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精校)第42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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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斩官是铁面无私的山东老汉魏绅,这位仁兄赤红面庞,嫉恶如仇,无论王孙贵戚,但有触犯刑法须明正典刑,决不畏怯对方身份,恨刘瑾的人虽然多,敢来监斩他的人还是大多缺点儿勇气,魏绅当仁不让,做了这大快人心的屠夫。
  号炮响了,午时二刻已到,刘瑾仍抻着脖子,痴痴遥望宫城,盼望着出现奇迹。临斩之际,突降恩诏,改死刑为流放发配,这种事不是没有,而且非常多。魏绅也在着急,生怕皇帝真的心软,释放了这个权阉恶贼。
  他双眼紧紧盯着日冕、沙漏,心中暗暗祷告:“千万不要来,千万不要来,陛下心软,刘瑾不死,则早晚必返宫中,再度为害天下,苍天保佑啊!怎么时辰这么慢,还不到啊!”
  魏绅恨不得冲过去抱起沙漏,把沙子一把全倒下去,万千百姓也都知道“刀下留人”的故事,不约而同的,所有人都闭上嘴,转身遥看皇宫。那里有一个人,可以决定着刘瑾生还是死,可以决定着天下是否再次受他荼毒。
  上万人的刑场,竟然在这一刻静得死一般沉寂,就在这时,“唏呖呖”一声马嘶,只见一名锦衣卫快马如飞,从皇宫方向疾驰而来,沿着官兵们屏隔开的一道狭窄道路直趋刑场。
  万千百姓一声不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两眼放出惊恐的目光,直恨不得那锦衣卫一个马失前蹄,摔死在那儿算了。
  魏绅也心中忐忑不安,慌忙走出监斩台,迎上前去,只见那快马奔到台前,前蹄扬起,一声长嘶,马上锦衣卫从怀中掏出一份白皮的文书。百姓们眼巴巴地看着,不明所已,魏绅主管刑律,只一看封皮不是黄的而是白的,便心中大喜,立即纳头拜倒。
  白皮的,那就不是恩诏,而是督促监斩官立即行刑的驾帖,消息传开,轰然雷动,万千百姓山呼万岁,向着皇宫方向齐刷刷拜了下去。
  魏绅激动不已,脸庞也愈发红润,他接了驾帖,返回监斩台,拔起令箭向台下一掷,厉喝一声道:“开刀!”
  至此,刘瑾才吓得惊叫起来,只是刽子手早有准备,他一声惊恐尖叫,一大团发臭的破布立即塞进了口中。主刀的是刑部第一刽子手刘也贺,人称刘一刀,又叫刘小刀。京师会凌迟的刽子手,大多出自他的门下。
  现如今他也五十多岁了,徒子徒孙遍布六扇门,如果不是刘瑾这样的身份,他也不会亲自出手了。只见他挥起其薄如纸的小刀,刀法极其娴熟,嗖嗖两刀下去,刘瑾的上眼皮就被切开薄薄一层垂了下来。
  刘瑾疼的二目圆睁,可是双眼已被眼皮盖住,侧旁鲜血流出,能感光的部分尽皆一片血红,叫又叫不成,看又看不到,真的是如堕血池地狱,一时痛不欲生。
  刘小刀运刀如飞,先从双臂割起,被鱼网露出的肉被一片片削了下来,落在下边的朱漆大盆之中。旁边一个弟子高声唱着刀数:“一刀、两刀、三刀……”
  后边有徒弟控制着鱼网的松紧,因为凌迟要割三千多刀,如果勒得太紧,一次把肉削光了,只剩了骨架就没得割了。刘小刀还有秘诀,旁边徒弟趁人不注意还往割过肉的地方糊抹涂了止血和麻醉药物的湿泥,为的是怕受刑者过早失血过多而亡,不能把刀数用完,那就坏了刘师傅的名声了。
  台上唱一刀,台下就喝一声彩,端的是热闹非凡。然而刘瑾虽然罪大恶极,如此酷刑却叫人实在不忍目睹。起初彩声如雷,随着刀数越来越多,刘瑾已成了一个血人,台下的人也掩面走了大半,这些人大多是妇人孩子。台上受刑的人再禽兽,他们心中长的却是一颗肉做的人心,如何看得下去?
  只有那苦大仇深、饱受刘瑾残害过的百姓,不但不走,还咬牙切齿地站在那儿,等着行刑完毕,向刽子手买那刘瑾的肉回家喂狗吃。
  刘瑾至此,方显出天下第一狠人的本色,行刑至晚,他受刑四百一十七刀,竟然未死,被人以麻布裹身,送回囚牢,宣布明日继续行刑。
  刘瑾已经不知道痛了,连续不断的极度的疼痛本来就有麻木神经的作用,何况刘小刀给他周身所敷的药泥中有麻醉药物。呆呆地在牢中站了片刻,似乎恢复了意识的刘瑾忽然狼一般嚎叫一声,猛地扑倒在墙角的稻草堆里,开始翻找起来。
  牢子不知这死囚在折腾个啥劲儿,好奇地站在一旁看着,只见他钻在草堆里,像猪拱食似的不知干些什么,过了许久,忽听刘瑾发出一阵得意的怪笑:“找到啦,哈哈哈,我找到了,找到啦……”
  喜悦的笑声时高时低,渐渐不复耳闻,刘瑾却依然趴在草堆里,屁股撅着,一动不动。牢子喂喂地叫了两声,不叫他回答,便疑惑地打开牢门,走进去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刘瑾应脚而倒,还是佝偻着身子,他脸上带着一种惊喜满足的笑容,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却已失却了生的神采。
  牢子见多识广,一看就知这个老太监已经断了气,他不由喃喃叹了口气:“唉!可惜啊,刘小刀师傅,这回可是丢了份儿了。”
  ……
  刘瑾到底是不死心,被押上刑场受剐刑了。
  杨凌听了这消息,只是轻轻一叹,没有太多的表示。纵然对老刘还有一丝故人之情,他现在也顾不上感慨唏嘘了。
  因为他得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霸州响马贼由于刘瑾和梁洪一个在后方拖后腿、一个在前线瞎指挥,错过了趁着响马盗队伍混乱、号令不一,而且兵力薄弱的最好歼灭时期,现在响马盗力量越发壮大,纵横往来,无可抵挡了。
  这消息还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更叫人烦恼的是,霸州响马派人和太行群盗取得了联系,太行山的马贼在山东青州起事,青州霸州遥相呼应,竟然同时举起了造反大旗,造反者,杨虎是也,竟然也很快有了气候。
  这也罢了,偏偏诡计多端,智谋百出,可是面对如此状况,也无力补天的成大小姐见势不妙,只好吞吞吐吐地告诉他,红娘子很可能就在青州,造反的很可能有她一个。
  杨凌听了这消息,抱着儿子坐在椅上只顾发呆,杨大人的小手,在杨老爹的脸上很有力地扇了好几巴掌,国公大人仍是纹丝不动……
  
  第十卷
白衣天下
  第363章
逐鹿正当时
  
  坐皇帝掸了掸衣袖,权倾朝野的站皇帝刘瑾就垮了。但是肃清刘瑾余党的事,却旷日持久。依附刘瑾的官员不在少数,但是许多人的目的不过是随波逐流,攀上棵大树好做官,虽然依附权阿、拍马奉迎,可是本身并无大恶。而且这些官员又各有关系、各有牵扯,总不成全都一网打尽了。
  官场没有绝对的泾渭,也没有绝对的是非。
  厘清官员忠奸的责任交给了李东阳、焦芳、杨廷和三大学士和戴义、苗逵、张永三位除奸得力的内宦。文武百官忐忑不安,每日瞩目的,皆是六人议事的武英殿。每天,随着从那里传出的消息,都有人罢职、有人升官、有人入狱,自然也有早已罢官的人传下旨意官复原职。
  京城逐利之战不见硝烟却日渐紧张,青州霸州暴乱与此同时也开展得如火如荼。霸州响马盗已拥兵上万,许泰奉命节制了周围府道共计六万大军围剿。
  山东巡抚也在组织全省官兵对抗太行盗,每日报往京师的消息川流不息,可是常常前一道消息报告某城失守,下一条消息便是城已夺回,响马盗四处流窜,根本无心抑或无力占据一城一地,所以看起来似乎只是流盗,产生不了什么大威胁。
  对朝中百官来说,界定刘瑾阉党的工作一日不结束,朝廷势力一日不重新洗牌摆布完毕,也无心关注区区两股“胸无大志”的响马盗。这些官员倒也不是人人视利,或者没有长远的眼光,只是要么不在其位说不上话,要么身在局中难以自已。
  比如李东阳,他虽然感觉到这一次的响马造反似乎危害不小,可是要剿匪就要派兵、就要征役、就要粮秣,就要各个衙门运作起来,现在官员们都在关心个人前程,如何能静下心来去做这种事?所以他们只能争取尽快解决刘瑾一案,论功行赏,奖罚分明,把政局稳定下来。
  这一来内廷、外廷空缺出来的许多重要岗位可就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了,不但朝中百官的安排颇费思量,就是内廷悬空的司礼监首领职务,也令他们想破了脑袋。
  随着阉党的处分和低级官僚的安排,需要处理的官员品秩越来越高,武英殿内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一向同进同退的李东阳、杨廷和也开始发生分歧,而戴义、苗逵、张永三位内宦更是各怀心思,常常一天计议下来,话题从开始绕开去,最后又绕到起点仍毫无结果。
  李东阳为此心急如焚,而此时杨凌在家里坐拥娇妻美妾、稚儿也日渐可爱,但是心中却更是急得火上房了。他捧着脑袋认真想了很久,正德一朝能记起的事除了“游龙戏凤”,就只有宁王造反。
  那只凤,现在就在他的家里,每日和他抢着抱儿子,再不然就和玉儿、雪儿踏春寻芳,安逸得很。宁王那里,他也派了人手关注,现在还看不出有什么异动。
  霸州和青州的民变,到底会演变成什么样子,他心里也没有谱。在他想来,或许历史上这伙人并未成什么气候,应该只是一场小小的叛乱,朝廷要剿抚,应该并不难。要不然怎么毫无印象呢。
  不过现在由于自己的加入,历史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谁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变化呢?更令人担心的是,他现在已经确切地知道,红娘子崔莺儿就在青州,目前驻扎在唐赛儿寨,是叛军首领之一。
  他的女人里,只有红娘子原本不该和他有任何交集,却阴差阳错地发生了关系,这个女人和成绮韵一文一武,本来是最有能力掌握自己命运的强者,其强大绝不让须眉,却命运多舛,在男人的世界上受尽颠沛流离之苦。
  崔莺儿的这种种遭遇,和他有莫大的关系,在杨凌的心中,对她总觉得有一份愧疚和怜惜。他万万想不到,这个女人孤注一掷,竟然真的做了一件捅破天的大事,那是造反啊!
  一想至此,杨凌就恨得咬牙:这匹桀骜不驯的野马,早晚要让她尝尝杨氏家法的厉害,不打得她臀丘红肿下不了炕,我就不姓杨!
  发完了狠,杨凌就只有发愁了:这样大的祸事,要如何平息叛乱?又如何保得她这个匪首无事?
  派出探听消息的探子效率极其低下,在兵荒马乱、难民如流、兵匪攻战不休的战区,派出的探子保证自己的性命都成困难,更别提向什么人、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
  没有现代通讯设备,得到了情报也难得能够送出来,可能辗转多时,好不容易把情报送出来,敌人早在千里之外了,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对于太行群盗和霸州响马的军情,探子更是完全失去了作用,因为这些强盗不但来去如风、瞬息千里,而且就连他们自己也是漫无目的,无论是进攻还是撤退,无论是攻向哪里、撤向哪里,完全是临时起意,让人无从猜测。
  这样一来,杨凌得到的消息也是支离破碎、毫无价值,只能知道他们攻过哪里,在哪里驻扎过,以及人马的增减和对当地的破坏,听到两股造反者所犯下的滔天罪孽,杨凌暗暗心忧:“红娘子呀红娘子,你可千万不要为了一己私仇,做出伤天害理的罪孽呀,否则,纵然我饶你,天也不饶你。”
  杨凌坐在家里干着急,武英殿上的内三外三六位老哥也陷入了僵局。尽管奸佞已除,杨凌已决意放开手脚做一个闲散国公,并逐步把手中暗藏的权力转化为完全的商业组织,不再插手政事。
  李东阳出于朝廷体制的长远打算,也不愿意再出现一个权柄通天的朝外之臣来左右朝政,可是面对这种僵局,也不得不借助外力来打破,主动登门拜访来了。
  朝中的事杨凌并非不知道,有老焦芳直接参与中枢,又有吏科给事中杨慎这个耳报神,朝廷官员升迁调动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一清二楚。不过他知道的只是表象,这些人拿不上台盘的一些理由,彼此产生矛盾的症结,就非他所知了。
  杨凌心牵青州战局,对于朝中的扯皮也已觉得忍无可忍了,所以立即欣然出迎,将他接进府来。
  二人在书房刚刚落座,李东阳也不寒暄客套,立即开门见山地道:“威国公,老夫冒昧登门,实是出于无奈,朝中划分阉党、安抚百官之事实在是不能再拖啦……”
  杨凌愁眉苦脸地道:“是呀,李大人,霸州、青州民变越闹越凶,愚意以为,这才是头等大事,朝中怎么还在对官员奖罚安排喋喋不休?”
  李东阳一摊手道:“老夫来求见国公,正是与此有关,朝中事不能快刀斩乱麻地尽快解决,何以集中力量剿灭叛乱?”
  杨凌目光微凝,问道:“冒昧请问大学士,尚有何事难决?”
  李东阳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难决之事,不过是一个权字罢了。现如今对于司礼太监和吏部尚书的人选,内阁和三位内臣分歧甚大。这两个位置,重要无比,若所任非人,恐遗患无穷。可是,武英殿内议了多日,始终拿不得主意。威国公是国之重臣,素受皇上信任,迫不得已,老夫只有冒昧登门求助了。”
  杨凌微微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大学士可有合适人选?”
  李东阳道:“老夫瞩意两人,一是王华、一是杨一清。”
  杨凌沉吟片刻道:“这两人都当得,既取舍不下,那便举荐上去,由皇上定夺如何?”
  李东阳苦笑道:“正是皇上拿捏不定,老夫才来求见国公。”
  杨凌疑道:“有何取舍不下?”
  李东阳捻须道:“老夫欲用王华居吏部尚书位,并入阁拜大学士,以大学士兼部首,杨大学士予以反对。我便举杨一清任吏部尚书,杨大学士还是反对,我两人各执一词,皇上经刘瑾一案,对朝政也审慎起来,这是好事,不过这一来皇上也不敢轻易决断,以至提议几度夭折,始终难以通过。”
  杨凌目光一闪,问道:“这两位何以一位以大学士兼尚书职、一位只担任吏部尚书?内中可是有什么说法?”
  李东阳呵呵一笑道:“自然有所不同。吏部尚书为六部之首,亦是百官之首,可以与内阁大学士分庭抗礼。六部尚书之中,按照官制只有吏部尚书路遇大学士时不必让道,便是这个道理。
  所以马文升马大人在的时候,虽非内阁,却能领袖群伦。自然,刘瑾乱政时内阁都成了摆设,张彩的吏部全然成了刘瑾的犬马,那又另当别论。
  王华学士谦谦君子,毕生奉行中庸之道,行事不露锋芒。他的文才品性自是极好的,但是这样的脾性,每遇大事,若有权柄相同者争执,常不能坚持己见,容易为人左右,或者折衷求稳,这是王尚书的短处。我举他入阁兼部,两权归一,便成内阁首辅,位高权重,自可弥补这个缺点。”
  杨凌听到这里,心头不由一震:“李东阳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现在是内阁首辅,却要扶持王华上位……他要退隐了?还有,杨廷和入阁,本是自己当初与他妥协的结果,他若要退隐,理当扶持杨廷和当首辅才是,可他如此苦心作为,扶王华上位,那是为的什么?为了牵制、制衡杨廷和不成?”
  杨凌身子微微前倾,神色肃然起来,两眼也放出了敏锐的精光。李东阳见他如此神态,对他敏感的政治触觉也十分欣赏,不觉微微点头,继续说道:“王华本是礼部尚书,由礼部迁吏部,兼主内阁也说的过去。至于杨一清,本是兵部左侍郎,若立即身兼两职,未免令人侧目。
  而且,杨一清精明强干,秉性刚烈,且在军中威望甚隆,纵不入阁,也足以发挥,倒不必兼任大学士了。”
  杨凌微微蹙起眉,不安地道:“李大人之意……莫非你要……你要……?”
  李东阳畅然一笑,接口道:“不错,奸佞已去,老夫也没有什么牵挂了。皇上日渐长大,朝中现在也平稳下来,老夫也该回乡养老了。今年正月回了趟家,真的是感触良多,往返奔波一趟下来,老夫觉得身体越来越差,已经不堪使用了,该退下来的时候,还是急流勇退的好。”
  杨凌瞧见李东阳落寞感慨的神情,不觉为之动容,心念一转之下,他便已明白了李东阳的意思。李东阳是文坛领袖,素有清誉,又久在内阁,威望之隆,无与伦比。
  “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弘治朝的三驾马车啊!可是刘健、谢迁相继罢黜后,李东阳却委曲求全,独留朝中,仅这一件事,就早被许多节烈的士林中人唾弃不已,骂他恋栈权位,不知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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