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浇愁(校对)第4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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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宣玑回过神来,“闭眼,冲水了——我没有穿别人尸身的爱好。人我安葬了,用了点小障眼法。”
  高中毕业升学正是人生重大转折,尤其是去外地上学的孩子,一学期下来,性格和生活习惯有点变化,家人不会太在意,跟以前的朋友有陌生感也很正常。顺理成章地,他成了个有来龙去脉的“人”,异控局那帮人至今也没查出他的履历有什么问题。
  盛灵渊听着流经耳畔的水声,奇怪地问:“十年前?你虽然尚且年幼,也不至于才出世十年——我看此地秩序井然,老幼妇孺早晚独自出行也全无惧色,该是承平日久了,你说你出生在……那什么战时,应该不是最近几十年的事吧……唔!”
  “行了,冲干净了,”宣玑把一条毛巾甩在陛下脸上,“剩下的劳驾您自己来吧,可累死爹了。”
  就在这时,送早饭的客房服务来了,宣玑正好借着应门避过了这个问题。
  “咱们在东川森林公园里抓魔头的时候,打给谷月汐的那通神秘电话是总局总调度室的号。”下午,短暂休整过来的王泽跟宣玑一起去了趟医院,探望惨遭雷劈的肖征,“问题当时总调度室根本没人啊,总调度肖爸爸还横在现场呢——宣主任,你回去没睡一会,怎么哈欠连天的?”
  宣玑一脸疲惫地回答:“别提了,被抓了壮丁,干了一早晨苦力。”
  王泽一头雾水。
  宣玑摇摇头,又问:“有人靠近过吗,‘特殊监控’呢?”
  异控局用的监控系统不是普通系统,能拍到多种异常能量体,鬼影子都不放过。
  “没有,”王队说,“所有监控我都叫人查过了。”
  宣玑叼了根烟,站在医院门口沉默地抽完,才说:“谷月汐的手机,查过了吗?”
  “手机?”王队一愣,“炸了的那个?拿回去让技术人员分析了,怎么了?”
  宣玑没吭声——这里面有两个问题,一个是,那通电话来的时机太巧了,正好是阿洛津被阵法困住的时候。幕后黑手如果不是能未卜先知,那就只能是……他通过某种方法,“看”到了当时的情况。
  第二是,阴沉祭文,真的能远程用无线电控制吗?要是这样,那也未免太逆天了。
  “你是说,当时有东西附在了谷月汐的手机上,一路跟着我们!”王队倏地睁大了眼睛,“不对,月汐是我的人,在‘风神一’七八年了,她不可能有问题。”
  宣玑没说话。
  毕春生都在异控局二十多年了。
  “那也不对!”王队说,“要没有她,当时你那阵法就不可能成功。她要真有问题,干嘛先帮忙后拆台?不嫌费事吗?”
  这倒确实。
  宣玑把烟头捻灭在垃圾箱里:“那让她仔细想想,手机都谁碰过,里面有没有装过什么特殊的软件——走,听说老肖被雷劈了个‘泰迪卷’,咱先参观参观去。”
  “哎,对了,”王队两步追上他,“还有件事,宣主任,我不知道你们后勤部门怎么规定的,但我们安全部是这样,要是自己的特能或者特殊武器出现变异,得正式打报告备案——你那剑灵是刚冒出来的吧,现在跟你算什么关系?有什么打算?”
第46章
  宣玑被他问得一愣,
随后,
又感觉老王这话问得很不像人话。
  特能变异什么的,
需要跟局里打声招呼就算了,后面那俩问题又算什么回事?
  公家打算给安排婚假怎么的?
  宣玑:“我打算什么?”
  “打算用哪种方式备案,”王队正色说,
“你知道咱们局里有个‘类人审查量表’吧?满分一百,超过六十的,就是‘类人度’太高,
会被重点关注,
像你家剑灵这样比你还像人的,我估计他能拿一百一。”
  宣玑眼角一抽,
感觉这话怎么听也不像夸他。
  “这种情况,有两种备案方式。要么你签‘全责协议’,
由局里给他办一张特殊的身份证,外面看就跟普通人的身份证一样,
拿去银行开户都行,但其实跟你的身份信息是连着的,以后他所有事都得你负责。”
  宣玑有种不祥的预感:“也就是说……”
  王队好心地解释道:“哦,
也就是说,
以后他欠债、你还钱,他杀人、你偿命。”
  宣玑:“等等……王兄,你快帮我看看,我后背上是不是趴着‘专业背锅’四个血字?”
  王队一摊手:“你剑灵要是不太听你的,那确实就不好办了。那要不然你就选第二种,
‘普通备案’——只要告诉局里有这么个事就行了。”
  宣玑感觉这个主意不错,刚要点头,就听王队又补充:“然后你得把他送到总部大楼地下六十层,隔离审查,六个月起步,类人度越高,审查时间越长,最后得经过一系列实验和安全测试,由三个主任级以上的专家签字才能放行。”
  宣玑:“……”
  借他个胆也不敢!
  总局地下六十层,宣玑前两天刚去过,就是那个隔离危险物品的地方,变异的镜花水月蝶也在那。
  “为什么这么严?”宣玑问,“古物生灵应该还挺常见的吧?”
  “嗯……别跟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王队往周围看了一圈,压低声音说,“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前任风神第一支队的负责人——就是我当年的老大,姓燕,叫燕秋山,是个金属系,他当年就有一把长刀,刀铭‘知春’,现在那把刀的碎片就在总部地下六十层。”
  他俩一边说,一边进了住院大楼。
  宣玑问:“出什么事了?”
  “那刀灵性……邪性,刀身特别亮,能照出人影的那种,但你要是从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就能感觉到不对。因为你看见自己的脸,总感觉不像在照镜子,而是那里头其实有一个人,正用你的脸在往外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王队轻声说,“有一次,我们过年搞团建,都喝多了,我们水系的比一般人酒量大点,喝到最后,也就我还能站着,就挨个给他们家属打电话叫人来接。当时燕队家来了个男的,我到现在都记得他长什么样——大高个,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长得跟个模特似的。燕队大着舌头,让我管他叫‘嫂子’,我想都这年代了,嫂子男就男呗,就嘻嘻哈哈地叫了,也没往心里去……可是帮他扶燕队上车的时候,我听见燕队叫了他一声‘知春’。”
  “他是刀灵?”
  王队点点头:“嗯。”
  “后来呢?”
  “后来有一回,南海漂来一座‘蜃岛’——你知道什么是蜃岛吧?”
  蜃岛就是一种海上漂的小岛,传说有种叫“蜃虫”的海洋生物,可以理解成是一种海里的屎壳郎,喜欢各种脏东西,经常是一大群聚在一起,把那些沉船、海里的尸体、垃圾什么的……都攒在一起,抱成团,远看就像个会移动的小岛。(注)
  但大海深处,未知的东西太多了,除了脏,蜃岛里还往往藏着其他一些致命的东西,目前人们无法做出准确的区分和定义,只好把它们统称为“海毒”。
  “蜃岛一般是在深海活动,那次不知怎么的,漂进了大陆架。近海还有好多渔船和工作船呢,这东西靠近太危险,于是我们风神一接到紧急任务,要把它迁移走。燕队带着我们本来都控制住了,可是当地有一帮不开化的渔民,以讹传讹,说那里头有沉船和宝藏,偷偷把蜃岛挖了。里头的海毒大量泄露,燕队为了捞那几个傻逼,也被困在岛上了,我们都以为他要殉职,结果刚哭到一半,就看见知春背着燕队出来了。他把自己的刀鞘化成了一个保护罩,燕队一口毒气都没吸到,他自己却……”
  “被蜃岛里的海毒腐蚀了。”身后有人插话说。
  宣玑和王队一回头,这二位看清来人,反应出奇的一致,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步。
  宣玑大吃一惊:“阿弥陀佛我的妈!”
  王队无缝衔接:“善哉善哉是我爹!”
  肖征:“……”
  不知道城郊墓地能不能加入“第二个半价”套餐,真想把他俩一起下葬。
  接话的正是肖主任,只见异控局的“自动提款机”先生夹着拐、吊着脚……剃了个秃瓢。
  宣玑跟王队俩人交换了个眼色——看来“肖主任的头发被雷劈成泰迪卷”这事不是谣传。
  好在肖征头型不错,颇为圆润,剃秃了也不丑,像一颗不苟言笑的煮鸡蛋。
  水煮蛋冲他俩一抬下巴:“进屋说。”
  肖主任的病房是单间,门口摆着一个巨大的能量检测仪,门窗上画满了镇邪安神的符,肖征被隔离在病房里二十四个小时,这会才确认他身上已经没有其他异常能量,刚恢复自由不久。
  “没事,光头挺好的。”宣玑想起自己当“洗头工”的悲惨经历,搓了搓自己被水泡出了白印的手指腹,真心实意地说,“又省水又省事,我还想过两天去把头发剃了呢。”
  肖征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就是这个不靠谱的坑爹货!
  在异控局里,他讲完政治讲历史,信誓旦旦地声称自己能把变异的镜花水月蝶查明白,结果非但没明白,被他查成了一团乱麻。
  “剃什么头发?你干脆把脑袋也剃掉算了,反正肩膀上扛的那球也不琢磨正事。”肖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留下那么大一个坑,提都不提一句,宣主任,你是不是也太不把同事的命当人命了?”
  宣玑愣了一下,才发现肖主任把那位陛下干的倒霉事也记在自己账上了,顿时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可是这事也说不清楚,他哽了好一会,只好默默地接过这口硕大的黑锅,扣在头顶。
  宣玑叹了口气:“我不能提,怎么提?说句阴谋论的话,在我看来,使用阴沉祭文的人知道的事太多了,不可能是外人,百分之百就是局里的内鬼,而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这内鬼是自愿的、还是被附身的——那道雷劈下来之前,我们都不知道它还能在不同的人身上转移。我刚来不到一个月,整个总局认熟脸的一只手能数过来,你让我相信谁,不相信谁?”
  王队连忙在旁边打圆场:“可不是嘛,那个从棺材里飞出来的大‘幺蛾子’追了我们好几十里地,那一道一道风刀骨头箭的,宣主任都差点让他片成刀削面。”
  宣玑:“……”
  可真谢谢您了,那么狼狈到底是因为谁带错了路!
  肖征心里其实明白这道理,要换作是他,十有八九也会选择这么办,他本身是雷电系,被雷劈一下,通常也不会有什么事,就是现场调查组的人告诉他,那道引雷符咒用了一个已经失传的古老版本,劲儿太大了。因此在肖主任看来,自己此时这个朋克造型,完全就是因为姓宣的要装逼显摆。
  肖征冷笑一声:“那请问算无遗策的宣主任,您现在能让我知道一下,我这道雷挨得值不值吗?”
  宣玑把森林公园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第二处阴沉祭文唤醒的巫人族长,应该是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但被雷击中的那个白影应该只是个分身。”
  肖征问:“你有大致的怀疑方向吗?”
  宣玑想了想,摇摇头,没吭声——理论上说,如果在森林公园里,阿洛津没骗他,那么其实每个人都有嫌疑。
  赤渊里封的是九州混战之前,乱窜在世界各地挑起战火的“灵气”,妖族与众多类人种族都能利用这种力量,凌驾于众生上……虽然“力量”这个词对当代人来说太抽象了些——毕竟,三千年过去了,已经没有人记得当年那些高手们通天彻地的手段,那些古老的传说,听着都更像是陈词滥调的破旧神话,没有真实感,远不如工资单和房产证有吸引力。
  “我有一种感觉,”宣玑说,“使用阴沉祭文的这个人,并不仅仅是到处点火,他还在分化‘特能’和普通人。”
  肖征一眯眼:“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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