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校对)第5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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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小别胜新婚,夫妇二人缱绻了很久。事毕后是勋觉得有点儿疲累,闭上双眼就打算睡了,谁成想曹淼还精神头十足,一边侧身搂着他的胳膊,一边问:“夫君是前几日才刚与管氏女圆房的吗?”
  是勋闻言,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谁告诉你的?”是康敏吗?她果然是你们曹家派来的奸细吧!曹淼撇撇嘴:“妾是主妇,这些事情还打听不出来吗?放心,既已有约,我又不会让你赶她走——可是为何她今天胆敢不来见我?”
  是勋说人家老爹病重嘛,忙着照顾,有情可原。曹淼冷笑一声:“那管亥又不是才刚负的伤——听闻管氏于夫君有救命之恩,不知经过究竟是怎样的,可能说与妾知道吗?”
  是勋长长地叹了口气,心说今晚是且睡不了啦,好吧,那我就把当日护送曹氏父子来兖州,途中为刺客所劫,被管巳和白老五救下的事情,详细说给你听——当然啦,省略了自己提着裤子逃跑的相关情节。
  曹淼听完这段往事,半晌不语。可是是勋才刚有点儿迷糊,她就又开了口:“虽然如此,夫君其后不也说服曹兖州,饶了那管亥的性命么?有必要为了报恩而纳管氏女吗?他家终究是黄巾遗丑,哪怕为妾也门户不登对……”
  是勋心道我要跟你说我喜欢那小罗莉,估计你也理解不了,干脆:“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以报。”曹淼笑道:“想必那管氏女是千娇百媚的佳人,故而夫君不忍推拒吧……明日定要让妾见上她一面。”
  是勋只好敷衍:“好,好,肯定让你们见面——太晚了,睡吧,明日一早我还要往州署去办公哪。”
  于是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就只好把管巳叫过来跟曹淼相见。曹淼见了小罗莉就是大吃一惊啊,不禁转过头去望望是勋:“未知管氏女青春几何?”等问清楚管巳跟她是同年生人,甚至还比她大了一个月,那就更加的吃惊,原本眯缝着颇有慵懒之媚的双眼,瞪得就有如鹌鹑蛋一般大。
  是勋心说你这眯缝眼儿一瞪,就有点儿象你家堂叔曹操了……不过理论上曹操跟曹宏、曹豹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啊?还是说曹家、夏侯家世代联姻,DNA早就混得一塌糊涂了?
  管巳随便行了一个礼,呆了一小会儿就出去了。曹淼皱着眉头对是勋说:“此女终究出身低微,毫无礼数,妾身必要教导于她。”是勋说教导可以,你得注意方式方法,管巳终究是野惯了的,而且武艺高强,别把她逼急了跟你动手。就这么略略恐吓了一番,然后就匆匆逃出庄院,跑鄄城上班去了。
  可是这一整天他心里都不踏实,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急忙跨上坐骑,出了城返回庄院。才进庄子,鱼他就急忙跑过来禀报:“主人,不好啦,主母带着她那些侍婢,各执刀剑就奔了管氏女所居的偏院而去!”
  是勋这一吓非同小可,赶紧下马,一撩衣襟,就直奔了偏远。才进院门,便听得有叱喝之声,进去一瞧,嘿,就见管巳和曹淼竟然全都撸着袖子,手提大刀,正你来我往地战在一处!
  是勋也来不及瞧谁强谁弱,谁占上风,谁处下风,忙不迭地跑过去拦阻,却不期被二女同时转过头来,舌绽春雷,一声大喝:“滚!”吓得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当下冠歪口斜,半晌都挣不起来。
  二女同时发威,“滚”字出口,随即也都觉得有点儿不大妥当,当下各执兵刃,退开两步。管巳瞟一眼是勋,又转过头去狠狠地瞪一眼曹淼,曹淼反瞪回去,同时吩咐婢女们:“还不快将儿夫扶将起来。”
  两名婢女强忍住笑,赶紧过去,一左一右地搀起了是勋。是勋长长地透了一口气,心道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怎么竟然打起来了?人家穿越回去三妻四妾,甚至更多的美女投怀送抱啊,不管婚前多有能耐,多有性格,一扯上床就从此变得温婉娴淑,如小鸟般依人,而且相互间还相处融洽,怎么到我这儿,竟然有幸得见妻妾对战的奇景哪!
  他喵是老子太倒霉了,还是老子太不成器,给穿越众丢脸?原本以为就管巳一个舞刀弄剑的是时代之异端,没想到出身大户人家的曹淼也不是光佩着剑好玩哪,竟然也会耍几下啊。这野蛮女友得半个算别有情趣,一整个都嫌多,老子这儿可好,直接该上了俩——老天爷啊,你是有多喜欢耍我玩儿哪!
  眼见得夫权就要被二女彻底践踏,那以后这家里还有自己的地位吗?他赶紧扯扯衣襟,正正头冠,努力板起脸来:“成何体统!”招呼曹淼:“你给我出去!”
  曹淼双眉一蹙,既象当场要哭,又象打算挥刀砍过来“谋杀亲夫”,恨恨地道:“妾是大妇,夫君你不该……”是勋咬着牙反瞪回去:“此院管氏所居,你先出来,某有话说!”
  当下扯了曹淼出院,命她暂且放下手中环首刀,然后避开那些婢女,质问道:“何至于此?为何厮杀起来?”曹淼眼圈一红,假装可怜巴巴地答道:“管氏女甚是无礼,妾身本想教教她礼数,不想她反执刀相向……妾是大妇,难道便由得她欺辱么?!”
  是勋说你是大妇,出身又比她高贵,她怎么敢欺负你?曹淼冷哼道:“黄巾余孽,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是勋没打算搞清楚这其中的是非曲折——女人吵架甚至打架,就真能捋清楚前因后果,分出谁对谁错来吗?他只好劝说曹淼:“你们就不能如皇、英一般,相亲相爱,共事一夫么?”曹淼一瞪眼:“黄英又是哪个女人?!”
  是勋闻言倒不禁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反问道:“你在娘家时,都读的什么书?”曹淼面色微变,嗫嚅道:“也没读什么书……”是勋当下拉着她的手,三两步将她扯进了书房,随手从架上取下一卷书来递过去:“念来我听。”
  曹淼犹犹豫豫地接过竹简,展开来瞧了一眼,赶紧又倒过来,结结巴巴地读道:“卷之七,传二……武王、王寅(縯)——寅(縯)字伯升,王、王……末年,天下大旱,皇、蝗虫……天,盗贼群起,四方贵(溃)半(畔)……”
  贵你娘的半啊!这《东观汉纪》里面生僻字就不多啊,竟然给念成这样,连吃带蒙错了那么多字儿,整个儿一半文盲啊……“当日在诸县雪中相遇,汝口诵‘采采荣木’之句,欲求我的诗作——是谁教你说的?”
  曹淼垂着头,略略瞟一眼是勋,低声回复道:“是父亲教我说的。”是勋又抄起腰间佩挂的香嚢来:“此囊……”曹淼眼睛一亮:“夫君一直带在身边吗?此囊确实为妾身所绣……”“上面的字?”“是、是母亲教我绣的……”
  他喵的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啊,堂堂曹家大小姐,竟然是个半文盲!这可不是啥“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啊,大户人家小姐当然不要求个个儿都跟是家二小姐似的,熟读经史,可你好歹基本的字儿都得认得吧?好歹讲究妇德的古诗得会几篇吧?好歹娥皇、女英啥的古代贤德之妇的故事得知道吧?好嘛,自己还以为娶了个文艺女青年呢,结果娶了个初小文化水平的傻姑娘!
  是宽,这都是你丫作的孽啊!曹豹,你为了把女儿嫁出去扯的好大谎!老子定然不能与汝等善罢甘休!
第四章、不肖之子
  曹宏所生两子三女,全都夭折了,曹豹虽有两名庶子,正室所生,却只有曹淼一女,所以这兄弟俩对曹淼是宠得不得了。曹豹与其兄不同,幼好武艺,成年后最喜狩猎,曹淼年方七岁就跟着老爹出门去打猎了,回来后就缠着家中宾客要学刀枪弓箭——她资质也挺不错,据说如今论起弓马来,已经不在乃父之下。
  当然啦,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读书、少识字,女工不灵光——光看那香囊上好似翼手龙的所谓比翼鸟,就可以知道了——却喜欢舞枪弄棒,这婆家可不大好找啊。所以当日是宽导演了“雪中偶遇”的闹剧,曹豹要先一句一句地教女儿该如何应对,只可惜他教了很多,结果被是勋一红眼圈就全给挡回去了。也因此曹豹允了是家的婚事——虽然门户不大相当,也还凑合看了,就算将来露馅儿,你本来就高攀了俺们曹家,难道还敢反悔吗?
  于是婚事最终得以圆满完成,曹豹嫁出去了女儿,曹宏拉拢上了分支的曹操,是宽达成了是、曹、麋三家联姻的计划,皆大欢喜啊,皆大欢喜啊——是勋你且倒霉去啵,没人在乎。
  打探清楚了这些内情,是勋当下就恨不能放声痛哭啊。曹淼瞧着丈夫的神情不对,吓得赶紧搂着他的腰,连声央告:“妾不是故意要欺瞒夫君的……从此我不再碰刀剑了,专心读书便是……”
  是勋仰起头来瞧着曹淼的眼睛,曹淼这时候倒也乖巧,赶紧略略一屈膝盖,使自己显得比丈夫要矮上那么半个头。是勋心说这老婆我娶都娶了,难道还能往外轰吗?就算不考虑政治因素,老子也绝对做不出这种薄情寡义的事儿来呀——老子节操还是有点儿底线的。
  想想自己的出身,原本不过穷沟里的佃农而已,奋力打拼到了如今的地位,能够娶上士人家的小姐,哪怕是个不老靠谱的半文盲小姐,那就已经挺幸运啦,难道还敢奢求太多吗?曹淼虽然有点儿蛮横,又不大认识字,外加会舞枪弄棒……虽然接触时间不长,却能瞧得出来姑娘对自己是真心的……说不上真的爱情,起码她愿意花心思、下力气来维系这段婚姻,非自由恋爱能够得到这种结果,也勉强可以认了吧。
  再说了,不是文艺女青年也挺好啊,那就不会拆穿自己文抄公的真面目,也不会整天伤春悲秋的还老把小心思憋在肚子里——难道林妹妹那种女人,真的适合做老婆吗?
  想到这里,他不禁也环过双手来,搂住了曹淼的肩膀,长长叹了口气:“汝为大妇,我又公务倥偬,内事都要由你来主管,不多识几个字是不行的。从明日起,我来教你读书吧。”
  他花了好大功夫抚慰曹淼,完了又跑偏院去对付管巳。就见小罗莉跪在管亥的病席前,眼圈红红的,是勋一进去,她便赶紧扭转了脸。是勋过去安慰几句,管巳只是撅着嘴委屈道:“还从来没人敢这么欺负我呢!”
  管亥咳嗽一声:“那是因为有你爹护着你——你既为妾,便不可对大妇无礼啊,大妇随时都可以把你赶出去的呀。”管巳恨恨地道:“不用她赶,爹,咱们这就收拾了东西,离开这儿!”
  管亥苦笑道:“你爹我如今这个样子,还能走到哪里去?”
  是勋今天对曹淼才刚有了彻底颠覆的认识,但他跟管巳相处不是一天两天了,小罗莉是什么性格,什么脾气,他基本上已经摸了个八九不离十,当下转换话题问道:“适才汝二人放对,可惜被我给拦住了,要是继续打下去,谁能赢呢?”
  管巳一撇嘴:“那女人倒挺有两下子,可都是场院里练出来的本事,从来未曾真上战阵去与人较量过,顶多再有七八合,我必能胜她!”
  是勋点头:“原来如此。嗯,你要是这就走了,或许她还以为你怕了她,肯定会输给她哪。”管巳秀眉一轩:“我怕她?我这便过去砍翻了她!”
  “住口!”管亥呵斥道,“妾杀大妇乃是大罪……咱们要还是领着兵到处跑,你谁都不用怕,也不用管那些律法,可如今、如今……”
  是勋觉得经过自己那么一打岔,小罗莉的情绪大概稳定了一点儿,这才过去扶着她的肩膀好言劝慰。不过他也清楚,女人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水磨功夫且得下呢……可恶的是自己还得见天儿去上班,不能一直留在庄中看着她们俩。思来想去,最终决定把管亥父女先接到鄄城内的宅邸居住——让那俩先分开一段时间,自己再慢慢地劝说吧。
  隔了几天是休沐日,是勋带着曹淼前去拜见曹操——不管怎么说,曹淼也算是曹操的堂妹,是亲戚,没道理不走动走动啊,而且自己也正可以趁这个机会再跟曹操套套近乎。曹操见了曹淼,非常喜爱,当即把妻儿全都叫出来,与是勋夫妇相见。
  曹操这时候共有一妻二妾,正室为丁夫人,无所出,但是收养了过世的刘夫人一儿一女——曹昂和曹……曹某,小姑娘只有乳名,而且是勋对曹操的闺女们完全没有研究,根本就对不上号。刘夫人还有一子曹铄,由卞夫人抚养,此外卞夫人还领着八岁的曹丕、六岁的曹彰,抱着三岁的曹植,身边儿最为热闹。还有一位环夫人,是勋有点儿印象,貌似就是她后来生下了著名的——称象神童小曹冲。
  未来的魏文帝和黄须将军,这时候正是人憎狗嫌的年纪,即便在曹操面前也是上蹿下跳地一刻不停,还喜欢互相打上几拳,踢上几脚。“才高八斗”的曹子建呢?虚岁三岁,实岁也就两岁出头,就须臾也不肯离开娘的怀抱,动不动还要咧开小嘴嚎上两嗓子。是勋对这几位未来的名人是挺感兴趣哪,可惜就完全无法沟通。
  倒是曹昂,已经十八岁了,曹操琢磨着再过几个月就给他行冠礼,然后年满二十举一个孝廉。这位大公子身量已经比老爹要高了,长得不象曹操,倒有七分象是曹德,只是气场略微强一点儿。曹操经常把这儿子带在身边儿,手把手地教他公务,所以是勋从前也曾经见过几面——小年轻人挺老实的,只可惜要是按照原本的历史走向,没几年他就要横死;要是历史从此改变,曹昂不死呢?曹丕那哥儿仨可就很难再有出头之日喽。
  当下亲戚们互见了礼,随即女眷们都拥到后院叙话去了,前厅光留下了曹操、曹昂和是勋三人。不多久,从人送上饭来,是勋瞧着就皱眉头——他吃曹家饭都快吃吐了,你丫用得着顿顿大饼菜汤吗?就不会换换花样?
  曹操这人性子非常随便,不拘小节,倘若在外人面前,或许还必须得装得人五人六的,这自家亲眷碰面,那就浑不吝了,挽起袖子来撕饼蘸汤,吃得满胡子的汤水,连胸前衣襟都给沾湿了。他一边儿吃一边儿还说:“前日宏辅以饼泡汤食用,果然方便……”
  是勋拱手说:“以饼泡汤以后,还是以羹匙取用为好。”再转过头去瞧瞧曹昂,一手捏饼,一手持着汤匙,一口饼一口汤,吃得是优雅端庄,从容不迫,就跟他老子彻底两个脾性。曹操瞥了儿子一眼,笑着跟是勋说:“此子不肖我,却似其母。万般皆好,最大的缺点便是太过拘谨。”
  是勋心说士人里象你这样没规矩的,倒是也不多见哪,当下微微而笑:“大公子端庄有礼,将来必成大器。”曹操摇头:“某少年时便不如此,难道今日便很小器么?”
  是勋就问啦,我听说你小时候假装癫病,瞒过了令叔父,有这事儿么?曹操“哈哈”大笑,饼渣喷了一案,随手就用袖子给擦了:“少年时荒唐之事甚多,岂止这一桩啊。”转过头来又对儿子说:“为父作文,纵横恣肆,以汝的性子是学不来的,可多向汝姑婿请教,他的路数,你可以一学。”
  曹昂闻言,赶紧放下饼和汤匙,直起腰来,朝是勋深深一鞠:“久闻姑婿的文名,小子愿师礼之。”是勋一晃手里的汤匙:“用膳时随口而言罢了,不必如此多礼。”这小子拘谨得有点儿过头,是不是因为老爹对他寄望太深,管教太严的缘故呢?
  等到吃完了饭,仆役收走了食具,曹操就偏过身子来问是勋:“宏辅前日往邺城去,见到了袁本初,不知作何评价?”是勋拱着手回复道:“袁冀州英姿雄伟,威震九州,只可惜……”
  曹操支棱着耳朵,忙问:“可惜什么?”
  是勋说:“可惜能识人而不能用人,徒以宽纵为仁。田丰,刚烈士也,不能使其执法,而仅闲用;许攸、逄纪,贪婪者也,反托以腹心;淳于琼色厉而内荏,竟使其掌兵。倘主公为政,必使田丰监察,以约束许、逄;日夕进言者,许、逄可也,不使其有所专务;至淳于琼辈,优礼即可,不当为将。”
  曹操一边听一边点头,说田丰、逄纪我不清楚,许攸、淳于琼那都是老相识了,你说得一点儿都没错。完了又关照曹昂:“平日多向汝姑婿请益,非独文章也,亦当学其行政之道,观人之能。”
第五章、鲜花牛粪
  管巳搬进鄄城的第三天,终于被是勋给推倒了。俗话说“罗莉有三好,轻音柔体易推倒”,然而管巳的声音是不轻的,也不那么容易被推倒,倒是身体足够柔软,在是勋看来,也就前一世某个练瑜伽的妹子可堪比拟。
  可是当晚他就做了一个怪梦,梦见自己正跟管巳在席上摆各种体位疯狂着呢,突然窗外一棒锣响,随即曹淼领了好几万女兵就杀将进来啊。管巳也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根长矛来,一搡自己:“夫君快走,待我来拦住这些官兵!”是勋吓得是抱头鼠蹿,乌漆抹黑当中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突然一头撞入某人怀中。
  他抬起头来一瞧,骤然眼前便是一亮,只见金光万道,瑞霭千条,就中烘托着一名妙龄女子,容貌绝美,肌肤胜雪,腮含春意,手托净瓶……是勋当即跪下来央告:“菩萨啊菩萨,我师父被妖怪拿去了,求你救他性命啊!”
  一惊而醒,回想梦中那“菩萨”形貌,我靠这不是徐州的甘氏吗?他心虚地瞟了身旁的管巳一眼,还好小罗莉睡得正沉,呼吸均匀——我怎么抱着管巳,却能梦见甘氏了?那女人虽美,却完全不可能落到自己手里啊……再说了,一妻一妾都已经这般水火不容了,哪儿受得了再插入一个?
  就算想纳第三房,那也得等过几个月再说吧……
  他想不到的是,竟然也就在几个月后,竟然意外地听闻了甘氏的近况。
  秋收之前,传来了陶谦去世的消息,随即曹操和他的参谋班子就开始高速运转起来,以荀彧为主导,很快就把徐州纳入到自家的体系中来了。再加上随后就是秋收,而因为旱情严重,大半个中原地区的收成都不好,是勋也帮忙下乡催了几回粮,忙得是脚跟踢后背啊。秋粮征罢,曹操又率军南下平定了汝南,是勋也跟随在幕中,多少接触了一点儿军事运作。等到十月底从汝南回来,才终于可以略微喘一口气,勉强松快一段时间了。
  十一月初的某日,是勋正在州署里办公呢,有家仆来报,说徐州的亲眷到了庄上,请主人今晚不要归宅,直接出城往庄上去。是勋问是谁来了,家仆回禀道:“是本家的四公子和八公子。”
  是勋心说这俩货到兖州来干嘛?当下命家仆先去宅内送信,告诉管巳,今晚我不过去陪她了,得出城去陪远客。等到下了班,他骑马返回庄院,鱼他接过缰绳,躬着腰禀报道:“两位本家公子正在堂上,夫人陪着说话呢——要不要这就把膳食一并端去?”
  是勋点头,上堂招呼:“四兄、八弟,你们如何来了?”是纡就在座上一揖,是峻则起身相迎:“父亲有书给七兄,一看便知端底。”是勋接过信来一瞧,原来是仪是派两个儿子到兖州来求官的。
  按照是仪原本的想法,就打算让几个儿子分别出仕兖、徐两州,也算是狡兔三窟之意了。可是如今徐州已经成了兖州的附庸,那么有是宽一个在那儿就够啦,老大是著还憋着举孝廉哪,他干脆就把老四和老八给送到兖州来了。
  曹淼见丈夫来到,便卸下陪客之责,下堂去安排两位叔伯的居室了。不多久,仆人端上来饭食——那可比曹操府里的要精美多啦,是勋这人没啥特别的嗜好,就是喜欢美食,虽说这年月所谓的美食也就那么回事儿……今天既然来了客人,那么膳食也就加量:第一道大拌生菜,第二道蜜炙鹅肉,第三道豆酱蒸鱼,第四道芋头烧猪肉,汤是笋干腊肉汤,主食是稻、粟的二米饭,还上了一大壶恬酒,餐后水果是香梨。
  是峻见了就流口水啊,笑着说:“七兄在兖颇乐,故不思青、徐也。”是勋瞪了他一眼:“今日你们远来是客,故此美酒佳肴款待,待久居下来,便不能餐餐如此了。”是峻笑着端起筷子:“既如此,且待愚弟今日大快一番朵颐。”
  席间是勋就向他们询问徐州的情况,是纡一边吃一边回答道:“家父与两位兄长尽皆安好——前日已经为八弟说定了一门亲事,倘兖州有事做,便迎了弟媳前来,倘无事做,便回徐州去成亲。”
  是勋“哦”了一声:“不知是哪家的女公子?”是纡还没回答,是峻先忍不住了,抢着说:“七兄你再也猜想不到,弟欲娶的乃是不其侯家之女!”
  是勋听了这话,就不禁小小地一惊——所谓“不其侯”,乃是指的汉桓帝长女阳安长公主之夫,琅邪郡东武县人,姓伏名完字宗全。这人在演义上也是出过场的,他闺女嫁给了汉献帝做皇后(要兴平二年也即翌年才进位皇后,本年还是贵人),那伏完就是铁铁的国丈啊。是老八好大面子,竟然能够娶到伏家小姐为妻……也不知道是未来伏皇后的妹子呢,还是侄女儿?
  细一打问,原来关系没那么近,是峻的未婚妻是伏完的侄女,正经说起来,确实是东武伏家的姑娘,但不能算不其侯家的小姐。是勋这才长舒一口气,心说将来伏皇后被废,伏家要满门抄斩的,你到时候可别连累了我……不过等等,那是猴年马月的事儿啊,还早得很呢,况且历史已经被大大地改变了,说不定就不会再上演那么一出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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