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权力(精校)第367部分在线阅读

　　老谭忙即笑着说道：“省长，根据厅里的分工，目前这个工作由乌日新同志在负责，这份可行性报告，也是老乌领衔做出来的，他对这个项目最熟悉，是不是由乌日新同志给诸位领导解释这个报告？”
　　部分与会干部们眼里便闪过一抹古怪的神情。
　　老谭这话牛逼！
　　省长虽然没有直接点他的名，但在这样规格的会议上，作为交通厅的一把手，理所当然是由他亲自汇报。现在他却指派副手出面，未免过于倨傲。
　　难道你瞧不上省长，觉得一省之长都没资格听取你的汇报？
　　自然，老谭心中更是“苦不堪言”。
　　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老谭这么做，也是不得已。据他隐约得到的消息，有关这个“洪南高速公路”的修建，目前已经上升到了“政治层面”，是不是上升到了“路线层面”，引起了最高层的关注，暂时不得而知。但至少，省里对此事的反应很不一致。据说省委荣书记和袁留彦书记，都不是很赞成。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省委三大巨头有了分歧。
　　荣书记和尤省长不用说了，正儿八经的大班长，中央委员。袁留彦书记，却也不是普通省委副书记可比的，中央候补委员，在省内权威之高，不亚于两位大班长。
　　现在，荣书记和袁书记都对修建这条高速路有不同看法，自然值得“警惕”。他们这样的大人物，考虑问题绝对不会单纯地关注某个方面，必定会全面衡量。
　　表面看，修高速公路尽管耗费极大，却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只要省政府能筹措到足够的资金，荣书记和袁书记，为什么不赞成呢？只能说，这里面隐藏着更深层次的考量。
　　省委荣书记和袁书记都不大赞成的项目，老谭哪里就敢轻易表态了？
　　这一表态不要紧，就等于他明确“站队”。
　　老谭可不认为自己是尤省长的“嫡系亲兵”，他这个交通厅长，也不是在尤省长任上提拔起来的。尤省长还没到青山省，他就是交通厅长了。
　　官场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组织”，很多时候，还是唯一的“组织”。这个“组织”你一旦加入了，轻易不可更改。
　　纵算是范鸿宇，本事通天，看上去有很多个“组织”，他老子范卫国就不说了，邱明山，准岳父老子高兴汉，尤利民似乎都可以算是他的“组织”。然而归根结底，在青山省，他只有一个组织，那就是省长尤利民。邱明山，范卫国都可以看作是同一个阵营。
　　高兴汉还不一定。
　　但高兴汉有可能成为范鸿宇老丈人这件事，目前知道的人还不是太多。
　　是紧跟尤省长，还是紧跟自己的“组织”，老谭必须做个选择。目前看来，老谭也已经做出了选择。只要能够顶过这段“探讨”的时间，调任齐河市一旦成为定局，老谭就算跳出来了。该怎么修补同尤利民的关系，到时候再说。
　　尤利民瞥他一眼，微微颔首，目光随即转向乌日新，说道：“老乌，那就由你来谈谈吧。”
　　“是，省长！”
　　和老谭完全相反，乌日新立即挺直胸膛，极其干净利落地答应了一声，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老谭畏如蛇蝎，乌日新却是求之不得。
　　尤利民便鼓励地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比较亲切。
　　乌日新顿时就好像打了鸡血，肥硕的身躯都兴奋得有点微微发抖了。尤省长前几天对他的应答很不满意，如今却这样亲切鼓励，由此可见，一定是范处长从旁美言的结果。
　　“尤省长，各位领导，下面我代表交通厅向领导们阐述这份可行性报告……”
　　好不容易，乌日新才强行压抑住了自己的兴奋，打开面前的资料，深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中气充沛，气势十足。
　　老谭和常务副厅长便暗暗蹙眉。
　　你老乌凭什么代表交通厅？
　　给你一根鸡毛，你还真当令箭了。行，那就走着瞧，看你是不是能就此飞黄腾达！
　　乌日新此时可顾不得谭厅长的感受，抖擞精神，开始汇报。有了范鸿宇的亲口提点，老乌在这份可行性报告上可着实下足了功夫。连续三天三夜，亲自在厅里坐镇，督促那帮技术人员和笔杆子们，不敢稍有懈怠，每一页每一段甚至每一个字，老乌都仔细推敲，务求尽善尽美。对这份可行性报告的内容，可谓知之甚稔。此刻汇报起来，那是声情并茂，毫无窒滞，宛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显得极有水平。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三天时间拿出一份高速公路的详细可行性报告，那不现实。关键在于，早在一年前，尤利民就曾经让交通厅搞过一份方案，论证全面修建由洪州通往江口市的国道线的可行性。
　　当时，高速公路这个东西，全国上下基本都还没有多少概念。非全封闭式的国道线就是公路交通建设的最高标准。
　　有了这个基础，三天内拿出一份“洪南高速公路”的可行性报告，才成为可能。
　　只要在去年那份方案上略事修改，追加预算就可以了。
　　范鸿宇没有太认真去听乌日新的阐述。他对这份报告的熟稔程度，只怕不下于乌日新。可行性报告初稿出来之后，乌日新便迫不及待地亲自跑到省政府宿舍楼，向住在这里的范鸿宇当面求教。
　　这份报告是否合乎尤省长的心意，范处长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只要得到了范处长的首肯，就等于可以获得尤省长的认同。
　　范鸿宇也仔细研读了这份可行性报告，提出了好几个修改意见。
　　修建洪南高速公路，可谓是直接出自他的建议，而尤利民也接受了，于情于理，他都得全力以赴，争取把这事落实了。仅仅只是出个点子，可不值得尤利民如此器重他。范鸿宇也从未将自己定位为“谋士”。他是将，注定要冲锋陷阵，独当一面的。
　　乌日新如获至宝，在范处长这里领受了“最新指示”，屁颠屁颠地跑了回去，按照范处长的指示修改定稿，送呈省长审阅。
　　尤利民果然亲笔批示，给予了肯定。
　　范鸿宇一直在观察着与会主要领导干部的表情。
　　坐到了这样的高位，养气功夫通常都极为了得，喜怒不形于色。想从他们脸上窥视内心的真实想法，绝对不容易。但也不是说，完全看不出一点端倪。
　　高兴汉，邱明山和南山地委书记等三位地方实力派，听得相当认真，尤其邱明山，还不时用钢笔在那份资料上划一下，显然是在标注重点。
　　如果洪南高速公路真的破土动工，对于沿途这三个地市而言，是最大的直接受益者。且不说全线贯通之后带来的巨大好处，仅仅在施工期间，对地方经济便会起到极大的拉动作用。在修建过程中，就要带动一大批人先富起来。
　　当然，不管什么事，都不能全是好处。洪州，彦华，南山三个地市，作为最大的受益者，在资金方面，也要承担最大的压力。“举全省之力修路”只是一个口号，真正落实下去的时候，不可能所有资金都由省政府来筹集。真要那样的话，尤利民这个省长就不用干了。
　　沿途三个地市，必定要筹集一部分资金，这个事才能真的落实下去。至于到底需要筹集多少，到时候再“谈判”。
　　相对而言，省政府的几位副省长，反倒不如三位地市书记那么神情专注，略略有点“懒散”。对于普通副省长而言，此事确实有点“事不关己”。真正在这件事上需要有一个明白态度的，就是与此相关的常务副省长和分管副省长。这两位的表情，看上去也有点耐人寻味。至少没有展露出“坚定不移”的神色。
　　交通厅老谭需要“正确站队”，其他人也一样。
　　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和分管交通的副省长，同样绕不开荣启高和袁留彦，也绕不开尤利民。所以这两位的脸色，不那么好看。
　　尤利民给大家都出了一个难题。
第366章
全是“二杆子”
　　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乌日新才算发言完毕。
　　这份可行性报告，因为范鸿宇亲自把关，所以官话套话的使用率降到了最低，基本上是一个纯技术性文件。不然，恐怕老乌还要多讲十几分钟。
　　尤利民点点头，展颜微笑，对乌日新的发言表示肯定。
　　老乌肥脸泛红，也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累的，或许二者兼而有之。
　　“交通厅这份可行性报告，做得还是比较详细的，从技术角度来看，这份报告的含金量还比较高。不过也有一个缺点，就是对修建洪南高速公路的重大意义，了解得还不算太透彻，偏技术性了。”
　　乌日新便连连点头，有些惭愧，心里去暗暗得意。
　　这份可行性报告，上报厅里的初稿，不是这样的。那份初稿，对于修建洪南高速公路的重大意义，有过相当深入详尽的阐述。基本上是范鸿宇的原话。结果在厅长办公会议上，老谭给简化了。
　　谭厅长认为，可行性报告是纯技术性的文件，不要搞那么多的“意义”，更无须过分拔高，只要将技术性问题阐述清楚就可以了。交通厅是职能部门，又不是省政府，更不是省委宣传部。
　　老谭是一把手，一锤定音，报告发回重搞，将前边那一段基本删掉了。
　　这中间的过程，乌日新向范处长汇报得清清楚楚，料必尤省长肯定也知道，删掉“重大意义”，绝不是他老乌的建议，而是谭厅长的主意。
　　老谭就是不想担责任。
　　修建高速公路，让交通厅做技术性探讨，很正常。交通厅作为省政府下属的职能部门，在这些方面必须无条件服从省府的安排。无论荣书记还是袁书记，都不能见责。
　　但“重大意义”就不一样了，代表着交通厅的“政治倾向”。
　　“同志们，要探讨这个问题，首先就需要认识到，修建洪南高速公路的重要性，认识到它的重要意义……改革开放十来年了，我们青山的经济建设大局，为什么总是不尽如人意？虽然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交通问题，一直是制约我们高速发展的瓶颈。交通是我们的短板。这块短板，必须要尽快补上。不然，全省经济难以腾飞，发家致富奔小康，就永远都只能停留在口头上，没办法落到实处。同志们，这条规划中的高速公路，将要贯通的，全都是革命老区。老区的广大群众，曾经为我们的革命事业，为全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做出过巨大的贡献，也做出了巨大的牺牲。现在，他们的生活依然非常艰苦，很多地方，还没有完全解决温饱问题。同志们，这很不好啊！我们党，我们政府，有责任有义务，带领他们尽快解决温饱，走出贫困，过上富裕幸福的新生活……”
　　尤利民神情严肃起来，很认真地说道，将修建洪南高速公路的意义上升到了战略层面。
　　“下面，请大家都谈谈吧，认真探讨一下。”
　　“我赞成！”
　　尤利民话音刚落，邱明山便接过了话头，朗声说道。
　　所有人的眼神，瞬间都落在了他的脸上。
　　几位副省长眼里，闪过一抹不悦之意。
　　邱明山同志，难道你不知道，今天这个会议，名为探讨，实际上是省政府常务扩大会议？常务副省长和其他副省长都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就急不可耐地跳出来了？
　　好，就算按照字面意义理解，这是探讨会，你是地方实力派，可以不去管那些副省长们，那么你前边还端端正正坐着一位省委常委兼洪州市委书记，怎么说也得是高兴汉先发言，然后才轮到你。
　　太僭越了！
　　怎么彦华地区尽出这种“二杆子”？
　　范鸿宇二杆子还说得过去，毕竟他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老邱四十大几，官场上摸爬滚打了二十来年，也不懂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