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1938(校对)第5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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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啊……”秦恬不知道秦父秦母知不知道哥哥秦九的去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应该还好吧。”
  “怎么可能好,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女儿送去德国,儿子送去波兰,结果德国打波兰,两边都不得好!阿恬啊,你怎么现在才来,在德国没遭罪吧?”
  咯噔一声,秦恬暗道坏了,二老果然不知道秦九跑去中国打仗了,她心里反复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努力回忆信里的内容,秦九没提这事儿要不要告诉父母,她实在不敢下决定。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没秦九的消息他们会担心,有了秦九的消息,他们会更担心,所以,还是不说了吧……是吧……
  秦恬沉默半晌,缓缓道:“他应该,还好吧,听说波兰那儿,不乱抓人,只抓犹太人。”
  “怎么说也是亡了国的地方,谁能过的好啊!”秦母还在抽泣,她捅捅秦父,抱怨,“都是你这老顽固,小小年纪就要把孩子们往外赶,你看吧,差点回不来!”
  “这不是回来了么。”秦父不以为意,笑呵呵的,“放心,阿九那孩子激灵,不会出事儿的,那儿不是还有他的几个同学们嘛,都是好孩子,没事儿!”
  似乎就是那几个同学把秦九撺掇上去中国的船的,秦恬默默的想。
  “来,快吃点,还是要先洗洗,换身衣服,舒舒服服的吃?”秦母高兴的有点手足无措,“还是先去洗洗吧,换身衣服,我给你热点你爱吃的!”
  “好。”秦恬微笑,她对这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想也知道是为什么,虽然这感觉有点瘆人,但总比穿帮吓着老人好,她熟门熟路的走上楼,听楼下秦父嚷着要酒,不由自主的微笑。
  家的感觉,真的很美好,美好到,能让人忘了外面的险恶。
  既然要隐瞒秦九的消息,那么去波兰的事儿就不能对他们说,秦恬一边吃着本色的中国饭菜,一边简单的说了她的“经历”,学校停课,她担心家里,听说巴黎投降,就赶过来了。
  “那这罐子是怎么回事?”秦父也不傻,直指关键,他当然认出了这里面是什么。
  秦恬编谎话已经编成了习惯,顺口就来:“火车路上被堵了,我还走了一段路,路上认识一个法国士兵,再一次遇见的时候……我看见他被枪毙了。”
  气氛瞬间沉闷了下去,秦母眼中含泪,握着秦恬的手缓缓抚摸:“我可怜的孩子。”
  秦恬强笑:“几个村民火化了他,我知道他家在凡尔赛,我想着,就算不能送到他家,好歹埋在离得近点的地方,毕竟,落叶归根嘛。”
  “应该的,应该的。”秦父很赞成,“明儿个我给做点纸钱,找个地方先埋了,我烧点纸钱给他,顺便孝敬下这儿的土地公公,照顾下这小伙儿!”
  “呵,呵呵……”秦恬干笑,给信上帝的家伙烧纸钱,就跟她当初在餐桌上喊阿弥陀佛一样,果然这个爹很合她胃口。
  气氛很温馨很美好,可是毕竟她紧绷了许久终于放松下来,疲劳汹涌澎湃,吃着吃着就想睡过去,秦父秦母看出了她的困倦,也不再多说,催促她吃完,洗漱了一下,铺了床便睡了。
  本来就不认床的秦恬闻到了从身心上习惯的味道,瞬间坠入了梦乡,她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有上辈子的父母,他们在厨房里忙碌着,然后胖胖的父亲背着母亲偷偷在她嘴里塞了一个小鸡腿,她低头啃了两口一抬头,厨房变了,里面却依然有两个人在忙碌,两人端着盘子转身,却是秦父秦母。
  她感到心如刀绞,于是她嚎啕大哭。
第46章
重逢
  早上秦恬起床,她还瞪着天花板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摸枕头,一手的湿意。
  洗漱间在走廊尽头,秦恬走出房门看看外面,似乎家中已经空无一人了,她洗漱了一下,回到房间打开衣柜,囧了一下。
  大半柜子的旗袍,小半柜子的普通衣裙,旗袍的色彩都很舒服,料子基本都是棉布的。
  不像后世的旗袍,料子且不说,那设计和花纹,看着就不家常,穿出去都是故意走秀的,而且身材不好还穿不上。
  秦恬以前自认为身材还不错,可是有一次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了件大号的旗袍去试穿,结果在试衣间里,那从下往上穿的衣服,她愣是连大腿都没套上……
  现在则没问题了,秦恬心动的摸着旗袍,看看外面,春光大好,穿旗袍不是正好吗?不仅圆了个旗袍梦,还能在西方继续弘扬中华文化!
  想到就做,她挑了条白底蓝花的旗袍套上,虽然许久不归人长大了,可是长途跋涉人也瘦了,穿着除了短了点,倒也刚好。
  原来的秦恬长得很小家碧玉,虽然不古典但也算典雅,现在配上一条现代灵魂,多了点自信的气息,她梳了个花苞头,在镜子前自恋的转了转,才走下楼去。
  一楼的小餐厅和厨房相连,锅子上热着花卷馒头,锅子里是小半锅温热的豆浆,简单,却骨子里透着温馨的气息。
  听着外面的人声和鸟鸣声,秦恬慢慢的吃着,感到身心舒爽。
  敲门声传来,还有唤声:“是阿恬吗?阿恬你来没?我是你康叔啊,你妈喊你出去帮忙。”
  “诶!”秦恬响亮的应了一声,快速解决了早饭,舒服的叹息一声,走出门去。
  餐厅帮忙什么的,她最擅长了。
  巴黎虽然沦陷,但是随着渐渐发现德国士兵的威胁不大后,巴黎人贪图享受的本性立刻暴露出来,即使现在是中午,一楼大厅里也有了四桌,在秦恬看来,战时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不错了。
  秦母正收拾着一张桌子,眼见秦恬来了,上下扫视她的穿着,眉开眼笑:“我们家阿恬越来越好看了,就是这脸还肿着……我搁在床头柜的药你涂了吗?老家的土方子,很管用的!”
  “额,没看到……”光发愣看天花板去了。
  “哎,你这孩子……来客人了,去招待下。”
  “诶!”秦恬清脆的应了一声,一手茶壶一手菜单,走向刚进来的那个客人,“需要什么吗,女士?”
  这个款款走进来,一看气质就很好的金发女士抬头,两人都愣了一下。
  是昨晚见过的那个冷艳美女,她穿着华贵的黑色长裙,戴着华丽的礼帽,颈上是一条细细的白金项链,手臂上搭着一条毛茸茸的狐裘,金色的头发严谨而又高雅的挽着,掉下两绺小卷,睫毛如扇,眼窝深陷,眸色碧蓝,鼻梁高挺,唇色艳红,还性感的微翘着。
  真是个尤物啊!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年轻,相当成熟有风韵,完全就是个美貌贵妇。
  秦恬很快反应过来了,微笑:“您好,又见面了。”
  贵妇也反应过来,她优雅的一点头:“是的,没想到你真的在这?”
  “啊?”秦恬倒了杯茶,把菜单放在她面前,“请点菜吧……莫非您在找我?”
  贵妇戴着黑色丝绸手套的手略抬,拿起了菜单一边看一边淡淡的说:“差不多吧,腹中空虚,无处可去,想到最近听到的一个地点是奥赛街,而最后一个和我说话的人是一个亚洲姑娘,上帝于是听到了我的心声,安排我走进了这中餐馆。”她嘴角轻挑,微笑着看秦恬,“你说,我算不算是在找你?”
  这美女真是……男女通杀啊!
  秦恬被贵妇电的全身一震酥麻,咽了口口水干笑道:“啊哈哈,那可真是我的荣幸,我不是老板,没法做主请客,但是我可以请您尝尝我们的酒,希望能让您更愉快点。”她路过后院的时候看到厨房外放着好几摊密封着的米酒,虽然没喝过,但既然这么密封着,味道应该不差。
  “那可真是好极了……”贵妇看看菜单,不动声色的放下道,“我并没有吃过中国菜,或许你可以给我推荐几个。”
  “那么,您有什么特别不爱吃的吗?以免我给你安排的你不喜欢。”
  贵妇歪头想了想:“或许,我不那么爱吃鱼,口味,不那么重。”
  “好,我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秦恬微微躬身,收起了菜单,转身找秦母处理这事儿。
  显然秦母经常遇到这类事情,听了贵妇的忌讳后,得心应手的安排了两菜一汤,然后又瞅了那个坐在窗边艳光四射的尤物一眼,忽然恍然大悟:“我说怎么这么眼熟,那可是一个伯爵夫人,叫……叫什么来着……”
  “尚卡伯爵夫人。”秦父忽然插嘴,一边递给秦恬一壶酒,“刚启封的米酒,说了请人家,就要讲诚信,快送过去。”
  “好。”秦恬接过米酒,竟然还是温热的,她下意识的如往常一般不去探寻尚卡伯爵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为什么连父母都知道,可是秦母却问了出来:“哎呀,是不是住在隔壁街的那个沿河的大房子里的那一家子?我说呢,前两天闹的挺大。”
  “是,什么事?”秦恬小心翼翼的问,一见父母看向她,立刻摇头摆手,把酒壶晃的哐哐响,“当然,不能说的就不说,我不想知道太多!”
  “有什么不能知道的,全法国都知道啊,尚卡伯爵叛国被押,没想到他老婆倒逍遥自在。”秦母擦着桌子,“要不是你爸妈去他们的宴会做过菜,还真认不出来,那时就觉得这个西洋女人真漂亮。”
  “……好吧。”秦恬随意的应了一声,转身去给尚卡伯爵夫人上酒,“夫人,我建议您先尝一点点。”
  她拿出白色的小杯子,倒了一杯温热的酒,见伯爵夫人拿起了杯子,她还是不放心的叮嘱:“抿一点点……客人当场醉倒可不好……”
  伯爵夫人喝了一口,微微眯着眼:“甜的。”
  “恩,我们自家酿的,放了很多材料。”
  “很好喝。”她又抿了一口,然后抬起头,“你知道我是谁了?”
  “……恩。”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伯爵夫人拿着酒杯看着窗外,忽然道:“尤丽安娜。”
  “尤丽安娜?”
  “恩,叫我尤丽安娜,不是什么上尚卡伯爵夫人。”
  “好的,尤丽安娜……夫人。”
  尤丽安娜微微摇了摇头,不再纠正。
  这时,菜上来了,简单的肉末茄子和三杯鸡,还有一碗鸡汤,秦恬布好了菜,又在盘子里剩上一大勺饭,用勺子敲成半月形放在菜边,给尤丽安娜放上了叉子和勺子,道:“请慢用。”
  尤丽安娜点点头,开始优雅的进餐。
  伺候好这位主儿,秦恬推到一边,眼见没有新的客人也没有新的要求,周围也没有需要整理的东西,便开始百无聊赖的玩起了旗袍的花边,腰间的绣花有点毛躁,她手一下一下的抚着,似乎想把毛躁给磨平。
  这时,她终于感觉不大对了,似乎总有人在看自己。
  她左右看看,本来就没几个人,谁会专门盯着她?刚才忙着对付尤丽安娜没注意,现在平静下来,被注视的感觉尤其明显,弄得她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
  环视餐厅四周没有异样,她看向餐厅外,愣住了。
  那身影那么熟悉,熟悉到,有点陌生了。
  奥古斯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微笑的站在餐厅外,他并没有走上台阶,或者说,他正一脚踏上台阶,然后一眼看到了里面的秦恬,就不再动了。
  他手里还有一支花,见秦恬看向他,便有些不自在的缩缩手,似乎想把花藏到身后,于是那本来就不怎么精神的花一头撞在他腰上,悲催的低下了脑袋,彻底阵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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