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是癞蛤蟆(精校)第16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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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很不客气地狮子大开口:“四合院?老子没那返璞归真的高雅调调,要住就住最市中心的,靠近长安街的,最高最贵的,不是总统套房坚决不行!老唐,接机的车子别整什么宝马奔驰,来点高档货,嗯,最好牌子也牛点,逆行都没人敢拦的。”
  被称作老唐的胖子还真是好脾气,笑眯眯道:“都随你。”
  胖子看待身边这位外界眼中典型“得志便猖狂”的年轻男人,一半有点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还有一半则是依稀看到自己当年的风采,没办法不特例。一行人乘坐两部宾利来到地址很能吓唬人的东方君悦酒店,要了一套总统套房和外交套房,总统套房单独安排给年轻男人,胖弥勒主动串门,把私人管家撵出去,在酒柜弄了瓶酒,没当冤大头挑最贵的,而是挑了瓶合适的,跟青年一起坐在酒店顶层落地窗前欣赏风景,他坐着喝酒,很慢,这酒也不便宜,喝快了心疼不是?年轻男人光脚站着,却是一杯酒一饮而尽,抹嘴笑道:“真爽!”
  接连喝了三杯,很伤面的青年红着脸眺望北京长安街夜景,眼神恍惚。
  中年胖子斜眼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这个年轻后生的出人头地很有意思,一等一的北大高材生,属于穷苦鸡窝里飞出来的凤凰,寄托了整个家庭乃至于整个村镇的期望,原本还算一帆风顺,人清高了点,傲气了点,多才多艺的文青嘛,绘画吉他和陶塑都是自学成才,跟教授辩驳个哲学论题都能让同学干瞪眼一整节课,确实有点资格去瞧不起谁,但不耽误毕业后进入不错的企业,打拼几年也能蜕变成长为一名马马虎虎的成功人士,有房有车,找个北京媳妇,按部就班,说不定还能再往上爬,但不曾想大四那年受了操蛋的情伤,一蹶不振,学业荒废,连休学都不干,直接跑云南去疯,迷上了石头,但老话把道理早就说死了,识古不穷迷古必穷,一个才看了几本入门书籍就玩敢翡翠的稚嫩外地佬能不走眼?那么点可怜家底能不立马破产?卖画卖字卖工艺品只差没做鸭卖肉的年轻人浪荡了三年,久而久之,在云南赌石底层市场都知道有这么个曹疯子,后来还真应了那句一命二运三风水四靠祖荫的玄妙说法,早已赊账无数无人愿意借一百块钱给他的可可怜虫不知道从哪里借了四万块,赌下了一块不被任何行家和资深玩家看好的毛料,一削一切割,起先连半点绿都没瞧见,大半后仍然没迹象回本,明摆着十有八九又是一场竹篮打水,旁人都起哄曹疯子你可以抱着这废料当个纪念品,别削下去了,留点念想。当时“微服私访”的胖弥勒也在场凑热闹,都准备掉头走了,却被一句话给扯回来,年轻人抬头环视一周咧嘴笑道没事,大不了抱着去跳湖死了算,下辈子做猪做狗都不做人了。最后,奇迹出现了,竟出了保守估计能做成两只镯子的货,“种”和“水头”都是近几年最佳,瞠目结舌的专家不得不百感交集地估价六千万,但这还不是让胖子最感慨的,最触动他的是那个年轻人当场看到结果后,死死抱着石头嚎啕大哭,不是那种被天大好运砸中后的喜极而泣,而是极怨气的那种撕心裂肺,那一刻起,在滇桂两省和缅甸越南都堪称一方霸主的“老唐”才记住了这个不太一样的年轻人。后来年轻人独立运作翡翠的所有环节,经历了一场接一场的谈判,最终和并不是出了一个最高价的彩云谈妥,再度让中年人刮目相看。后来男人才知道,这个青年是出身山西农村的单亲家庭,在他最叛逆的岁月里,母亲也病逝,他甚至不敢回去奔丧。
  胖弥勒悄悄离开房间,拨了一个号码,笑道:“闺女,老爸到北京了,您抽个空见一面呗?”
  那边愤怒道:“你就这么怕我喜欢上赵甲第那个混账王八蛋?唐仕,我跟你说了一百遍一千遍了,我对这个挨千刀的富二代没有半点好感!”
  中年胖子早就把手机拿远,等到吼声减弱,这才继续说道:“我这不担心万一嘛,自己心肝宝贝被赵鑫那个家伙的儿子祸害了,我就活不下去了。”
  电话那边尖叫道:“你带着喽啰一起滚回云南,不见!”
  胖子委屈道:“闺女,到了你地盘,赏口饭吃呗?”
  一连串的“滚滚滚”传进云南土皇帝的耳朵。
  ……
  赵甲第没有直接从双流机场飞浦东国际或者虹桥机场,而是先飞去杭州,接机的是已经刚刚拿到浙江省政府正式行政文件的李檀,如今是货真价实的李大秘了。
  王家老爷子已经通过王竹韵向这边的门生传达了某个隐秘信息。
  所以不光是李檀接机,杭城第一号纨绔班头刘欣刘大公子亲自安排了午饭地点,樊龙泉作陪。
  两人握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2章
堆积木
  聚餐地点还是保俶路和北山路交叉口的临近西湖小山坡上,闹中取静到了极致的一个风水宝地,路上亲自开车的省府大管家李檀调笑道:“赵甲第啊赵甲第,被你拖累,这顿可是这私房菜馆最后一顿了,明天开始就挂那个女孩的名,成为酒窖,装修都好了,只需要运酒进去,我得弄张贵宾卡,反正离省府路近,可以拉点生意捧捧场子。”
  过钱塘江大桥的时候赵甲第笑道:“我在北京都听说某座跨江大桥没通过专家签字就动工,现在出了大篓子,怎么,是不是你去当救火队长?李哥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省领导了。”
  李檀微笑道:“什么领导,省委会末席都坐不上。你说那个出问题的是三桥,当初这是一个‘四自工程’,的确麻烦很多,我当时还没到杭州。三桥主桥和事发引桥交工验收的时候评定是优良,但竣工验收只是合格。一些老教授老专家都没签名通过,是属于先通车后验收的怪胎。现在这一块不归我管,不过听说负责配套设施的开发建设和经营管理的公司现在挺焦头烂额,交通厅那边也不省心。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通过权限把一些有关三桥的会议纪要给你提出来,你就当反面典型研究好了,不过事先说好,私下研究归研究,不能公开。”
  坐在副驾驶席上翻看一份车上报纸的赵甲第抬头一脸促狭道:“李哥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另一档子事了。但总琢磨着既然都欠樊龙泉一个人情了,我明明和你更熟,不欠一两个说不过去嘛。”
  李檀无奈道:“你说说看,我先不答应。”
  赵甲第神秘兮兮道:“我这不准备捣鼓一个私募,因为这边有李哥这棵参天大树好乘凉,就打算办在杭州,我又不想把公司弄在写字楼里,您李大秘书在杭州左右逢源,能不能给我挑个山清水秀的地点?最好是灵隐那边,但也不至于太山郊野林,附近有些配套的餐馆,有点小资调调的那种,有个光鲜的好门面,我好忽悠大把大把的热血青年。李大秘,我这可是为杭州gdp做贡献,你别嫌弃蚊子肉小,再小也是肉。”
  李檀皮笑肉不笑哼哼道:“听上去要求一点都不高嘛。”
  赵甲第顺杆往上爬一脸无赖道:“那这小事就说定了?”
  李檀苦笑道:“败给你了,我也不保证能敲定,先帮你找找看,你别抱过高期望就是。”
  但很快李大秘书就让赵同学见证了红色管家的阴险:“一报还一报,这事情我勉强答应,但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我女儿想见一见你,她刚好有个小长假,回国散心,我为了能跟她多说几句话,就把你给出卖了。”
  赵甲第故作骇然道:“见我做啥,我可是不卖艺也不卖身的。”
  李檀幸灾乐祸道:“别贫嘴,你自己掂量着办。”
  到了目的地,走上了九九八十一级石阶,赵甲第在那口古井停留了片刻,望着那行字出神,“此心安处即吾乡”,某位女文青当年那句“你若安好,我便安稳”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等李檀说话,赵甲第就笑了笑,率先走入饭馆,刘欣翘着二郎腿抽雪茄,樊龙泉一直没刘纨绔这般不着调,安静坐在位置上,起身朝赵甲第招了招手,然后示意服务员可以上菜了,赵甲第找了个话题道:“刚来的时候,明明是绿灯,竟然被交警告知无法通行,我一问竟然说是交通管制,我一想,才记起不远处就是我们李大秘书办公的地方,我当时就笑了,差点没忍住告诉那交警我身边开车的这位就是省政府的大佬。”
  樊龙泉微微一笑。李檀轻轻摇头。
  刘欣貌似很喜欢跟这个拿枪顶过自己脑门的年轻人作对,不刺一下就浑身不舒服,坏笑道:“金海太子爷,现在金海都变成锦朝了,你身价缩水得厉害啊,股市那么熊,我估计一些个跌停的上市公司老板损失加起来都没你多,说说有啥感想。如果憋屈,晚上刘哥带你找点乐子。”
  连涵养足以媲美一些个官场修行半辈子老狐狸的李檀都忍不住开口骂道:“二百五。”
  樊龙泉直接砸过去一双筷子。
  刘欣翘了翘兰花指,哀怨道:“我这叫患难见真情,否则还坐这里请这位太子爷吃饭啊?”
  赵甲第平静笑道:“不憋屈,反正那些钱也是赵鑫的,刘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啥时候缺钱花了,付不起嫖资,我不介意帮你去跟我爸说说,随便丢个几亿给你,就当施舍给路边乞丐了,我想这点小钱赵鑫还是不缺的。”
  刘欣骂了一声操。的确,别说半个金海,就是半个的半个金海,也比不善理财信奉“有酒今朝醉明日债来后日还”的刘欣阔绰无数倍了。
  赵甲第痛打落水狗道:“不服?不服单挑?是你单挑我李哥樊哥,还是我李哥樊哥单挑你?”
  樊龙泉看到目瞪口呆的刘欣,嘲笑道:“傻眼了吧。”
  李檀笑道:“好了,斗嘴不急,先填饱肚子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拌嘴,真要打架,我也不拦着,这里安静,而且都是自己人,传不出丑闻。”
  一顿饭谈笑风生,其实跟刘欣真熟络了就会发现这位公子哥是个很有自嘲精神和自娱觉悟的神经病,这家伙学生时代就没安分过,都忙着征服学妹和学姐了,吃完窝边草再吃外头的,生活充实,就属于那种初中会骑着摩托车载校花班花的标准花花公子加无良混子。很多男生在学生生涯很不理解为啥好花好白菜都乐意被不上进的猪给拱了,这不是丧心病狂是什么?其实这些埋头苦读的好孩子们大多不理解少女情怀,在前些年那个相对纯洁没有太多拜金思维的学生生涯,女生都能从这类坏学生身上找到一种不一样的安全感。刘欣的流氓习气在步入社会后并未减少,反而越来越浓重,他也承认若非认识了李檀,这辈子也就是扯着父辈小打小闹的命,但认识了李檀以后,就等于流氓有了文化,然后樊龙泉加入组合,如虎添翼,或者说助纣为虐,赵甲第不否认若非赵三金赵太祖的存在,他这辈子都甭想融入这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圈子。饭桌上,刘欣没事就拿金海风波开涮,赵甲第则阴不阴阳不阳反过来膈应一下刘公子,但没谁会真的红脸,双方关系微妙。下午,越来越忙碌的李檀当然要去省府路上的那栋特殊大楼继续奋斗,在一个相对宽松并且可以清晰看到下一个高度的宏大体制内,容不得谁松懈。刘欣则要回去睡觉,樊龙泉马上赶往新疆那边处理一件急事,赵甲第说还要在这里坐会儿,三个已经功成名并且显而易见要在各自领域要更进一步的中年男人一起走出房子,李檀经过古井的时候说了一句“以前,甲第经过这里是不会停下来的。刘欣,你啊,如果什么时候愿意站在这里想一想事情,就是真的成熟了。”
  刘欣撇撇嘴道:“故弄玄机,我学不来这种酸。我中学里上百封的情书,都是花钱找人代写的。别指望我有啥好悲春伤秋的想法,吃好睡好喝好日好,一切很好。”
  李檀一笑置之。
  李檀先目送刘欣的兰博基尼和樊龙泉的奥迪A8离开,这才坐上车,驶向省府路。
  在私房菜馆二楼欣赏湖景的赵甲第接到一条短信,是袁树的,说是到杭州市区了,赵甲第拨打电话,轻声道:“生日快乐。”
  马尾辫还是那个马尾辫,胸部没变小,屁股没变平,简单清爽的装束,永远挂着一根骄傲的马尾辫。只不过气场这种看不见的东西,越来越强烈了。褪去了青涩懵懂,多了几分自信风采。
  她身后跟着黄老爷子的闭关弟子,田图斐。
  得知这块地将要被打造成私人酒窖送给她当生日礼物后,马尾辫没有流露出太多表面上的感动感激感恩,只是握住赵甲第的手一起靠着栏杆。
  赵甲第摸出一根烟点上,笑道:“刚和几个朋友吃了顿饭,一来不能让他们等你一个人,二来不希望你以金丝雀的身份露面,想了想还是准备私募大致搞定以后,再把你推到前台,我先给你打预防针,李檀,处世智慧很强大的一个大清官,在他还只是厅级序列地方干部的时候,北京高层就有他的好口碑了。我和他关系不只是利益关系,所以下次见面你也别紧张,是怎么样就怎么样。樊龙泉,混黑,江浙地头蛇,这些年漂白了,以后估计私募办起来后很多地方要请他帮忙,等他从新疆回来,有机会私下我会单独把他请出来跟我们吃个饭,就当混个熟脸,这人好说话,但不轻易把谁当朋友,呵,我估计你手机里要是存个樊龙泉的号码,就算被绑架了,绑匪都要乖乖把你当女菩萨供奉起来。至于剩下一个,刘欣,离这个公子哥越远越好。”
  袁树轻轻乖巧嗯了一声。
  赵甲第趴在栏杆上,“我现在手头有点钱了,虽然还不够,但团队框架已经成熟,小私募就这点最好,不苛求兵马未行粮草先动。商雀组织起了一个小型复旦帮,私募创立起来后,就由他牵头负责下单。你年初跟我说过有几支不错的潜力股,信息调研和微观分析都不错,挖过来就是,别觉得对不起你那个姐姐裴翠湖,对于这些小打小闹的挖墙脚,大家大业的徐振宏很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定还巴不得你现在多欠一些人情。但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人要老实,必须是老黄牛类型的,否则到时候别怪我对你发火。因为需要对上市公司基本面拥有深刻理解和独到看法的人才,我不指望你,我有路子,自己来解决。对外公关事务就交给你这个老板娘了,不急着出成绩,积累经验就行,很轻松但绝对不能马虎的档案管理到时候交给一个叫佟冬的女孩,等我跟她谈了以后,你们互留一下联络方式。”
  马尾辫下意识依偎在赵甲第身边。
  赵甲第转头笑道:“开宾利的感觉如何?”
  那部冲进黄浦江并且重新被韩道德捞出来的宾利开到北京完成历史使命后,就再次开回上海,由袁树和暗中保护的小六自由支配。
  袁树轻轻一笑,嗓音空灵,“很好啊。”
  赵甲第乐了,道:“那和酒窖一起送你了,反正我以后八成是用不上了。咱们的私募也需要这个装点门面。小树树,其实你看杭州满大街的豪车好车,其实不少衣着鲜亮的款爷都是负资产,打肿脸充胖子呢。”
  马尾辫莞尔一笑。
  赵甲第柔声道:“过完生日,明天你先回上海,我还要呆两天。”
  袁树点头道:“好的。”
  赵甲第在看湖景,她在看他。
第3章
相遇相识相知相亲相爱
  赵甲第和袁树整个下午把西湖逛了一圈,走走停停,步伐不快,马尾辫有意无意拉缓了速度。一路上赵甲第没隐瞒什么,大致将金海风波讲述了一遍,各方势力的暗战角逐,不同的面孔和不同的脸谱导致截然相反的出牌和押注,将盘根交错的复杂脉络一一剖析。坐在苏堤一条长椅上,望着专注凝听的马尾辫一眼,赵甲第心想当年在长三角一手遮天的杨青帝是不是也如此耗费苦心栽培蔡姨。袁树听得胆战心惊,一套不停加印的《灰色》不管文字如何生动,终究比不上局中人的亲口述说,何况这个局中人还不是那一类可有可无的边缘角色,赵甲第把在北京的亲身经历当做一个个小故事耐心说给袁树听,娓娓道来,没流露什么怨天尤人,哪怕说起那个前几个钟头称兄道弟吐露心扉后几个钟头就下黑刀子的青鼎俱乐部程弥勒,也没太多情绪波动,只是提到韩道德被绑架,赵甲第才有些神色阴森,袁树觉得身边的男人蜕变了许多,他原本或许有几抹阴影但大体明亮的世界,注入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色,一如《灰色帝国》的封面色彩。
  晚上他们就近原则住在西湖边上的凯悦,这是第二次入住了,洗完澡赵甲第以极快速度在两个钟头内看完半本英国学者尼尔弗格森早年的代表作《纸和铁》,就上床睡了,也许是走累了,一下子就熟睡过去,其实他如果多坚持几分钟,就能够发现袁树为这次生日准备了一套充满“情趣”的内衣,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赵甲第是真累了,否则没有打鼾习惯的他不会轻轻打呼,他没有跟未来的马尾辫女王提起金海风波中最血腥的一段插曲,但心细如发的袁树怎么会没注意到整个下午的西湖散步他都是微瘸的。马尾辫缩在被子里,蒙住脑袋,悄悄呜咽,就像当年坚持给所有人看艰苦只留给自己的时候一样。不同的是认识了他,如今已经不再需要躲在棉被里偷偷喝酒提神,孤单地去跟艰苦生活作战。袁树依偎着沉睡中的赵甲第,一夜未眠,眼神愈发清明,似乎下了一个天大的决定。
  一起吃过早饭,赵甲第把袁树送到酒店地下停车库,哪怕在这里,这部宾利敞篷无疑也是格外惹眼的出彩的。赵甲第揉了揉马尾辫的脸颊,轻声叮嘱道:“小心开车。路堵的时候,尽量别对别人不停按喇叭,能让行就让行,安全第一。”
  袁树点头灿烂一笑,眨了眨眼问道:“我开着车去复旦,你会不高兴吗?”
  赵甲第特装十三道:“别说去复旦,你就是开到天安门广场上去,我都支持。”
  袁树似乎如释重负,当时赵甲第还没有意识到马尾辫这个问题的深意。等到他得知真相已经是几天后,只能报以苦笑。这一天,在复旦论坛上天天被讨论的马尾辫校花向校方提出了退学申请,是退学,而非休学。先是教务处领导感到匪夷所思,立即往上报,不乏有校领导善意提醒即便有自己的打算,但可以不退学,休学是提倡的。但马尾辫表现出了近乎不可理喻的偏执,校方只得转移目标,亲自前往住处,劝说袁树母亲,但含辛茹苦将女儿一手养大成才的中年女人显得很平静,复旦方面最终只得承认这个事实。在日月光华bbs上,又是一场轩然大波,比袁树在开学典礼上惊世骇俗的表白引发的轰动有增无减,学生会boss齐树根和麻雀司徒坚强这帮熟人聚餐的时候感慨一句袁树注定要成为十年内无法超越的传奇啊。
  在杭州,赵甲第被百忙中见缝插针抽出时间的李大秘书邀请,一人一部车沿着天目山路过灵隐隧道和九里松隧道,最终在梅灵北路停下,李檀开着一部刚刚调配下来的政府用车奥迪A6,如今这位低调内敛的秘书长明面上要处理省政府日常工作,领导办公厅,分管办公厅综合一处,除此之外还要协助上头处理发改、财政和审计工作,联系相对应的省财政厅、审计厅和省政府研究室以及省咨询委,说这个男人大权在握,一点都不夸张。级别只提升了半级,李檀却是跨过了巨大的门槛。关键还在于李檀年轻,异常的年轻,口碑好,能力强,几乎无懈可击。
  赵甲第从实习过的欧美中心金海办事处向张鹤要了一部宝马,金海更名锦朝以后,中层变动不管是人事上还是吸金布局上出奇平静,尤其是被徐振宏打理得针插不进水滴不进的长三角区域,不知道是天高皇帝远还是身为最新帝国领头羊的年轻女人与这边养成了默契,上海和杭州方面都风平浪静,只有江苏方面金海老臣子冯国平借势东山再起,未尝不可能是一种幕后交易。但这次儒雅大叔张鹤见到赵甲第,很诡异地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敬畏,明显到连赵甲第都感到好笑,上次在和茶馆喝茶,这位大叔还或多或少端着过来人的隐性架子,连韩道德都忍不住跟赵甲第提了下表达不满。
  两人下了车,李檀接过赵甲第递过来的烟,指着一家占地四百多平米略显茕茕孑立的私人会所,说道:“福建一个商人建的,生意不怎么样,昨天我就问了一句,他当时就答应了,还连夜从福建那边赶过来,把文件手续都一并带过来,说不谈租金,直接送你,就当做个朋友。你别担心这里头有什么见不到人的东西,李哥不敢说是个好官,但要说我两袖清风,我一点都不脸红,别看我把女儿送出国读书,那可是花光了我所有积蓄,呵呵,不自我吹嘘了。当初我帮过这个福建人,这些年他一直念念不忘,这次算是还了我一个人情债。”
  赵甲第笑道:“就是那个在你家门口等了三十几个钟头的福建商人?”
  李檀微微点头笑道:“这你都知道?对了,看到那几亩茶地没有,也归你了,茶叶当然比不上狮峰梅坞这几个老茶地,但也算地道的龙井茶,你有兴趣喊上朋友去采茶,明前茶是赶不上了,但谷雨还来得及,清明断雪谷雨断霜,都是好时节啊。我如果到有空,你以后每年都记得喊我。”
  赵甲第靠着车子吐出一口,感慨道:“好的。在杭州,我真能算朋友的,其实就三个,可惜齐树根跟我道合志不同,可以做朋友,但没什么机会共事。李哥,这事儿你做的可不像官场作风,办得这么快,一点都没体现出你的‘用心良苦’嘛,官场上,能办成的事不都得磨一磨,得好事多磨,才能让人感恩戴德。”
  李檀望着苍翠欲滴的茶地微笑摇头道:“跟别人可以来这一套,跟你没必要。你把我当朋友,我也把你当朋友,而且不是那种见个面就能称兄道弟的朋友,就这么简单。把简单问题复杂化,活得累。比我读书那会儿抄《史记》还要吃力。甲第,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才不喊我李秘书而是喊我一声李哥的吗?我记得很清楚。对了,我想还是有必要跟你说句废话,私募这事情你要搞,我不反对,但支持也只能点到即止,你能够不露面就尽量不要露面,越淡越好。说句你可能不舒服的话,也就是私募这种纯粹独立的资本运作,影响面不大。我愿意帮忙,你要脑袋进水了去搞实业,我都要骂你骂得狗血淋头。至于女人,我估计说了你也听不进去,就不自寻烦恼了。”
  赵甲第笑道:“李哥,你再这么跟我掏心窝,我都有给你做上门女婿的念头了。对了,你闺女漂亮不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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