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克威克外传(校对)第195部分在线阅读

"嗳呀,"福格喊,"你好吗,匹克威克先生?我希望你很好,先生.我想是很面熟的,"福格说,拉过一张椅子,带着微笑四面看看.
匹克威克先生微微地点一点头来回答这些招呼,随后,看见福格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束文件,就起身走到窗口去.
"匹克威克先生用不着避开呵,潘卡先生,"福格说,解着那扎住纸卷的红绒线,又微笑着,而且比先前更甜."匹克威克先生对于这些手续是相当熟悉的;我想,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呀.嘿!嘿!嘿!"
"我想是没有多少呵,"道孙说."哈!哈!哈!"
于是这一对一道大笑起来......又愉快又高兴:人们在得到钱的时候常常是这样笑的.
"我们要教匹克威克先生出偷看的钱,"福格把文件摊开的时候,带着相当天真的幽默说."诉讼费总计一百三十三镑六先令四便士,潘卡先生."
这笔损益账目报了以后,福格和潘卡之间就比较和翻阅了一大阵文件,这时道孙用殷勤的态度对匹克威克先生说:
"我觉得你没有前次我有荣幸看见你的时候那么健壮呵,匹克威克先生."
"或许是不大健壮吧,先生,"匹克威克先生答,他曾经放射了凶狠的愤慨眼光,但是对这两位厉害的办公事的随便哪一位却没有发生一点效力;"我想是差了些,先生.我最近受了流氓们的迫害和烦扰,先生."
潘卡猛烈地咳嗽一声,并且问匹克威克先生要不要看看晨报;对这问话,匹克威克先生给予极其坚决的否定答复.
"的确,"道孙说,"我相信你是在弗利特受了烦扰了;那里有些古怪人物哪.你的房间在哪里呀,匹克威克先生?"
"我的一间房子,"那位受了很大损害的绅士回答说,"是在咖啡间组."
"啊,果真的!"道孙说."我相信那是那里面非常舒适的一部分呵."
"很舒适,"匹克威克先生冷冷地回答.
这一切中都含着一种冷静的态度,那对于一位容易动气的绅士,在那种情况之下,倒是一种发怒的倾向.匹克威克先生拚命压抑着他的忿怒;但是,当潘卡开了一张总数的支票,福格把它放进一只小小的皮夹里,他的长着许多粉刺的脸上浮着胜利的微笑,而那微笑又传到了道孙的死板板的脸孔上的时候,他觉得他双颊上的血液由于愤怒都发痛了.
"那末,道孙先生,"福格说,收起皮夹,戴上手套,"我听你的吩咐了."
"很好,"道孙说,立起身来,"我准备好了."
"我很高兴,"被支票弄软了心肠的福格说,"能够有荣幸结识匹克威克先生.我希望,匹克威克先生,你不要把我们看得像我们最初拜识你的时候那样坏呵."
"我希望如此,"道孙说,是那种受了诬害的善人的理直气壮的声调."匹克威克先生现在比较了解我们了,我相信;不管你觉得我们这种职业的人怎么样,我求你相信,先生,在刚才我的朋友提到的那次,就是在康希尔的弗利曼胡同我们的办公处里,你自以为是地说了那些话,但是我并不因此对你怀着什么恶意或者报复的心."
"啊没有,没有;我也没有,"福格用极其宽恕的态度说.
"我们的行为,先生,"道孙说,"会替自己解释,并且我希望,会替自己辩正,任何场合都是如此.我们执行业务已经多年了,匹克威克先生,并且幸蒙许多优秀当事人加以信任呢.祝你早安,先生."
"早安,匹克威克先生,"福格说;说着,把雨伞夹在腋下,脱下右手的手套,向那位极其愤慨的绅士伸出和解的手:而那位绅士却把手背在外衣的燕尾后面,用鄙视的惊讶眼光看着这位代理律师.
"劳顿!"潘卡这时候叫起来,"开门."
"等一下,"匹克威克先生说,"潘卡,我要说话."
"我的好先生,请你让事情就这样算了,"矮小的代理人说,他在这场会见中一直处在心神不安的忧虑中;"匹克威克先生,我请你......"
"我是不能沉默不响,先生,"匹克威克先生连忙回答说."道孙先生,你刚才对我说了些话呵."
道孙转过身来.温顺地点点头,微微一笑.
"你对我说了一些,"匹克威克先生重复说,几乎透不出气来,"你的伙伴对我伸出手来,而你们两人都采取了那种宽恕而高贵的口气,无耻到这种程度,我真没有料到,甚至对于你们这种人."
"什么,先生!"道孙喊.
"什么,先生!"福格重复一句.
"你们知道我曾经做了你们的阴谋诡计的牺牲吗?"匹克威克先生继续说."你们知道我就是被你们监禁和掠夺过的人?你们知道你们就是巴德尔和匹克威克的案子里原告的代理人?"
"不错,先生,我们知道,"道孙答.
"我们当然知道罗,先生,"福格说,拍一拍他的口袋......或许是偶然的吧.
"我看你们回想起来还得意呢,"匹克威克先生说,生平第一次企图冷笑一声,但是很显然没有做成."虽然我早就想用真率的话说说我对你们的看法,但是为了尊重我的朋友潘卡的愿望,我甚至还打算把这机会放过去,要不是你们采取了这种难于容许的口气,还有你们那种侮辱人的放肆......我说侮辱人的放肆,先生,"匹克威克先生说,对福格做了一个凶狠的手势,吓得那个人急急忙忙地向门口倒退.
"当心,先生,"道孙说,虽然他是他们中间最高大的人,却谨慎地躲到福格背后来保护自己,越过他的头说着话,脸色非常苍白."让他打你,福格先生;无论如何不要还手."
"不,不,我不会还手,"福格说,一面说一面又退后一点;这使他的搭当显然安心了,因为,这样,他逐渐退到了外间.
"你们是,"匹克威克先生接着他议论的线索说下去,"你们是配搭得很好的一对卑鄙的.流氓气的.讼棍式的强盗."
"好,"潘卡插进来说,"说完了吧?"
"没说完的也都包括在这里面,"匹克威克先生回答说;"他们是卑鄙的.流氓气的.讼棍式的强盗."
"哪!"潘卡用息事宁人的口气说."我的好先生们,他把要说的都说出来了:那末请走吧.劳顿,门打开了没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