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故事集(校对)第1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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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在猜些什么呀!”托贝说道,突然直起腰,对他来说,这已经是挺得够直的了。“再这么下去我连自己的大名都要忘了。那是牛肚!”
正是牛肚。梅格非常兴奋,她非常认真地说,再过一会儿他就要说,这是焖得最可口的牛肚了。
“行了,”梅格说道,一边兴致勃勃地揭开篮子的盖布忙起来。“爸爸,我这就铺好桌布。牛肚是盛在盆子里的,盆子用一块手巾包好了。要是我想摆一摆阔气,把这块手巾铺好当作桌布,就管它叫桌布,不会有什么法律规定不许我这样做吧,有没有,爸爸?”
“就我所知,那是没有的,亲爱的孩子,”托贝说道。“不过他们老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新法律制定出来。”
“照那天我读给您听的那份报纸上说,爸爸,您记得那法官说的,我们穷人应该什么法律都知道。哈哈!说到哪里去了!我的天哪!他们以为我们多么聪明!”
“是呀,我的亲爱的孩子,”“小步跑”说。“要是我们当中有哪个人什么法律都懂,那他们就会非常喜欢他。那个人就有活儿干,肚皮可以吃得大大的,他就会同他家附近的老爷们来来往往。一定会是这个样子!”
“不管哪个人,要是吃的菜都像这个盆子里的一样香,那他一定会吃得津津有味的,”梅格很快活地说道。“快来吧,还有一个热土豆呢,瓶子里还有半品脱刚买的啤酒。爸爸,放哪儿吃呢?放在邮筒上,还是放在台阶上?喔,喔,我们多阔气呀,吃饭还可以有两个地方挑挑呢!”
“今天就放在台阶上,我的宝贝,”“小步跑”道。“晴天放在台阶上,雨天放在邮筒上。随便什么天气,在台阶上吃饭要方便得多,因为可以坐着吃。可是下过雨后,坐在台阶上要得风湿病的。”
“那就放在这里,”梅格忙了一阵之后拍手叫道。“好了,都放好了!多好啊!来吃呀,爸爸,快来吃!”
知道了篮子里放的是什么之后,“小步跑”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她——嘴里还说个没完——心里却想得很远,那神情叫人觉得,尽管他心里和眼里只有她,连焖牛肚也忘了,但是他心里和眼里的女儿却不是眼前的那个模样。在他眼前浮现的是一幅想象中的图画,他看见了她未来生活的轮廓,也许是未来生活中的一个动人的场面。此时,女儿兴致勃勃的催促将他从沉思中唤醒,他这才驱散了刚在他心头萌生的郁闷不快的情绪,跑到她的身旁。正当他俯身要坐下来时,教堂的钟声响了。
“阿门!”托贝摘下帽子,仰望着钟楼说道。
“对教堂的钟也说阿门吗,爸爸?”梅格说。
“钟声就像饭前祷告,亲爱的孩子,”“小步跑”说道,然后坐下来。“我相信,钟要是会说话,它们会说出一篇虔诚的祷词的。它们同我说了多少知心话呀!”
“钟会说话吗,爸爸?”梅格笑道,一边将一盆焖肚片和刀叉放在他面前。“吃吧!”
“就像说话一样,我的宝贝,”“小步跑”一边说一边大口吃起来。“还不是一回事!只要我听得懂,钟说也好不说也好,又有什么要紧的?啊!亲爱的孩子,”托贝用叉指着塔楼说道,酒菜下肚他越发高兴了,“我多少回听见它们说,‘托贝·维克,托贝·维克,为人心要正,托贝!托贝·维克,托贝·维克,为人心要正,托贝!’千百回?真还不止呢!”
“噢,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梅格说。
她其实听到过这样的话——听到过许多回了。因为托贝老说这事。
“在困难的时候,”“小步跑”说,“我是说在非常困难的时候,差不多是最倒霉的时候,钟就说,‘托贝·维克,托贝·维克,活儿就会有的,托贝!托贝·维克,托贝·维克,活儿就会有的,托贝!’就这样。”
“活儿有了——终于有了,爸爸,”梅格动听的声音里有一丝凄苦的味儿。
“没错,”托贝没有听出女儿话音中的凄苦。“钟声从来没有说错过。”
他们说着话的时候,托贝仍然不停地吃着面前放的美餐,他切一块,吃一口,切一块,喝一口,一边切,一边嚼,一会儿吃一口热土豆,一会儿吃一口焖肚片,吃得津津有味,越吃越有味。然而,当他偶然抬头朝街的两边张望的时候——那是生怕有人在门口或窗口招呼要一个脚夫办一件事——他的目光从远处回到眼前,落到梅格身上。她抱着双臂坐在他的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吃,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
“喔,上帝饶恕我!”托贝说道,放下手中的刀叉。“我的宝贝!梅格!你怎么不早说,我还像个爸爸吗?”
“爸爸,您怎么啦?”
“我坐在这里,”托贝非常懊悔地解释道,“大吃大喝,一个劲地往嘴里塞,可你坐在对面看着,竟一口也没尝过,你也没想要尝尝,可——”
“我已经吃过了呀,爸爸,”女儿笑着接话道,“吃得干干净净的。我已经吃过了。”
“瞎说,”“小步跑”说道。“一天两份午饭!怎么可能呢!这么说来你还会同我说,一年里面有两个新年,或者说,我这辈子长了个金子脑袋,而且从来没有变过。”
“可是,爸爸,我确实吃过了,”梅格走近他说。“您吃您的吧,我来告诉您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哪里吃的,再说说您这一份是怎么来的,还有别的一些事情。”
托贝仍有些疑惑,但是她晶莹的眼睛望着他的脸,用手扶着他的肩,叫他趁菜热赶紧接着吃。于是“小步跑”又拿起刀叉吃起来。然而他较先前放慢了速度,一面摇着头,仿佛对自己很不满意。
“爸爸,我吃过了,”梅格犹豫了一会说道,“我是同——同理查德一起吃的。他吃午饭的时间早,他来看我时就是带着午饭来的,我们——我们俩就一起吃了,爸爸。”
“小步跑”喝了一小口啤酒,咂了一下嘴,然后说,“喔!”——因为她在等着他开口。
梅格接着说,“理查德说,爸爸——”话说到这里停住了。
“理查德说什么了,梅格?”托贝问道。
“理查德说,爸爸——”话说到这里又停住了。
“理查德说这话倒也真费时间,”托贝说。
“他说,爸爸,”梅格接着说道,她终于抬起眼睛,声音有些颤抖,但意思说得很明白;“又一年就要过去了,一年一年地等能解决什么问题?今后的日子也不会比现在好一些,等也无用。他说我们现在很穷,爸爸,将来也还是穷,可是我们现在年纪还轻。一年一年地等,我们不知不觉地就要老了。他说,我们这样境况的人家,要是等到看得清有路可走的时候,那条路便是一条狭路了——谁都要走的路——那就是进坟墓,爸爸。”
比“小步跑”维克更加自信的人,大抵早就凭借着他的自信,说这话不对了。“小步跑”则不做声。
“老了,要死了,那时候想想我们本来是可以互相鼓舞、互相帮助的,那叫人多么难受呀,爸爸!我们两人情投意合,可又不能结婚,只是各自伤心,眼看着各自整天累死累活的,变了,老了,长出了一头白发,那叫我们这一生多么难受呀!就算我逆来顺受,把他忘记(要我忘记他是万万办不到的),可是,本来倒还有一颗充满了希望与热情的心,就像我现在一样,而活下去反倒把这颗心一滴滴地耗竭了,女人一生中的幸福时刻也没有一个留在记忆里来安慰我,叫我鼓起勇气,啊,爸爸,您想想这有多么难受啊!”
“小步跑”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梅格擦去了眼泪,这时候她有些高兴起来,说道——这就是说,她说话时有呜咽也有笑声,有时则是笑声与呜咽夹杂在一起的:
“理查德是这么说的,爸爸。他的工作昨天说定了,今后可以干上一些日子了。而且,我爱他,整整三年了——啊!还不止三年呢,可他不知道!——我们新年就结婚,行吗?他说,新年是一年之中最吉祥、最愉快的一天,那一天几乎肯定会给我们带来好运的。这件事有点儿突然,爸爸,是不是?可是,我既没有陪嫁的财产要安排,也不像高贵的小姐那样要做结婚礼服,爸爸,您说是不是?他说了很多话,他说话总是这样;那样坚决,那样诚挚,而又总是那样亲切,那样温和,所以我只好说我要来同您说一说,爸爸。今天早晨我干的活拿到钱了(您肯定没料到!),再说,整整一个星期了,您没有挣到什么;我还想,我总觉得,应该准备一点东西,庆贺一番,今天是我非常高兴的日子,也算是您过个节,爸爸,所以我准备了一点好吃的送来给您,让您喜出望外。”
“瞧他把吃的放在台阶上,都凉了,”另一个声音说道。
这就是刚才说到的那个理查德的声音,他碰巧在这里遇上了他们,他们却没有注意到他。理查德站在他们父女俩跟前,望着他们,脸上泛着红光,就像他每天抡起大锤锻打的那块铁一样红。他是个仪表堂堂、体魄强壮的小伙子。那两只眼睛就像从炉膛里落下来的通红火块一样闪烁发亮,炯炯有神。他头发乌黑鬈曲,散落在黝黑的额头上。他面带微笑——这微笑证明梅格对他的谈吐十分称赞是很有道理的。
“瞧他把吃的放在台阶上,都凉了,”理查德说。“梅格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她不知道!”
“小步跑”顿时活跃起来,热情地向理查德伸出手来;正当他急忙要向理查德招呼的时候,台阶上的门事先没有一点动静就开了。一名男仆险些儿踩着了那盆焖牛肚。
“喂,走开,走开!你怎么非要坐到我们的门口来不可!那旁边的门口怎么不去坐去!走开一点,好不好?”
严格说起来,这后一句话和他们并不相干,因为他们早走开了。
“什么事,什么事?”一位先生说道;门正是为他打开的。他迈着轻重交替的步子走出屋来——介乎正常走路与缓步慢行之间的特殊步子——一位正处在平坦的人生下坡路上的老爷,穿着吱嘎作响的靴子,胸前挂一条表链,内衣洁白,就会迈着这样的步子。迈着这样的步子不仅不会有失他的尊严,而且还能叫他显出将到要人和豪富那里去赴约的派头。“什么事,什么事?”
“求过你们多少回了,叫你们别到这里来,”那仆人粗声大气地对“小步跑”维克说,“老跪在那里不走。非要到我们这里来吗?就不能走远一点吗?”
“唔!行了,行了!”老爷说道。“喂!我说脚夫!”他抬头向“小步跑”维克示意。“你过来。那是什么?是你吃的吗?”
“是的,老爷,”“小步跑”回答道。他把吃的放在身后的角落里。
“别放在那里,”那老爷高声道。“拿过来,拿过来。噢!这便是你的午饭,对吗?”
“是的,老爷,”“小步跑”重复着刚才说过的话。那一小块牛肚原是要留到最后美美地吃一口的,可现在,那老爷用叉叉了这块牛肚,拿在手中不住地转着。“小步跑”眼盯着叉尖儿上的那块牛肚,嘴里全是口水。
同老爷一起走出来的还有两位先生。一个是无精打采的中年人,身体孱弱,一张忧心忡忡的脸。他两手老是插在他的瘦小的椒盐色裤子的袋里,由于这个习惯,裤袋撑得很大,袋口皱皱巴巴地折翻了边。裤子不曾好好地刷过,也不曾好好地洗过。另一个身材魁梧,头发富有光泽,体魄强壮,穿一件蓝色外套,钮扣闪亮,戴一条白色的领带。这位先生的脸非常红,仿佛体内的血液过多地涌到了他的头部。也许是由于这个缘故,人们见了觉得他的心是冰冷的。
叉了托贝的那块牛肚的老爷朝第一位先生叫了声“费勒”,两人便凑在一起了。费勒先生眼睛高度近视,非得要凑到托贝剩下的那块肚片跟前,他才看得清那是什么玩意儿,那样子真叫托贝的心都跳到了嘴里。不过费勒先生并没有将那块剩肚片一口吃了。
“这是一种肉食,参事先生,”费勒说道,并用铅笔盒去碰了几下,“英国的劳动大众都管它叫牛肚。”
参事先生哈哈大笑,不住地眨眼。这个丘特参事是个快乐的人。噢,还是个狡诈的人!无所不知,无所不为!怎么也骗不了他!他钻到人们的肚子里去了!对他们,他是一清二楚的,丘特的确是如此。我相信他是的!
“可是,谁在吃牛肚?”费勒先生问道,一面转身看看四周。“牛肚显然是最不经济的,是英国市场上出售的最浪费的一种食品。据调查,一磅牛肚,倘若将它煮沸,与其它任何一种等量的肉食相比,要多亏蚀五分之一中的八分之七。严格地说,牛肚比温室里的菠萝还要昂贵。光拿伦敦地区每年屠宰的牲畜来说,对屠宰得法的牲畜所提供的数字作一较低的估计,我发现,这些牛肚煮熟之后所造成的浪费,倘若按每月三十一天计算,可供一支五百人的军队吃上五个月零二十八天。浪费,真是浪费!”
“小步跑”吓愣了,两腿直哆嗦。他似乎亲手将一支五百人的军队饿死了。
“谁在吃牛肚?”费勒先生激动地问道。“谁在吃牛肚?”
“小步跑”可怜地鞠了一躬。
“你吗,唔?”费勒先生问道。“那好,我就说给你听听。你呀,朋友,你从孤儿寡妇的嘴巴里抢走了牛肚。”
“怎么会呢,先生,”“小步跑”低声道。“我宁可自己饿死的!”
“刚才说的那个数目的牛肚,参事先生,”费勒先生说,“如果按现在的孤儿寡妇人数分配,那就是一人分得二十分之一盎司。这位老兄便一丁点儿也得不到了。因此,他是一个强盗啊。”
“小步跑”听了这话简直吓呆了,眼看着参事先生自己一口吃了那一块牛肚,他也没有感到不安。没有了这一块牛肚,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叫他了却了一桩心事。
“你说呢?”参事朝着那个穿蓝外套的红脸先生幽默地问道。“我的朋友费勒先生说的你都听见了。你看呢?”
“还能说什么呢?”这位先生答道。“有什么好说的?这样的人,”他指的是“小步跑”,“在当今这个堕落的时代,谁还会感兴趣?你看看他。真叫人触目惊心!过去那个景气的时代,繁荣的时代,伟大的时代!那个时代才是有胆量的农民的时代,是所有这样的人的时代。说真的,那个时代是人人日子都好过的时代。可现在有什么?什么也没有。唉!”红脸先生叹息道。“那繁荣的时代,繁荣的时代!”
那位先生没有说明他指的是哪个时代,也没有说明他反对当今这个时代是否因为他不偏不倚地认为,这个时代造就了他本人,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那繁荣的时代,繁荣的时代,”那位先生重复地说着。“那个时代多么繁荣昌盛!哪个时代比得上?别的时代有什么可说的,还侈谈当今这个时代的人们如何如何做什么!这个时代也配称作时代吗?你们称当今这个时代为时代吗?我看不配。翻一翻斯特拉特的《古代服饰》这本书,你们去看看,在随便哪个繁荣昌盛的英国王朝里脚夫是怎么个模样。”
“他日子最好过的时候,身上也没有穿过一件衬衣,脚上没穿过一双袜子。全国没有一种蔬菜是给他吃的。”费勒先生道。“我可以证明这一点,可以列出一张张表来。”
然而红脸先生还是一味地颂扬往昔景气的时代,繁荣的时代,伟大的时代。不管别人说些什么,他仍然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那几句话;就像一只可怜的松鼠在转动的笼子里转呀,转呀,不时地碰一下机关,而这里面的把戏它也许看得很分明,正如那位红脸先生将那业已消逝的太平盛世看得很分明一样。
很可能,可怜的“小步跑”对于那朦胧的昔日的信念,并没有完全破灭,因为当时他头脑里是模糊一片。然而,在他深感痛苦的时刻,有一件事对于他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尽管这些先生们在细节问题上可能有分歧,但是那天早晨他所感到的疑虑,以及以往许多个早晨所感到的疑虑,都是有根有据的。“不可能,不可能。我们的事情不好办,也办不好,”“小步跑”绝望地想着。“我们有什么用?生来就是没有用的!”
但是,“小步跑”有一颗慈父的心。尽管他给自己下了那样的断语,慈爱之情仍在胸中油然而生。他不忍心让梅格在短暂的欢乐刚开始的时候,就由这些诡诈的老爷们来宣判她的命运。“愿上帝保佑她,”可怜的“小步跑”心中想道。“她一会儿就要知道了。”
这么一想,他焦急地向年轻的铁匠示意,要他快带她离开。然而,年轻的铁匠在不远处只顾同梅格悄悄儿地说话,直到丘特参事发现托贝有这样的愿望时,他才领会托贝的意思。此时,参事先生还没有发表过高见,但是他也是一个哲学家——不过他很讲究实际!啊,非常讲究实际——他不愿让听他发表高见的人少了一个,所以这时候他喊道:“站住!”
“喂,先生们,”参事先生对他那两个朋友说道,脸上露出了他惯常有的洋洋自得的微笑,“鄙人是一个坦率的人,也是一个讲究实际的人。我做起事情来既爽快又讲究实际。我就是这个脾气。只要你了解这些人,并且能用他们的方式同他们谈话,那么要对付他们这些人,便毫无神秘之处,毫无棘手之处。喂,脚夫!我的朋友,你可不要向我或者随便哪个人诉苦,不要说你并非常常吃得饱、吃得好,因为我现在更加清楚了。你看见了,我尝过你的焖牛肚,你寻不了我的‘开心’[5]。你知道‘寻开心’是什么意思,唔?‘寻开心’这个说法用得恰到好处,对不对?哈,哈,哈!愿上帝保佑你,”参事先生道,又转身看着他的朋友,“倘若你们了解他们,要对付他们这些人,真是易如反掌。”
丘特参事真可谓是老百姓的大好人!从不与他们发脾气!平易近人,和蔼可亲,谈笑风生,无所不知!
“你知道吗,朋友?”参事先生接着又对“小步跑”说,“关于贫困,人们说了许多胡言乱语,贫困——你们说‘没有钱’,是不是这样说的?哈,哈,哈!——我要取缔贫困。关于饥饿,流行的骗人鬼话也不少,我也要取缔饥饿。就这么回事!愿上帝保佑你,”参事先生说道,接着又对他那两位朋友说,“在这些人中随便什么事你都可以取缔,只要你知道怎么个做法就行。”
“小步跑”拉过梅格的手挽着,不过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你的女儿吗,唔?”参事问道,一面亲昵地摸了一下她的下巴。
丘特参事对工人阶级总是和蔼可亲的!他知道什么会让他们感到高兴!没有丝毫的傲慢!
“她妈妈呢?”这位可敬的老爷问道。
“死了,”托贝道。“她妈妈是给人烫洗衣服的,姑娘一生下来她妈妈就归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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