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校对)第11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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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前世曾经看过很多穿越文,主角靠着照抄人民军队的训练规条,甚至只是照抄学生军训的某些方法,就瞬间能够训练出一支完全不同于古代军队的强力武装出来。对于类似情节,是勋虽不认为是毒点,也只能报以挑眉哂笑而已。
  首先,近现代高强度的训练,必须建立在士兵的营养充足、体能充沛的前提下,可是勋手里却并没有足够的粮食来供应这六千兵马,能够让他们勉强吃饱,不克扣伙食,就已经很了不起啦。粳米白面,还隔天有肉啥的,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其次,无论通过站队、强行军等方法来提升基本素质、纪律性,还是经常性地对抗演习,都绝非一日之功,可是留给是勋的时间真的不多啦,他要敢那么玩儿,估计士兵们迈步还迈不齐呢,袁军就已经杀到面前来了。
  所以他只好大撒把,把训练工作完全托付给了夏侯兰和孙汶,自己只是勒令他们必须日日操练,无论风雨皆不可懈怠,同时经常性地检查士兵伙食、军中物资,有无被人上下其手而已。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自己那一百五十名部曲身上——包括荆洚晓等百名汉兵,以及呼厨泉相赠的五十名匈奴兵。
  是勋是文官,非能战之将,再加上还有郡中公务要处理,要他整天跟这些士兵们同吃同住同训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只是偶尔地找一些军吏来恳谈,隔数日与他们共同饮食一回,以期收买人心罢了;同时,他还在匈奴兵的指点下,加强自身马术的练习。
  要他亲自上阵冲锋是不可能的,但万一前线遇挫,敌军瞬间杀到面前,是侍中起码要可以逃得掉啊,这马术么,不可不精练也……
第十七章、大战序幕
  建安四年二月既望,又有信从许都递来。曹操倒是也喜欢上了用纸——哪怕是家纸坊的产品再供不应求,司空大人遣人来索,谁都不敢不应啊——这回写给是勋的书信便是用的上品麻纸。是勋打开信来一瞧,里面还夹着一纸,正是自己亲笔所写的檄文。展开檄文,就见其中几句话旁边,曹操加描了一道竖线,可能是比较满意吧,主要包括:
  “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匡复之功何远”、“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若乃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机之兆,必贻后至之诛”……
  是勋心说惭愧,这些全都不是我的原创……
  还有一句话,曹操直接给抹掉了,乃是“实乃千古逆贼,皇天岂戴腐臭;人间丑物,狗彘不食其尸”。是勋轻轻叹了口气,心说朝中社的宏文,果然不入您老人家法眼啊……
  放下檄文,打开书信来瞧。曹操在信中一共说了三件事:其一,认可了是勋的建议,已经在司空府内和太学之中抽调人手,大肆抄录檄文,不但分送各州、郡,还要各城、通衢张贴;其二,乃是前线的战事——
  袁绍亲率十万大军屯于黎阳,修建渡船,威胁黄河南岸,曹操针锋相对地也调兵四万,援东郡太守刘岱于白马——但他在朝中还有些事情没有干完,并未亲上前线,领兵主将乃是荡寇将军赵融,副将为夏侯渊。
  赵融赵稚长,曾与袁绍、曹操、淳于琼并列“西园八校尉”,也是老牌的官僚了,威望素著,曹操把他扛出来,是为了证明己方乃是王师,所出动的不全是曹家班底。当然啦,赵稚长昏庸而无谋,痴肥而无志——祢衡嘲讽他“可使监厨请客”,真是一点儿也没错——只是一个傀儡而已,夏侯渊才是真正的统军之将。
  曹操信中说,袁氏大将颜良曾经想自延津抢渡,但被夏侯渊所阻,军士大半落水,自己也带箭而归。是勋见信,心说颜良你好运气,这要在原本的历史上,曹操亲自到了黄河岸边,估计你压根儿就没命回去啦。
  曹操估计这般对峙的局面,起码还要延续一个多月,直到袁军造成了足够数量的渡河之船。倘若果真如是勋所料,袁绍在黎阳只是为了压迫兖、豫二州,并没有很快便杀过黄河的意图,那么这一阶段可能还会更长,所以曹操还不急着亲自赶到前线去。
  青、徐方面,袁谭与刘备集兵莒县,南下攻打臧霸守备的郡治开阳,曹宏已赴臧霸军中协同谋划。然而曹仲恢政争为长、军争为短,他在前线能够派上多少用场,曹家班其实并不报什么奢望,加之臧霸曾有败于刘备的前科,因此曹操闻报,便匆忙遣徐晃率五千兵马前去增援。
  臧霸臧宣高,在游戏里一般给的数值都不高,算是二流甚至三流将领,但是勋对他可是具有一定信心的。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官渡之战当中,曹操曾付之以青、徐方面的重任,而臧霸也并没有让曹操失望——当然啦,也有袁谭并未全力攻打徐州的因素存在。此前臧霸败于刘备,那是因为他地盘不广、士兵不多,如今曹操把大半个徐州都交给他了,他即便打不退刘备,将其拦阻在开阳城下,应该并不为难吧。
  加之有徐公明往救,即便不好说万无一失,想必也应该不致大挫。
  战事初起,江东的孙策和荆州的刘表还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这也是曹操暂时还不肯离开许都的一个重要原因。
  第三事,曹仁已经顺利控制住了整个河内郡,在白陉、太行陉附近设寨一十二座,严密防守,并遣人北上与公孙瓒、张燕联络。曹操要是勋多与曹仁交通,以呈犄角相护之势,此外还派遣李通率四千兵马屯驻在箕关,随时可以增援河东、河内二郡。是勋此前向曹操行文建议,暂时放弃贫瘠而难守的蒲子、北屈二县,曹操表态同意。
  放下曹操的来信,是勋伸出手指来揉了揉左右太阳穴,不禁陷入沉思之中——如今的战役态势,与原本的历史便迥然不同,他已经彻底瞧不懂啦……《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是这年月的情报搜集效率、传递速度,就让是勋干着急却木法度。他此前跟张既、贾衢、司马懿等人商议,都认为上党郡的袁军将会南下威迫河内,而太原、西河的袁军,将会沿着汾水南下,首先攻取南匈奴所据平阳四县。
  只是到目前为止,还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从并州传递回来。高幹究竟在做什么?上党郡守郭援在做什么?西河郡守王泽又在做什么?
  高幹是在三月初发起的对河东的进攻,出乎是勋等人预料之外的,他并没有沿汾水南下,而是命上党郡守郭援自泫氏出兵,渡过沁水,首先进攻河东郡最东面的端氏县。
  消息传来,郡府上下莫不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河东郡的最东面,由北向南分别为端氏、濩泽和东垣三县,其中东垣县在王屋山南,自上党而来无路可通。端氏、濩泽在王屋山北,从端氏向西,有狭窄的小路蜿蜒于群山之间,确实可抵绛邑、临汾。之所以是勋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条进军路线,乃是因为由此行军,未必比北方的蒲子、北屈之间来得方便,而且端氏、濩泽城墙高峻,非旦夕可下,加之出口狭窄,只要在绛邑拒城而守,则万夫难过。
  郭援疯了心啦?他走这条道儿,是在找死么?
  从端氏县传回来的消息,并州军只有两千多人,步多于骑,县令自称城内粮秣尚足,兵戈完备,即便没有救援,亦可防守超过半年的时间。濩泽县的情况也基本如此。
  是勋召集群僚商议。司马懿说:“吾料此乃疑兵也,欲使我注目东线,则高幹必率大军沿汾水而上。”夏侯兰则建议,可请驻扎在箕关的李通出轵关陉往救,断其后路,则必可将敌军围歼于端氏城下。
  是勋轻轻摇头:“李文达所在,为河东、河内之锁钥,不可轻动也。”根据史书上所记载沮授、田丰给袁绍所出的招儿,要“分遣精骑,抄其边鄙”,主要目的是为了骚扰和调动曹军,而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两翼包夹,合围豫州。倘若轻易动用李通,则正中敌方下怀。李通在箕关,东可援河内,西可救河东,如猛虎在山之势,若轻易出往太行以北,反倒丧失了威慑力。此非万全之策也。
  最终的决定,是遣孙汶先率两千兵马前往绛邑东面的翼城驻扎,倘若端氏危急,便可往救,倘若袁氏大军沿汾河而来,也正好北上驰援平阳。
  正如二人对弈,对方突然跳出战团,于边角处设下一子,自己左瞧右瞧,上瞧下瞧,似乎都毫无意义。不应吧,又恐其真有诡谋,封堵吧,又未免受敌牵制,失了先手。这时候最佳的应对方法,就是在己方大龙与敌人闲子之间布下一子,遥为呼应,呈进可攻、退可守之势。
  数日后,不出是勋所料,自家的援兵到了。
  是勋自从来到河东以后,就一直在考虑,曹操为什么会派自己来镇守此郡呢?原本以为,王邑久据河东,素有贤名,虽有卫固、范先等将包藏祸心,士兵还是可以用的,但等到了河东一瞧,满不是那么回事儿,武装力量极其薄弱——这他都已经写信通报给曹操知道了。
  既然认定河东、琅邪为曹家势力比较薄弱的两肋,那么自当以强将镇守,琅邪有臧宣高,河东怎么也得放个李曼成啊……就算他是宏辅智比诸葛,可是基本上就没有亲自指挥过作战,曹操真就那么放心吗?即便是诸葛亮吧,第一次出祁山北伐中原的时候,也难免举措失当,导致街亭战败,被迫全军撤回的呀。天才没有经验为辅,反而容易吃瘪,曹操打老了仗的人,难道就瞧不明白这一点吗?
  在是勋本人看来,河东不似琅邪,旧有大将镇守。臧宣高虽然几乎等同于客将,但一来威名素著,二来曹操也不好临时替换他,而河东的王邑,无论亲近和能力都不如臧霸,故而必须更换,曹操这才会派他过来。之所以选择是勋而非别人,主要基于以下三个理由:
  第一,是勋乃曹家姻戚,忠诚度是可以保证的。你不见曹操同时在兖南放了夏侯惇,在河内、河南放了曹仁?虽说唯才是举,用人唯贤,但这年月,还是亲戚来得更保险一些——至于兖北的程昱,乃曹操亲拔于微末之中,自与旁人不同。
  第二,曹操拿不出更合适的人出来了。亲眷当中,曹豹能力有限,曹洪、曹纯、夏侯廉皆非方面之才,夏侯渊则统率着曹家机动性最强的突击兵团,必须要留在身边儿作为胜负手。
  第三,曹操派是勋来河东,主要希望他能够羁縻南匈奴,利用南匈奴的兵力来封堵并州军。当然啦,河东的防御竟然如此薄弱,就连南匈奴也远非昔日纵横草原之强骑,这事儿得是勋来了以后,才能禀报给曹操知道,在此之前,君臣二人对形势都还没有足够清醒的认知。
  那么,当是勋将河东和南匈奴的情况奏报曹操以后,曹操就不会再托大啦,而必要派发援军。问题是袁绍已经大兵压境了,曹操还必须留人镇守南线,防备孙策和刘表,手中可用的闲兵真是不多。李通那四千人,大概是近期内唯一可以拿得出来的机动力量了吧,但他屯扎在箕关,不但要照顾河东,还必须随时增援河内,是勋是不可能对他抱有太大期望的。
  所以是勋也一直在想,曹操肯定要派援兵来啊,可是会派谁来呢?从哪儿调兵呢?
  直到公文递来,说有一支兵马正从蒲坂渡河,从左冯翊前来相援,是勋才终于恍然大悟——吕布!
第十八章、先发制人
  吕布自入凉州,因为路途遥远,回馈到中央的信息就非常稀少,而且严重滞后。大致可知,他很快便拿下了安定、汉阳两郡,马腾西蹿,往依韩遂,双方在汉阳郡内连番厮杀,暂时难分胜负。曹操乃请天子下诏,命吕布遣将来援河东——当然啦,以距离的远近、粮秣的多寡,加上吕布的个性、陈宫的谋划,不可能派太多兵来,半虚应故事而已。问题现在曹操拿不出太多兵马来了,多加一个兵都是好的。
  公文中说得很清楚,吕布遣部将曹性率两千骑来援河东,其中八成是他过去在河东招募的士卒,因为思念家乡,干脆放他们回来了,剩下两成是并州人,倘若愿意突出河东,杀向并州,可为向导。
  是勋心说你咋不派高顺来呢?咋不派张辽来呢?曹性有个蛋用啊!
  其实是勋对曹性并无偏见,在原本的历史上,曹性本为郝萌部将,吕布在徐州时,郝萌勾结袁术,发起兵变,曹性与之对战——“萌刺伤性,性斫萌一臂”,遂取萌首。虽然史书上只有这寥寥数笔而已,但猜想起来,曹性应该是挺勇猛善战的。但问题此人在吕布军中并非大将,是勋估计他的能力,也就冲冲锋、陷陷阵罢了,未必真有临阵却敌的将略,别说比不上高顺、张辽了,就连侯成、宋宪都不及。
  至于曹性射中夏侯惇一目,那就纯是小说家语了。
  ——不会因为他也姓曹,所以你吕奉先才派了他来吧?你还真幽默……
  当下即带着夏侯兰,点兵出城,以迎曹性。见了面一瞧,这位曹将军三十多岁年纪,骨架颇大,却无一丝赘肉,瞧着跟管亥略有一拼。曹性位卑,下马跪见是勋,是勋双手搀扶,随即安排吕军在城外扎营住下。
  当晚设宴款待曹性,问了问凉州的情况。据曹性说,吕布去年在汉阳郡内的射虎谷一带,连续跟韩、马联军见了四仗,一开始稳占上风,但陆陆续续的有羌人前来相助韩遂,对方兵力竟然膨胀到了六、七万,吕布就有点儿吃不大住劲儿了,跟诸将说:“韩遂易破,羌人难弄,奈何?”
  陈宫建议道:“不如暂退,徐徐瓦解之,然后一战可定也。”因而被迫收兵,专心经营汉阳、安定两郡。
  曹性说:“末将来前,军中议论,当北取北地郡,以威胁并州,则侍中此处压力亦可轻减也。”
  是勋连连点头:“多承温侯关爱。”
  第二天诸将吏聚商时局,司马懿等人的意思,可请吕军北上,屯扎在白波谷南,随时应对袁军的侵扰。曹性问是勋:“郡内粮秣可充足否?”是勋心说本来就只勉强够用,加上你们这两千人,那就未必能够吃到明年秋收啦——“约敷半年之用。”
  曹性说咱就跟这儿干等着,袁军不来咱也不动,光耗粮食,这不是个事儿啊——“吾军但知进也,而不识守。盍会合匈奴,沿汾水而下,突入并州,乃可制敌,不为敌所制也。”
  是勋心说果然是猛将,你胆儿真肥,这对敌情还一无所知呢,就敢梗着脖子往外打——“将军何方人氏?”
  曹性微微一笑:“性与温侯同郡,虽离乡数载,并州之情亦有所知也。其九郡之中,户口繁盛处唯上党、太原、雁门尔,余皆不足五千户。雁门所在甚远,上党须防备河内,我所当者,唯太原郡尔。军中自有太原土著,熟悉地理,乃以骑兵抄掠,彼来应时即退,待彼退时则进,或可使河东之地,不被其兵也。”
  呦,瞧不出来,这人多少还有点儿脑子嘛,还知道“敌进我退”——他原本在并州,不是做过马贼吧?是勋当下环视众人:“曹将军之意,卿等以为若何?”
  夏侯兰表示赞同,文官当中,却只有司马懿一个沉吟不语,别人都觉得太过冒险,还是安心守御,比较妥当。是勋说不着急,咱还有时间商量——“吾意先召曹将军部下太原人来,析其地理,再作论断。”
  散会的时候,他特意从后面揪住司马懿,低声问道:“仲达何以教我?”
  司马懿捻须沉吟少顷,突然抬起头来:“曹将军之计,确实悬危,然或不得不为尔——懿所虑者,匈奴也!”
  作为一名正统的中原士大夫,司马懿对胡人有一种本能的敌视和不信任,他并不认为是勋和呼厨泉达成的协议是牢不可破的——当然啦,是勋本人也并没有这种奢望。
  故而司马懿指出,倘若由得南匈奴据守平阳等四县,坐观成败,他们任何时候都可能突然背盟,倒向袁氏——“虽不知袁氏何以间呼厨泉,然懿深知,郡内实无可见之利,以坚其心也。”咱们其实拿不出什么实际的东西来,而此前的口头承诺,只有对君子才有效,对反复无常的胡人,那是起不到丝毫作用的。
  所以他认为,必须逼迫匈奴人攻入并州,与袁军作战,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将他们绑在曹家的战车之上。然而是勋远远地呆在安邑,光行文要求匈奴发兵是无用的,反倒可能产生反效果,故此应当派遣吕军与匈奴共同行动,一起突出河东,骚扰并州。
  “先发者,吕军也,次发者,匈奴也,主公可踵迹其后,掌控运路,然不必亲入并州。”反正吕军是客军,他们想打就让他们打去,吕军既动,匈奴就不可能再跟后面瞧着,肯定也要上前线去抢夺战利品。至于是勋,可以率军前至四郡,一方面保障后路,押运粮秣、随时接应,另方面也防止匈奴临阵倒戈。
  是勋听了司马懿的建议,不禁背着双手,沉吟不语。他承认司马懿所言确实有理——仲达果当世之杰也——倘若任由匈奴人自己选择出击的时机,他们很可能就一直坐守下去,直到粮食吃得差不多了才被迫动手,但迁延日久,袁氏会搞出什么分化、拉拢的手法来,效用如何,那真是难以预料。本身来说,袁氏把《为袁绍讨豫州文》也往平阳送了一份儿,就表明了他们的态度,而在原本的历史上,官渡前后,南匈奴也是上过袁家贼船的。故而,必须先发制人,逼迫匈奴进兵,以加深他们与袁家之间的不信任感。
  终究是勋也不过送了呼厨泉一颗金印而已,金印再好,不能当饭吃啊。
  在逼迫匈奴出兵的同时,是勋可以率军增援为借口,大摇大摆进入四县,即便匈奴人有所警惕,做出种种限制,终究老窝横插进这么一支武装来,他们也便不敢轻易再起叛反之心了。
  是勋沉吟良久,又遣人将张既、贾衢重新叫回来,四个智谋之士开了场小会,最终敲定了这一方针。于是立刻行文平阳,说我军欲待经四县而突袭太原,希望匈奴方面可以配合行动。
  既然答应与曹家联合,不放曹兵过境是不可能的,呼厨泉接信以后,赶紧召来去卑商议,去卑说:“此乃促我也。”这是是太守想要避免咱们首鼠两端,所以要求明确态度,要么跟着曹家跟袁家见仗,要么马上翻脸,投向袁氏——“单于须早作决断。”
  呼厨泉说我不想答应——即便已经决定要帮曹操,但主动权应该掌握在咱们自己手里,要是答应即刻协同出兵,则主动权就彻底落到是勋手里去啦。去卑就问了:“单于欲反乎?”呼厨泉皱着眉头挠挠后脑勺:“吾亦不愿反也。”这仗才开始打,谁能猜到最终胜负啊?既然已经傍上了一家,要是临阵倒戈,那就别想再回头啦,要是最终曹家胜了,咱们可该怎么办?
  呼厨泉犹犹豫豫的,去卑不禁起急:“事无两全者也,请单于速下决断!”
  呼厨泉低头瞧瞧是勋信上写的,曹家先锋乃是吕布将曹性——他还是识得几个汉字的,而是勋给他的书信,言辞又不深奥——就不禁有点肝儿颤,再转过头去瞧瞧案上供的“天降单于玺”,又多少有点儿舍不得。最终在去卑的连声催促下,只好一咬牙:“如此,暂且从了他便是……只是,某心有不甘也!”
  去卑说您要是不甘心,咱们还有的是办法,比方说可召左谷蠡王前来——“彼深恨是太守者也,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十日后,曹性率领两千吕军、夏侯兰率领两千曹军,经白波谷而抵平阳,与去卑相会。事先都已经商量好了,匈奴方面提出了两个条件:其一,在四县之内,吕军必须和匈奴军一起行动,接受监视;进入并州以后,双方则分道扬镳,各有所攻,各有所取,不相统属。其二,是勋作为战役总指挥,可以进入四县,保障后路,但不得进入平阳城,除部曲外,汉军亦不得进入任何一座县城。
  匈奴方面并不怕是勋突然翻脸,一口气吞并四县——他还没那么好的胃口——怕的是一旦让汉军进入城池,则可长期据守,匈奴方面没有足够的攻城经验,恐怕便会主客易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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