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精校)第18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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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好说的!”楚行水恨恨地道:“我原以为他上台能和崔圆有所不同,少玩弄权术。多做一些利国利民之事,可事实却恰恰相反,他不仅破坏了七大世家达成地权力制衡,千方百计将所有权力占为己有,而且用人惟亲,一方面说世家子弟多是膏粱之辈,将崔家、韦家子弟贬到东宫、亲王府当闲官。而令一方面却大肆将裴家子弟安插在各个要职,少许非裴姓之人也皆是其心腹,这些人不思国事,只一心谋取权力,将朝内弄得乌烟瘴气,他自己也知道有些事过火了,只说慢慢改正,可这一拖就是三年。这些人早已根深蒂固,哪里还改得动!”
  张焕一直沉默地听着,事情真像楚行水说得这样严重吗?倒也未必,裴俊三年来安插裴家子弟不过十八人,绝非楚行水所说的‘大肆’,而贬崔、韦两家的官员也只有七人。确实是被抓到了把柄,比如崔贤从吏部侍郎被架空为东宫太子宾客,是因为其妻弟泄露了宣仁四年的科举试题;而韦诤从尚书右丞被贬为颖王府长史,则是御史弹劾其妄议太后私事。
  楚行水如此大动干戈无非是裴俊上台后不仅没有给他半分好处,反而损害了他的利益,将与楚家利益攸关地盐铁监令一职给了他人,不仅如此,裴俊还架空内阁,并将手伸进刑部,大大缩小的楚行水地权力。
  固然。现在朝中的问题确实很大。派系林立、机构臃肿,使得朝中各部人浮于事。整天忙于争权夺利,但这些问题一直就有,只是崔圆行权风行雷厉,压制得住,而裴俊待人相对宽容,所以这些问题纷纷暴露出来,而并非是裴俊的责任。
  所以当楚行水严厉斥责裴俊时,张焕只是笑而不语,他想知道楚行水真正地目地是什么?
  楚行水喝了一口茶,又道:“这次他封贤侄为门下侍郎,说得好听是掌门下省实权,但门下省的监督之权已经被架空,形同虚设,不仅如此,崔寓是门下侍中,你是门下侍郎,他略施小计便可使你们同室操戈,其用心之辣,贤侄难道没想到吗?”
  “那依舅父地意思我们该如何应对呢?”张焕不露声色问道。
  楚行水眼睛微眯,他盯着张焕一字一句道:“没有制衡,不成格局,以你地实力,完全可以和裴俊抗衡,舅舅愿助你一臂之力。”
  ……
  楚行水走了,夜幕已经降临,书房里灯光明亮,张焕背着手久久地站在窗前凝视着盛开的腊梅,应该说楚行水的注下得很准,或者说他早就在等着自己的到来。
  无须讳言,三年来裴俊数次召他进京为官,他都婉言拒绝了,这些年坎坷经历使他终于明白一个道理,要想一步步走上高位,没有雄厚的实力为基础是不可能办得到,没有实力,也只能成为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而永远也成不了下棋之人。
  当他三年厉兵秣马终成大器之时,命运之神便悄然为他打开了机遇的大门,不是吗?他有三十万大军,有富庶的陇右和巴蜀,甚至还将有整个西域,俨如一块块厚实地基石,使他能屹立在风光无限的顶峰。
  此时此刻,一种征服的欲望从他心底沛然而生,楚行水说得不错,没有制衡,哪来格局?不跨过裴俊,他怎么可能走上大唐帝国的最高宝座,韬光养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张焕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现在需要寻找到一个突破口。
  这时,门轻轻地敲了敲,外面传来杨春水的声音,“老爷,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张焕暂时放下思绪,将窗子关了,坐回到软藤椅上,门开了,杨春水从外面走进来,她端着一只托盘,盘中是一壶酒和几样小菜,似乎还有一封信。
  看得出杨春水已精心修饰过,她匀称地身段被紧身缎衣裹着,显得更加丰满动人,特别是那高高耸起的胸部,更衬出了她的美艳娇媚,应该说,张焕还是很喜欢杨春水,尤其是在床上,她是那种用整个身心来迎奉男人的女人,在她身上不仅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快感,更能得到一种征服女人的满足。
  “老爷,有人给你送来一封请柬。”杨春水放下托盘,含娇带羞地低声道。
  “上面说什么?”张焕懒洋洋地靠在藤椅上,眯着眼睛盯住她丰满的身子,她白腻如脂的肌肤、那勾人魂魄般的媚眼,红红的小嘴微撅,还有发现被他注视后地双颊染上了红晕,这一切都让他心动不已。
  “是一个叫长孙南方地人邀请你明天去参加他的寿宴。”
  ‘长孙南方?’张焕忽然想起了马球,倒是好几年没见到他了,他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了,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老爷该吃晚饭了。”杨春水端起盘子,却见张焕目光暧昧,心中又喜又羞,不由低下了头。
  “把盘子放下,你过来!”张焕用食指向她勾了勾。
  她扭捏地慢慢走到张焕面前,“老爷还没吃饭呢!”
  “我现在不想吃饭。”
  杨春水勾魂似地媚眼向他抛去,撅起鲜红的小嘴,嗲声嗲气道:“老爷不想吃晚饭,那想吃什么?”
  张焕就喜欢她这种味道,他不由暧昧地笑了,“那你说呢?”
卷七
入朝
第二百四十四章
长孙寿宴
  三年前,长孙南方因为和崔圆的关系,被裴俊用明升暗降的手法夺取了太常寺卿的实职,升为虚职太子少师,在别人看来,这是一件极为不幸的事情,可却正中长孙南方的下怀,没有杂务的烦扰,可以使他将全部身心都放于马球之上。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练马球师,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三年的卧薪尝胆,两个月前的马球大赛上,他的马球队终于击败了强劲的对手河东马球队,在百余支参赛队中夺得第三名,长孙南方几乎疯狂了,他毫不吝啬地送给每个马球队队员一座田庄。
  虽然事后也十分后悔,但他依然逢人便笑道:“和他们取得的名次相比,几座田庄算不上什么,呵呵!”
  十一月二日是长孙南方夺得马球赛第三名二个月纪念,同时也是他六十岁寿辰,为了纪念胜利,当然也是为自己祝寿,他决定大宴宾客,尽请长安名流来赴宴。
  请张焕则是巧合,他的家人去卢杞府上送贴时正好看见张焕的士兵驻营,回来报告了老爷,长孙南方看在女婿宋廉玉的面子上,决定请这位几年前得罪过他之人。
  虽然宋廉玉对打马球有着天生的笨拙,几年来没有丝毫进步,但是他在官场上却似乎开了窍,如鱼得水,短短几年便升到了从四品的太常寺少卿,让人刮目相看。成为长孙南方所有女婿中最出彩的一人,有了这样地高位,他妻子脸上也有了荣光,不会打马球自然也没什么关系了。
  一大早,长孙府上就开始忙碌起来,杀猪宰羊、张灯结彩,锣鼓敲得震天响。舞狮舞女漫天飞,长孙南方的女婿们各尽其责。忙碌异常,有的安排座位,有的检查厨房,有的站在门口迎宾,有的躲在后面收礼,负责迎宾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大女婿将作监少卿侯耀宗。另一个就是太常寺少卿宋廉玉。
  到了下午,客人陆陆续续到了,两人热情寒暄、进退有礼,配合得倒也十分默契,一辆马车停下,兵部侍郎李涵携夫人走下马车,侯耀宗连忙迎了上去,躬身施礼道:“李侍郎能亲自来。敝府荣耀倍增,欢迎!欢迎!”
  李涵也拱拱手回礼,“长孙前辈地寿辰怎敢不来。”
  他取出一纸礼单,“微薄心意,敬请笑纳。”
  侯耀宗连连称谢,将李涵迎了进去。片刻,又一辆马车停下,大理寺少卿辛杲带妻子走了下来,宋廉玉飞快地迎了上去,笑眯眯捶了他一拳道:“昨晚那杯酒,你可没喝就跑了。”
  辛杲急忙咳嗽两声,向旁边使了个眼色,宋廉玉见他妻子在旁,故作恍然,“难怪辛兄从不叫酒姬陪酒。原来家有娇妻。羡慕啊!羡慕啊!”
  一席话使得辛妻脸色由阴转晴,十分欢喜地向丈夫望去。原来他外面喝酒不找女人,辛杲干笑两声,暗暗对宋廉玉感激不尽,他连忙取出礼单,递过去道:“这是一点薄礼,还请笑纳。”
  宋廉玉口中称谢,他又附在辛杲耳边低声道:“等会儿见到家岳,恭祝他马球来年第一,比祝他活百岁还管用。”
  两人皆会意大笑,宋廉玉将辛杲夫妇请入府中,再回到门口时,不由一呆,只见吏部侍郎裴佑已经到了,在他周围一丈,很多人都停住脚步,想伺机和他搭腔,而裴佑却似乎在等谁,再向后看,大街上来了一百余骑兵,护卫着一人,待看清面容,宋廉玉心中一热,来人正是他从前的挚友张焕,想当年他们同窗求学,一起进京赶考,却因回纥入侵之事彼此走上了不同地道路,这一晃就是七年过去了。
  张焕也老远看见了宋廉玉,只见他的胡子留了足有一尺长,气质威严,接人待物从容不迫,和从前那个窘迫而有些自卑的贫家子弟判若两人。
  “贤侄是几时进京的?”一个声音从身旁响起,张焕这才发现裴佑站在自己身旁,他连忙下马上前见礼,在裴莹的几个叔叔中,张焕只对裴佑印象尚好,不仅因为他坚决反对裴俊出兵关陇北部,而且在河湟的官员任命中,正是他力促朝廷最终全盘接受了张焕所任命的官员,使这些官员能成为朝廷正式编制,仅凭这一点,张焕就对他充满感激。
  “我是昨天方到,尚未去拜望,请裴二叔见谅。”
  裴佑向后看了看,见只有张焕一人,他诧异地问道:“莹儿没跟你回长安吗?”
  张焕摇了摇头,“河西地战事还没有结束,这次我在长安呆的时间不会太长,她就没有跟来。”
  “不来也好,省得在父亲和丈夫之间两头为难。”裴佑笑了笑,拉着张焕便向大门走去。
  “裴二叔,你先去吧!我这边有个故人。”张焕指了指宋廉玉,裴佑会意,便拍了拍张焕的肩膀笑道:“那好,我们等会儿再见。”
  张焕走到宋廉玉面前,上下打量他一下,微微笑道:“几年不见,若走在大街上我还真认不出你了。”
  “你不也一样吗?你的变化不是在外表,而是认出你,也不敢上前。”宋廉玉见一时宾客不多,便给侯耀宗打了个招呼,拉着张焕进了府门,两人来到僻静处,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宋廉玉满脸严肃道:“去病,你这次不该回京任职?”
  “为何?”张焕不解地问道。
  “这次朝廷封了三个郡王,一个是你张掖郡王、一个是崔庆功汝阳郡王、还有一个便是朱泚汉中郡王,我还听说朱滔已让出内阁辅臣。让其兄朱泚担任,这样,你们三人又是一起入阁,朝廷事事都把你和另外两人摆在一起,而他们是什么人,乱臣贼子罢了,本来你夺取河湟、河西。在民间声望极高,可我担心你总和他们搅在一起。会坏了你的名声。”
  张焕沉吟一下,又问道:“你是说,朝廷是有意将我和他们相提并论?”
  宋廉玉肃然点头,“正是这样,我有几个同僚便言,你和朝廷之间必然还有什么不可告人地交易,去病。这些细节虽小,但影响却大,你不可掉以轻心。”
  张焕缓缓地摇头笑道:“我想公道自在人心,时间久了大家自然就会明白,不过,你能替我着想,我十分感激。”
  “尽一份老朋友的心意罢了。”宋廉玉笑了笑,话题一转又道:“你还记得那个胖子郑清明吗?”
  “怎么会不记得。他怎么样了?”张焕精神一振,他拿下蜀中后特地派人去寻找过郑清明一家,却得知他们家在好几年前便迁走了。
  宋廉玉苦笑了一下,“我年初见到了他,他现在可发了大财,专和日本、新罗做海外贸易。娶了一百多个老婆,其中一半都是日本和新罗女人。”
  张焕也忍不住笑了,“这个好色地家伙,本性难改,不过他也算有点本事。”
  “他有什么本事,他是去广陵郡找赵严,才搭上了日本贸易这条线。”宋廉玉有些不屑地道:“赵严给他介绍认识了一个日本商人,本让他做瓷器生意,结果他却跑到日本去贩了一批日本女人来大唐卖,发了第一笔财。”
  “那也不错!”张焕微微一笑道:“赵严情况如何?”
  “他总得还不错。现在是丹阳郡长史。就是老婆太凶,想纳妾也不准。还不如我呢,哈!哈!”
  宋廉玉话音刚落,却听院墙外有个女人在喊,“宋胡子!你究竟死到哪里去了?可别把老娘惹火了。”
  宋廉玉吓得就象一只遇见了猫的耗子,‘腾!’地从石头上跳起来,慌不迭喊道:“来了!来了!娘子,我在这里。”
  他跑到院门口,却忽然想起张焕,急忙回头拱拱手,“你自己随意,我先失陪了。”
  张焕又好气又好笑地挥了挥手,“去吧!”
  前庭人多嘈杂,张焕也懒得去凑热闹,便顺着小路一直向前走,路两旁种满了竹子,现在都被雪覆盖着,这条小路看来很少有人走,积雪踩在脚下‘咯吱!’响。
  走了一段路,见前方路还很深,还是一个人都没有,他掉头往回走,可刚走两步,却听见竹林后一阵发狠地声音:“不行!上次的五千贯我都借给你们半年了,说好上个月就该还,可现在不但不还,又要再借,你当我是铸钱的吗?”
  “小妹,你也知道你姐夫没什么本事,又混在门下省那个没有油水的衙里,只能靠人情提升,这不马上到新年了吗?得给上司送礼,可少于五千贯人家根本就不要,还要打点吏部地人,林林总总少说也是要万把贯,我们家地情况你也知道,小妹,你就帮帮忙,再借我五千贯,我答应你,利息再增加一些。”
  这是两个年轻女人地声音,其中一人还似乎有点耳熟,张焕听到门下省三字,悄悄走上前,透过竹枝,只见一个年轻的少妇正靠在树干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目光凶狠地盯着对面的女人,再看她脸上,涂抹着一层厚厚的浓妆,眉毛细长,血红的嘴唇绷得紧紧的,长得倒还算秀丽。
  张焕一下子认了出来,这个女人正是当年要替他教练马球的长孙依依,只是当年那种活泼健美地劲没了,在钱字当头,倒显得有几分刻薄。
  张焕听裴莹说过,长孙依依最后嫁入皇室,其丈夫是济阴王李俯之子,似乎夫妻关系不是很好。
  这时,又听长孙依依哼了一声,“上次借给你五千贯,连利息一共应还我六千二百贯,现在你又要再借五千贯,那就上万贯了。你说说看,你要用什么抵押给我?”
  借钱的女子沉默半天,才低声道:“都是自家姐妹,还要什么抵押呀!”
  长孙依依冷笑了一声,“那你怎么不问父亲借去,哼!谅你也开不了这个口,去年借地三千贯被你赖掉了。我当然要吸取父亲地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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