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野心家(校对)第72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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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魏赵翻脸、中山独立、魏楚开战,泗上确信各国都不可能干涉,于是才直插临淄,迫使齐军退兵。
  如果没有这样的外部环境,那样用兵是绝对错误的,甚至是会让泗上的局面毁于一旦的。
  不能够把希望都寄托在敌人的内部矛盾中,可以利用,但却不能作为常规经验。
  彭城军团的主帅所言之事,就是泗上将来可能要面临的大问题。
  如果是堡垒对堡垒、类似于后世长平一样的对峙战,其实是歼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对抗一国尚可,对抗诸侯联军就是错误。
  泗上在战略上的构想,必然也只能是长途奔袭打会战野战,绕到外线歼灭敌人有生力量。
  一旦齐、魏、楚、韩经过砀山一战,在中原的要路上修建几座堡垒,卡住交通线,那就大为不妙。
  六指见众人也都想到了这一层面,便道:“其实这么想是正确的。”
  “但是,巨子的意思是这样的。”
  “我们的动员体制和制度,决定了我们可以动员相较于二十年前来说更多的部队。”
  “那么,这些城邑的作用就要发生一些变化。这种变化是我们必须要弄清楚的。”
  “以我们熟练的攻城法,在炮兵占优、步卒五比一的比例下,是可以在一个月内攻陷这样的新式城邑的。”
  “但是,攻城这种事,精锐的野战部队和二线的动员士卒其实相差不多,最多也就是组织一些精锐的先登营。”
  “因而,如果以后作战,我们的动员体系可能就会是一种常态。”
  “作为主力的几个野战军团,负责穿插和会战野战,而二线部队负责驻守后勤线、围困城邑。”
  “同样是新式的城防,意义却多不同。”
  “假使临淄和平阴的城防体系一致,那么平阴和临淄对于我们的意义是一样的吗?”
  “平阴可以视为一个齐人集结前出的兵营、一个卡在交通后勤线上的支柱。但临淄,却是齐国的都城。”
  “我们通过这一战,要证明一件事,即便是新式的城防,我们依旧可以在一个月内攻下,只有证明了这一点,我们便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二线士卒监视我们前进路线上的城邑,围而慢慢打。主力直插敌人必救之地,围城而打援,或者不惜代价在短期内攻陷都城。”
  “若敌人不救,我们可以攻下;若敌人救,我们便可半途而截击之。”
  “诸侯援兵的反应时间,快了说三个月,慢了说半年,这半年时间,二线部队足以用我们的攻城法攻下那些交通要道的城邑,到时候就换做我们守而诸侯援军攻。”
  “以三个月为周期,我们只要能够做到两点:其一,三个月内二线部队可以攻取交通要道的新式城邑并且据守为己用;其二,我们的主力可以直插敌人都城,围困攻击。加上二线部队固守的时间,我们主力部队的作战周期最多是半年之久,只要半年能够攻下城邑、击溃援军,那么我们就可以获胜。如果半年之内不可以,那么我们就要处在不利的境地。”
  “这是我们主动进攻的情况。倘若其余诸侯主动进攻我们,我们便需要拖。”
  “依靠城邑、堡垒,拖延诸侯联军的时间。”
  “他们不合兵,不敢跟我们打;人少,他们不敢深入也不敢打;人多,最多支撑两年他们国内就会崩溃。”
  “所以依我看,这对我们还是有利的,但只有一点,那就是整个泗上以后,就必须以军事为先,随时保证除了野战主力之外,可以再拉起一支五万人左右的二线部队,可以攻城围城、甚至组织野战。”
  “这就是制度的事,也是泗上中央要负责的,既然上面认为对我们有利,那么这件事我看上面已经有了想法。我们就是将我们讨论的利、弊,总结在一起,以备有些不能够考虑到的地方,递交上去即可。”
  说到底,这个话题又绕回了制度和内政上。
  六指的意思就是,既然我们五万人不能够一边野战一边保证后勤绕开边境的城邑,那么十万人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至于如何维持十万人,那是泗上中央要考虑的,和军队无关。
  军队要做的,就是在这个战略构思之下,能够做到野战获胜、迅速攻城,完成一个六个月为周期的作战目标。
  这一切的一切,最终又绕回到了砀山城上。
  泗上经常演练攻城,但是却没有实战过攻取新式的城邑,砀山就是一次检验。
  如果能够在一个月内攻下,那么所有的战略都可以实施。
  如果不能够在一个月内攻下砀山,那么三个月攻下临淄之类的想法,也就被证明是不现实的,整个的战略构想都需要转变。
  无论如何,各国的使节参观团参观这件事,都意义重大。
  一个月内攻下砀山,必然会把各国拖入修筑城邑城防的军备竞赛,以及促使各国变法建设常备军、改革军制、改革惩罚、背弃周礼的筑城条例,因为不变就要死。
  一个月内攻不下砀山,泗上就要开始做好防御的准备,如果泗上义师的主力都攻不下砀山,那么各国诸侯想要攻破防守体系更为森严、炮兵数量更多的沛邑、彭城、以及陶丘以南的筑垒区,那就是痴人说梦,同样会把战争控制在宋国的范围之内,成为一场标准的外线干涉战争,而且以野战为主。
  军中这些人又讨论了一会后,便将讨论出来的利弊汇总,到时候会递交上面。
  随后,便由参谋长做了一下如今的敌前态势的报告。
  因为以一个月为假想时间,所以无需考虑野战和各国干涉,整个战役都会围绕着砀山打响。
  砀山城不是很大,皇父钺翎铁了心要死守砀山。
  而且因为诸侯干涉的可能,使得他不需要考虑长期的围城战,只需要坚持半年即可。
  所以粮食问题也就不是问题,而军中贵族也确信诸侯必然干涉,困守孤城也不会士气彻底崩溃。
  之前外线的拔除和清扫,使得砀山已经成为一座孤城,一共集中了大约一万五千士卒,以及一万多缺乏训练的农夫壮丁。
  七门火炮,以及很是坚固的城防体系。
  泗上这边,沛邑军团和彭城军团合兵之后,因为砀山距离彭城不过百里,而且因为之前的石灰贸易,修缮过道路和一些运河,后勤运输也不需要考虑。
  两个军团作为泗上的绝对主力,可以参加这次围城的,一共有七个主力步卒师,五万人。
  各种铜炮八十多门,两个专业挖坑的工兵旅,以及可以动员帮着挖坑和运送石头柴草的两万二线退役士卒。
  不算炮兵的对比,真正有战斗力的步卒对比大约是五比一到六比一。
  短期看,天气也不错,至少这几天看起来也没有阴雨天。
  按照以往演习的经验,新式攻城法只要能够保证炮兵占优、工兵优良、步卒五比一的比例,足以在一个月内攻下。
第五十六章
砀山围城战(一)
  数日后,魏、齐、韩、楚的使节和官方人员在一队士兵的护送下抵达了前线,前线已经开始忙碌。
  两万多彭城征调的二线士卒正在挖掘胸墙、铺设道路,一道围绕着砀山城、在砀山少得可怜的火炮射程之外的营垒已然完工了一半。
  使节组成的观察团就被安排在了一座距离砀山城邑护城壕沟八百步的土山上,那里也是这一次砀山之战的前线指挥所。
  这些使节算是半强制被送来的,当然他们也有心看看泗上的战斗力到底如何,以便做出判断,影响君侯是否出兵。
  一名魏国的副贰使节看着天空中飘荡的两个布和漆皮的热气球,满满的好奇,与身边的一名韩国的副使道:“这墨家攻城的手段,看上去和以前完全不同,实际上仔细想想却无二致。”
  “以往要堆羊坽、瞭望塔,以观察城内的情况。如今只是用飞天球代替了瞭望塔。”
  “以往需要耳聪目明之辈站在高台之上观察城内的情况,如今也不过是用千里镜代替那些耳聪目明之人。”
  “以往围攻城墙要冲车、如今却用铜炮;以往攀爬要用云梯,如今……倒还是用云梯,哈哈哈哈。”
  韩国的副使笑道:“鞔之适言,领悟天志,改变天下。若是细思,也无甚改变。如你所言,以往有封君,如今宋地商人也是素封之君,他们改变不了天下,只是改变了天下得利的人,以他们的利义之说。”
  这些人畅所欲言,旁边负责守卫的士卒都是督检部的内卫部队,沉默不语,一脸严肃,对于那些人的话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这些人的旁边就有望远镜,几个人拿起来看着远处正在忙碌着挖坑和修筑营垒的二线士卒,笑道:“墨家攻城,最喜穴攻,墨者黑也,我看他们倒像是一群老鼠,到处挖坑。”
  虽然有些嘲笑,但是这种看起来极为简单甚至有些猥琐的之字形掘进战术,却是在之前的实战中证明了无往不利。
  只是各国学到精髓的少。
  有些东西,看起来容易,真正的精髓却不是那么容易学到的。
  ……
  营地内的参谋部的帐篷内,几名军官正在通过热气球观察到的城内情况,绘制更为准确的砀山城防图。
  剩余的人通过城头火炮的配属、城墙的角度、城墙的宽度、展开的夹角,来计算最佳的投放比例。
  一名参谋拿着量角器和圆规尺子,盯着地图计算了一阵后,与身边的人道:“这里的左侧,是河岔,并不适合挖掘。”
  “这边如果挖掘洞穴靠近的话,距离又不够,我们必须要推进到距离城墙二百步的地方才能用穴攻的方式。”
  年轻的参谋熟练地在地图上用圆规画了一个圈,挖掘地穴进攻,这是攻城常用的手段。
  并非是那种之字形的外面暴露用以集结和接近城墙的壕沟,而是《备穴》篇里那种直接挖地道接近的手段。
  地道不是随便挖的。
  因为以泗上这些年挖坑的经验、开矿的经验,以及之前守城战的经验,这种接近城墙的地穴,在没有通风口的情况下最多只能挖三百步。
  再多的话,空气不足,前面的人会被憋死,根本无法作战。
  至于什么样的地势可以挖而不会渗水、想要挖需要接近到多近的距离……这便是泗上这边参谋部剩余别处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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