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克威克外传(校对)第16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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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山姆说,"我相信也许是的,先生;不过哪一种你觉得是特别无聊的东西呢?你最欢喜哪一种无聊的东西的味道呢,先生?"
"啊,我的亲爱的青年朋友,"史的金斯先生答,"我是统统轻视的.假使,"史的金斯先生说,"假使它们中间有哪一种比较不那么可憎可恶,那就是叫做甜酒的那种液体了......热的,我的亲爱的青年朋友,还要放三块糖在平底的大玻璃杯里."
"说起来真是抱歉得很,先生,"山姆说,"他们偏偏不允许在这里卖这一种特别无聊的东西."
"啊.这些积习难改的人心多狠呵!"史的金斯先生脱口而出地喊."啊,这些不人道的迫害者的可诅咒的残酷呵!"
说了这些,史的金斯先生又翻着眼珠,并且用雨伞拍打着胸口;假使我们说他的愤慨的确是显得非常真实不假,那对于这位可敬的绅士是完全公道的.
维勒太太和红鼻子的绅士共同用非常猛烈的态度对这种不人道的习俗加以抨击.并且对它的创设者痛痛快快发泄了种种虔信而神圣的咒骂之后,后者就提议来一瓶红葡萄酒,加点儿水.香料和糖,热一热,那末既有益于胃,尝起来又不像许多别的混合品那样没味道.因此就吩附这样去办;在等着的时候,红鼻子和维勒太太望着大维勒,并且大声叹息.
"喂,山姆,"那位绅士说,"我希望这次愉快的会面能使你感觉得精神提了起来.非常愉快而有益的谈话呵,是不是,山姆?"
"你是个堕落的人,"山姆答;"我希望你不要再对我说那些不体面的话."
维勒先生非但没有被这种非常正当的回答教导得好些,反而立刻露着牙大笑起来;这不听劝告的行为使那位女士和史的金斯先生都闭起了眼睛,难堪地在椅子里前后摇着;他呢,还趁兴打了几下手势,暗示要捶打和扭那位史的金斯的鼻子;他这么做做手势,似乎给予他精神上很大的安慰.有一次,老绅士几乎被拆等秘密,因为尼加斯酒(即上述用香料.糖等与葡萄酒混合之饮料,为英人尼加斯所创,故名.)送来的时候史的金斯突然一动,使他的头刚好和维勒先生的攒紧的拳头碰上,因为他那拳头伸在离他耳朵不到两寸的地方描摹想像中的空中的爆竹的,已经伸了好一会儿了.
"你干么这样野蛮地伸出手来接杯子?"山姆很机敏地说,"你没看见你打着这位绅士了吗?"
"我没有去打他呀,山姆,"维勒先生说,因为这意外事件的发生多少有点害羞了.
"试一试内服剂吧,先生,"红鼻子的人带着一副悲哀的脸孔揉着头的时候,山姆说."你觉得来这么一杯滚热的无聊的东西怎么样呀,先生?"
史的金斯先生口头上没有答复,不过他的态度是富于表情的.他尝了尝山姆放在他手里的那只杯子里的东西,把伞放在地板上;又尝了一口:用手轻轻摸了两三次肚子;随后一口气全喝完了,咂着嘴,伸出那只平底杯还要添一点.
维勒太太在痛欲这种混合剂上,也不甘落后.这位好太太开始的时候坚决声明说她一滴也不能沾......后来就喝了一小口......后来就一大口......后来就许多口;她的感情的性质属于非常容易受强烈的饮料的影响的那一种,她喝一口尼加斯酒就淌一滴眼泪,这样下去,越来越感伤,最后竟然达到了非常可观的可悲的地步.
大维勒先生带着许多鄙夷的表示看着这些情景;当史的金斯先生喝完第二壶同样的东西开始带着悲伤的态度叹气的时候,他就公开表示不赞成这全部行为,说了许多不连贯的杂乱无章的话,只听得出他屡次愤怒地反复说"胡闹"这两个字.
"我告诉你吧,塞缪尔,我的孩子,"老绅士对他的太太和史的金斯先生目不转睛地注视了好久之后,凑着儿子的耳朵低声说;"我想你后娘的肚子里一定有什么毛病,那个红鼻子的人也是一样."
"你是什么意思?"山姆说.
"我的意思是这样呵,山姆,"老绅士答,"他们喝下去的东西好像一点也不滋补.马上变成了热水从眼睛里流了出来.你相信我好啦,山姆,那是天生的缺陷呵."
维勒先生发表这种科学见解的时候做了许多加以证实的皱眉和颠脑袋.维勒太太看见了,她认为是在说她或对史的金斯先生或者他们两位的坏话,正要无休无止地发作下去,这时候,史的金斯先生尽力挣扎着站起来,开始发表一通有教益的演讲给大家听,特别是给塞缪尔先生听,他用动人的字句严厉地要求山姆在把他投入的罪恶深渊里小心警惕;戒绝一切虚伪和骄傲心;并且一切事情上都要拿他(史的金斯)作榜样,那样的话,他迟早才可能有指望得到这样的可慰的结果,就是说,像他一样,是一个最可敬的和无可责难的人,而他的一切熟人和朋友都是毫无前途地被上帝抛弃的放荡的可怜虫;这种想法,他说,不能不给予他最大满足.
他进一步又要求他,首要的是避免醉酒的罪恶,他把那比做猪的污秽习惯,说那些喝在嘴里的有毒的和害人的麻醉药是要偷掉人的记忆的.演讲到这里的时候,这位可敬的并且长着红鼻子的绅士异样地语无伦次了,在他的雄辩的激昂慷慨之中来回地摇晃着,只好抓住椅背来保持直立的姿势.
史的金斯先生并没有要求他的听众警戒那些假先知和卑鄙的宗教嘲讽者:这些人既没有解释宗教的首要的教义的常识,也没有感受它的首要的原则的心胸,在社会上是比普通的犯罪者更危险的分子:他们必然是欺骗那些天性最软弱的和最不明事理的人,轻侮和鄙视那应该被视为最神圣的事,并且使许多优秀宗派里的大量善良而端正的人名誉有一部分扫了地;但是,他在椅子背上倚了好久,闭着一只眼,把另外一只大霎而特霎,所以我们假定他是想到这一切的,不过没有让人知道罢了.
演讲之际,维勒太太在每一段的末尾都呜咽和哭泣:同时,山姆骑着坐在一张椅子上,把手臂搁在椅背的顶端,抱着极温和而殷勤的态度看着说话的人,时而丢一种赏识的眼光给老绅士,他呢,开头的时候倒很高兴,到了大约一半的时候都睡着了.
"了不得!非常妙!"山姆说,那时红鼻子的人已经说完,戴上了他的破手套:因此他的手指穿出破洞,指关节也露在外面了......"非常妙."
"我希望这对你会有好处,塞缪尔,"维勒太太庄重地说.
"我想会的,妈,"山姆答.
"我但愿我能够希望这对你的父亲也会有好处,"维勒太太说.
"谢谢,我的亲爱的,"大维勒先生说."你觉得那对你自己怎么样呢,我的爱?"
"嘲弄者!"维勒太太喊.
"你简直是瞎子摸黑呀!"可敬的史的金斯先生说.
"假如我不能弄到比你的月亮光更好的光明,我的可珍贵的人呵,"大维勒先生说,"那末很可能我会一直继续赶夜车,直到完全离开了大路.那末,维勒太太,假如斑马还在马房尽挺下去的话,我们回去的时候它就什么也挺不住了,说不定那只安乐椅连同坐在里面的牧师会一道翻身撞上什么树篱了."
听了这种假设,可敬的史的金斯先生显然大为惊恐,连忙拿起帽子和雨伞,提议立刻出发;维勒太太也同意.山姆陪他们走到看守间的大门口,于是合乎礼节地告别了.
"别了,塞缪尔,"老绅士说.
"什么别了?"山姆问.
"得,那末再会吧,"老绅士说.
"啊,你就是指的这个呵,是吗?"山姆说,"再会了!"
"山姆,"维勒先生低声说,小心地四面望望;"替我问候你的东家,告诉他,假如他把这里的事情想通了,就通知我吧.我和一个家具匠想出一个弄他出去的方法.一架钢琴,塞缪尔......一架钢琴!"维勒先生说,用手背拍着儿子的胸膛,自己退后一两步.
"你讲的是什么?"山姆说.
"一架钢琴呵,塞缪尔,"维勒先生答,态度更神秘了,"他可以租一架来的;一架不能弹的,山姆."
"那有什么好处呀?"山姆说.
"让他叫我的朋友家具匠弄回它来,山姆,"维勒先生答."现在你懂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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