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行(校对)第6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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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年纪较小的孙子,齐声答应,对老人家的未雨绸缪,不敢表示任何异议。
  先前被老人推荐给朱八十一的逯德山,却是非常不服气。鼻口中轻轻“哼”了一声,低声嘟囔道:“您老也太看得起他了。不过是一个有些匹夫之勇的土匪罢了!这徐州城安居不得,到了淮安就万事大吉了?!依孙儿之见,他能不能把淮安打下来,还要两说呢!”
  “放屁!”逯鲁曾突然也变成了一个粗胚,指着自家孙儿破口大骂,“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刚才在琢磨什么?你那点儿小心思,还能瞒得了老夫?!他是匹夫,他要是匹夫,这徐州城内外,就没一个明白人!包括你,甭看肚子里装着几本书,跟人家比起来,简直就是目不识丁!”
  “爹,您别生气。德山他见识少,所以难免会看错了人。您老慢慢教他就是了,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两个儿子赶紧上前,一边替老进士捶背,一边婉言替逯德山说情。
  “他不是见识少,他是有眼无珠!”老进士狠狠地瞪了逯德山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照着双儿差得远了。至少双儿能看出来,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说罢,又用手在桌子上用力敲了一下,大声喝到:“双儿,听够没有,听够了就赶紧给我滚出来!再敢躲,爷爷就豁出这张老脸,直接把你用轿子送到他家去!”
第121章
东床坦腹
  “哗啦!”门口的梅瓶被碰翻在地上,瞬间摔了个粉碎。紧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顺着门口向后院逃去,转眼就消失得踪迹全无。
  “这妮子!”老进士笑着摇头,然后很无奈地又将目光转回自家的两个儿子“老大,老二,你们两个怎么看?”
  “除非他事先就知道您老要跟他说什么,找师爷写好了答案。否则能将史记上的典故和圣人之言信手拈来,并且丝毫不见生硬的,没十年苦读之功绝无如此可能!”逯鲁曾的长子逯鲲想了想,低声回应。
  老二逯鹏听了,也轻轻点头,“是啊!依孩儿之见,他平素那幅粗胚模样,十有七八是装出来给人看的。实际上,说是满腹经纶也不为过!”
  他父子三人都是饱读诗书的鸿儒,自然而然,就容易把自己的情况往别人身上套。所以,越想,越觉得朱八十一的学问非同一般。
  只有逯鲁曾的孙儿逯梁还不服气,听祖父和父亲如此推崇朱八十一,撇了撇嘴,笑着反驳,“谁知道他是不是恰巧就懂这么几句,然后全都卖了出来。爷爷刚才您跟他谈得不深,若往深了谈,他肯定当场露馅儿!”
  “住嘴!”
  “胡说!”
  “退下!恰巧就懂这么几句,改天你也给我恰巧懂一次看看!”
  逯鲁曾和他的两个儿子立刻板起脸,冲着禄梁禄德山大声呵斥。恰巧就会这么几句,那怎么可能?现行的史记有一百三十篇,春秋二十篇,孟子七篇,恰巧就读过其中三篇并且一晚上全用上了,那得多大的运气?!即便朱某人家里是开书铺子的,早就知道明目,他也得挑上一阵子吧!更何况今晚逯老进士的很多话都是即兴而来,事先根本没打过任何腹稿!
  “退就退下!”逯德山委委屈屈地嘟囔了几声,向自家祖父、父亲和叔叔施了个礼,梗着脖子朝门外走去。
  逯鲁曾见状,气得一拍桌案,大声呵斥:“站住!今晚收拾一下你的行礼,明天你就搬到左军的营房里去住。除非你立下了大功,或者被人家开革了,否则,不准再回来!”
  “爷爷您——?!”逯德山的眼睛都红了起来,大声自家祖父抗议。
  看到自家孙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逯鲁曾忍不住又是一阵心软。叹了口气,柔声补充道:“去吧,以后你就会明白,祖父全是为了你好!就你这种性子,即便是太平时节,考中了状元,在官场上也得被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更何况眼下已经是大争之世?!去跟了朱八十一,给他做个幕僚。将来他若是真的成了霸业,就是凭着资格,你也少不了州府之位。即便爷爷我今晚真的看走了眼,他将来成不了大事。只要他自己活着一天,也绝对不会让手下人吃什么亏。最后这点,祖父我绝对可以保证!”
  “是!”逯德山还是不甘心,却不敢跟自家长辈硬顶。又答应了一声,耷拉着脑袋走了。
  “唉——!”望着他的背影,逯鲁曾忍不住低声叹气。叹过之后,却又强迫自己振作起精神,笑着对自家大儿子说道:“老大,你也别舍不得。咱家读书人太多了,所以孩子们一个比一个文弱。乱世当中,这绝不是福兆!让德山去军中染些兵戈之气,趁着他性子还没完全定型,也许还能给咱们逯家打磨一个顶梁柱出来!”
  “父亲的苦心,孩儿明白!”逯鲲笑了笑,轻轻点头。“只是德山心里明显不服朱都督,到了人家的幕府中之后……”
  “无妨!”逯鲁曾摆了摆手,笑着打断。“这些日子,老夫通过多人之口,打探过咱们这位朱都督的作为。他那人虽然在战场上颇负凶名,对手下人却是最宽厚不过。只要犯得不是杀人、抢劫这些伤天害理的大罪,顶多是命人拉下去打一顿板子而已。并且从左军开衙到现在,被他亲自下令打了板子的,好像还不到三个人!”
  “那倒是德山之福!”逯鲲闻听,心里立刻觉得一块石头落了地。笑了笑,低声说道。
  “非但如此,朱都督心胸,也非常人能比!”仿佛是为了安慰自家长子,又仿佛是为了给家人一个解释,逯鲁曾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补充,“他手下有一个罗刹人和一个阿速人,都甚得倚重。而这两个,却全都是曾经在战场上跟左军生死搏杀过的!连曾经的仇人他都敢放心大胆启用,咱家德山那点儿小孩子脾气,在他眼里还算个事儿?!”
  “也是!”禄家老大再度点头。“德山也不是个完全不知道轻重的,至少在大事儿上,不会故意扯他的后腿!”
  “扯后腿,他哪有机会啊!”逯鲁曾抬起头,得意地大笑,“参军,参军。你还以为他立刻就能参赞军务啊!实际上,咱们这位朱都督身边,像德山这种参军有一二十个!都是别人硬塞给他求照顾,他不好意思拒绝的。说明白了,那就是个养闲人的地方。如果德山自己不努力表现,这辈子都甭想拖任何人的后腿!”
  “原来如此!那德山可是有的熬了!”逯家老大和老二摇头苦笑,都对逯德山的今后的日子深表同情。
  逯鲁曾却又收起笑容,将目光落在老二逯鹏脸上,郑重问道:“老二,除了学问之外,你对朱都督其他方面的感觉如何?!咱家双儿也不小了,为父我刚才,说得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您,您真的要把双儿许配给他?”逯家老二吓了一大跳,瞪圆了眼睛反问。他虽然认定了朱八十一不是个白丁,但刚刚认识就准备做此人的岳父,却觉得实在是快了一些。快到
根本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不是许配,是先问问你和双儿两个的意思!”逯鲁曾摆摆手,笑着补充,“双儿已经不小了。为父我原本打算在大都给他找个合适人家,然而那边的官宦人家胡化得厉害。嫁入门的媳妇,要么使出手段,将丈夫和家人治得服服帖帖,要么被丈夫和家人欺负得死去活来!所以老夫就一直犹豫,不敢轻易做出决定。而现在……”
  想到失落在大都城内的老妻和另外几个儿子,他心里就又是一阵阵难过。凡是住在修武,没肯跟着黄河水匪们抢先离开的亲戚们,都被朝廷那边以附逆之罪杀了个干干净净。以此推断,大都城里的老妻和年龄稍小的几个儿子们,想必此刻也不可能还留在人间。所以剩下的这几个,他都必须赶在自己跟老妻去谢罪之前,全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只有那样,九泉之下见了老妻,他才不至于用袍子蒙上脸,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勇气说!
  见到自家父亲突然老泪纵横,逯鹏原本想说几句反对的话,也不忍心说出口了。叹了口气,低声回应,“若说学问,在义军将领当中,朱都督肯定排得上号。比赵师弟,恐怕也要强上几分。只是,只是不知道他的性情,性情如何。毕竟他是个领兵打仗的将领,刀头舔血的时候多,花前月下的时候少!”
  “我听说,徐州
城破之后。李总管论功行赏,把城内回回孔目的妻妾女儿,全都赏给了他。结果他一个都没留,全都让手下的将领们领走了!”老大禄鲲猛然抬起头,急切地提醒。“而他在城中的那座府邸,据说现在也是左军的长史派人管着。他自己,他自己日日都住在军营中,从来,从来不近任何女色!”
  “这……?”逯鹏立刻皱起了眉头,满脸担忧。这年头可不是后世,对男人的下半身管得那么清楚。这年头大户人家的孩子,讲究从十四五岁时,就由贴身丫鬟进行启蒙。而到了十八九岁还不近女色的话,长辈们就要为他的传宗接代能力,或者性取向而担心了。特别是在有头脸的人之间,龙阳之癖,可算不得什么好名声。
  “你们俩瞎担心个什么,双儿是老夫的心头肉,老夫能不仔细替她打听清楚么?!”逯鲁曾用衣袖在脸上抹了两下,低声呵斥,“这小子家世贫寒,在跟着芝麻李起兵之前,吃住都在猪肉铺子里,哪有心思想那男女之事?!而起义之后,身边都是芝麻李、彭大这种粗胚,更没人替他操心这些。况且他虽然长得老相,实际上今年还未到弱冠……”
  “啊——!”没等芝麻李说完,逯鲲和逯鹏两个已经惊呼出声。刚才在门口见面儿,他们两个都觉得朱八十一至少到了而立之年。特别是那一双眼睛,仿佛已经活了两辈子一般,比自家父亲逯鲁曾的看起来都要深邃!
  谁料想,那个看上去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却还是个半大娃娃,比自家德山还要小上许多。这如何能不让人感到吃惊。少年老成的事情,虽然二人也都听说过,可谁曾见到如此老成法?!
  “穷人家的孩子,风吹日晒的,所以看起来就长得着急了些!”在逯鲁曾眼里,朱八十一却是怎么看怎么顺溜,甚至连脸上的横肉都泛着玉器的光泽。“不过你们看他那眉眼,还有嘴角,分明还带着几分稚气。唉!越是这种从小没人疼的孩子,越是珍惜亲情。你们两个想想,为父说得有没有道理?!”
  “父亲说得及是!”老人家都认准朱八十一了,逯鹏岂敢硬顶着来?笑了笑,低声补充,“孩儿看那朱都督,倒也还算顺眼。只是不知道双儿自己是什么意思!她娘去得早,您老这些年又事事都由着她,孩儿这个当父亲的,恐怕未必能做得了她的主!”
  “说得对,她的终身大事,当然得去问问她本人!”逯鲁曾伸手在椅子上又拍了一下,大声喊道,“来人,把小颦给老夫找来!”
  “是!”仆人们大声答应着,去传逯家小姐的贴身婢女小颦。不一会儿,先前差点儿被逯鲁曾下令打了板子的那名丫鬟,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冲着老进士蹲身施礼,“老爷,小颦来了,您老有事尽管吩咐!”
  “去,问问你家小姐。今晚这个朱八十一,她看得是否入眼!”贴身丫头将来注定是要陪嫁的,所以逯鲁曾也不瞒她,点点头,笑着吩咐。
  “是!”小颦又给逯鲁曾施了个礼,却没有立即转身离开。而是咬了咬嘴唇,以极低的声音补充道:“其实,其实婢子临来之前,小姐,小姐已经猜到了老爷的意图。所以,所以小姐……”
  “啊?!”逯鲁曾一愣,坐直身体,焦急地打断,“那,那她怎么说?!”
  婢女小颦立刻红了脸,用蚊蚋般的声音回应,“小姐她说,她说了四个字,东床坦腹。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婢子,婢子一点儿都不懂!”
第122章
夺城
  东床坦腹,说的是东晋时代的一段逸事。
  晋代郗太傅与和王丞相家联姻,派了个门客拿着自己的亲笔信到王家商量。王丞相见了信之后,就对门客说,我把家中适龄的男子今天都安排到东厢房,你自己随便挑就成。结果王家的适龄男子们都开始梳洗收拾,唯恐不够干净利索。只有王羲之躺在床上,露着肚皮睡觉。门客觉得此人无礼,回去向郗太傅汇报。结果郗太傅却觉得王羲之不做作,便把女儿嫁给了他。
  逯鲁曾父子三人都是饱学鸿儒,当然知道这个典故。立刻笑着挥了挥手,吩咐婢女小颦退下。随即,三人又互相看了看,摇头而笑。
  “双儿大了!”唯恐自家弟弟太失落,逯鲲笑着表示安慰。
  “也罢,此子虽然是个武夫,学问却未必太差。如此安排,我也算对得起双儿娘亲了!”逯鹏也很勉强笑了笑,叹息着回应。
  “乱世当中,你们两个还想怎么挑!”逯鲁曾也跟着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低声补充,“找个像你我父子这样的读书人,刀子砍过来时,能护得住她么?!就这么定了吧!明天我就去找君用,让他先探探朱八十一那边的口风。然后再给找个合适的媒人,让他代替朱八十一到咱家来提亲。唉,麻烦!老夫怎么就像给自家孙子张罗媳妇一样?!”
  “愿听父亲大人安排!”逯家老大和老二无奈地笑了笑,齐声回应。
  是啊,还能怎么挑呢。逯家已经被朝廷视为反贼的同党了,荣华富贵都成了过眼云烟。而红巾军这边的新贵当中,如今哪个不是家中妻妾一大堆。唯独朱八十一,至今还是孤零零一个,双儿嫁过去不用挨别的女人欺负。而逯家,从此也又得到了一个强援。
  大户人家的女儿,生下来就注定要给家族编织关系网的。而逯家,此时此刻在红巾军这边,最缺的就是靠得住的关系。从这种角度上说,逯双双与朱八十一,也算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只是这个时代婚嫁,可不像朱大鹏那个时代一般简单。两个人看对了眼睛,带着户口本去民政部门登记就行。这个时代,即便是早已定下来的事情。男方也得走一个三书六礼的过场,仿佛弄得越麻烦,越能显示双方对此事的重视一般。
  徐州军长史赵君用是逯鲁曾的关门弟子,按辈分,算是逯双双的师叔。如果朱八十一娶了逯双双,他就能顺理成章做了朱八十一的长辈。这样非但能极大地缓和双方间原本不太和睦的关系,对他日后在徐州红巾中的地位巩固,也颇有助益。因此,接到逯鲁曾的请求之后,赵君用立刻答应全力玉成此事。
  不过答应虽然答应了,赵君用却不能直接就去找朱八十一,问问对方愿意不愿意娶逯鲁曾的孙女为妻。正像逯鲁曾即便再想把孙女托付给朱八十一,都不能亲自出面一样。作为女方的名义师叔,他也不能亲自去张罗这件事儿。那会给外人逯家的女儿嫁不出去感觉,有损女方的名声。此外,万一朱八十一这个愣头青真的像外界传言那样,有龙阳之癖的话,他直接被对方拒绝了,也实在是没意思。
  于是乎,赵君用只能把这件事再托付给自己的心腹李慕白。然后由李慕白先去联系左军的长史苏明哲。先通过苏老先生先给朱八十一敲足了边鼓,接下来大伙再想办法将此事向更深一步推进。
  结果绕来绕去,还没等苏明哲把朱八十一的口风探出来呢,左军将作坊的第一批一百五十杆火绳枪已经装备到位了。朱八十一大喜,立刻将麾下兵马分成了两路。一路交给吴二十二和王弼,由他两个带领两百战兵和一千名辅兵,打起自己的旗号,向砀山、虞城一线发起佯攻,摆出一幅不破睢阳誓不罢休的姿态。另外一路,却是一百亲兵,八百战兵和四千辅兵,坐上了从逯鲁曾手里缴获来的和偷偷跟船帮租借来的四百石大船,偃旗息鼓,顺流杀向了淮安。
  一石米折合后世计量单位的话,差不多刚好是六十公斤。载重四百石的大船,就是两万四千公斤。下舱装辎重,上舱载人,四千来号弟兄连同辎重,不过是二十几艘船,便轻松装下了。
  芝麻李占领徐州之后,仅仅是设卡抽税,并没有试图掐断南北航运。最近跟船帮暗中接触之后,又大幅提高了通关效率。因此眼下黄河上,来往船只穿梭不停,大小桅杆耸立如林。二十几艘常见的运粮船,破晓前出发,彼此间再故意拉开一段距离,外人不仔细追着看,根本发现不了这是一支运兵的舰队。
  左军当中,原本就有一些曾经在水上讨生活的汉子。一个多月前在北岸击败阿速人后,船帮又送来过整整一百名伙计。这些人都是操船的好手,特别是顺流而下时,个个都娴熟无比。
  如此,船队便稳稳当地长了路。待大伙将那竹篾编织的硬帆完全张开之后,速度顿时高得惊人,一日功夫就抵达了宿迁附近。当天晚上在骆马湖里找个了隐蔽处,集结起来休息。第二天破晓前,又是悄悄地分散入过往的商船群当中,风驰电掣般奔向目的地。
  宿迁距离淮安,就只剩下两百多里路了。如果不考虑偷袭的成功率,再走一个白天和小半个晚上,就可以抢滩登岸。朱八十一却没敢弄险,而是按照队伍中船帮伙计头目朱强的提议,日落之后,借助夜色的掩护,在距离二十余里处的一个叫清河口的位置,将舰队重新集结了起来。
  到了这里,朱八十一才终于明白了,舆图上自己看过无数遍,并且数天前跟逯鲁曾两个提起过无数遍的清河,就是后世淮河的一部分。只不过此河眼下上游叫做淮水,下游与黄河相连这段,才叫清河而已。而现在滔滔滚滚的黄河末段,到了后世则只剩下了一条巴掌宽的小水沟,不是亲眼所见,谁也想象不出其往日的恢弘气势了!
  不过现在,朱八十一却没有时间怀古伤今。赶紧让让大伙烧水做饭,恢复体力。左军的弟兄们都是徐州一代土生土长,自幼见惯了水患,倒也没几个人晕船。因此一宿足睡之后,个个都变得生龙活虎。
  第三天早晨起来,却没有将船队再次分散。而是打出陈家商行的旗号,从清河口出发,大摇大摆地继续赶路。在上午辰时,就抵达了韩信城下。
  那韩信城北门码头上,早已密密麻麻汇集了上百艘从各地赶来的大小船只。全都下了锚,准备接受官府的搜捡和盘剥。只有在这里被官府的差役们搜捡完了,然后缴纳上一笔高额的税金,才能转入城西的运河水道,去淮安府西侧的码头上,卸下运来的货物。然后再装上食盐、芒硝、瓷器、和其他各种两淮特产,返回各自的出发地赚取丰厚的利润。
  凭着船帮伙计头目朱强的指引,舰队熟门熟路地找了了码头边缘位置下了锚,然后摆出一幅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的模样,放出跳板,开始一车又一车地往岸上推粮食袋子。
  “你,你们干什么?!”正在码头中央位置勒索商贩孝敬官府巡检李良一看,立刻带领二十多名二十多名手下扑来,“不懂规矩么?这韩信城码头,什么时候成了卸货的地方?!”
  “哎呀,这位大老爷,临来我们家大掌柜真的没说,真的没说过!您老通融一下,我们这几袋子粮食,是城里商铺要的。等给他送过去,我们立刻就离开,立刻就离开!”一身大管事打扮的陈德见状,立刻带着胡大海和吴良谋两个,快步迎了上去。一边冲着巡检李良打躬作揖,一边将悄悄地将几张大额交钞塞到了此人手中。
  他不给贿赂还好,一看贿赂居然是连擦屁股都嫌硬的交钞,巡检李强立刻勃然大怒,抬起手来,先狠狠抽了陈德一铁尺,然后冲着身后的衙役们喊道,“去你奶奶的通融,来人,给老子把船扣了,老子怀疑这几艘船上藏着,藏着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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