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克威克外传(校对)第2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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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玛格尔顿"是第一局的攻方;当这最出色的球队里的两位最出名的球员,钝金先生和拔多先生,各人拿了球棒向各人的三柱门走去的时候,兴趣大增了.丁格来谷的最高的光荣,路非先生,被选出来抵挡可畏的钝金,并且选了史特勒格尔先生做那位从来没有败过的拔多先生的敌手.几个球员分散在球场的各个位置上"警戒"着,各人摆好了正当的姿势,两手各自撑住一个膝头.深深地弯着腰,就像小孩子玩跳背游戏的时候"弯背供人跳过"的人似的.所有名符其实的球员都这么干法;......确实是大家公认其他任何姿势都不可能警戒得好的.
裁判员们站在三柱门后面;记分员们准备好了记分;接着是屏息的寂静.路非先生向采取守势的拔多的三柱门后面退了一两步,把球放在右眼上瞄了几秒钟.钝金胸有成竹地等着球来,眼睛紧盯着路非的动作.
"来了,"投球手突然一叫.球从他的手里笔直而迅速地飞向三柱门中间的一根柱子.小心的钝金是提防着的;球触在他的球棒的头上,又高又远地弹了出去,飞过了那些蹲得低低地正好让球飞过去的外野手的头.
"跑呀......跑呀......再跑呀.......好啦,甩过来......甩......站住......另外一个......不......是......不......甩掉,甩掉!"......这些是接着那一击的叫唤;这一次的结果,"全玛格尔顿"得了两分.拔多在替自己和玛格尔顿挣荣誉这方面,也不落后.他挡住可疑的球,放过坏的,看中好的,把它们打得飞到四面八方.外野手们跑得浑身又热又疲乏;投球手们换了又换,掷球掷得手臂发痛;而钝金和拔多兀然不败.一位上了年纪的绅士企图阻止球的前进,但是球从他的腿中间滚掉了,或者从他的手里滑掉了.有一位瘦绅士想接住它,但是它打着他的鼻子,带着双倍的力量轻快地跳走了.让那位瘦绅士的眼睛里泪汪汪的,痛得身体乱扭.假使球是直向三柱门投来的,钝金就已经比球先到.总之,钝金和拔多失利下场的时候,全玛格尔顿队已经得了五十四分,而丁格来谷队的分数还是像他们的脸一样的一片空白.这种形势是太难挽回了.发狠的路非和热心的史特勒格尔使尽了浑身的解数,还是不能挽救丁格来谷队在这场竞赛中的失败;......徒劳无功;这场悦目的竞赛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丁格来谷队就服输了,承认了全玛格尔顿的优越的本事.
同时呢,那位陌生人不停地吃着.喝着和谈着.每逢有一种好手法表演出来的时候,他就用极其垂青和抬举的态度对那位球员表示满意和嘉许,使有关方面不得不大为感激;而每逢接球或者挡球失败的时候,他就把他个人的不满向那注定遭殃的家伙发泄,大骂"啊,啊!笨货"......"油手"("油手"指球已到手却接不住的人.好像手上有油.)......"傻瓜"......"骗子"......之类......这些叫唤似乎使周围的人都认为他对于板球这种高贵的游戏的全部技术和奥妙是一位最卓越的和无可疵议的评判家.
"妙极了的游戏......打得不坏......有几下真妙,"赛球结束,双方的球员都挤到帐篷里的时候,陌生人说.
"你从前玩过吧,先生?"觉得他多嘴多舌很有趣的华德尔先生问.
"玩过!可不是吗......几千次......不是在这里......在西印度群岛......兴奋的玩意儿......费劲儿......非常之费劲儿."
"在那样天气打起来倒有点热呢,"匹克威克先生发表感想.
"热!......滚热发烫......烫得发焦......冒火,有一次我打......一只三柱门......跟朋友陆军上校......托马斯.布来佐爵士......看谁得分最多.......拈阄是我胜......首先是我攻......上午七点......六个土人警戒......开始了;不放手......紧张得要命......土人都晕倒了......抬掉......另外叫来半打......也发了晕......布来佐掷球......两个土人扶着他......打不下我来......也发了晕......抬走了上校......不服输......忠心的随员......昆可.山巴......剩下的最后一个......太阳这么热,球棒起了泡,球发了焦......五百七十分了......有点儿累......昆可鼓起了最后的余力......他击倒球竿使我下了场......洗了一个澡,就去吃中饭."
"那位叫什么的后来怎么了,先生?"老绅士问.
"布来佐吗?"
"不是......另外一位."
"昆可.山巴?"
"对啦."
"可怜的昆可......徒劳无功......他往我的左侧掷是为我......打落球竿是为他自己......死掉了,先生."说到这里,陌生人把脸埋在一只棕色的大杯子上.究竟是为了遮掩他的感情呢,还是为了喝里面的东西,我们却不能明白确定.我们只知道他突然打住了,深而长地吸了一口气,对两位正走到匹克威克先生前面来说话的丁格来谷队的主要队员眼巴巴地望着......
"我们打算在蓝狮饭店吃家常便饭,先生;我们希望你和你的朋友们参加."
"当然,"华德尔先生说,"我们的朋友之中还包括这一位......"他对陌生人看看.
"金格尔先生,"这位随机应变的绅士说,他立刻就领悟了人家的意思."金格尔......阿尔弗雷德.金格尔老爷,鸟有乡的无府的."
"我非常荣幸,一定的,"匹克威克先生说.
"我也是,"阿尔弗雷德.金格尔先生说,一只手挽着匹克威克先生,另外一只挽着华德尔先生,一面对前一位绅士的耳朵里机密地轻声说:
"好得要命的菜......冷的,可是美妙极了......今天早上对里面张望了一下......鸡和馅儿饼,还有诸如此类的东西......这些家伙很有趣......而且很大方......非常之大方."
再不用其他的程序,大家就三三两两地分成小组上镇去了;一刻钟之内都已经在玛格尔顿的蓝狮饭店的大厅里坐好......钝金先生做了主席,路非先生是副的.
发出了一大片谈话声和刀.叉.盘子的声音,三个笨头笨脑的侍者大大奔走一场,桌上的丰盛食品迅速消失:那位诙谐的金格尔先生在这场热闹的每一个项目里至少起了抵得上六个平常人的作用.每人都尽量吃饱之后,台布卷掉了,瓶子.杯子和尾食摆上了桌子;侍者们出去了,去"收拾",换句话说,就是擅自去享受他们可能搞到的残余的食物和饮料去了.
在接着起来的一片谈笑声和普遍的嗡嗡声中,有一位矮小的人,带着气鼓鼓的."你不用开口"或是"我要跟你抬杠"的脸色,一直保持着沉默;谈话声低落一些的时候,他就偶尔四面看看,像是要说几句非常重要的话的样子,并且时而发出一声庄严得形容不尽的短促的咳嗽.终于,在一个比较沉静的时机,这位小人儿发出了一声很响的庄严的叫唤:
"路非先生!"
每一个人都缄默了,在深深的肃静之中,那位被人点了名的人回答说:
"先生!"
"我想对你说几句话,先生,请你请各位绅士先把杯子斟上吧."
金格尔先生说了两声带着保护者口气的"是了,是了",其余的人都响应了:杯子斟满之后,副主席摆出一副极其凝神注意的聪明神气,于是说:
"史推普尔先生"
"先生,"小人儿说,站了起来,"我想说几句我要对你说的,而不是要对我们可敬的主席说的话,因为我所要说的和我们的可敬的主席有一点......我可以说是有很大的关系......我所要说的.或是我所要......要......"
"发表的,"金格尔先生提醒他.
"对,要发表的,"小人儿说,"为了这个提醒我感谢我的可尊敬的朋友,假使他允许我这样称呼他的话(四声"对",其中一声无疑是金格尔先生喊的.)先生,我是一个谷人,......丁格来谷人,(欢呼声)我不能自称有作为玛格尔顿居民的一分子的荣幸;而我也不,先生,我坦白地承认,也不贪图这种荣幸:我要说明为什么,先生,(啊呀)我要欣然地把玛格尔顿所应该得到的一切荣誉和声名让给它......这些是太多和太明显了,无须乎我来扼要地陈述了.但是先生,当我们记得玛格尔顿生过一个钝金和一个拔多的时候,同时也决不要忘记丁格来谷也有一个路非和一个史特勒格尔足以自豪.(喧腾的欢呼)请不要以为我要贬低前面两位绅士的价值.先生,在这时候,我羡慕他们自己的丰富感情.(欢呼声)听我这么说,在座的每一位绅士大概都知道有一个人所回答的话的,那是一个......用一句普通的说法就是......'住在,一个桶里的人对亚历山大皇帝说的:......'假使我不是提奥奇尼斯(提奥奇尼斯(Diogenes,纪元前412—323),有名的古希腊犬儒学派哲人,据说他是住在一只桶里的.),,他说,'我就要做亚历山大.,我想像得到这些绅士一定会这样说,'假使我不是钝金,就要做路非;假使我不是拔多,就要做史特勒格尔.,(大激昂)但是玛格尔顿的绅士们,难道你们的贵同乡仅仅是在板球方面杰出吗?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钝金和果断?难道你们从来不知道把拔多和财富联系起来?(大喝采)难道你们在为你们的权利.你们的自由和你们的特权而奋斗的时候,就没有遭遇过忧惧和失望,哪怕是一瞬间的?而你们处在这种境地的时候,难道不是钝金的名字使那刚熄掉的火在你们胸中重新燃烧起来的;难道不是这人的一句话使它重新燃烧得像绝没有熄过一样的明亮的?(大欢呼)绅士们,我要求你们用热烈的欢呼给'钝金和拔多,这联合的名字装上一圈辉煌的光轮."
说到这里,小人儿不说了,而大家就开始大叫和拍桌子,这在这一晚的余下的时间内几乎一直没有停过.还有一次次干杯.路非先生和史特勒格尔先生,匹克威克先生和金格尔先生,都先后做了无资格承担的颂辞的主题;并且各自在恰当的时候表示了答谢.
我们对于我们所献身从事的高贵事业既然是非常热忱,所见,假使我们能够把这些演讲辞的最模糊的轮廓呈献于热心的读者之前的话,我们也会感觉到一种形容不出的骄傲了,也会感觉到我们已经做了一种应该不朽......但是现在我们是被剥夺了......的事情了.史拿格拉斯先生像平常一样做了很多的笔记,但是由于那些话的炽烈的辩才或是由于酒的狂热的影响,这位绅士的手抖动得如此厉害,以致他的字迹几乎不能辨认了,而他的文章也完全如此,不然的话,他的笔记无疑会供给我们最有用和最有价值的材料.凭着极其耐心的考察,我们发现某些字和发言的人们的名字依稀相似:我们还能够看出有一首诗歌的记录(据猜想也许是金格尔先生唱的),那里面常常隔不多远就重复"投球""发光""红玉""光明"和"葡萄酒"这些字眼.我们还好像可以看出在记录的末尾隐约像是说到"红烧排骨",随后出现了"冷的""不用":但是我们根据这些所能提供的任何假设,应该只是推测而已,既然如此,所以我们并不想流连于它们所能引起的任何推测之中.
因此我们要回头讲到特普曼先生了;还得再说一句的,只是这一点:这天夜里将近十二点钟的时候,人们听到丁格来谷和玛格尔顿的名士们的集会上大唱其歌,带着很丰富的感情和很大的强调语气,用美丽而感伤的国歌调子唱着:
我们不到早晨不回家,
我们不到早晨不回家,
我们不到早晨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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