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云(校对)第35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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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菱儿缳首点头,便放下古琴,先试了音色,随即纤指波动,立时便传出淙淙流水般的悦耳琴音,沈傲此时有些累了,搬到在案边假寐,心里却是凄苦地想:“我是个君子,我是个人格高尚的人,我不能见异思迁,我要憋住,我不是那种人……”
  当日夜里,他俯首在案下,正正经经的在灯下写起日志:“呜呼,余一身清白,竟糟践在香菱儿之手,君子当自省矣。”写罢,悲催地又提笔:“事毕,菱儿小姐却不肯收吾嫖资,曰:王爷金贵之体,妾身生受,欢喜还来不及,岂能笑纳王爷财帛。”沈傲提着笔,写到这里,深吸了口气,顿觉得风月场所也有出污浊的感性之人,感动得热泪盈眶,不由摇摇头,继续落笔:“此奇女子也。”
  写完了日志,沈傲立时轻松了一些,靠在椅上,这时候恨不得找个洋教士来,告解自己的荒诞,更希望听洋教士说,你这般虔诚,上帝已经原谅你了,你将来照样可以上天堂。
  唏嘘了一下,觉得还是上帝靠谱,只要信他,杀人放火都可以原谅,行为不检点一些又算个什么?随即又大是悲愤,早知不该去寺庙给臭和尚添这么多香油钱,本王爷做的这么多恶事,送了这么多好处出去,多半还要下阿鼻地狱的。
第五百二十七章
天大的急报
  汴京城里没有什么出奇的事,除了尚书郎猝死在正德门洞时议论了几日,而后大家也开始觉得无趣起来,没有成日念叨的必要。
  这个时节,可算是朝臣们最是轻松的时候,沈愣子去了泉州,虽说还是折腾,至少转移了战场,大家眼不见为净,连心情都欢愉起来。
  当然也有心急如焚的,姓沈的在泉州一闹,家里的进项一下子少了一大截,还得忍气吞声,不敢说什么,戚戚惨惨悲悲戚戚,就差学那尚书郎干脆撒手人寰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大批的银钱运入京师,宫里头日日都跟过年似的,赵佶的出手也渐渐变得阔绰起来,宫里的用度再大也花不完,因而后宫这边,也都没有节省的必要,图的就是高兴。
  宫里毫无节制,当然也有人心理不平衡,门下省那边接了几道奏疏,说是天家与民争利云云,赵佶下了一道旨意下去,大力驳斥,怒气冲冲读责问那家藏亿贯的商贾算是什么民?其奢靡比之天家,又是哪个门子的民?这般一较真,对方立即哑了火,哪里还肯再说什么?
  每隔几日,沈傲的奏疏就会递上来一份,对沈傲的奏疏,门下省那边也不敢保留,直接送入宫去,赵佶也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第一时间看,奏疏里头大多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赵佶有时一头雾水,最终还是准了。反正在他看来,小小泉州,就由着沈傲去折腾,出了事也干系不大,办成了就是一本万利的事。
  四月初九,传来泉州商船出海的消息,沈傲的奏疏里具言当时的盛况,只是可惜,朝里的大臣不管新党旧党都是不以为然,商人出他的海,妈的这沈愣子屁事,他还真来了劲,越来越上瘾了。
  赵佶看着奏疏,却是津津有味,天下毕竟是他姓赵的,如沈傲所说,每趟出海,朝廷都能得到大笔税银,一个泉州,赋税比一路的田亩税费还要多,若是只能整肃规范,各处的口岸相加,岁入少不得要翻个翻。
  古时盛世的标准,主要是体现在岁入和人口户籍上,岁入大增,又不扰民,对赵佶的吸引力肯定大。像赵佶这种皇帝,既要享受,又好大喜功,两全其美又何乐不为?
  赵佶看了奏疏,心情大爽,去后宫见太皇太后,恰好太后也在宫里与太皇太后叙话,宫里的两只母老虎,终究是觉得再争下去谁也落不到好,渐渐也抛了成见,虽然言语之间的争执不少,偶尔走走串串门也渐渐稀松了。
  赵佶问了安,搬了锦墩在下头坐着,太皇太后见他脸色不错,微微笑道:“官家气色这么好,是不是撞见了什么喜庆的事?说来我们听听。”
  太后不甘示弱道:“肯定是泉州来的消息。”
  赵佶笑吟吟地点头,他如今虽是数十个孩子的父亲,可在这两宫太后面前,却又是一个孩子。
  等到赵佶笑吟吟地将泉州的事说了,太后却是皱起眉道:“哀家知道这个事,沈傲这一趟太孟浪了,杀了这么多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官家授意他这般胡闹的。”
  赵佶呵呵笑着解释:“不杀人,如何整肃海事?吃进肚子里的东西,难道他们肯吐出来?”
  太后听罢,叹了口气才又道:“我看那些海商也怪可怜的,说杀就杀,他们终究还是百姓不是,官杀民,这是大忌。”
  太皇太后此刻却是沉吟:“这些海商也不是民,这世上还有身家亿贯的平民百姓?”
  太后愕然:“他们自家的钱财,又有什么打紧?”
  赵佶笑道:“太皇太后说的是,身家亿贯虽说也可以叫民,却只能叫豪民,自古以来,豪强祸国的不在少数。这些人仗着财势,结交官府,蓄养死士!”
  赵佶顿了一下,又道:“母后,儿臣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呢,那四大海商,富可敌国,又蓄养万余敢死之士,名下的船只,比兴化水军还要多,真要造乱,整个福建路瞬间糜烂,若不是沈傲这一趟冒着清流非议先斩后奏,谁知道这四大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自来豪强兴而天下乱,历朝历代,都是这个样子,朕坐居宫中,不知道外头什么样子,那泉州又是边陲海疆,远在天边,闹起来,就是天大的事。”
  太后听了,深吸了口了凉气,喃喃道:“只是几个海商,为祸能这么大?”显得有些不可置信,从前那尚书郎和泉州那边的,偶尔也会献些东西进宫里来,钦慈太后对泉州那几个海商,印象颇好,此时听了,才知道事态这么严重。
  太皇太后道:“汉末张角之乱,那张角也不是个蛊惑人心的道人,唐末的诸雄也不见得有什么出身,这种事,一向是宁杀勿纵的。”
  太后想了想,也不再坚持,笑吟吟地道:“这么说那沈傲还真是无心办了桩好事。”
  赵佶更正道:“这种事如何是无心的?”
  太后就笑:“不都说他是愣子吗?当然是无心的。”说罢,不由失笑,又道:“哀家是说笑的!”
  赵佶也是晒然,突然道:“安宁那边,朕想微服去一趟,也不知她在沈府习惯不习惯,母后要不要去?”
  两个太后都是摇头:“官家去已是胡闹,再叫上我们,又不知会出什么是非了。”
  ……
  泉州这边,船队已经出海半个月,每日清早,沈傲仍旧去望远楼那边喝早茶,随即回转运司署理公务,如今许多事步入了正轨,尤其是南洋水师这边,有兴化水军做架子,泉州的民壮大多好勇斗狠,招募进去,好好操练一下,保准是一支强军。
  如今这边已经招募了三万人进了民团,先操练半年,再淘汰出一批,其余的全部编入南洋水师去。各口岸的税金大涨,盈余的税金每年注入一些到水师,也完全足够维护之用。这也算是取之于商用之于商,有了水师在这边,商人们做生意也多了几分保障。
  泉州这边,海疆靖平,垄断海货的官商也被清除,各地的商人也看到了将来海贸必然兴旺,因此不少工房也兴建起来,窑厂、丝仿、还有不少精致的铜鼎器具,这些都是海外广受欢迎的商品,苏杭那边最大宗的贸易是丝绸,泉州这边肯定比不过,畅销的主要是陶瓷和一些铁质器具,更有一些工艺品,因此窑厂办得再多,粘土市价也随之涨了起来,又少不得大肆招募学徒,如今的泉州,水手、学徒工、脚夫都是奇缺,到处都在招募,附近的乡民觑见了机会,也愿意到泉州来寻些生计,给人做佃户,和做脚夫、学徒并没什么不同,反倒在泉州的月钱更多些,能领到实打实的大钱。
  福建路这边多山,单靠土地很难寻到生计,所以无所事事的青壮也多。只是对于苏杭那边,沈傲立即下了条子,让人遏制住这个风潮,行商、做工固然生利更快,可是一旦江南那边的良田荒废,一旦遭遇粮荒,再多的金银也是空的。人力流失还是其次,苏杭那边更严重的问题是废田种桑,丝绸的大量贸易,使得江南西路那边的地主大肆种植桑树,原因只有一个,桑树养蚕,养蚕生丝,生丝的价格日日攀高,比那种地不知多赚多少盈利。可是若引发起这个风潮,后果可就严重了。
  沈傲的办法是五一田桑制,就是官府监督,任何人名下的田亩,只能留下两成的地种植桑树,其余的,必须产稻米,若有人违反律令,遭人举报,一经查实之后立即处于重罪,没收了田产,发配充军。
  这些,其实都是未雨绸缪的事,沈傲在泉州这边把许多新的律令推行出去,倒是没有遇到太多阻力,可是这个时候,一个消息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泉州港三仔码头,海湾外,一艘快船飞快而来,这种快船是水师重要的通信工具,船身轻巧,却有两具风帆,下有船桨从船身处探出,全力行驶,速度极快。
  这艘船上,打着的是南洋水师的旗号,一看便知道是护卫船队的水师有消息传回来,这船一出现,码头这边的差役立即引导其余要入港的船只暂避,让出水道教快船先入港,待那快船在栈桥处稳稳停下,舢板搭下来,几个脸上晒得古铜的校尉冷着脸下来:“有急报,快,立即准备好快马,天大的消息要禀报蓬莱郡王。”
  这般一说,通商司的差役不敢怠慢,立即引着他们上了码头,牵来马匹,这几人毫不犹豫上了马,直往转运司飞马过去。
  突然在港口里出现这么一艘船,又说是什么急报,再加上那校尉的冷漠样子,少不得引起许多人的不安,许多附近的商人过来打听,差役也是奇怪,随口说了几句,立即有人黑着脸道:“莫不是船队在外海遇到了风暴……若是如此,那可全完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去他娘的
  海上行船,最忌的就是遇到风浪,到了那个时候,便是一支船队覆没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只是这个猜疑,也只是空穴来风,要知道,那庞大的船队,有经验的水手不计其数,行船本就是看天吃饭,一旦天象变了,多少会避讳一下,寻最近的港口,避避风雨。虽说用肉眼去观测并不一定能准确,却也不致一出海就落到这个结局。
  再者说,这几日泉州港都是风平浪静,船队刚刚出海不过半月,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到底是什么消息,令那快船如此紧急,教里头的校尉神色凝重至此。
  谁都不知道,却都在打听,只是这个时候,谁又能打听清楚,只怕要等上几个时辰才成。
  几个校尉已策马到了转运司,门口这边的校尉见有人要勒马硬闯,虽然来的几个都认得,算是袍泽同窗,这时候也纷纷拔刀出来,大喝道:“大胆,蓬莱郡王门前,也敢骑马?”
  坐在马上的校尉大声喘了几口粗气,口里道:“有急报,快快让开。”
  “先下马!”门口的卫兵道:“转运司衙门是重地,再紧要的事,也要守规矩,你们在这儿等着,我立即去禀告。”说罢,扭身去了。
  过不多时,便有人请这几个校尉进去。传报的校尉,一脸的疲惫,支撑着进了正堂,见到沈傲恰好从耳室那边踱步过来,急不可耐的重重呼吸道:“王爷,出事了!”
  沈傲打了个哆嗦,刚才还听人说船队那边有了消息,想不到劈头盖脸就来了这么一句,这次船队出海,事关着整个海路的新政,一旦出了差错,满盘皆输。他深吸口气:“出了什么事,慢慢的说。不要急。”
  见他们面色凝重,沈傲已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船队覆没,接下来会如何,蔡京会是什么动作?太子会不会借机滋事,还有那些利益受损的朝臣,难道会坐视不理。实在不行,这把嫩骨头只能去拼一拼,干脆和他们翻脸了。
  沈傲的一双眼睛,看似气定神闲,深邃的眸子之后,却也紧张起来。
  一个校尉道:“王爷,事情是这样的,咱们的船队途径大越国东湾港那边暂时休整,本想趁机补充一点淡水和食物,也有一些海商要吧自己的货物兜售出去。谁知那港口的越国官员却以所以船只都需缴纳商税为理由挑衅滋事。王爷是知道的,停泊和兜售货物不同,船队这么大,有人兜售货物,也有人不肯就地发卖,希望卖到更远的地方去。而越国人却要所有人都缴纳商税,实在没有道理。”
  沈傲颌首点头,心里想,今时不同往日,从前的商队最多也只是结伴同行,到一处兜售了货物便返航,只是这只船队也是史无前例的庞大,更不是只到一处贩卖,越国人确实贪心了一些,竟因为几个商人售货,就要这么多人一同缴税,实在没有道理。
  校尉继续道:“越国人如此,海商们自然不肯,要南洋水师去和越国人交涉,越国人见是我大宋水师出面,自己也觉得理亏,因而便提出只收取双份的停泊费用。”
  沈傲笑了笑:“停泊费用靡费不了几个钱,给了就是,做生意为了求财,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和人起争执。”
  校尉苦笑道:“一开始,海商这边也点了头,后来越国人登船收税,不知什么时候和一个海商起了冲突,越国人咬定了他是千料大船,那海商说他的船只有八百料。本来船队里大家就对越国人大是不满,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杀越狗……”
  沈傲差不多已经猜测到了答案,整个人木在那里,杀你妹啊杀,这帮土匪强盗。
  校尉继续道:“后来各船纷纷响应,水手和伙计都抽出了兵器,杀了上船的越国税吏,这还不肯干休,无数人冲上栈桥、码头,杀进了东湾港……”
  沈傲的脸色已经看不出表情了,急促的问道:“还有活口没有?”
  校尉双手一摊:“一个没有,当时正在夜里,那东湾港数万人大多都歇了,咱们这么多水手、船工发疯似的冲进去,水师这边也没有反应过来,一开始还以为是越国人图谋不轨,于是也杀了过去,等到发现只是误会时,整座港口已是尸横遍野,洗劫一空。”
  沈傲深吸气,再呼气,如此重复了三次,终于有了几分气力,苦笑道:“这么说你们杀了人,还抢了东西?”
  校尉期期艾艾的道:“反正人都死了……后来还放了火……”
  沈傲心里叫了一句阿弥陀佛,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确实疏忽了,原以为大家抱成团,就可以免受海贼袭扰,可以精诚合作,在外不致受人欺负。只是这一团实在太大,刨除掉水师,也有六七万人,这么多亡命之徒聚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当初还是太单纯了,是我的错。”沈傲无力的摇头,越国乃是大宋番邦,不管怎么说,平时对大宋纳贡称臣还是很及时的,而且一向再南洋以小宋自居,很会来事。现在出了这么一桩事,人家会怎么想沈傲不在乎,问题是人家肯定是要做些什么的。不说别的,那越王李什么什么肯定是要上奏表,狠狠的哭告一下,甚至还可能干脆闭关锁国,往后在不肯大宋船只停泊。
  大宋对番邦,一向是两个态度,对西夏和契丹,是又头痛又害怕,可是对南方番邦,却一向是礼敬有加,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堂堂礼仪之邦,岂能以直报德。情理上说不通,道理上也说不通。
  若是那越王来申诉,宫里头必然头痛,朝臣肯定也会群起攻之,沈傲倒是不怕有人敢拉扯到自己身上,谁不识相,他不介意一巴掌把这不长眼的东西拍死。问题是人家若只是议论海政,施下压力,革除海路新政,那可就白忙活一场了。
  沈傲捂住脸,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如此坑爹的事,竟被自己撞到,也算是时运不济了。
  他立即道:“你们在这儿等着。”
  校尉见沈傲离座去耳室,忍不住道:“郡王哪里去。”
  沈傲道:“些日志。”
  狼狈的到了耳室,准备下文房四宝,蘸了墨水提笔写道:“呜呼,噩耗传来,悲不自胜,余读圣人书,享圣学教化,若非百密一疏,何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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