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仙路(精校)第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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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大是三元宫二代弟子中的翘楚,师承灵性道长,执掌三元宫刑律。光大见是灵空,颇感意外,揖了一礼,问道:“师叔,你怎的回来了?掌门不是有令,非三元宫传唤,师叔不得再回三元宫吗?”
  灵空被晚辈质问,又当着张翼轸三人的面,不免老脸微红,轻咳一声,说道:“当初师兄和我有约,如我下山收了弟子,即可回三元宫。如今我带着弟子回来,哪里坏了规矩?这位成华瑞道友乃是清虚宫弟子,前来拜见掌门师兄有事禀报,你且让开。”
  光大听了只是作揖,却不让开。态度虽然恭敬,但显然也没有将灵空这个师叔放在眼里。灵空脸色一沉,嘿嘿一笑,张翼轸见他脸色不善,以为他要硬闯,不料灵空却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灵空先笑后哭,转变得如此之快,让人始料不及。就连光大也是手足无措,劝也不是,不劝更不是。只是灵空是他师叔,是故光大一时急躁,劝慰的话让人听起来格外怪异。
  “师叔莫哭,师叔!光大这就去通报还不成么?师叔,光大知错,您这一闹,掌门听到必然又要责怪于我……”
  一旁的张翼轸一脸怪笑,成华瑞和红枕满脸惊愕,不明所以。
  这光大不劝还罢,一劝灵空哭得更加响亮,哭声振林越,惊得一群鸟儿扑楞楞惊飞到了空中。灵空的哭声明显运用了道力,哭声悠远、清亮、绵长,似乎整个三元宫都回响着灵空的哭声。
  四处传来嘈杂的人声,远远近近的声音传来,都是在说着同一件事情:“天啊,灵空道长回来了!”
  看来,灵空在三元宫的名气当真是响亮得很,只听哭声,所有的人都知道是那个辈分极高却又没有地位的烧火道士灵空在阔别三元宫三年之后,终于又重新踏上了委羽山三元宫的正殿!
  光大急得满头汗水,伸手去搀扶灵空,忽的凭空一股大力传来,他的自身道力自然而然生起反应,左手划圆,企图化去逼他退身的道力。体内道力流转虽快,但刚刚提到胸口,倏忽消失于无形。光大收势不住,蹬蹬蹬连退三步,眼见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下,蓦地身上一轻,那股威压的道力瞬间消散,光大也就势站住,心中惊恐万分。
  他原以为掌门灵动管理三元宫事务,杂务缠身,闭关时间少,一身修为比起师傅灵性不过伯仲之间。但方才甫一出手光大便已得知灵动这一身道力已然深不可测,怕是已臻化境巅峰。
  三元宫正殿大门的光线暗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一个鹤发童颜、飘然若仙的道长现身在灵空面前,面沉如水,伸手拍在灵空的肩膀上,声音威严而淡定。
  “灵空,当着这么多徒子徒孙之面还这般胡闹,你这心性,当真是越来越返老还童了!”
  灵空被灵动按住肩膀,当即哭声中断,咧嘴一笑,说道:“掌门师兄,老子讲: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我如今心性如婴儿,可见道法大进,师兄理当恭喜我才对。”
  “哼!”灵动一声冷哼。
  “你这是断章取义,妄解圣言。更何况你这般哭闹用五音惑心术扰乱他人心境,也是婴儿行径么?”
  灵动的一声冷哼如一股清凉之风拂过山岗,在场的人猛然间惊醒,都惊奇地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泪流满面,除了没有和灵空一样放声大哭之外,心中竟是无比悲伤和凄凉。
  张翼轸拭去眼泪,看着远远围观的道士有几个涕泪横流,全然没有了威仪,一边骇然这灵空倒还真有一些本领,不知不觉竟然着了他的道,一边暗暗好笑灵空也恁的无赖,刚回来就给了众人一个下马威。看来灵空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日后和他相处,还得万分小心为好。
  不提张翼轸这般心思,这边灵空也不再耍赖坐在地上,一跃而起,笑嘻嘻地拍了拍光大,夸道:“光大师侄,三年未见道力精进不少,眼泪没掉几滴,可喜可贺。”
  光大一脸尴尬,这才醒悟刚才掌门出手震飞他是避免让他被灵空惑了心智,饶是如此,光大一惊之下,用手一拭眼睛,眼眶一片湿润,不由大感羞愧,低头不语。
  灵动无奈,当前一步步入主殿。灵空不再胡闹,领着众人鱼贯而入。一番寒喧和介绍之下,宾主落座,成华瑞从身上取出一封书信,交给灵动。
  “好叫灵动掌门得知,清无掌门特意叮嘱,此事事关重大,便令小道务必迎回灵动掌门的亲笔回信。”
  灵动看完信后,久久无语,脸色沉重,半晌才说。
  “一天柱事关中土安危,三元宫自然不可袖手旁观。但此事事关天下苍生,只凭三元宫和清虚宫之力恐怕不足以应对,不知清无掌门可有派人告知极真观?”
  三元宫、清虚宫和极真观并称为天下三大道观,总领天下大大小小数百家道观,为中土道门领袖。极真观位于华山,掌门真明道长和三元宫掌门灵动道长、清虚宫掌门清无道长,并称为天下三子,是中土道门公认的道法和修为最为高深的三人。
  “掌门已派师妹凝婉华前向华山极真观告知真明道长。”
  灵动捻须沉思片刻,答道:“华瑞道友可在三元宫盘恒数日,这委羽山虽比不上王屋山的险峻雄伟,也别有淡然的情致可以一观。待我回信完毕,自会交付于你。”
  成华瑞也不多言,点头称是。这边光大便领成华瑞和红枕出得主殿,领二人在三元宫中转了几转,将二人安置在客房便告退而去。
  且不提成华瑞和红枕如何欣赏这委羽山的风光,且说摒走众人之后,灵空将张翼轸向前一推,一脸得意之色,说道:“师兄,三年前你赶我下山,只因我十六年来只知烧火做饭不知修习道法,便让我下山游历,还定下收徒之约。如今我的宝贝徒弟张翼轸在此,我重回三元宫当无异议,那烧火道士的职务从明日起,就该归还于我了吧?”
  张翼轸急忙跪在地上,行大礼参拜:“拜见掌门师伯!”
  灵动上下打量张翼轸几眼,右手平伸,和颜悦色说道:“快快起来,我辈修道之人,不必在意此等虚礼。翼轸,你拜灵空为师,如今道法修为到了第几层?”
  张翼轸感觉一股平和之力凭空将他扶起,心想这道家法术果然精妙无比,更是心生向往,坚定了修道之心。灵空一路上只教给他一个呼吸之法,至于几层道法他闻所未闻,也不隐瞒,如实答道:“师傅前些时日只传授我一些吐纳之法,翼轸愚笨,道法修为尚未入门。”
  “是了,是了。灵空,想必你也对翼轸讲过这闭天道泄天道之罪吧,既然你二人师徒已定,而翼轸道法修为尚未入门,这便是你这为师的不对了。从大处讲是闭天道,从小处讲是误人子弟,所以说师弟,只有等翼轸道法修为窥入门径之时,才能考虑你重回灶房的请求。在此之前,小妙境便由你们师徒二人居住,这便去吧!”
  垂头丧气从主殿出来,灵空领着张翼轸绕过一片竹林,来到后山一片杂草丛生、十亩方圆的山地上。山地中央有一处竹屋,竹屋正对一片深不见底的悬崖。云雾缭绕间,只听得悬崖之中传来淙淙的流水声,风过竹响,杂草随风起伏,自有一股清闲无为的味道。
  “师傅,原来你真的是一个烧火道士。这烧火有何好处,怎的你还喜欢烧火不成?”
  “你懂什么……这天天伐柴,日日烧火,若有所思,若无所思,其中妙处便是说给你听,你也不懂。你当我喜欢下山行骗?这金银之物哪里有烧火做饭乐趣多?”
  “啊……”真是一个怪人,张翼轸不免腹诽灵空几句,好在灵空交待了几句便转身不知去处,张翼轸也不理会,推开竹门。
  竹屋内一应俱简,只有两张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日常生活用品,除此之外便是一个大大的书架,上面堆满了道家的各种典籍。竹屋或是很久无人居住,蒙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张翼轸也不闲着,动手打扫了小半日,才将里外清洁一新。
  灵空一去不回,他一时也不敢随意走动。张翼轸一时闲不住,又拿起家什将前面的杂草整理一番,清出一亩方圆的一块空地。此时日薄西山,少年搬一把椅子坐在院中,听风吹竹林,听隐隐水声传来,听杂杂草间各种鸟虫的鸣叫,一时思绪万千,忽的感觉如同回到了太平村的爹娘身边,听爹娘呼唤吃饭的声音,听鸡鸣犬吠间熟悉的乡亲们的声音,少年不觉心思起伏,思乡情切,竟独自哽咽,悄然落泪。
  “噗哧!”耳边蓦地传来一声轻笑,如百灵之歌喉,如夜莺之啼鸣,清脆婉转不可拟物。
  “是谁?”少年猛地惊醒,忽地站起。眼前暮色四合,一片苍茫,哪里有半点人影。莫非听错了,明明这声音就在耳边响起,难道是一时恍惚心生幻觉?
  正当少年疑惑不定之时,暮色中却传来悠长的钟声:当、当、当……
  
  第一卷
少年游
第十一章
小妙境上得妙心
  
  钟声一响,眼前人影一闪,消失多时的灵空不知从哪里回来,一把拉过张翼轸,急急向三元殿赶去。
  “这是晚饭的钟声,切莫晚了没饭吃。”
  二人赶到餐堂,成华瑞和红枕已经等候多时了。张翼轸和二人坐在一起,也不管灵空又去了哪里,自顾自和成华瑞、红枕说起分别后的事情来。三人约定明天一早在小妙境相聚,然后同游委羽山。
  饭后成华瑞回房休息,张翼轸便和红枕缓步行走在小妙境错落有致的竹林中。月下的竹林别有清悠、宁静和和谐之美。银洁的月辉散落在竹林中,疏影横斜,暗香浮动。一时,在这委羽山的竹林中,这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少男少女,恍若回到了太平村中的快乐时光,不免回忆起从小的一些趣事乐事来。二人说着说着便争论起一些细节的对错来,往往是最后还是张翼轸认输,记错了时间地点。
  这般谈笑着,夜色便深了。红枕想起了什么,叹了一口气,收敛了笑容。
  “恐怕过得几日,我便要随成华瑞道长去清虚宫了。从此你我天各一方,再难相见了。”少女心思细腻,丧父之痛未平,又要和张翼轸分开,难免心中难过。
  张翼轸却并未伤感即将和红枕的分开,毕竟在他心中,那亲生父母之事才更为重要。虽说他生性淡然,但一路听来方丈的远不可及以及修道之路和漫长与艰辛,少年心中便更加惶恐,不知何时才能修到无上大法,上天入地寻找到传说中的方丈所在。而且眼下他的便宜师傅灵空也并未将他这个徒弟放在心上,似乎更热衷于烧火做饭。尽管以目前身份来讲,这少年在三元宫中辈份极高,为数众多的三代弟子都要尊称他为师叔,但他一无道力二无法术,况且这灵空显然在三元宫中并不太受欢迎,他这个烧火道士的徒弟在三元宫的处境也就可想而知。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德经》张翼轸也是读过,道理虽然不懂,但浅显的字面意思还是略知一二的。既然修道是顺天意窥天机,而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间的事物便是无上至理。既来到三元宫,便自有来此的道理。假以时日,谁又敢说这山村少年无法修成那道法自然的无上大道呢?
  “红枕不必担忧,既然修道,便要顺应自然变化,一切淡然处之。天各一方看似遥远,但他日道法有成,你我相见岂不是也容易得很?我听华瑞兄所言,道法修到高深时,御剑飞空,旦夕间往来千里。到时莫说这委羽和王屋二山,天下也便可去得!”
  张翼轸昂首指月,一时豪气冲天,看得红枕心思不定:翼轸何时转了性子,竟变得这般随性自在?她不知少年一路走来心中不断的人天交锋,十六年的平静生活只在一日之间被全部打破,这让少年心生无奈的同时又不得不接受真相,道法自然,所该承受的必然会来,既然如此,何不淡然面对?
  此后数日,灵空一直没有出现,张翼轸倒也乐得清静,和成华瑞、红枕一起朝游委羽山,夜宿小妙境。晨起观朝霞,晚间临风赏月,不时还向成华瑞请教一些道门典故或是吐纳之法,成华瑞也是知无不言。红枕也流连于山水之间,离愁别绪消失于风月无边之中,三人浑然忘我。
  这一日成华瑞被灵动叫去,半日方回。回来后便找到张翼轸说,灵动掌门书信写毕,他和红枕这便下山起程前往王屋山。张翼轸便一再嘱托成华瑞多加照顾红枕,同时又将路上未用完的银子赠予二人。成华瑞推脱一番,拗不过张翼轸,也就收下了。
  张翼轸送二人下山。
  送到山门,成华瑞止步,说道:“翼轸请回,不必远送。如今你也投入三元宫门下,应当勤奋修行,精进道法。三元宫乃道门重地,料想那恶鬼也不敢放肆。灵空道长法力高强,可以请他出手除去恶鬼,以免他为害人间。回到清虚宫,我自会向师叔求情收红枕为徒。他日道法有成,我们自可再次相会。”
  张翼轸见红枕神情落寞,情绪低沉,心知她定是心中不舍和他分开,想了一想,还是觉得若是定个约定,也好让人心中有个念想。听灵空讲三年修道才略有小成,便开口劝慰说:“红枕,我们定个三年之约如何?三年后相会于王屋山,我们二人比试一番,看谁的道法修为更高一层?谁输了谁就要学驴叫,可敢打赌?”
  “谁要学那驴叫,恁的难听?不如学百灵唱歌,看谁唱得更动听?”
  “不行,百灵唱歌太呱噪,还不如学鸡叫?”
  “你恁的无赖,就学鸟叫……”
  红枕便被张翼轸激起了兴趣,笑闹几句,便一脸欣然地随成华瑞下山,似乎三年之约便是三天之后一般。
  张翼轸站在一块突兀的高石上,望着二人的身影时而山回路转隐没不见,时而又如飞鸟穿插于群山之间。直过了大半个时辰,二人终于走得远了,被山峰实实地遮住再无可能看见,他才跳下巨石,听风穿林越,看飞花逐水,一路与飞鸟相伴,独自回到了小妙境。
  推开竹门,意外发现灵空正一个人端坐在竹屋中,闭目养神。张翼轸讶然,从未见过灵空也有如此安静时刻,端端正正坐在方椅上,竟是一脸的严肃。
  “翼轸,你虽拜我为师,但我只传授你一个入门的吐纳之法外,并无传你任何道法。道法一途,并无捷径,从无到有,由浅至深,循序渐进终有所成。万物芸芸,各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道法真谛便是极静极动,顺应四时,调节呼吸,巩固身命,炼化津液,道力可成。”
  “我这便教你无上道法,你且牢记,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翼轸,你只须如法修行,他日必成无上大道,遨游于天地间,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这无上道法便是:闭气吞液,气化为血,血化为精,精化为神,神化为液,液化为骨。行之不倦,神精充溢。为之一年易气,二年易血,三年易精,四年易脉,五年易髓,六年易骨,七年易筋,八年易发,九年易形。‘形易’则变化,变化则成道,成道则为仙人。”
  灵空忽地从椅子上跳下,耸动几下鼻子,嘿嘿笑道,“翼轸,你且记下了,日后自行如法修行即可。好了,传法完毕,我这师傅传道授业的任务便告完成……翼轸,我刚刚从山下买来一坛好酒,你我师徒二人一起对酒当歌,可好?”
  怪不得这灵空刚才一脸肃穆,原来是正式传授道业。怕是只是背诵了几句道门典籍便交差了事,灵空这便宜师傅果真惫懒得很,这般教徒,也算是当今道门中极其难得的异类了。道门向来追求随意自然,无论师徒辈份还是传道之法,俱是并无严格规范和要求,但如灵空一般只是背诵一段典籍便草草了事也是绝无仅有的。张翼轸自是不懂其中道理,但这位山村少年自小便生性随意,硬生生记下了灵空的话,对于灵空相邀喝酒一事却摇头拒绝。
  少年的理由简单而直接:他要修习道法,而且他还打算得空修葺小妙境的杂草,清理出一片清静天地出来。
  灵空也不勉强,拎着酒坛自顾自,摇头晃脑地走了。
  少年张翼轸待灵空走后,独自发愣片刻,然后拎起锄头继续清理门前的杂草。小妙境十亩方圆的杂草便渐渐被少年清理出一半大小的空地出来。少年也不停歇,拿了柴刀砍了些树枝扎成了篱笆,将先前清理的空地围起,又盘算着如何将这片不小的空地上分成几块,这边养一些花草,那边种一些庄稼,一时心思沉浸在劳作的喜悦之中,便觉身心要和这片天地融为一体,同喜同乐,同呼同吸。
  自从灵空告知他吐纳法以来,张翼轸时常行走之际一呼一吸意念导引,开始时而记得时而忘记,久而久之便如呼吸自如,一吸之间意想天地之间的清气贯体而入,一呼之时周身的浊气全部排空。这些时日虽然杂事颇多,吐纳之法倒没有撂下,只是浊气吐了清气也纳了,张翼轸却依然如以前一样,体内没有半点感觉。
  不料今日清理完这些杂草,一种自发的喜悦充满心间,仿佛这片天地便是自己的身体。这般想着,呼吸之间,少年忽然感觉到一种别样的情绪充盈心间,是喜悦和放松,是欢欣和飞舞,还有一丝淡淡的不舍与不安。这让自幼生长在山野林间的少年突然间头脑清晰异常,这般感觉,就如同农人收割成熟的庄稼、猎人捕猎到追逐多时的猎物时的心境一般无二。
  这股感觉由外而生,不是张翼轸自心所感,莫非是这些杂草的情绪影响到了他的内心?张翼轸还未仔细思索其间的原因,蓦地发觉久藏于胸口的那股热力犹如被唤醒一般,开始随着他的呼吸自上而下流遍全身。热力所到之处,温热、酥麻又跃动,将全身如甘露般滋润。只过得片刻,少年便感觉身心舒坦,如同炎夏之中一步踏入清凉山般爽快。
  这世间修道之士,大抵先由吐纳入门,久而久之身体清气充盈浊气不生,便可闭气生精,炼精为神,化神为境。化境即成,便可身外化身,大道初成。大道初成,更进一步上感天道,得窥天机,此时便可天人合一,初悟天心。
  修道之士不计其数,数千年来从未有人想过体力尚未生成道力之时,是否只凭吐纳呼吸便可与天地感应道交。无数典籍传授的全是引气入体,化气为精,其后炼精为道力,道力越是纯粹和浑厚,便离与天地交际境界越近。道力乃天地之力,自然可感应天地。但道生万物,这呼吸之间,吸入和吐出的也全是天地之力。
  山村少年张翼轸自然不知其中深奥的道门学问,但他以自小亲近自然的天性,随性而为的个性,在这小妙境上,在日常劳作清理杂草身心放下之际,机缘巧合之下第一次体验了无数道门翘楚梦寐以求的天人交际境界。虽然只是十亩方圆的天地,但要知道这少年体内如今并无半分道力,天人交际的最高境界便是借天地之力为已力,十亩方圆的小妙镜的天地之力,便是要困住光大这般道门中的顶尖人物,就算光大施展全身道力,也能束缚他一时三刻不得脱身。
  张翼轸怕是这道门许久以来修道之中的一个异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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