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娱乐指南(精校)第189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189/400

  现在的问题是,三甲已出了两甲,剩下一甲,周宣与蔺宁必有一人落选。
  就听王洋说道:“这第三阙《水龙吟》摹写杨花尤为精妙,诸位请听好……燕忙莺懒花残,正堤上、柳花飘坠。轻飞乱舞,点画青林,全无才思。闲趁游丝,静临深院,日长门闭。傍珠帘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风扶起。
  兰帐玉人睡觉,怪春衣、雪沾琼缀。绣床旋满,香球无数,才圆却碎。时见蜂儿,仰粘轻粉,鱼吞池水。望章台路杳,金鞍游荡,有盈盈泪……这是哪位的佳作?”
  周宣思忖了一下,应道:“是在下所作,但在下不敢腆颜列三甲。”
  王洋忙问:“这是为何?”
  周宣道:“这位宁夫人的词作在下刚才拜读过,远胜拙作,宁夫人进不了三甲,我又岂敢居三甲!”
  王洋脸现尴尬之色,偷偷看了看连昌公子。
  周宣微微一笑,起身踱步,吟道: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吟罢,周宣朗声问:“此间还有谁的词作胜过此词者?站出来,我周某人拜他百拜!”
  “谢眺楼”最高层没有一个人说话,只闻檐角铁马叮叮。
  连昌公子长身而起,向周宣和蔺宁施礼道:“两位高贤,词作远胜于我,连某宁愿退出本次诗会,也不敢与两位争锋。”朝众人团团拱手,下楼而去。
  王洋叹道:“连昌公子襟怀磊落,人所难及也!”又对周宣拱手道:“方才是我等疏漏了,宁夫人之词果然绝妙,进入三甲理所当然,至于谁是诗魁,题是花魁拟的,就由花魁来定如何?”
  周宣心道:“这个王洋是连昌公子的代言人,看来设计对付我的就是连昌公子了,此人既是李坤好友,显然是受李坤所托来暗害我地,嘿嘿,让一个青楼女子来评点诗魁,不觉得有辱斯文吗?”
  夏侯流苏刚才一直静静坐在一边,这时开口道:“小女子岂敢,诗魁自然是张公子与王先生、瞿先生三人定,只是小女子觉得胡公子的那阙更合心意罢了。”
  胡扬顿时满脸喜色,心想:“花魁美人果然对我情有独钟!”
  周宣打量着夏侯流苏,心里在想着连昌公子和夏侯流苏究竟设的什么是计策,难道是想搞得胡扬与他为夏侯流苏争风吃醋,然后借胡扬之手来对付他?这似乎拙劣了一点吧,只要他周宣亮出身份,慢说节度副使,就是宁国节度使也要礼让三分,谁敢明着动他?
  王洋、瞿直、张弼三人又商议了一会,王洋说道:“我三人议定,金陵周宣之公子词作文采斐然、描摹杨花妙到毫巅,应为今年诗会之魁首,宁夫人第二,胡公子第三。”
  胡扬大叫一声,怒目圆睁,吼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周宣也叫道:“是啊,岂有此理!”
  王洋三人错愕不已,心想胡扬不服也就罢了,怎么你周公子也叫岂有此理,你可是诗魁啊!
  周宣说:“宁夫人词作实乃咏杨花的绝唱,她若得不能诗魁,谁也没资格得!”
  张幼微心想:“宁夫人的那阙词明明也是周宣之所作,为何周宣之硬要把诗魁让给这位宁夫人?”
  张幼微想不明白,对周宣更增好奇,她也不愿周宣得诗魁与花魁共渡春宵,所以开口道:“我也认为宁夫人词作第一。”
  于是,王洋三人不顾胡扬的愤怒,宣布今年宣州惜春诗会地诗魁是广陵宁夫人、魁副是金陵周宣之、胡扬列第三。
  
  第007章
曲中杀伐气
  
  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外乡人分别夺取了惜春诗会的魁首和魁副,这让聚集在“谢眺楼”下的宣州士子们难以接受,鼓噪不已,说等那两个外乡人一下楼,就饱以老拳。
  林涵蕴丝毫不替周宣发愁,笑嘻嘻对静宜仙子道:“姐姐,让我给说着了吧,周宣哥哥果然要被群殴了,嘻嘻,太好玩了!”
  静宜仙子给了林涵蕴一个白眼,心里有点担忧,文人相轻,一旦妒火中烧,真要打起来乱糟糟一团,景王派来的人很可能趁混乱加害宣弟,便对一边的三痴说了担忧之事。
  三痴冷静地道:“仙子放心,我会留心的。”
  楼下的宣州士子喊道:“外乡人出来,外乡人出来!”
  忽见高楼上“忽喇喇”垂下三幅红绫,每幅红绫上都写着几列拳头大的墨字,分别是三阙同韵的《水龙吟·咏杨花》词,末尾注明了词作者,正是本次诗会的三甲之作。
  楼下顿时一静,接着便吟哦声四起,都赏鉴起杨花词来。
  宣州士人虽然情绪激动,但毕竟是斯文人,还是有欣赏能力的,读罢三阙词,对诗魁宁夫人的“似花还是非花”无不暗暗叹服,的确是笔墨入化、有神无迹的绝妙之作,而魁副周宣之的“燕忙莺懒花残”,也明显比胡扬的“长空飘舞轻盈”高明。
  一时间,鼓噪声势弱了许多。
  这时。宣州刺史之子张弼扶着栏杆居高临下朗声道:“诸位诗友,这三阙词都赏鉴过了吧,宁夫人与周公子之作诚然高妙,力压群贤,魁首、魁副当之无愧,但诸位诗友却出言不逊,难道我宣州士人都是心胸狭窄、没有虚怀雅量的吗?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张弼在宣州士人当中颇有影响力。其父是太守,他自己是奉直郎。地位显赫,这一番话说出来,楼下数百人悄然无声。
  陵阳山下锣鼓喧天,迎接花魁和诗魁地花车到了,往年惯例,决出的诗魁要与花魁同乘花车穿行于宣州城的主要街道,花车四周悬挂诗魁的诗词。鼓吹歌舞,欢歌笑语,模仿大唐长安城进士及第后曲江赐宴、走马观花的盛况,所以,每年四月十二的这一天就是宣州的诗歌节日,诗城之名由此而来。
  但唐国承平二十载以来,还没有女子夺得过宣州诗魁地,而今年诗魁却被广陵宁夫人夺得。难道两个女子共乘花车?没有男女搭配,不热闹啊。
  王洋与瞿直、张弼二人商议之后,决定让本次诗会三甲一起与花魁同车观花。
  周宣与蔺宁先下楼,那些宣州士子看到诗魁、魁副,虽然没有投掷石块、鸡蛋、菜帮子,但神情却是很冷淡。待看到胡扬下楼,这才齐声欢呼起来,好象胡扬才是诗魁。
  怒气冲冲的胡扬这时才脸露微笑,向众人团团拱手,昂首挺胸,大步下了陵阳山,登上花车,占据离花魁最近地位置,等着花魁夏侯流苏的到来。
  周宣与静宜仙子、林涵蕴她们缓步下山,静宜仙子道:“宣弟。诗魁、魁副我们都得了。三千两妆奁奖也领到了,别玩了吧。我们回客栈去,明日还要赶路呢。”
  周宣笑道:“这怎么行,好戏还在后头,现在如果退出,这些宣州士子真会拿石块砸我们的,说我戏耍他们。”
  林涵蕴道:“周宣哥哥有老三先生和三嫂护着,怕什么,尽管乘花车游春观花好了,我们乘车跟着看热闹。”
  三痴问:“主人有何打算?真要去鸣玉楼梳拢花魁?”
  周宣微笑道:“夏侯流苏有武功的,靠动手我对付不了她,得动脑子,其实有个更好的办法就是让你上,可老三你不敢,对吧?”
  三痴赶紧看了一眼身边的蔺宁,蔺宁正甜蜜蜜看着他,说:“三哥,你要是喜欢就上吧,我当初……”蔺宁闭嘴不说了。
  周宣心想:“难道当初在金陵雨花台,老三是霸王硬上弓,然后蔺宁就死心塌地跟他了?不会吧,老三真有这么种马的话,也不会这么惧内了!”
  三痴连连摇头,很肉麻地表白道:“我此生有阿宁一人足矣,其余女子在我眼里好比红粉骷髅,我是正眼也不瞧地。”
  周宣大拇指一翘,赞道:“老三,真有你的,你是真人不露相,不说则已,一说出来让人毛骨悚……不,让人深深感动,难怪三嫂这样的奇女子被你迷住,啧啧,老三,我要向你学习。”
  三痴很谦虚地道:“主人取笑了,我只是吐露了一点肺腑之言而已。”
  蔺宁对三痴的表现很满意,但其他女子就不满意了,老三先生说的什么话,除了蔺宁,其余女子都是红粉骷髅,真是岂有此理!
  林涵蕴道:“老三先生的确从不正眼瞧别的女子,他斜着眼偷偷瞧……”
  “涵蕴,不许胡说!”静宜仙子忍着笑呵斥林涵蕴,转移话题道:“宣弟,你说你有什么办法对付夏侯流苏?可千万不要冒险啊。”
  周宣说:“不急,夏侯流苏要害我也要等到夜里,估计是骗我到鸣玉楼,然后一刀杀了我,这个这个……”
  三痴和蔺宁对望一眼,蔺宁惭愧低头,当初她也是用这计策来害周宣的。
  周宣接着说:“但夏侯流苏把胡扬牵扯进来,想必是要借胡扬之手杀我,造成争风吃醋,情杀地假象,这样景王不会有嫌疑,皇帝和李坚也就追究不到景王头上去,嘿嘿。拙劣伎俩,如此而已。”
  小茴香单纯,想法直截了当:“姑爷既知花魁不是好人,干脆让老三先生去把她抓来,用刀子比着吓她一吓,不就把她幕后主使逼问出来了吗?何必自己冒险?”
  林涵蕴赞道:“小茴香说得对,小茴香最聪明!”
  周宣笑着说:“小茴香果然聪明。老三你以为如何?”
  三痴道:“主人现在是巡视六州的大学士,堂堂国侯。花魁夏侯流苏也是宣州老幼皆知地名人,无缘无故把她抓来,要是问不出幕后主使,或者她激烈自尽,这很麻烦,对主人清誉有损。”
  小茴香惭愧道:“小茴香错了,小茴香想事情太简单。”
  周宣说:“有时事情想得简单点更好。不过呢,太简单就不好玩了,涵蕴妹妹,对不对?”
  林涵蕴连连点头:“对对,就要将计就计才好玩。”
  静宜仙子蹙眉道:“这是很危险的事,你们两个却就知道玩。”
  周宣说:“道蕴姐姐不必担心,我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夏侯流苏不知道我已把她看穿。还自以为她是暗处,我们在明处呢,其实恰恰相反……”
  说话间,众人来到山脚下,王洋、瞿白已经先到,张弼、张幼微兄妹也在一边。看着诗魁宁夫人和魁副周宣之登上花车,张幼微把周宣相助蔺宁夺诗魁之事告诉了张弼。
  张弼沉吟道:“此人自称是盐商,恐怕是诳言,而且非常奇怪的是,我发现王洋和瞿直都有意让此人做诗魁,先前是想让宁夫人落选地,让周宣之做诗魁,胡扬、连昌分列二、三,没想到这个周宣之坚执不允。”
  “真是奇怪!”张幼微摇着头,对这个神秘的金陵盐商甚感兴味。坐上马车跟着花车队游行。
  花车队共有三辆超大型敞篷马车。每辆马车都是四匹马驾辕,前面一部敞篷马车载着鼓吹乐队。吹拉弹唱,乐音盈盈沸沸,后面那辆马车是十名妖冶妩媚的舞妓,梳着时髦发髻、戴着珠翠玉头冠,身穿各色奇异裙饰,翩翩起舞,摆出种种撩人姿态。
  诗魁、花魁乘坐地是中间那辆花车,长三丈、宽一丈,四周摆放各种盆栽的鲜花,五颜六色、争奇斗艳。
  花魁夏侯流苏最后登上花车,花车开始驶动,从宣州城北门进入,绕东、西十六坊游行,跟随地车马填路,观者如堵。
  夏侯流苏跪坐着,每到一坊便弹一曲箜篌,曼声唱《水龙吟》,反反复复唱的都是周宣的那阙“燕忙莺懒花残”,这让胡扬很气闷,看周宣的眼光极为恼恨。
  周宣浑若不觉,自顾与蔺宁说话,问:“三嫂,你听这宣州花魁的歌声与羊姑娘比如何?”
  蔺宁道:“颇有不如。”
  四周虽然嘈杂,而且夏侯流苏还边弹边唱,但周宣与蔺宁地对话还是清清楚楚被夏侯流苏听到,她一向自负,被二人贬损很是不忿,一分神,手指拨弦用力过大,“铮”地一声丝弦断了。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189/400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