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道(校对)第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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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晚上,另一个人也在外面游荡——盛遥开着车,没什么特定的地方想去,只是一圈一圈地在街上兜风,高峰期已经过了,主干道上堵车不大严重,只是空气实在不好,被汽车尾气熏得乌烟瘴气的。
他想起苏君子家的小女儿苏苒的一句名言:“爸爸,你知道空气为什么不好吗?”
“为什么呀?”
“因为街上跑了好多的车车,车车一边跑一边放屁屁。”
前方红灯,盛遥停下来,偏过头去,好像副驾驶上还坐着那个人,一脸笑意地跟他说——哪天我给你留意一下吧?哪个姑娘能找着你这么个细心又体贴的,也算是有福气了。
摇摇头,嘴角渐露苦意——从一开始进局里的时候,苏君子就是他的搭档,后来两个人又一起转到沈夜熙这里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目光就被这个已经结了婚、并且夫妻感情好到让人想想YY去都觉得罪恶的人吸引。
为什么呢?盛遥想不通,也许是因为他低头打电话的时候,脸上露出的温柔舒展的笑容让他觉得特别温暖?可是看着他因为受害的孩子心神不宁,不停地给自己的小女儿和妻子打电话的时候,那种又心疼、又嫉妒的感受,却又那么磨人。
嫉妒……盛遥想,自己可真是堕落得面目可憎,居然有一天心里也会有这样的感受。
有时候滥情,其实是因为心里最深最深的地方,有那么一份不足为外人道的痴。
第九章
琥珀

你们相信,人是会被驯化的么?
周一,杨曼一早就趴在办公桌上睡觉,堂而皇之地摸鱼,盛遥路过,指了指不省人事的杨大美女,对沈夜熙做了个讶异的表情。沈夜熙偏过头去笑了,小声说:“还能有什么,准是昨天晚上又让她妈逼着相亲去了,没休息好,看她脚底下那双高跟鞋,都不是平时的风格吧?真作孽。”
盛遥做了个鬼脸,表示同情,其实心里幸灾乐祸了一下。不过尽管如此,根深蒂固的习惯仍然让他看不得美女这样睡,轻轻地把自己搭在一边的外套摘下来,盖在杨曼身上。
姜湖问:“相亲是干什么的?”
沈夜熙一口茶水喝到嘴里,差点喷出来,盛遥无声地做了个捶桌的动作。
苏君子叹了口气,拿出对幼儿园女儿的耐心,轻声给他科普:“相亲是一种活动,就是不认识的单身男性和女性在家长和认识的人的安排下,彼此认识一下,吃顿饭,或者相处一阵子,以决定是不是开始确定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恋爱关系。”
瞧瞧人家这定义下的,专业得好像从妇联来的。姜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指着杨曼小声问:“就吃顿饭,相处一会?那杨姐为什么累成这样?”
另外三个男人的目光投到杨曼身上,都带着难以言语的恻隐之情。最后当事人闷闷地声音从自己的臂弯里传出来:“因为昨天一晚上我就见了四个相亲对象。”
杨曼目光呆滞地坐起来,毫不顾及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把盛遥的外衣抱在怀里,蹭蹭:“盛公子,让奴家用你的味道和温度慰藉一下自己受伤的小心肝——妈妈咪呀,昨天那第四位还是个黑白颠倒的夜猫子,半夜十二点约我在酒吧见面,说是个作家,夜色能给他灵感。”
“这时间地点人物都这么不靠谱,你还真去啦?”沈夜熙问。
“我不想去啊,睡觉睡到一半,我妈拿拖鞋砸我的门,跟讨债的似的,”杨曼惆怅地叹了口气,“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拖进了卫生间,按进水池里,差点淹死我,然后把衣服和化妆品摔在我身上,又雄赳赳气昂昂地把我塞进出租车!”
在场的几个人哆嗦了一下,其实……杨大美女嫁不出去这件事,有一多半是她这彪悍异常的老妈的功劳吧?
盛遥凑到她旁边坐下:“质量呢?质量怎么样?”
“质量?”杨曼还是觉得眼皮子有点沉重,使劲眨巴了眨巴,又打了个哈欠,“那哥们儿挺有精神的,半夜十二点,从尼采的人生哲学扯到新小说创作,喝高了以后在那念现代诗,什么绵羊山羊大草原的,我看八成喜洋洋和灰太狼就他给编导的。幸好酒吧两点半关门,怎么那么能说啊,差点让我死于在唾沫星子里溺水。”
盛遥嘲她:“多有精神内涵啊,你将就将就得了。”
杨曼翻白眼:“别别,我就是一大俗人,受不了这么丰富的精神生活,再说那位那脸长得,跟让门拍了没缓过来的似的,黑灯瞎火地看着实在惊悚,弄得我想用酒精麻痹一下自己的神经都不能。”
众人忍不住喷笑,杨姐这张嘴,虽然阴损程度比不上安怡宁,可是在被恶心到炸毛的情况下超常发挥,也挺具有娱乐无聊大众的作用。
“现代版的美女与野兽。”盛遥评论。
姜湖笑了:“我昨天才看见过这个故事。”
众人用看可怜的失学儿童一样的眼神看看姜湖,姜湖补充说:“真的,我昨天趁周末去参加了一个网上发起的儿童医院志愿者,在他们活动室里看见的。”
“你小时候都干什么去了?”
姜湖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随后马上分开,快得让人难以察觉,又恢复到那副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样子:“我小时候上学比较早,不怎么看童话故事的。”
又是一个被所谓“天才早期教育”毁了童年的倒霉孩子。
杨曼趴在桌子上,对姜湖说:“我好心疼好心疼啊,小可爱!对了,你有女朋友么?考虑考虑姐姐呗?”
突然被点名的姜湖,好像对这么快的话题转换有点接受不良,满脸无辜地看着杨曼,沈夜熙一笑,替他解了围:“杨姐,你欺负小孩于心何忍?”
杨曼不依不饶:“见过了千般不靠谱的,我还就喜欢咱们小可爱这样的实在孩子。”她冲姜湖抛了个媚眼,“不嫌姐姐老吧?”
姜湖居然一本正经地低下头,想了一阵,就在众人全等着看他笑话的时候,他突然抬头说了一句话:“杨姐,你其实是开玩笑的吧?”
盛遥撑着下巴的手落在桌子上,呆呆地看着姜湖,沈夜熙的头已经低下去了,肩膀可疑地耸动,苏君子边摇头边笑,杨曼反应了一会之后,开始捶桌运动。
这时门被猛地撞开了,安怡宁怀里抱着一摞的卷宗,没好气地摔在沈夜熙的办公桌上。杨曼眼睛里还带着笑出来的泪花:“宁宁,你去局长办公室这么长时间干什么了?”
“死老头,借公事之便公然干涉我个人隐私。”安怡宁脸色好看得很,阴阳怪气地学,“要注意人民警察的形象,不要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我呸,谁不注意人民警察形象了?就他这样的,简直一个混进警察队伍里的老流氓,也不想想……”到底是谁跟本市的地下势力现在还在官匪勾结!
安怡宁到底还是把后边那句牢骚给咽下去了,毕竟内容不和谐,不那么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宣传。
苏君子和沈夜熙对视一眼,知道这是安怡宁那地下男朋友的事情曝光,估计惹得老爸出言干预了。
“行了,不提了,一提就烦。”安怡宁摆摆手,指指沈夜熙桌子上的卷宗,“刚才老头啰嗦完了,又扔给我一案子,沈头,看看吧。”
沈夜熙脸色一正:“怎么了?”
几个人都收了玩笑的心思凑过来,安怡宁说:“你们还记不记得咱们组刚成立的时候,抓住过的一个人,琥珀杀手,叫吴琚的?”
“那个虐待狂?”苏君子皱了皱眉。
沈夜熙对姜湖说:“三年前的事了,一个变态虐待狂,侵害并杀死了六个年轻的男孩和女孩。”
姜湖点点头:“我知道的。”
……知道你不早说,浪费口水。
“吴琚喜欢那种长头发、长相甜美的女孩儿,或者高挑干净的年轻男子,每杀死一个人,就把他们的内脏挖出来并且吃下去,然后把他们的身体缝好泡在福尔马林里保存,相信这样就能把他们永远地留下来。”盛遥说着,露出一个恶心的表情,又问,“这变态怎么了?”
安怡宁打开一个档案袋,从里面抽出几张相片来,都是花样年华的少女,一张一张地排在办公桌上:“这些女孩在过去一年里先后被报出失踪,一共四个人,当地的派出所民警备了案,一直帮忙寻找,但是没有线索,直到几天前,一个建筑工地的工人,不想绕远路去公共厕所,正好看见旁边的废旧仓库,觉得可以顺便,就进去了,结果发现里面有几个大玻璃缸,里面都泡着人的尸体。”
安怡宁停顿了一会,好像有点不适似的:“赤裸的,内脏被挖走,身体被缝好了泡在福尔马林里……”
“崇拜者?模仿杀人?”杨曼问。
安怡宁抽出另外一张相片来,上面只有一块赤
裸惨白的肚皮,肚皮上排着一排细密、甚至称得上精美的缝痕,几个人都愣住了。
那缝合皮肤的手法,和之前从吴琚那里抢出来的尸体一模一样。
苏君子觉得嗓子有些干涩:“但是,吴琚已经被判了……而且在两年前就执行死刑了。”
安怡宁点点头:“普通的走失诱拐案,于是就穿成一串转到我们这里了。有个小报记者,也不知道怎么的,听见点只言片语,写了个评论,叫‘起死回生的凶手,还是虐待狂精神的传承’。哼,反正老头子现在浑身低气压,他遇到棘手事情脾气不好,都发我身上了。”
沈夜熙就说,自己今天一早起来眼皮就开始跳,果然没好事,他叹了口气站起来:“盛遥,还有君子,你们俩辛苦辛苦,往市南监狱去一趟,看看吴琚他老人家蹲号子的时候和什么人联系过,杨姐,你和怡宁先留在局里,把当年的案件回顾一下,再收集这些新的受害者的资料,交叉对比一下。姜湖,废旧仓库,咱俩走着。”
杨曼有异议了:“我说队长,你怎么最近外勤老爱带我们家小姜?东奔西走地辛苦也不是人家分内的事,我这被我老娘荼毒的心灵还没人抚慰呢。”
沈夜熙头也没回:“没事,你先把心肝搁那,等结案再说,又没人要吃。”
众人齐齐发出恶心的声音。
第十章
琥珀

姜湖就这点好,安静。
把他往那一放,不问话他肯定一声不吭,真不知道这样的性格是怎么当心理医生的,难不成在诊所里也和病人大眼瞪小眼?而且让干什么干什么,看不出多愿意,也看不出多不愿意来,让他跟着去哪他就跟着去哪,也不问问为什么,整个儿一个随波逐流的。
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在思量,到底莫局是什么意思?把这么一个犯罪学专家调进局里,又是让他跟进外勤又给配枪的,为什么畏畏缩缩地不直说?还非要弄个“启动局里员工福利之心理干预措施”这么蹩脚的名头?
沈夜熙觉得对姜湖这个人,有什么话直说比较好,稍微拐个弯,他就不一定把你曲解到哪去了:“小姜,以你的背景来局里,当个刑侦咨询专家,或者稍微参加些培训,当个刑警也不错,为什么非要做个心理医生?”
他的问题来得突然,姜湖顿了顿:“大家的工作心理压力太大,启动心理干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莫局不让我说。”
真是,实在得让人头疼,沈夜熙摇摇头,继续审:“是不让你跟我说,还是不让你跟大家说?”
明察秋毫的人真讨厌,姜湖第一次有了点情绪,本来想用自己一贯直来直去的方式糊弄过去,没想到和沈夜熙相处了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人已经把自己的思维方式和说话方式给琢磨透了似的。
这是他第一次在沈夜熙面前,被问到的时候不吱声。沈夜熙看了他一眼,发现姜湖的表情有点小纠结,于是笑了:“是只不让你跟我说吧?”
姜湖纠结地看看他,只得点点头。
可惜沈夜熙不是杨曼,萌点没那么容易被戳中,对于这种好像他一个人欺负小孩一样的情景,某人没有半点的负罪感。
沈夜熙挑起眉,笑了笑,再次用他看似高深莫测的“吊着人”战略,没再主动开口问什么。
而与此同时,姜湖也在暗暗估量着这个人,沈夜熙是他见过的,差不多最不好糊弄的人之一,笑呵呵一个笑面虎,胸中沟壑和莫局有一拼,更烦人的是,他那份敏锐和洞察力,不用别人露出马脚,露出个马毛他恨不得就能想出个三四五六。
想了想,姜湖决定主动坦白,他说:“上次的七?二五案之后,你的搭档殉职,莫局怀疑你患上了PTSD,让我特别留意你。嗯,PTSD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就是一种……(注)”
“行了,我明白什么叫PTSD,做我们这行的高发心理疾病之一。”沈夜熙一开始愣了一下,没想到姜湖还就真告诉他了,这倒让他更有点琢磨不透旁边这个人,“莫局长不是不让你告诉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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