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校对)第52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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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从贼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从贼,官兵就要杀人,要劫掠,要奸淫,莫说是平民百姓,这地主家也他娘的没余粮了。
  郝风楼自是娓娓动听地向诸位乡中‘贤老’们说明原委,什么大军并未整肃,不可贪功冒进;又说朝廷势大,必须谨慎慎微,或是朝廷数十万大军尚在广西,若是轻动,恐有旦夕之祸。
  这些人傻眼了,这八抬大轿都来了,您老人家怎么就还不肯呢。
  不成,既然来了,而且乡中现在也不知是什么光景,再不让这谅山军进兵,那可真要被乱兵害惨了。
  于是乎,在这广州城的菜市口,数百人乌压压的跪着,一个个不做声,又有一条条横幅,上书请平南王吊民伐罪、愿王师北上诛贼的种种触目惊心的字句。
  一下子,这里惹来了许多人。
  “看看,这都是广东各府各县的人,还有一个是什么县的县丞,这是摆明着要改旗易帜……”
  “朱高燧人心向背,必死无疑。”
  “喂喂喂……这天命有常,惟有德者居之……我看哪……”
  ……
  他们这一下子倒是给了不少降兵们打了强心剂。
  本来这些降兵,此前大多是迫于无奈,真要说感化,也是有的,可只是感激郝将军爱兵如子,这谅山军里没有什么克扣,在这谅山军操练虽也辛苦,可是好在能吃好睡好,即便寻常的小兵,因为基层武官基本上和大家日夜操练,即便是睡觉,也都在一个营房,因为久而久之,多少都有些感情,平时虽也有口角,会有好坏亲疏之分,只是一旦一起出勤,那便算是自家兄弟了。
  只是这些降兵虽然对现状满意,可是心里却大多数还是没谱,他们虽然没有表露,但心底深处却还是自认自己是贼。
  关于这一点,谅山军虽然也有许多陈学负责动员,讲明谅山军讨伐金陵的立场,说明那朱高燧罄竹难书的罪恶种种,可是效果终究不大。
  皇帝老子再昏聩,可他也姓朱啊,朝廷如何种种倒行逆施,可它也还是朝廷。
  其实关于这等事,倒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中国人终究是很有智慧的,以至于即便是造反,他娘的也总能变出许多花样,比如刘邦来个斩白蛇,反元的时候来个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再后来,朱棣靖难,郝风楼的恩师更是擅长这种把戏,誓师的时候,瓦片落下来,不祥之兆吧,别急,这是祥瑞,是老天爷要灭建文,要兴燕王,这是潜龙升天的节奏,潜龙升天,这屋子不掉点瓦片好意思么?
  这种种的东西归纳一起,其实就是封建迷信,天子自称天子,受命于天,这是迷信,是忽悠。而要解决这个难题,自然而然,无非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而已。
  可是郝风楼却不屑玩这等把戏,于是乎,这就给陈学的人出了难题,不玩以前的老花样,你跟人家之乎者也,人家也不懂啊,什么无道、什么天道汤汤,说了也是费劲。
  而如今,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看到了么,这就是人心。
  这满天下的百姓都指望着朱明败亡,都希望谅山虎贲之师席卷天下。
  那些个降兵顿时有底气了,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才是真正的王师,将来是要跟着郝将军杀入金陵,是要做功臣的。
  虽然郝风楼玩这等欲擒故纵的把戏不太厚道,确实让人着急上火,可是这套把戏还真有效。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了恳求王师北上的队伍,跪在那儿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乌压压的人头攒动,而在此时,又一份讨伐檄文终于从天策将军的别府里传出来。
  “暴君朱高燧,苦民久矣,今郝某兴王道之师,顺天应命,讨伐无道,各府有识乡绅……各县百姓……”
  这份檄文一出,谅山军立即开始有了动作。
  这新近编练的四万谅山军,倾巢而出,分为十路,取广东各州县,沿途所过,那些乱兵岂敢阻挡,待遇到了城池,先是发了劝降的书信和檄文入城,城中的亲民父母官们一个个面如土色,有的索性一跺脚,晓得事已至此,已是大势已去,强自负隅顽抗不过是螳螂挡车,索性开了城门,带着府县中的官吏人等,俱都降了。
  也有要做忠臣的,只是可惜,忠臣孝子毕竟是少数,你肯做忠臣,可是大家伙儿却是想活命啊,于是这位大人刚刚决心固守,下头的典吏部或是步军巡检便带着人直接将这厮绑了,献了城门。
  同仇敌忾的也有,他们禁闭城门,如临大敌,一副欲与城池同生共死的姿态,下头杀来的数百个谅山军也不急着攻城,而是原地待命,待那快报的信使传出消息去,过了七八天,十几门火炮就用骡马运来了。
  再一封劝降书信进去,依旧不肯。
  于是火炮架起来,炮声隆隆,炸个三五天,待那城墙坍塌,或是里头的人受了惊吓,于是一干人一拥而入,直接杀入县衙,其他地方都秋毫无犯。
  对于那遍布于广东的乱兵,谅山军亦是四处开始贴出文榜,勒令乱兵至就近的谅山军营投降,或有一线生机,如若不然,则是齐头并剿,到了那时,秋后算账起来,便是一个个人头落地,以儆效尤。
  谅山军给那些乱兵已经有足够的威慑,此时榜文发出来,这些乱兵穷途末路,又晓得谅山军已经四出,再不能像从前那般快活了,有的索性躲入深山老林,其余的尽都到附近的谅山军或是县城、府城去解除了武装。
  至此,广东大部克复,谅山军的声势也达到了顶点。
第八百一十九章:一决生死
  整个广东已成谅山军的天下。
  非但如此,民心所向,几乎是势如破竹,谅山军每到一处,当地士绅、乡老必定携带酒水、蔬果若干前来犒军。
  人都是很现实的,当官兵不能再保护他们这些草民,反而如虎狼一样对他们肆意劫掠,这个时候,朝廷的任何合法性也就荡然无存。
  反观谅山军,几乎每到一处,乱兵便逃之夭夭,或是索性缴械投降,且对地方百姓秋毫无犯,甚至连官府的府库都第一时间贴了封条,由专门的人接管。这些精神饱满,穿着体面军服的官兵,显然更给人一种信任感。
  若说那些乱兵,虽然手里也拿着刀剑和火铳,可是给人一种叫花子的感觉,而后者则大大不同,即便是军服,亦是用上等的毛料,胸前甚至有铜制的勋章和编号,长刀统一佩在腰间,便是刀鞘,亦是做工统一、精美,还挎着那刷了绿漆的铁壶子,脚下的靴子,显然也是真皮。
  这一套行头下来,若是在这儿,没有十几两银子是置办不下的,这铁和铜在大明内陆的价格都是不菲,而且要打出这样的花式,非要高级的铁匠不可,至于那一身衣衫,那靴子,做工都是精良,便是地主老财身上穿着的,未必能有这样的好料子。
  当然,若是在谅山,这一套行头的价值就要低得多,无论是铁还是铜,都是大规模的锻炼,生产规模越大,价格就越是低廉,至于军服和靴子,也大抵是如此。
  不管怎么说,与那叫花子似的乱兵相比,这些家伙怎么看都像是贵气逼人的少爷兵,少爷兵总是给人安全感的,哪有少爷抢乡下土老财的道理啊。
  果然,这些人军纪极严,寻常的民户,即便是开着门,也无人进去,到了地方就直接扎寨安营,至此之后,除了极少部分的斥候队出去,其他人就每日躲在营中操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有时夜里,突然竹哨一响,整个营像是炸开一样,一群人用了一炷香时间集结,而后半夜三更背着行囊出城去操练。
  在谅山军中,对外联络的人极少,绝大多数人都是不允许与地方接触的,不过有几个人是例外,那便是军需和对外联络官,他们负责的就是分配钱粮,或者是与地方上的人联络,比如大军驻下,就少不得去与本地亲民官和士绅读书人交涉,告诉他们营中有什么规矩,平素如何操练,营房附近不得有人靠近,校场那儿禁绝任何人出现,否则一旦被流弹误伤,则自行负责,除此之外,还有安民告示之类的事,很是复杂,必须得有专门的人进行协调。
  不管怎么说,大家的相处还是很愉快的,地方的这些士绅百姓,就好像是二婚的妇人,当时出阁的时候,嫁给的是那些乱兵,这日子真真是过得凄惨无比,人家不但蹂躏你,还要抢你的私房体己钱,不给你吃喝,对你呼三喝四,看不顺眼,便是将你一通狠揍。此等婚姻,现如今虽是二婚,却是相敬如宾,一下子从那乱兵的梦魇中脱离出来,两相对比,顿感今日的幸福来之不易,这谅山军在广东可谓是人心所向。
  随后,两万谅山军抵达了韶关之下。
  朝廷已调派数万精兵在此镇守,便是严防谅山军北上江西。
  江西总兵官亲抵这里,此时紧张万分。
  关下的谅山军倒也实诚,他们并不急于攻城,反而是数百门火炮一字排开,随后便是断断续续的轰炸。
  用郝风楼的说法就是,先将这里夷为平地,再作打算。
  于是这崇山峻岭中的要塞关卡,如今却是遭了殃,没日没夜的有弹雨从天而降,关卡之上,顿时是鬼哭神嚎,不晓得多少人直接被炸为了肉饼,无数残肢断臂伴随那血如雨一般纷纷落落,惨不忍睹。
  几日下来,韶关已是千疮百孔,可是城下依旧不急,显然是要将这些即将过期的火药和炮丸一次性的消耗干净才干休。
  ……
  广东的战局已经传至谅山。
  谅山顿时沸腾,此前大家只想着偏安一地,即便只是和朝廷对抗,也只寄望于能用几场胜利来迫使朝廷议和,双方分庭抗礼。
  可是当数十万明军灰飞烟灭,当那天策将军带去的一万谅山军攻克了广东全境,这一下子,所有人都疯狂了。
  胜利的曙光,或者说是攻入金陵的希望第一次出现在了谅山人的面前,他们突然觉得,自己距离胜利竟是如此之近,从前遥不可及的东西,现如今几乎要唾手可得。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旦谅山军进入金陵,天下从此就要变了颜色,他们的货物不但可以畅通无阻,而且将来甚至可以修建铁路,占有这更加广阔的市场;战争胜利,自己手里的债券将可以获得丰厚的收益,自己对郝家的支持都将会得到足够的回报。
  关于这一点,他们有了信心。
  所有的报刊同一时间报道了广东大捷的消息,并且将胜果无限的扩大,陈学的生员卖力的在四处演说,即便是一些酒宴的场合,有人生了孩子,左邻右舍们聚在一起,喝了酒,有人举杯高呼一声:“谅山军万岁!”
  于是所有人起身,情绪激昂,跟着一起怒吼。
  宣传的力量在这谅山表现得淋漓尽致。
  自然而然,如今这战争的债券也就更加热销了。
  在此之前,大家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不得不参与这场战争,不得不决定铤而走险,因此许多人拿出浮财,可是绝大多数人都是留有余地的,他们不敢一次性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赌进去,这是一场豪赌,而且虽然债券的收益丰厚,可大家都知道,这收益至少得战争胜利才能兑现,而对于这场战争,许多人是并不看好的。
  而如今,却是大大不同了。
  胜利的曙光已经显露出来,商贾的本性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这战争债券有五成的利润,为了这五成的利润,足够他们冒任何风险了。
  更多的债券兜售出去,不只是是谅山的商贾,便是西洋诸国的华商亦是纷纷跟进。那些早出晚归的匠人也存着一些余钱,如今却也肯慷慨解囊,银子放在手里,终究是越来越贬值的,随着大量白银的流入,这种趋势更加的明显,在这种情况之下,还不如购买债券,能够保障收益。
  与此同时,这些银子化作了无数的火铳、火炮、船只、军服以及各种各样的军需,这些军需分配到了紧急操练的新兵手里,大量的新兵在为期三月的操练之后,雄赳赳气昂昂的越过了谅山,进入了前线,无数的人员补充进了各处大营。
  谅山军在广西的力量已经增加到了二十五万。
  整个广西的战局彻底改变。
  沐晟已经感觉支撑不住了。
  云南、广西一线的明军不过三十万,而谅山军与自己的人数已经接近,而且他们的装备显然更加精良。
  他心里清楚,再拖延下去,这些谅山军只会越来越多,而朝廷呢,朝廷眼下即便是有军马,提防那广东的郝风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给自己一分半点的支持。
  若是不拖延,那谅山军火器强大,最善防守,一旦全线出击,只怕自己的胜算连一成都没有,摆在他面前的是,他要嘛被拖死,要嘛现在就去送死。
  与此同时,郝家父子又施展了他们老一套的把戏。
  一封劝降的书信送到了沐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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