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精校)第26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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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大棒槌止步回身,只见杨凌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对他道:“带程大人下去休息,安排饮食,嘴把严点儿,什么都不要说出去!”
  刘大棒槌也毛了,忙答应一声拉拉程录的衣袖,两人急忙退了下去。
  这时房中只剩下杨凌和成绮韵,杨凌默默地坐在一张椅上,嗓音低沉地道:“绮韵,取出一道密旨,我要携天子剑,马上以巡视平倭事宜的名义亲往福州。”
  成绮韵急不可耐,可是锦衣卫破译秘信的法子杨凌又不曾告诉过她,她顿了顿足,说道:“大人要去我不拦你,可你总要让我弄个明白,也好安排苏州诸事啊。”
  杨凌无力地摆摆手,闭起眼睛靠在椅背上,半晌才轻轻地道:“浙江倭寇难以立足,纷纷窜入福建,再加上福建那里的倭寇,北自福州、宁州,南至漳州、泉州,千里沿海,骚扰不绝。
  福建布政使剿倭不利,只知退守福州,放任倭寇肆虐。自陆路赴闽的倭寇联合福宁、连江一带的倭寇接连攻陷寿宁、政和、宁德,自水路赴闽的倭寇与福清、长乐的倭寇汇合攻陷玄钟卫,大田、古田、蒲田等地现在已岌岌可危……”
  他说到这儿忽觉肩上一动,鼻端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两只小手轻轻地替他按摩着肩膀,同时耳边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大人,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六省官兵士气大振,自山东以南,倭患处处难以立足。福建地贫民穷,匪患原本就多,再加上大量涌入的倭寇,一时吃些败仗,大人重新调度兵马,予以围剿便是。
  福建布政使、水师提督、巡按御使集一省军政财最高官员,就算是皇帝想杀,也得权衡再三,你虽有密旨在手,就因为驭战不力,怎可……”
  杨凌一把握住了她柔滑的手掌,成绮韵身子一震,她犹豫了一下,也握住了杨凌的手。
  杨凌说道:“绮韵,倭国大寇宫本浩先攻潮州,随即扬帆福州城下,布政使阮大文仓皇无措,与水师提督周洪、巡按御使翟青山商议一番,私调库银六万两,连同泉州船厂新造的六艘战舰交与倭寇,‘买’自己的一方‘安定’。
  倭寇乘着我大明战舰,掉头进攻福海,炮轰县衙,炸死县令林恩远,大肆抢掠后纵横台州、惠安、长乐、漳州等地,极尽荼毒。而我们的阮大人……急着向家破人亡的百姓们收税收赋,以弥补库银。六艘战舰,刚以兵败沉海的借口,正向我总督衙门呈送公文呢。”
  他静了片刻,忽地握紧了成绮韵的手,一字字道:“绮韵,我要杀人了!”
  
  第266章
垂死挣扎
  
  福州城外已聚集了三十多万从各地逃难来的百姓,其中也不乏来得晚些又没有门路进城只好驻于城外的富户,被迫受城中粮商的高价盘剥,不过尽管如此,他们也觉得待在这里心里更踏实一些。
  福建实在是穷山恶水呀,土地贫瘠的就是风调雨顺也只能勉强混饱肚子,要想过些好日子只有出海这一条路。可是明廷禁海后,连大一些的渔船也不许下海。
  除了些念过书梦想着通过读书科举出人头地的书生,普通的百姓只好冒险做海上生意,跑跑南洋、吕宋和琉球、日本,可是这样一来就违犯了朝廷的律法,明是良民暗是匪盗的人便也渐渐多了。
  倭寇横扫闽境本来就叫人提心吊胆了,再有这些本地匪盗趁官府瘫痪到处劫掠绑票,吓得这些富绅富商惶惶不可终日,如今也只有逃到福州城下才能睡个安稳觉。
  不想福建布政使大人不许他们进城,这税收得却勤,每日派些税吏出城向他们收取“战时抽编税”,却不见他的兵打一场胜仗,百姓们暗暗都唾骂不已。
  此时福州城内却仍是一派安详,绿柳成行,蝉声低唱。尽管辖地不靖,倭寇横行、贼盗蜂起,百姓们流离失所,惨不忍言,但是这条高官豪绅聚会集的街道上仍是一派歌舞升平。
  驾着车马或者乘坐轿子来去的权贵富豪,依然穿梭与花街柳巷,懒洋洋的兵丁们抱着大枪围着布政使衙门来回晃悠着,百姓们不敢靠近过来,否则他们可以听到粉墙内传来的婉转低唱和丝竹之音。
  阮大文坐在矮几后,举着细瓷镶金的酒盅怡然自得地啜着酒,歌舞声中六个身段娇美、衣着华艳的少女正在厅中翩翩起舞。
  巡按御使翟青山被她们优美的舞姿所吸引,注目看了半晌才清醒过来,忙捧起酒杯向阮大文遥遥一举,微笑道:“阮大人,请。”
  “呵呵,翟大人、周大人、汪大人,来来来,一起喝一杯。”阮大文也欣然举起酒杯,向几个人劝酒。阮大文四十出头,身姿修长,面如冠玉,颌下三缕微髯,相貌俊逸不群。
  身旁一个容颜娇美无方的女子趴在他肩头说着悄悄话儿,阮大文一口酒喝到一半,“噗”地一下喷了出去,乐得前仰后合的。
  他在那女子轻绮罗衫笼罩下的翘臀上拧了一把,呵呵笑道:“去吧去吧,老爷还要陪几位大人喝个痛快。”
  那美女嘻嘻一笑,盈盈起身向翟青山等人裣衽一礼,悄然退了下去。阮大文摆了摆手,那六个歌女顿时止了歌舞,大袖拂地倒退着出了大厅。
  阮大文道:“各位大人,咱们福州城这一劫算是逃了过去,可是倭人总在咱们闽境为乱,你我身为福建军政最高官员,总要向杨总督有个交待,总不成候到他们抢够了才离开吧?周大人可有妙计呀?”
  周洪是福建水师提督兼领三卫陆军,闽境军事以他为长官,可是此人对倭寇畏之如虎,倭寇一入闽境,他就处处避战,任由百姓遭殃,生怕自己真和倭寇对上,阮大文那个“送船送银买一方安定”的妙计就出自这位周郎之手。
  见阮大文问起此事,周洪皱了皱眉,徐徐道:“大人,如今倭寇已有移师广东、广西的迹象,而且自北向南他们始终难以立足,有了我们送的六条战舰,他们已有去夷洲或满剌加立足的意思,相信不久就会离开这里了。”
  阮大文对于军事是一窍不通,一听这话才放下了心,他叹息道:“这样就好,刚刚出厂的六艘战舰连船带炮送给了倭人,我呈送总督府的公文说我军伤亡巨大,六艘战舰俱毁,但是我军与倭寇鏖战誓死不退,寸土必争,倭寇亦损失重大。如果倭寇不走,战报不断送往苏州,可就要露了馅了。”
  周洪本来知道倭寇确实在打夷洲和满剌加的主意,意图寻找一个稳定的地盘,可是听阮大文说得这么郑重,他的心里也不踏实起来。
  周洪强笑道:“大人放心,福建穷山恶水的,我看他们也没什么好抢的了,北边他们立不住脚,继续南下是必然……”
  他刚说到这儿,大厅外一声叫:“报!大人,阮三儿回来了!”
  周洪顿时住口,和阮大文等人齐齐向门口看去,只见两个士兵搀着一个普通百姓打扮的人进来,那人一身尘土、满面通红,鬓边还滴着汗水,两条腿都有些僵硬了。
  阮大文见是自己的心腹家将阮三儿,急忙站起道:“阮三儿,怎么……怎么这般模样?是遇到了倭寇还是……还是苏州……”
  阮三儿立定了身子,摆脱了两个侍卫的搀扶,挥手让他们退下,直等他们出了大厅,才抢前一步,惶急地道:“大人,依小的看,情形有些不妙,小的九天前赶到苏州城时听说总督大人要亲来福建巡视军情……”
  翟青山沉不住气道:“怎么会?他督管着六省军务,此时不居中指挥,却离开苏州巡视闽南,北方战事消息要传递给他岂不更加费事?要说败仗……六省哪个地方没打过败仗,他何以独对闽南战事如此紧张?”
  阮三儿咽了口唾沫,艰涩地道:“大人,那时……那时咱们的军情还未报进总督衙门呢。”
  阮大文听了脸色大变,周洪也害怕起来,这么说杨凌竟是另有消息渠道?即便他得到的消息是福建大败,但是随后福建军方送去的报文却一再说明经过福建军民的顽强抵抗,倭寇损失惨重,如今大部分倭寇已退回海上继续南逃,杨凌竟不行文问个明白便立即南下?
  此时北方各省还有不少倭寇落了单,正是趁机歼除的好机会,杨凌急急忙忙奔着这儿来干吗?难道……
  周洪想到这儿心里“咯噔”一下,他挥手道:“大人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冷冷看着阮三儿退出大厅,周洪立即起身走到阮大文案前,焦急地道:“大人,杨凌掌握着内厂,又和其他两厂一卫关系密切,厂卫的人无孔不入,莫不是……莫不是咱们做的事已走漏了消息?”
  阮大文一听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他一伸手揪住了周洪的衣领,颤声道:“怎么会?怎么可能?你不是说此事万无一失么?你……你……我们真若据城而守,倭寇未必便打得下福州,可是如今……如今咱们资敌之事一旦被杨总督知道,这是杀头……杀头的大罪啊!”
  周洪见他一副后悔莫及的窝囊样,心里有些鄙视,可是现在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彼此又翻不得脸,他压下火气解释道:“大人,你刚自广西调来才半年的工夫,哪知道咱们福建那些卫所军的情形,他们根本就是半官半匪,哪里是打仗的材料?真要打起仗来,不出半天,福州便要被倭人攻陷,生灵涂炭呐,我们这么做也是煞费苦心,为了城中三十万百姓打算呀。”
  阮大文急得已经快哭出来,他松开周洪的衣领,哭丧着脸道:“可是杨总督怎会理解我保护地方的一片苦心?你不是说他见了军情顶多训斥一番么?他来做什么?他怎么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翟青山阴沉着脸道:“我们本来以为福建到处都是倭寇,厂卫的人匿迹于民间,单枪匹马生死都难以预料,这么危险的环境必然早早撤离此地,如今看来……”
  他长长吸了口气,道:“挪用六万两库银,此时做得隐秘,也易瞒过他人耳目,但……六艘巨舰啊,一仗未打便无影无踪了,如果城中还隐藏着厂卫的人,怎么可能不露出一丝马脚?”
  他重重地一顿脚,惨然长吁道:“阮大人、周大人、汪大人,六艘战舰不是巴掌大的小玩意儿,怎么可能瞒过所有人的耳目?本来下边的人全知道了也翻不了天,可要是上边有人想追查,一个艄公的口供都能要了咱们四人的脑袋啊!”
  汪飞凌是福州知府,原本就和阮大文、翟青山等人沆瀣一气,盘剥百姓,一听这话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他额头挂着涔涔的汗珠,脸灰如土地道:“怎么办?怎么办?诸位大人,你们倒是想个办法啊!”
  周洪眼珠转动,寻思着道:“或许杨凌见各省战事已有起色才放心南下?这事做得够隐秘了,我们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呵呵呵,别是自己吓唬自己吧?”
  翟青山冷笑一声,道:“我也希望是这样,可是如果杨凌真的得了消息呢?钦差总督大臣一进了福州城,我们就要……人、头、落、地!”
  阮大文一屁股坐了下去,喃喃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今……我们听天由命吧!”
  汪飞凌却听出了翟青山的弦外之音,立即追问道:“翟大人,你说钦差大人进了福州城我们就有杀身之祸,莫非翟大人有法子让他不进福州城?”
  翟青山看了阮大文和周洪一眼,说道:“我只是个巡按御使,要兵没兵,要权没权,钦差总督大人出巡,前呼后拥至少也得三千铁骑,我怎么拦得住他?”
  周洪看看翟青山、汪飞凌两人变得诡谲起来的面孔,惨笑一声道:“我是有兵,可那又怎么样?我让他们去谋刺钦差?谁肯答应?”
  翟青山阴险地道:“谁说要去杀钦差了?倭寇冒充民壮袭击了泉州,现在我们得到消息,又有一股从江南溃败下来的倭寇冒充我大明军队,试图袭击福州,于是我们半途设伏对付倭寇……”
  周洪身子一震,吃惊道:“此计可行么?双方只要一打起来马上就漏了马脚。”
  汪飞凌到了此时也不由恶向胆边生,狠狠地道:“城北越山峪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果使一路奇兵在那里设伏,架上几门大炮、堆上滚石檑木,一旦伏击成功,对方就能先折了一半人马。
  嘿嘿,到那时就是如骑虎背,无论将校官兵就算发现真相,也只有将错就错,谁还敢犹豫不前?那时还能免罪不成?”
  翟青山也来了精神,凑上前鼓动道:“越山峪上方不远就是一条大河,这边炮声一响,就可以派人决堤放水,他们想要避开大水唯有逃向两侧山峰,而伏兵恰恰就在山峰上,说不定根本不必一兵一卒下山和他们对面接触,就可以把他们全歼!”
  周洪听了脸上的横肉直哆嗦,他前思后想忽地一拍大腿,咬牙切齿地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拼一拼说不定还有机会,大人,咱们干吧!”
  阮大文慢慢抬起头,失神的双眼呆滞地看着他们,讷讷地道:“杀……杀钦差?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周洪脸上的肌肉都绷紧了,狰狞地一笑道:“大人,我们以库银军舰疏通倭寇,已经是诛九族的大罪了,人还能死两遍不成?可是如果成功,那就是死里逃生。那些知情的兵不敢泄露消息的。
  何况我还可以把他们调上战场借倭人的手除去隐患,至于钦差……嘿嘿嘿……路遇倭寇,以身殉国,还可以封妻荫子,我们也算对得起他了。”
  阮大文又没了主意,他的目光从三人脸上掠过,翟青山三人眼中都闪着凶光,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阮大文终于垂下了眼帘,轻声问道:“那……让谁去伏击钦……伏击化装来袭的‘倭寇’?周大人,你……”
  真让他去面对钦差的大军,一向畏战怕死的周洪怎有那个胆量?他急忙道:“大人,我是水师提督,虽说督管着三卫陆上兵马,可要是我这个水师提督亲自出马,别人想不生疑也难。”
  阮大文犹疑道:“那……还有何人可用?”
  周洪目光一闪,冷声道:“游击将军何炳文,大人看怎么样?”
  “他?”阮大文一怔。
  周洪道:“是!何炳文带兵有方,他的兵战力在福州守军中是最强的。听说他原本是北方边军的一名参将,在鸡鸣驿一战中替人背了黑祸,才贬至广西做了小小的百户,是大人慧眼识英才,将他提拔起来,迁任福建布政使时又把他也带了过来,应该是您的心腹吧?”
  “呃……此人一向沉默寡言,言语谨慎,本官发现他是个将才,这才把他带在身边。”阮大文抚了抚胡须说道。
  其实阮大文自然没有那个眼光,何参将被贬至广西后,在南丹州做了一个小小的百户,有一次阮大文巡察至此,跨下的富贵马被一个猎户的狗给惊了,挣脱了马夫拉着他一通狂跑,是何参将力拦惊马将他救下来,阮大文便迁升他到布政使衙门,做了守备。
  后来阮大文见他带兵有方,为人稳重,倒是个可以一用的人才,便渐渐提拔起来,他到福建时因为这里未设指挥使,军务方面他也要负责,身边缺个懂军事的人才,便将何炳文带来,现任福州游击将军。
  翟青山道:“他的事我也曾耳闻过,好像被捕进京去后各部官员推卸责任人人都欲置他于死地,后来还是先帝开恩,赦了他的死罪贬至广西,要是这样他对京中大员一定没有好感,而且他是大人带出来的人,应该也是个靠得住的,况且大事已成定局后,他就是想退出咱们这条船也不可能了。”
  “他的五千兵马是目下福州最精锐的部队,也唯有派他去才有把握,如果大人不放心他的为人,我可以派几个心腹督视着他,一有异动立即斩杀!”
  “……好!”阮大文终于下定了决心,猛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目光阴冷地道:“你不仁,莫怪我不义!杨大人,我这都是被你逼的!”
  他喘了几口大气,扬声喝道:“来人,马上传游击将军何炳文来见我!”
  ……
  浩浩荡荡的钦差队伍,沿着崎岖难行的山路蜿蜒南行,旌旗蔽日。前方一千名身披甲胄,持着红缨漆枪的官兵导引开路,中间一千名朴刀圆盾和弓箭、火铳手簇拥着钦差的仪仗,殿后的官兵也是刀枪如林,旗帜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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