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校对)第17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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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戎扫瀚海之卷十四
第一章、两面三刀
  建安八年的春季姗姗来迟,尤其北方苦寒之地,都已经二月末了,枝头仍然不见一点新芽,凛冽的寒风依旧吹得人透骨生寒。
  ?水出于桑干,东向而抵上谷,然后迤逦东南,经广阳、渔阳而注入沽水,所以数百年后改名为桑干水,再而后称卢沟、无定河。水中游的东岸,耸立着一座宏伟的大城,即广阳郡治,同时也是幽州州治的蓟县,近两千年后,成为共和国的首都。
  即在蓟县郊外,水岸边,重门叠户,新建成一座占地面积颇广的庄园,而其外沿楼橹密布、高墙环绕,哨骑往来逡巡,又仿佛是一座小城。时当正午,从蓟县方向匆匆驰来一队人马,前有百骑开道,后有百骑相随,拱卫着一乘华盖马车。马车上一人高冠博带,相貌清癯,敛衽而坐,微闭双目,似乎是在养神,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深奥的问题。
  此人非他,正幽州别驾许攸许子远是也。
  很快,一行即至庄园门口,早有巡骑过来查问,随即一将顶盔贯甲,跃马而来,至许攸车前躬身施礼。许攸略抬一抬眼,见是护军甄尧,亦不敢怠慢,忙施礼道:“何劳将军亲迎?主公如何?”
  甄尧摇一摇头:“吾为外军,安得而知内事?别驾自可入觐。”许攸点点头,夸奖道:“大公子之戚喧嚣于涿郡,三公子之戚隳突于广阳,唯卿等识进退,是乃主公用以为腹心也。”
  原来这位甄尧出身冀州中山的豪门,世吏两千石,本人行三,父亲与两位兄长早死,有姐妹五人,最小的容姿出众,乃被袁绍聘为中子袁熙之室。此前冀州丧败,土著大多降曹,只有甄家在甄尧的率领下,依然不离不弃地跟随着袁绍,袁绍于是破格提拔甄尧,使护中军,以为腹心。
  然而甄尧实际上并不是一介武夫,那也是有孝廉身份的士人啊,加上天性谦抑,所以受宠后不但不张扬跋扈,反而更为谨慎。袁绍让他将中军,他就将中军,让他充警护,他就充警护,绝不逾矩。其实甄尧的身份,就跟赵云最初在刘备身边的位置差不太多,但问题赵云能打仗,还能撒出去招募勇士相从,甄尧根本不能打,只有忠心差堪比拟。
  当下甄尧即引导许攸一行进入庄园,然后安排其从人歇息,只由一名老军引许攸单车进入中心区域。再行一阵,有青年侍从来迎,请许别驾下车,步行进入袁绍的寝室。
  寝室的门窗全都闭合,因此光线很暗,空气也很污浊,还混合着浓浓的草药味道。许攸定了定心神,疾步趋向正中的矮榻,就见堂堂的邺侯、幽州牧、车骑将军袁本初正仰躺在榻上,面色蜡黄,气息奄奄。
  许攸至榻前跪下,低声唤道:“主公,许攸来见。”袁绍慢慢睁开双目,转过头去瞟了许攸一眼,然后缓缓地把左手伸出被外,轻轻一挥。室内仆役、侍女们知其心意,匆忙躬身后退,直到退出室外,并将大门掩上。
  偌大一间寝室,就此仅剩下袁、许二人而已。
  即便早就下定了背叛袁家的决心,但是眼瞧着老朋友也是老上司这般形貌,许子远不禁唏嘘慨叹,眼圈儿也有点儿红了。
  袁绍瞧见他表情悲戚,倒不禁笑了起来:“子远不必如此,人安有不死者乎?”笑完之后,却又长叹一声:“只恨非死于冀州也……”
  许攸违心地劝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但主公在,生聚教训,亦可望返回冀州,还望善保贵体……”
  袁绍摇摇头:“大限已至,天命难违啊。”说着话又再度望向许攸:“吾知子远之意,吾若死,恐小儿辈即善保幽州而难得矣,况归冀州乎?”
  许攸赶紧表态:“吾等必善辅嗣将军,即不能复主公之宏业,亦当保此幽州,公侯万代……”
  袁绍突然转移话题:“吾今筑此庄于?水畔,闻有人比之为董卓在堳圬、公孙于易京,是自筹退身之所,可见雄心已消,事不成矣。而唯子远知我。”
  许攸颔首:“主公若欲自退,弃旧业而养天年,何不于蓟东筑堡,而乃营之?水之畔??水无常,三年而两泛,人所共知也。主公居于此,为头向浊波,枕戈待警,以示不忘艰危,有卧薪尝胆之意也。”
  袁绍有些艰难地轻轻点头,因而问道:“既子远知我,可知吾将以谁为嗣?”
  许攸匆匆赶过来,就是想第一时间打听到袁绍的决定,当下试探性地问道:“主公常言显甫(袁尚)最肖己身,今又出显思(袁谭)于外,是欲传位于显甫耶?”
  袁绍微阖双目,轻轻摇头:“吾今唤子远来,即请子远为拟命,立召显思归来,以主吾祭。”让袁谭来主持我的丧礼吧,言下之意,是要传位给袁谭了——此言大出许攸意料之外。
  袁绍向来宠爱小儿子袁尚,因而借口查看几个子侄的能力,早早地就把老大袁谭给发到青州去了。即便兵败而至幽州,他的方针也似乎并没有改变,让袁谭镇守南面的涿郡,位于抗曹前线,把二儿子袁熙派去渔阳郡南方,外甥高幹派去镇守代郡,光把个小儿子袁尚留在身边——这废长立幼之心是昭然若揭啊。所以许攸就打算着,等袁绍一死,袁尚继位,袁谭铁定不服,兄弟阋墙之下,自己劝说无效,就此灰心失望去投曹操,那还有谁能说我的不是?忠臣令名就此得以保全,身家性命更是无忧,而且在曹操那里还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下半辈子都有依靠啦。
  可是谁能想到,袁绍临终前竟突然改了主意,要传位给袁谭——这、这不科学啊!
  袁绍再次睁开双眼,正撞上许攸疑惑的目光,于是缓缓地解释道:“无怪乎子远之惑也,乃吾昔日见事不明故。若进而囊有天下,或退而得四州为守,则传位显甫最佳,即显思不忿,亦无可如何也。然今蜷曲一隅,即幽州尚不可全,乃不可如此。设显甫嗣,显思必往投曹,则幽州南门洞开——况以显思志大而才疏,异日必启孟德之忌,亦难全首级,则我袁氏族灭矣……”
  袁绍对自家几个儿子倒是看得挺准,袁谭就是那种野心勃勃,然而又没本事的纨绔子弟。在原本的历史上,袁绍一挂,袁尚继位,袁谭立刻起兵相攻,战败以后干脆跑去投了曹操,开门揖盗。可要是他从此就老实跟着曹操干了,袁家还未必会亡,问题他势力才略微有点儿恢复,就暗中写信给旧将吕旷、吕翔,要他们背曹而从己。那俩比他精明,比他看得清形势,直接就把信交给曹操了。
  可是即便如此,曹操也还并没有杀袁谭之心,为了安抚他,让自家庶子曹整迎娶袁谭之女为妻。然而不久以后,曹操围攻邺城,袁谭趁机掀起反旗,攻略原从袁尚的冀州故地,曹操闻报大怒,发兵讨伐,便在战阵之上,取了袁显思的性命。
  袁绍最了解自家儿子,所以他料着了,袁谭即便降曹,那也长久不了,最终还得完蛋。继而他又说:
  “吾知正南(审配)、元图(逄纪)党于显甫,公则(郭图)、仲治(辛评)党于显思……”别以为你们拉帮结派,主子不清楚,其实都瞧得真真儿的,只是因为政治需要而暂时不加以惩治罢了——“今正南殁,则若两斗,元图如何是公则的对手?”逄纪是斗不过郭图的。
  “何如即以显思嗣,使其入蓟,则显甫无以敌也。显奕(袁熙)无大志,乐从其弟,亦乐从其兄,兄弟若睦,乃可暂守此幽州之地,或能全吾一门。”袁熙是没有啥政治野心的,高幹只是外甥,更不可能竖起反旗,那么即便袁谭弄死了袁尚,剩下俩兄弟加一表弟,要是真能联起手来,曹操也不敢轻侮啊,或许就有长期割据,保全家族的可能。
  正是基于以上考量,所以袁本初幡然悔悟,决定急召袁谭回来,传位给长子。
  当下袁绍口授,许攸提笔写成了召还袁谭,并暗示他将来主持父亲丧礼的公文,给袁绍看过无误,用上车骑将军的印章。随即二人含泪而别,许攸说主公你可千万要挺住啊,一定要等到大公子回来才成。
  随即许攸便离开?水旁的庄园,在扈从警卫下,疾驰返回蓟城。进城的时候,天都已经快黑了,从人问是先归衙署呢,还是直接回家去呢?许攸手扶额头想了一想,开口吩咐道:“往逄长史府上。”
  逄纪时任车骑将军长史,如今蓟城之内,文事都由许攸处断,武事统归逄纪负责。于是许攸即来拜访逄纪,三言两语之后便请屏去众人,然后就袖中把袁绍的军令给掏出来,递过去了。
  逄纪展开来一瞧,不禁大惊失色:“主公安得出此乱命?”
  许攸冷笑道:“以礼立长,以主公夙志,则当立显甫公子,旁人无份也。吾故以为,乃某人欲为其姻戚趁乱取利,而煽惑主公,使下此命。显思若来,蓟城之兵都在君手,为显甫公子计,得无挠阻乎?如此兄弟相争,彼乃可为渔翁矣。”
  袁绍终究是垂死之际,考虑问题不是很全面,他光想着逄纪是袁尚一党,所以召许攸来下令了,就没想到如今蓟县,甚至整个广阳郡的兵权都在逄纪手中,除非袁谭轻车简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秘密驰入蓟城,否则他那里只要一动,逄纪必然派兵拦阻。袁谭真的能够顺利返回蓟城来接位吗?
  当然啦,倘若许攸肯为袁谭设计,成功的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只是袁绍做梦也想不到,许攸一转脸就去了逄纪府上,还诡称袁绍下此乱命,一定是某人想要让袁谭、袁尚兄弟相争,他好从中渔利。那么这个“某人”又是谁呢?谁最近一直警护在袁绍身边?谁的妹夫虽然高不成、低不就,却也是袁绍的儿子,同样拥有继承权?
  当下听了许攸的话,逄纪不禁把手中的军令狠狠揉作一团,恨声道:“甄氏乃欲速死耶?!”
第二章、兄弟阋墙
  逄纪逄元图,跟许攸一样都是南阳人,当年袁绍为董卓所逼,逃出雒阳,遁往关东,二人一起追随在侧,也算是最早一批“从龙”之臣了。这家伙在后世的认知度很低,不但比不上田丰、审配、许攸,甚至都比不上郭图,然而细查其行事,亦不可多得的智谋之士也,尤其擅长用兵,故而袁绍托以军事重任。
  史书上评价逄纪是“果而自用”,也就是说,有智谋,有决断,但刚愎自用,不大听得进旁人的意见去。因此这晚许攸把袁绍召还袁谭的军令密呈逄纪,逄元图当即就显示出他“果”的一面来了,招呼许攸:“子远且宽坐,纪去去便回。”
  许攸闻言吓了一跳,忙问你干嘛去啊?他当然知道逄纪会有所动作,以面对目下的危局,但是没料到这人动作那么快,这就打算下手啦。逄纪不理他,大步朝门外走去,许攸紧着跟后面追,但是年纪较大,体格也没有逄纪好,竟然赶不大上。
  那么逄纪干嘛去了呢?他当即点起心腹兵马,一骑当先就出了蓟县了,连夜行军,夜深时即至?水畔的庄园。甄尧确实挺负责任,不但没睡,连衣甲都没脱,正打算进行夜间第一次巡视,忽闻部下相报,赶紧就迎上来了。
  逄纪二话不说,挥起马鞭来一指甄尧,数名心腹当即跳将过来,将这位甄三公子扯下马来,按翻在地。你说甄尧也真倒霉,来的若是旁人,他定然有所警惕,可是来的是袁绍手下数一数二的谋士,而他所依靠的袁熙本身就又不跟袁尚、逄纪一党有啥冲突,故此毫无防备,瞬间便成了阶下之囚。
  白天他也是这么来迎许攸的,还被许子远夸奖了几句,晚间同样来迎逄纪,却被逄元图当场拿下。
  甄尧梗着脖子,正待高呼含冤,早被逄纪一个眼神递过去,逄家心腹掏出块手巾来就堵住了甄三公子的嘴。这时候许攸呼哧带喘的,终于骑马追上来了,忙道:“甄尧杀不得也!”
  甄尧本身算不了什么,是死是活,对大局也没有影响,但问题他甄家背后,站着的可是袁熙啊。袁熙见在渔阳郡南部,手握雍奴、泉州和广阳南部的安次三个县,麾下兵精粮足,真要是得罪了他,把他赶到袁谭那边儿去,不用打,袁尚天然就输了呀!
  逄纪转过头去瞟一眼许攸,微笑道:“即子远不言,吾亦知之——已使人往围甄邸。今甄尧兄妹皆在我手,料显奕公子(袁熙)必心向显甫公子(袁尚)也。”我会把他们都当作人质的,不会这就动刀。
  许攸不禁一个哆嗦,后背上冷汗涔涔,不禁心说我是不是迈错了步啊?不想逄元图之决,如此之速,所行如此绵密,跟他合谋,仿佛与虎谋皮,会不会一转眼就被他给活吃了啊!
  擒下甄尧之后,逄纪即招呼部属,将庄园团团围困起来,不过一刻的时光,便彻底解除了守卫——主要为甄尧所部——的武装。然后他下得马来,手按长剑,在部下拱扶下,昂然而入袁绍的寝室。
  袁绍已到弥留之际,模模糊糊的似乎觉得有沉重的脚步声在榻前响起,微睁双目一瞧,竟是逄元图。他本能地觉得不对,忙问:“夜深矣,元图来此何为?”逄纪紧盯着袁绍的面孔,冷笑道:“主公欲舍显甫公子耶?公子深肖主公,若得嗣位,必能广大家门。若显思公子继,袁氏亡无日矣!还请主公三思。”
  袁绍忍不住就问:“子远何在?”这肯定是白天叮嘱许攸的事儿,被逄纪给察觉了,他才铤而走险,前来“逼宫”啊!
  其实许攸就在门外,但是没敢进来。如今听得袁绍问起来,逄纪随口答道:“杀之矣。”
  袁绍闻言,五内如焚,不禁大叫一声,白眼儿一翻,双腿一挺——直接就挂掉了。
  逄纪倒不禁也吓了一大跳,心说怎么死得这么快?我莽撞了呀,要是多听许攸说上几句,知道老头子病势这么严重,我行事就温和一些,不来逼他——这可怎么办?会不会引发弑主的谣言?转念一想,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后悔药也没处掏摸去,干脆——
  “取印信来。”关键先得找着袁绍的大印,然后我就在这儿草拟让袁尚继位的文书,盖上印章,自然胜券在握。
  他一边吩咐从人寻找印信,一边就打算屈膝在门旁摆着的一张小案后面坐下来,动笔写传位公文。忽听一声惨呼:“主公……本初公!”就见许攸大张双臂,扬着袖子,直接从门外蹿进来,就扑到袁绍尸体上去了。
  许攸哭得这个伤心啊——这怎么话儿说的?我怎么就掺和进这种破事儿里去了呢?我原本想得好好的策略,透消息给逄纪,让他暗中动手,自己则抽身事外,等一切尘埃落定了,我好背着个忠臣的名头去投曹啊。这袁绍怎么就给逄元图逼死了呢?我恐怕难逃“帮凶”的恶名啊!
  许攸痛哭失声,逄纪听得心烦,于是关照部属:“且扶许公起来。”可是人还没上去呢,许攸倒先站起来了,扯着嗓子大喊:“是吾见事不明,以致害了主公啊!且待相伴主公于地下!”
  他这是喊给屋外人听的,屋外不光是逄氏部曲啊,还有很多袁家的仆役,虽然被拘管起来了,耳朵可还没聋,这将来传出去,许先生还是个忠臣嘛。
  喊完这两句,许攸一脑袋就往屋中的柱子撞去,逄氏部曲赶紧上去拉扯,好玄没撞上。可是许攸发疯一般挣脱了众人,一转身,又奔屋子那头的柱子撞过去了。众人还待阻止,逄纪却轻咳一声,那意思——让他去。
  许攸冲出三步,眼瞧着柱子就在前面,而竟然没人来拉,不禁心中痛恨逄纪。好在急中生智,仿佛脚下拌了蒜,一个马趴就伏在柱子旁边了,并且还伸出双手去抱柱子,口中含混不清的,仍是嚎啕不绝。
  逄纪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干脆走过来,亲自劝说许攸:“子远且收悲声,主公既殁,幽州之事,都在你我。今强敌在外,显甫公子尚未正位,若其处置不当,袁氏基业,尽丧你我之手——则子远便追随主公于地下,又何面目相见耶?”别装啦,善后的事儿还得你帮忙,赶紧给我起来吧!
  袁绍去世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许都,随即袁尚、袁谭亦各有表章呈上。袁尚的奏章很简单,就是通报了父亲之死,希望能够遵照亡父的遗命,由自己袭爵,并领幽州牧。袁谭的奏章不知道是何人代笔,写得相当有文采,痛陈其弟袁尚弑父夺位,希望朝廷大起三军,讨伐逆子叛臣,自己愿意率领涿郡之兵,为王师前驱。
  两份奏章都摆在曹操案头,曹操瞧瞧袁尚之奏,再瞧瞧袁谭之奏,不禁喟然长叹道:“皆不肖之子也。”你说堂堂袁本初怎么就该着了这么俩儿子?倘若易地而处,我和我兄弟可绝对不可能打起来。
  其实曹嵩老头儿一直都不喜欢大儿子曹操,却偏爱小儿子曹德,经常跟人说孟德那就是一败家的货,还是去疾忠厚稳妥,能够维持住家族的名声和实力。但是曹老头还真没有正经打算废长立幼,而且等他年岁老到该当考虑继承人问题的时候,曹孟德早就自己出去闯出一片天下来了——老爹的名爵?有我高吗?老爹的财产?但凡我想伸手,老二敢不乖乖献上?我还需要巴着继承权不放吗?
  不过曹老头对两个儿子的态度那是尽人皆知啊,只是曹德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打小就从来不跟大哥去争抢什么。兄弟二人长年分隔,曹操在外打天下,曹德在家照顾爹妈,感情说不上有多深厚,但也没什么仇怨,没什么隔阂。
  想到这里,曹操心中倒不禁有一股暖流涌动,心说我得再照顾点儿老二才成,要真真正正拿出长兄的“悌”道来给世人瞧瞧。
  转过头去,一眼又瞟到了侍坐的曹昂,他忍不住就问:“若汝兄弟处此,又如何?”你们会跟袁家兄弟似的翻脸阋墙吗?还是真能够和和睦睦地,一直相处到老?
  曹昂一皱眉头,面孔涨得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曹操心说坏了,我问错人了。这话可以问曹丕,可以问曹彰,他们好回答,无外乎拍胸脯表态一定尊敬长兄,唯长兄之命是从,绝对不会象袁尚那么不成器。可是这话问不得曹昂啊,他本来就是老大,是正牌继承人,你让他怎么回答?“我肯定不会因为继承权问题跟兄弟们争的,我不会象袁谭啊,子桓、子文要是想夺继承人的位置,给他们就是啦。”——这象话吗?
  曹操只好轻咳一声,赶紧转换话题:“今袁氏兄弟皆来请助,以子修看,当从谁耶?”咱们帮谁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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