能够不死人,云琅会欣然笑纳。
只可惜,这种事在大汉永远都不可能发生。
云琅可以对别人制造的杀戮袖手旁观,因为这是别人制造的罪孽,他觉得自己一个外来人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至于自己制造杀戮,这不符合云琅的是非观。
高傲的木匠再也没有来过,卑微的石匠满口答应,却也没有来过。
就连霍去病也没有来过,估计是被长平给禁足了,这让云家彻底变得安静了下来。
云琅再也没有出门,而是在家里继续在绢帛上写写画画,丑庸她们经常能看到云琅房间里的灯火在四更天的时候依旧亮着。
一记炸雷在天空响起。
一场暴雨不期而至,它来的是如此的迅猛,如此的让人猝不及防。
豆大的雨点敲击在云琅的窗棂上,噼里啪啦的作响。
雨点碎裂之后化作雨雾,从蒙在窗户上的青纱缝隙里钻进来,让整间屋子变得潮乎乎的。
院子里已经开始有积水了,梁翁披着蓑衣,清理院子里的排水沟。
丑庸跟小虫两个费力的推着接雨瓮让它去该去的地方。
梁翁多病的老婆裹着皮袄坐在窗前,担忧的瞅着在雨地里忙碌的丈夫跟女儿。
大槐里是阳陵邑里的高尚住宅区,一般情况下,高尚住宅区都被建造在地势比较高的地方。
排水沟通畅之后,院子里的积水很快就排光了,沿着街边的石渠去祸害住在低处的人。
“雨太大了,地里的庄稼要倒霉了。”
换过干爽衣衫的梁翁抱着一碗茶汤,担忧的道。
丑庸漂亮的头发被雨水浇得湿漉漉贴在脑门上,一边用干麻布擦拭头发,一边道:“咱们家有没有粮食地,操这个心做什么。”
梁翁苦笑道:“傻女子,地里的粮食糟了灾,市面上的粮食就会涨价。”
丑庸抬头瞅瞅二楼疑惑的道:“咱家都被粮食塞满了,小郎的房间里都堆着半房间的麦子,够我们吃一辈子的。”
说起这事,梁翁就得意,这事是他干的,小郎之说多买粮食,他就一口气买了一千石,如果不是家里实在是没地方堆粮食了,他还能买来更多。
家里有粮,遇事不慌,这是老梁这种吃过大苦的人一辈子追求的梦想。
没想到现在就实现了。
“趁着大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再买一些,越多越好。”
云琅坐在二楼,听见了老梁他们的闲谈,心头一动,就趴在窗户上吩咐梁翁。
说到买粮,梁翁立刻就来了精神,二话不说,就披上蓑衣,出门买粮去了。
“小郎,买来的粮食往哪里放啊?”
丑庸很担心她漂亮的房间被粮食给占了。
“放在你的床上!”
云琅说完话就重新关上了窗户。
小虫笑的嘎嘎的,丑庸拿云琅没办法,却一把拉住小虫道:“你今晚就睡在粮食口袋上!”
小虫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最好把我的屋子用粮食给塞满。”
事实证明,有粮食忧患意识的人不仅仅只有梁翁跟云琅。
梁翁跑第一趟的时候,雨停了,粮价还是往日的价格,等他跑第二趟的时候,又开始下雨了,粮价就涨了一成,当他跑第三遍的时候,黄豆大小的雨点又开始倾泻,粮价已经上涨了三倍。
即便如此,拿着钱也买不到粮食了。
“已经下了三天,这一次真的是遭灾了,小郎你没看见,城外全是人,都在田地里冒雨收粮食……男女老幼算是全上阵了。老天爷啊,这么大的雨,谷子,糜子全部倒在烂泥里都散架了,这可怎么收哟!”
第五十八章
令人失望的大汉
大雨下了整整七天,即便是这样,天色依旧未曾放晴,天空中还是有濛濛雨落下来,让人安宁不得。
受创最重的并不是京兆尹,而是河东郡跟弘农郡,其中弘农郡平地水深一丈,房屋倒塌无数,百姓只能困居高处,与逃避水灾的蛇虫一起嗷嗷待哺。
河东郡境内六条河流齐齐溃堤,大水漫延河东,一十六县竟成泽国。
右扶风山林众多,一场大雨引发山洪,从右扶风到京兆尹的道路全部被冲垮。
官府一气征发民夫八万,日夜不停的抢修从右扶风到京兆尹的道路。
河东,弘农已经顾不上了,官府一心想要抢通右扶风,先把里面的大军接应出来,应付即将到来的民变。
大街之上风声鹤唳,除非有办法,否则没人上街,现在,街道上全是军兵,转瞬间,一座繁华的阳陵邑就变成了一座死城。
云家的大门关闭的死死的,不挂谁来都不开门,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要是有强盗跑进来就麻烦了。
“只准吃个半饱,没事就喊饿,不能让人知道我们家有粮食,官府正发疯般的筹粮呢。”
梁翁趴在门缝上朝外看看,然后就喝骂端着大碗吃饭的小虫。
小虫被耶耶铁青的脸色吓坏了,连忙把饭碗藏在背后。
云琅站在二楼上,轻易就能看见外面。
大槐里还算是安静的,越过前面一大片低矮的平房,西市,东市全都是人,哭闹声即便隔着老远都清晰可闻。
云家的东面是长平侯府,西边是上林署监事家,一个胡子老长的家伙,跟云琅一样站在楼上眺望远方。
见老家伙看过来了,云琅就遥遥躬身施礼,老家伙也拱手还礼。
看了一阵子,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身进了房间。
对云琅来说,这场雨并不算大,他见过更大的,关中在他的时代里曾经暴雨半个月,满世界的新闻都说关中遭灾,可是,也仅仅是新闻上吼几嗓子,在云琅他们这些群众一人捐出了一百元之后,灾荒好像就过去了。
没听说把谁家的粮食拉走救济灾民,也没听说把谁家的壮劳力拉走去修路。
倒是那些商人们欢呼着要求去重建灾区,最后一个个赚的肥头大耳朵的。
一百元就过去的事情,至于吗?
于是,在军兵上门的时候,云琅大方的给了一万钱,那些军兵就不再理睬云家一屋子的老弱病残。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这是云琅这几天经常说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