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精校)第61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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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自然也有夹带成功的、找了枪手的、还有明明是南方人,因为北榜录取分数线比较低,而疏通关系改换籍贯成了北方籍学子的,一个个提心吊胆,生怕关键时刻功亏一篑,被考官查出来,从而前途尽丧。
  贡院街上一家家小客栈,每天满满当当挤的都是人,有本地人也有外地人,都是那些家境富裕的人家,陪同前来照料自家举人老爷的亲戚和亲信的家人。每天,他们都坐在客栈里,泡一壶茶,便在那儿东拉西扯,所谈的话题不外乎是关于科举的种种佚闻逸事。
  今儿,一位明显是当地人的中年人引起了各位举子家属和亲信管事们的注意,因为在闲聊中,他无意中透露,他能在揭榜前就打听到举子的成绩,因为他有个亲戚在礼部做官。考试时虽是匿名的,评完了卷子誊写榜单,核查发布这个环节却不是绝密了,有门路的自然能先查到成绩。
  说起来,这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本事,等能查到的时候,大局已定,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连续三场九天的大考,再经过漫长的等待,对每一个相关的人来说,都是极大的煎熬,能早知道一刻总是好的,所以许多人就刻意地巴结起他来。
  那人是个豪爽好客的性子,你来攀谈,他就结交,不一会儿就成了这些考生家属中的风云人物。这中年人与人谈笑风生,正说着,忽从窗口看到外面街上锦衣缇骑在马后拖曳着一位朝廷二品命官招摇过市。
  他声音顿了顿,眼看着锦衣卫拖了那武将过去,这才继续卖弄他的见识:“呵呵,诸位有所不知,要说一篇文章定终身,却也未必。平日里才名闻达四方的名士一旦参加科考,考官也是特别注意的。”
  他故作神秘地一笑,呷了口茶,才道:“我举个例子,具体是哪一科我就不说了,那考官与举子的名字我也不便提,就只说这么一件事儿。有一科,地方上有一位名士参与了科考,因为他才华横溢、名气极大,主考官事先就想要点他为状元,你们想啊,有主考官这般照拂,这位才子若是考场发挥不好,可不也是状元郎么?”
  众人七嘴八舌便问:“那么这位才子可曾高中?”
  那中年人嘿嘿一笑,摇头道:“人算不如天算!”
  “怎么说?”
  那中年人道:“考生文章,都要经过抄手誊写,才拿与考官批阅的,所以考官即便与那考生十分的熟稔,从字迹上也认不出来,但是考生所在的省份,却是不加隐藏的,那主考官知道这位考生的籍贯,便把该省所有考生的卷子逐一取来细细审阅,结果有位考生卷中有一句‘历箕子之封’,箕子是被封在朝鲜的,主考官瞩意的那位才子恰巧去过朝鲜,他便认为此卷定是这位考生做的,于是把这份卷子点为第一,孰料揭开了名字,却是另一个人!”
  众人听了便七嘴八舌,猜测这名士是谁,奈何大明历科举子名士,身份履历如何,谁能尽知其详?猜来猜去,也不得结果。
  那中年人一脸神秘地继续卖弄:“你道为何中了进士便跃了龙门,而状元、榜眼之流,未来的仕途未必就比一个普通的进士更高明?因为彼此才学大多相近,状元未必就比三甲之外的考生高明多多。金殿对策、钦点状元,已不是较量才学了,那时候,一则看你运气,二则要看皇上瞅谁更顺眼,三则还要看是否有贵人相帮。
  有一科殿试时,对策完毕,考生将卷子交给收卷官,仓促间漏了一个字没写就交了卷,那收卷官与之相识,瞧了一眼:‘哎哟,漏字了!’顺手提笔就给他补上了,你瞧,若无这位贵人,他安能高中?
  还有一科,有位考生卷中有一句话,里边有一个‘恩’字,按规定要另起一行抬两格,那位考生却只抬了一格,交到阅卷大臣那里,那大臣与其父乃是好友,见他犯了规矩,有心替他补救,灵机一动,便在‘恩’字前边帮他加了一个‘圣’字,这一下就完全合乎规矩了,结果……他就成了状元,要不然这状元岂能归了他?”
  这人看来是真有亲戚在礼部做官的,官儿应该还不小,所以对许多科举逸事如数家珍,听得众人叹服不已。类似的耳目灵通人士,其实每次科考都有,原也不算甚么,谁会想到今科出现的这位“包打听”,竟是存心要掀起一场大风波呢。
  哑失帖木儿气鼓鼓地被索进锦衣卫,押入诏狱。
  他还打算着,等对方审问一番,拿不到自己什么短处,一出去就向五军都督府和兵部告他的状,却忘了这诏狱如虎口,不管何等样人、地位高低,一旦入了这诏狱,还能活着出去的,自大明立国数十年以来,除了周王和杨旭,似乎再没有第三个人了。而他哑失帖木儿何德何能,能自比凤子龙孙的周王,或者数次拯救永乐一家的杨旭?
  哑失帖木儿一进诏狱,就见里边十八般刑狱罗列森然,纪纲笑容可掬地等在那里,哑失帖木儿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感觉顿时袭上心头。
  “哎呀呀……”
  纪纲十分惊讶地迎上来,向哑失帖木儿兜头一揖,惶恐地道:“这不是帖木儿大人么?”
  哑失帖木儿嗔目大喝:“纪纲,你无端锁拿本官,意欲何为?”
  纪纲不答,却站起身来向环伺左右的八大金刚笑吟吟地介绍道:“这一位,就是哑失帖木儿大人了。想当年靖难之初,本官给皇上牵马坠镫做一马夫时,帖木儿大人就已是百战沙场的一卫指挥!功勋卓著,地位崇高啊,尔等还不向帖木儿大人见礼?”
  八大金刚嘻皮笑脸地向哑失帖木儿作了个揖,七嘴八舌地叫:“下官见过帖木儿大人!”
  哑失帖木儿大怒叫道:“纪纲,你以为这金陵城里,你已一手遮天了么?速速放我离开,否则我必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纪纲佯怒道:“你们这班混帐东西怎么惹怒了帖木儿大人?帖木儿大人乃是朝廷二品大员,你们这班不开眼的东西,可晓得若帖木儿大人恼将起来,在皇上面前说一句话,本官都是要掉脑袋的!”八大金刚装腔作势,连忙配合着纪纲做惶恐不胜状。
  纪纲忽又转怒为喜,嘿嘿一笑道:“你们几个还不赶快将功赎罪,好生侍候侍候咱们这位帖木儿大人,帖木儿大人心里舒坦了,才不会寻本官的麻烦呀……”
  “卑职遵命!”八大金刚心领神会,他们一拥而上,拖过五花大绑的哑失帖木儿,就往一张血锈斑斑的铁床上摁去。哑失帖木儿挣扎道:“纪纲!你要干什么?我是堂堂二品大员,你敢对我滥用私刑?纪纲!纪纲!”
  纪纲充耳不闻,一脸阴笑地已然走开,他步出诏狱大门的时候,一声凄厉的惨叫正从狱中传出,声音回荡着,遥遥飘入他的耳中。纪纲仰天打个哈哈道:“今儿天气真好……”
  第886章
风月无边
  这一天,夏浔也是好生忙碌。
  他离开皇宫之后,先回了趟自己的府邸,秘密做了一番安排,找了几个公开身份是海商的潜龙秘谍,向他们密授机宜,随即便赶到户部。
  夏浔早就核算了所需要的资金数目。后龟山要造后小松的反,肯定需要一笔启动资金。在日本南朝的旧势力范围,还有相当多的权贵是忠于他的,但是后龟山若仓促逃走,未必来得及号召这么多旧部来依附,其中许多家族虽然拥护后龟山,可是如果后龟山的势力太过薄弱,出于自己家族安危的考虑,也未必有那么多的家族愿意支持他再与北朝对抗,因此一笔初始资金的投入,作用是相当巨大的。
  在本来的历史上,后龟山就曾因为后小松毁诺,不肯把皇位传给南朝太子而出走,可是因为足以与北朝对抗的本钱比较薄弱,后来还是见好就收,重新回到京都,继续出家为僧了。如今有了大明暗中的支援,未来如何发展就不尽可知了。或许他依旧会失败,或许日本南北两朝重新形成僵持,但是这笔资金的投入,势必给北朝造成相当大的麻烦,同时更加依赖大明,这却是显而易见的。
  夏浔从户部出来,甚至还跑了一趟兵部和五军都督府。
  东海上的倭寇已经不成气候,但是要想让他们彻底绝迹却还需要一个相当长的时间,目下在东海范围,还有小股的倭寇,时不时来袭扰一番,中日两国联合维护东海安全,水师舰队经常有所接触。夏浔授意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可以通过水师向日本方面吹吹风儿。如果他们需要甲胄、武器、弓弩,可以拿金子、银子来换……
  夏浔想拿日本做个试点儿,贩卖点军火试试,如果运作成熟,盈利丰厚,到时候可以向皇上进言,鞑靼和瓦剌不是垂涎大明精良的武器和甲胄么?到时候不妨也卖给他们一些,叫他们拿战马和牛羊来换。尤其是火器,现在大明开发研制新型火器,全军换装速度缓慢,资金制约是个主要问题。
  到时候可以把淘汰下来的火器卖出去,制造、维修、甚至火药,这些技术都掌握在大明手中,他不与我战,这就是源源不断的一条财路,他若与我战,把这些配套服务一停。用不了多久,他们手里的武器就成了烧火棍,全无用处。
  一系列的事儿忙完了,夏浔回到自己府邸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夏浔直接转去了谢谢的院子。
  谢谢忙叫人备了茶水点心,又亲自下厨,用自己院里的小灶,给他炒了几道色香味俱佳的小菜,侍候他进食。
  本来谢谢正在教思雨调筝的,夏浔一来,思雨便得了便宜,扔下古筝跑出去与姐弟们一起玩耍了。
  夏浔与谢谢边吃边聊,把今天办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谢谢掩口笑道:“相公倒是个不肯吃亏的,陈瑛刚做了手脚,你就还以颜色,而且还变本加厉。这一下打着皇帝的旗号,他连置喙的余地都没有,不知要何等郁闷了。”
  夏浔傲然道:“那是,也不看看你家相公是什么人,我要是肯吃亏,当然得加倍讨回好处才行。嗯,对了,恐怕日本那面要大乱一阵了,我琢磨着,这笔献金付出去之后,就让干娘寻个理由离开那儿,兵慌马乱的,干娘虽然智计无双,我还是担心要出问题。”
  谢谢欣然道:“好啊!飞飞前些天从山东捎信来,还提起想念娘亲了呢,我也想念的很,叫干娘回来避避风头也好,正好一家人聚聚。她在日本是富商身份嘛,商人超吉避凶,事属寻常,不会招致什么怀疑的。”
  夏浔颔首称是,说话间吃完了饭,丫环把酒菜撤下,换了茶水上来。
  公事说罢,两口子便唠些家常。
  天气渐暖,谢谢又在房里,穿的甚是简单,妖娆胴体,曲线毕露,夏浔看得兴起,便放了茶盏,把美人儿抱在怀里把玩。
  谢谢一开始还颇享受他的亲昵,只是不知不觉间,便发现自己香襦半解、罗带轻分,绮罗散乱,香肌半露,缠枝花儿的丝绫抹胸间若隐若现一道粉嫩乳沟,好不羞人。
  尤其是一只大手也钻进去作怪,把握暖玉温香一团软肉,继而又捉住了她的一枚樱桃。只被夏浔轻轻一捏,谢谢娇躯便是一颤,连忙央求道:“相公,今日不可!”
  夏浔一呆,失望道:“不是吧,恰于今日来红了么?”
  谢谢娇俏地白了他一眼道:“怎么叫恰于今日,已经第三天了好不好?”
  夏浔眼珠一转,忽然嘿嘿地笑起来,谢谢身子一缩,便逃出了他的怀抱,警惕地望着他得意的笑容,撇嘴道:“笑的像只刚偷了两只鸡的老狐狸似的,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夏浔奸笑道:“下面的水濂洞正在涨潮,不是还有后面的无底洞吗……”
  谢谢断然拒绝:“我才不要,胀得好酸,难受死了,人家可承受不起,找你的梓祺去吧,她练过武的身子,才禁得起你折腾!”
  夏浔假意颓丧,趁机提出真正目的,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道:“可我今晚只想与娘子你亲热嘛,要不……就只好麻烦娘子上边这口销魂洞了。”
  谢谢吃吃地一声笑,瞪他一眼,娇嗔道:“我就知道你打这主意。”
  夏浔涎着脸道:“娘子是答应了?”
  谢谢俏脸一板,哼道:“才不!把你侍候舒服了,去颖姐姐那儿呈威风么?你想要啊,等本夫人身体清爽了再说。”
  夏浔张牙舞爪地作势道:“信不信本国公霸王硬上弓啊?”
  谢谢吃吃地笑,艳媚地向他勾个笑脸,张开她那粉嫩艳红一张檀口,舌儿如灵蛇吐信般吞吐几下,挑衅地道:“来啊,来啊,人家才不怕你!”
  那妙舌卷动,一道寒光便在舌间时隐时现,夏浔骇了一跳,道:“你如今养尊处优,又非昔日跑江湖的岁月,怎还时刻藏一柄刀在口中,这要是哪天不小心忘了取出来……”
  谢谢恨恨地道:“那不正好?切了你那惹是生非的坏东西!”说完“噗哧”一声笑。
  她如今的确不大可能再有用上这刀的机会,可是她素知丈夫最喜欢她舌灿莲花、无人可及的口舌功夫,夏浔几房妻妾个个天姿国色,谢谢未尝没有邀宠之心。这项绝技自然不想生疏了,只是这理由,打死她都不肯承认的,更不要说告诉他知道了。
  两夫妻笑闹一阵,惹得谢谢钗横鬓乱,渐渐意外情迷,也觉忍耐不禁,这才轰他出去。
  夏浔来到苏颖房中时,只见桌上留了一盏灯,苏颖半掩一条薄衾,却已背对床沿,侧身睡下了。
  夏浔凑到床边,低唤一声:“颖儿!”
  床上不见应答,但夏浔一听她呼吸,就知道她并未睡着,夏浔暗忖:十有八九是吃醋他今晚既来自己房中宿下,却去谢谢房中用膳。夏浔拍拍她的丰臀,苏颖依旧拗着身子不动,夏浔便笑嘻嘻去挑她香唇,手指一碰唇瓣,苏颖张口就咬,夏浔倏地一抬手指,哈哈大笑起来。
  “喂!小娘子吃醋了么?”
  苏颖哼了一声,依旧不理他。
  夏浔眼珠一转,便自宽了衣衫,脱得赤条条一丝不挂,上了床榻贴着她身子躺下。
  苏颖丰臀向后一拱,夏浔早已有备,狗皮膏药似的贴着她身子,根本不曾拱动,臀缝间反而贴上了一根滚烫的棒槌,苏颖不敢再动,只酸溜溜道:“今夜便宿在那儿不好么?人家都睡了,还要来扰人。”
  夏浔笑嘻嘻揽住了她身子,低声道:“今日忙碌这件事,可不只是双屿那边的难事。我正好藉日本之事,把双屿那边的事情也给解决了,其中自有一些运作,需要谢谢与日本那边联络。”
  夏浔把事情细细与她说了一遍,苏颖这才晓得来龙去脉,听说相公已把双屿父老的事情全都解决了,苏颖那本来就有些故意撒娇置气的醋味儿早已不见,她返过身来,在夏浔唇上一吻,低声道:“算你是个有良心的,许浒他们职责所在,不能离开双屿,却已不只一次遣人赴京了。
  你不在家,这事儿我清楚,可双屿那边的人不清楚,时间拖久了,少不得要以为咱家不把他们的事儿放在心上,奴家是双屿出来的人,那儿就是我的故乡、我的亲人。这些年来,不管是当初义助三位皇子,后来帮你训练潜龙密谍,还是如今掩护咱们家的商船贸易,他们都尽心竭力,我是真的担心拖久了寒了他们的心,却又不便催你,我是你的人,不想让你觉着我胳膊肘儿往外拐。”
  说着这些为难处,苏颖一阵心酸,忍不住便掉下泪来。如今嫁为人妇,做了夫人,不比当初啸傲海外,恩仇爽快,她是个直爽的性子,许多心事只存在心里,着实憋闷了她。
  夏浔连忙把她搂住,温言软语,好一番安慰,哄得苏颖破涕为笑,忍不住偎进他怀里,满心的幸福与满足。只是这样抱着说话,她就心满意足了,夏浔却不满足,早就在谢谢那儿憋了一肚子欲火,这时怀中搂着一个可人儿,如何还能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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