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古玩店(校对)第3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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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这样说呢?”奎尔普问。
斯威夫勒先生从口袋里取出一包东西,那包很小,上面油腻腻的,慢慢打开以后,就见那是一块很厚的葡萄干饼,样子像是特别难以下口,外面还敷着半英寸厚的白糖。
“你说,这是什么?”斯威夫勒先生问。
“像是婚礼蛋糕。”侏儒咧着嘴笑,回答说。
“这蛋糕你说是什么人的?”斯威夫勒先生极其沉着,鼻子碰到蛋糕上,问道,“是什么人的?”
“是不是——”
“不错,”狄克说,“不说也一样。她姓什么你犯不着说出来。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姓了。她现在姓柴格斯,叫作莎菲·柴格斯。我爱她一片倾心,可是那木腿的人比我还要钟情,为了莎菲·柴格斯,破碎了我的心
①。”
斯威夫勒先生把民谣即席一改,就很适合他自己的悲哀情绪,和他目前的心情很相吻合。接着,他把小包重新包起来,两只手掌夹着压得很平,塞到了怀里,扣好衣服纽扣,抱着两条胳膊把整个小包全遮盖起来。
“阁下,我想,你现在该满意了吧,”狄克说,“我还希望,福来德也高兴。你们俩在一起玩了把戏,现在这种结局你们都高兴了。这就是我要获得的胜利,是不是?这就像《胜利》这首民谣里的凤凰之舞
②,说两个绅士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得到了,另一个没有得到,只好瘸着腿在后面走,一副可怜相。可是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我就该受到命运的打击!”
斯威夫勒先生在情场败下阵来,丹尼尔·奎尔普满心欢喜,但是他不动声色,以最稳当的办法给他以安慰。他按了按铃,要了玫瑰酒(也就是平常喝的一类酒),动作很迅速地折回来,与斯威夫勒先生干杯,向他祝贺。一方面对柴格斯加以挖苦,另一方面又大力颂扬当一个单身汉的福气。斯威夫勒先生对他一席话很有感触,又想到自己的命运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抵触,因此,他很快又抖擞起了精神,把自己收到那份蛋糕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侏儒作了表白。是那好像仍然还姓瓦克尔斯的小姐亲自送到了贝威斯村,就送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口。当时两位小姐乐呵呵的,咯咯的笑声不断。
“哈!”奎尔普说,“要不了多久,我们也要咯咯笑了呢。这倒使我想了起来——你提到了那个年轻的吐伦特——此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斯威夫勒先生对此作了解释:那位朋友令人尊敬,最近接受了一项任务,负责一个活动赌场的事务。当时因为业务上的事出差在外,都是在大不列颠的那些富有冒险精神的人物中周旋啊。
“这倒是很不巧的事,”侏儒说,“其实我是想问问他一些情况。狄克,有一件事我忽然想了起来。有个朋友就住在那一边,你可——”
“你指的是哪一位?”
“就是在二楼上的那位。”
“什么事?”
“狄克,你的那位朋友,就住在二楼,说不定对他的情况倒知道一些。”
“不会,他并不了解。”斯威夫勒先生摇头说。
“说他不了解,那倒也是,因为他从来连见都没有见过,”奎尔普随声附和着说,“不过,我们要是把他也拉到我们一起,狄克,我们互相作些适当的介绍,说不定福来德所起的作用同小耐儿及其外祖父几乎不相上下呢——那个年轻小伙子说不定还能发一笔财,你通过他也能捞一笔,这谁能说得上来,呃?”
“怎么啦,你看,实际情况是,”斯威夫勒先生说,“他们早已搞在一块儿了。”
“早就搞在一块儿了!”侏儒叫了起来,对同伙好像持怀疑态度,“谁在中间起的作用?”
“是我呀,”狄克有点不解,说道,“上次你去了那边看我,难道我没告诉你?”
“你没有对我说,这你是清楚的。”侏儒说。
“看来你说得倒不错,”狄克说,“对,我想起来了,我是没有说过。啊,对了,正是在那一天我把他们拉到了一块儿。这还是福来德提议的。”
“结果怎么样呢?”
“唉,我那位朋友一旦弄清福来德的身份并没有淌眼泪或亲热地拥抱他,也没有向他说明他就是他的外祖父,或者是外祖母假装的(这一点我们完全预料到),而是大动肝火。横七竖八把他骂了一通,还说:他真是大错特错,才导致小耐儿和外祖父濒临破产;他连让我们喝点什么都一点没有暗示。还有——还有,说来说去简直就要把我们扫地出门。”
“这倒令人费解。”侏儒暗自沉思,说道。
“我们俩当时也是这么同感,”狄克很沉着,说道,“可实际情况的确是这样。”
奎尔普打听到这些情况,一时间犹豫不决。他心事重重,默默在沉思,那双眼睛不时地对斯威夫勒先生的面孔张望,密切注视他的表情。不过,他没有从观察中获得任何新的情况,也找不出什么破绽说明对方所说的不是实情。斯威夫勒先生自己就有一肚子的心事,连连叹气,那显然是因为柴格斯太太而有苦难言。侏儒很快就结束了谈话,起身告辞;那个苦恼的人孤苦伶仃,只好独自在那里冥思苦想了。
“他们早就搞到一块儿了,呃?”奎尔普独自走在大街上,边走边想,“我的朋友倒比我捷足先登,他没有捞到什么,问题也不大,不过是值得注意的动向。他失去了情人,真叫我高兴,哈,哈!目前还不能让这呆头呆脑的家伙从法律行当打退堂鼓。只要我想派他用场,无论他到哪儿,我准能掌握他的行踪。另外,要了解布拉斯,他不自觉地就是得力的侦探,只要酒杯一端,就会把所见所闻和盘托出。狄克,你对我真是有用啊,还无须什么破费,不过三天两头喝几杯酒罢了。狄克,对于小女孩子,你们设下了计谋,从而让那位陌生人信任你们。我倒要看一看,这么干是不是值得。可是目前还得要请你体谅,我们还要保持全世界最好的朋友关系。”
奎尔普先生一如既往,按照自己独特的方式,一方面沉思,一方面边走边喘着气。他再次渡过泰晤士河,让自己在光棍大堂里关闭起来。由于新安装的通风管道不能排烟,屋子里乌烟瘴气,对于过于考究的人来说或许不那么畅快。不过,即使这样的不便,侏儒并不就对新居有什么厌烦的情绪,他的情趣反倒很合拍。先前在酒店里他已经吃饱喝足,这会儿便燃起烟斗,紧靠着烟囱猛抽,把满屋子弄得烟气腾腾,因此只能看到他一双火红火红的眼睛,整个身子为烟雾笼罩,不见其形了。由于一阵阵的咳呛很厉害,他才稍稍把烟雾拨开,把遮得浓厚的烟团驱散开,因此头和脸的轮廓才隐隐约约显露出来。无论是什么人待在这种弥漫的烟雾中都会因窒息而死,可是奎尔普先生就在这儿消遣了一晚,而且充满着精神。他叼着烟斗,抱着酒瓶,不断地以烟酒自我陶醉;有时候,他还大声一吼,想哼一声悦耳的歌,可是凡人类创造的音乐,无论是声乐还是器乐,他都哼不出丝毫的音乐味。他就这么自得其乐,一直快活到将近半夜才上了吊床,心中感受着极大的满足。
到了早上,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忽然发现自己非同寻常地靠天花板很近,一时间神志恍惚,以为自己在一夜之间转化成了苍蝇或是青蝇。就在这时候,耳畔有声音回荡,原来房间里有人在啜泣。他小心翼翼侧转身子向下窥看,就看到了奎尔普太太。他默不作声,对她作了一番思考,然后猛地一声惊叫。
“你好呀!”
“啊,奎尔普!”小妇人挺可怜地叫着,抬头朝上看看,“真是把我吓死了!”
“你这贱货,我就是要吓死你,”侏儒回答说,“你跑到这儿干什么?我死了,是不是?”
“啊,请你回家,千万请你回家吧,”奎尔普太太哭哭啼啼地说,“奎尔普,我们再也不会那么做了,这毕竟是因为我们为你担心才犯的错误呀。”
“因为你们担心,”侏儒咧着嘴,笑着说,“是啊,我知道——你们担心,怕我不早点死。你听着,我高兴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高兴回家就回家,高兴走就走。我就是一个幻影,神出鬼没地四处跑,一直在你的身边舞来舞去,乘你不备突然出现在你的眼前,叫你坐卧不宁,意乱心烦。你还不给我滚开?”
奎尔普太太只是一副乞求的可怜的样子。
“你听着,不准到这儿来,”侏儒叫嚷着,“不准到这儿来。要是不召你,你再到这儿来,我就在院子里养几条警犬,对你狂吠,咬你——我还买几部捕人机,稍微改一下机关,用来专门捕捉女人——我还要弄几支弹簧枪,你一碰到铁丝就发生爆炸,把你炸得粉身碎骨。你滚不滚蛋?”
“请千万宽恕我吧,千万回家去吧。”他妻子诚恳哀求。
“不——不——不——不——不!”奎尔普大声吼叫,“等我高兴了我就回家,高兴了也许视情况回去。我回家还是不回家,这不关任何人的事。大门就在那里,看见了吧,滚不滚?”
奎尔普先生下了很大的力气,大声下着最后一道命令,还伴随着一种意想不到的姿势,像是要从吊床上纵下来。别看他头上还戴着睡帽,可是就这副样子他也可以把老婆赶过大街,把她拖回家。太太见此,赶忙像飞箭一样跑出了门。这位可尊可敬的老爷把脖子伸得老长,眼睛盯着她从院子走出去。他有这么一个机会发泄了一阵气愤,他问心无愧。接着,他又重申了一番,说他这个城堡就是凛然不可侵犯的圣殿,还毫无节制地狂笑一阵,便躺倒下来睡着回笼觉。
光棍大堂里的主人性情温和,襟怀坦白,在雨声、泥声、鼠叫声的合奏下,在尘垢、潮湿、烟雾的环境中一觉睡到快近晌午。他一醒就把随从汤姆·斯考特召进来,侍候他起床,准备早餐。他下了床,盥洗一番。做完了这些事,吃过了早饭,他就自个儿到贝威斯村子去。
他这次去并不想访问斯威夫勒先生,而要看看朋友或顾主桑普森·布拉斯先生。那两位绅士都不在办公室,连法律生命和法律之光萨丽小姐也不在工作岗位。来访者都知道办公室没有人,因为斯威夫勒先生在门铃上贴了一个便条说明了情况。便条上写的是“一小时之内回来”,可是并没有说明便条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因此这个说明令人感到模糊,不能使来客满意。
“我想,家里面还有一位仆人,”侏儒说着就敲门,“找仆人也行。”
过了好大一会工夫,门打开了,立即就听到一个很小的声音:“啊,请你留张卡片或便条好不好?”
“呃?”侏儒说着就低头往下看(这对他倒是非常新鲜的事),看到那个小女仆。
正如第一次与斯威夫勒先生打交道一样,小女仆对这一回的事也同样作了重复回答:“啊,请你留张卡片或便条好不好?”
“那我就留个便条吧,”侏儒说完就把她推开,进了办公室,“不过要注意,你主人一回家就要立刻递给他。”奎尔普说着就爬到高凳子上写便条。小女孩已经受过认真开导,懂得如何处理这一类的紧急情况,在一旁瞪着一双大眼睛密切注意监视。只要他哪怕是偷窃像纸片一样的小东西,她就准备向大街上奔跑,报告警察。
奎尔普先生折叠好了便条(写得很短,很快就写好了),目光正好同小女仆的目光碰到了一起。他就朝她看着,打量很长时间,看得也很认真。
“你好哇?”侏儒招呼着,表现出一副奇怪的可怕模样,同时用唾液湿润着封糊纸。
他那种怪样子,可能使小女仆受了惊,一时间没有听到她作出回答。不过她的嘴唇在动,好像内心里还是就留卡片或便条的事表达同样的意思。
“这儿的人是不是对你不好?女主人是不是母老虎?”奎尔普咯咯笑着问话。
小女仆在回答后面一个问题时,那表情既有无限的狡猾,又有惧怕,嘴巴紧紧地鼓得圆圆的,还一个劲地连连点头。
究竟是奎尔普对她的狡猾行动着了迷或是她别的表情有理由引起他的注意呢,还是他一时高兴死死盯着小女仆弄得她无所适从呢,这是说不清楚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把两肘稳稳当当地撑在办公桌上,双手紧紧压着腮帮,目光死死盯住小女仆不放。
“你是哪儿人?”停顿了很长时间以后,奎尔普抚摸着下巴,问她。
“不知道。”
“叫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也没有。”
“胡说,”奎尔普斥责道,“要是女主人找你有事,她怎么称呼你呀?”
“喊我小鬼。”小女孩说。
仿佛担心再受到进一步询问,她又以同样的方式补充说:“请你留下一张卡片或便条好不好?”
小女孩这种回答,完全是反常的,奎尔普本来还会进一步询问。但是,他一声不吭,也不再盯看小女孩,而是摸着下巴,比先前更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接着他看看便条,仿佛在细细推敲,以免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那浓眉下的眼睛又在偷偷地打量着她。在偷偷观察以后,他便蒙住了脸孔,狡黠地暗自发笑,笑得青筋暴跳,连血管都仿佛要炸开一样。他把帽子往下扯扯,遮住了眉梢,好掩饰那种因喜悦而流露的形态,这才把便条交给了小女孩,急急忙忙出了门。
奎尔普一旦到了大街上,好像心中有一种不可告人的冲动,激起他又放声大笑,笑得前俯后仰,并且隔着生锈的铁栅,偷偷窥探,像是还要再看一看小女孩,一直弄得他精疲力竭。到后来,他来到了“旷居”,那里离光棍大堂不过一箭之遥,在木造的凉亭里预订三个茶位,时间就是当天下午。他要在这儿款待萨丽·布拉斯小姐和她的哥哥。这正是他出门访友的目的,刚才留在便条上也是这么说的。
严格地说,此时的天气并不适合在凉亭吃茶,而且这种凉亭摇摇欲坠,眼下的大河两岸泥泞不堪,河水很浅,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可望的风景。尽管如此,奎尔普先生偏偏看中了这么一个优雅的幽静场所,安排了一席冷点,不管亭子破裂的响声,顶上还漏出亮光,他就在约定的时间里请来桑普森先生及其妹妹萨丽,款待他们。
“对于自然的风景,你是喜欢的。”奎尔普龇牙咧嘴地笑着说,“这儿景色迷人,是不是,布拉斯?这里的景色非同寻常,自然脱俗。而且很有原始风味,是不是?”
“这地方真的赏心悦目啊,阁下。”律师说。
“有点凉意吧?”奎尔普问道。
“不——不怎么特别凉,阁下。”布拉斯应声说道,上下牙齿咯咯有声,震动着脑袋。
“可能因为有点潮湿,发寒发冷吧?”奎尔普说。
“潮湿倒正好令人愉快舒服,阁下,”布拉斯答道,“真的没什么,阁下,真的没什么。”
“萨丽感觉如何呢?”侏儒兴高采烈地问道,“这样的地方她本人可喜欢?”
那位有独立主见的小姐答道:“她只要有茶吃,就更喜欢了。我们还是吃茶吧,别再烦神了。”
“萨丽就是讨人喜欢!”奎尔普大声叫了起来,还伸出了两臂,仿佛要把她搂在怀里一样,“萨丽性格温存,相貌迷人,真是压倒群芳啊!”
“他这样的人真是与众不同啊!”布拉斯先生像是在独白一样,“他简直就是个抒情诗人,你知道,地地道道的像是一位抒情诗人啊!”
他说着这些恭维话,那神情像是心神恍惚、茫无头绪,这位不幸的律师不仅正害着严重的伤风,而且沿途淋了雨,身上湿漉漉的。这地方寒气逼人,要是能转移到温暖的房子,烤烤火,就是让他破费他也心甘情愿。可是奎尔普呢,说他有耍弄一下魔鬼一般的兴致还是小事,重要的是向律师表示感谢,那天他躲在暗处亲眼看到律师在为他哀悼的那一情景中的表演。现在他对律师不安情绪的种种表现真是喜在眉梢,笑在心里,无论享受什么样的盛宴也抵不上此时此刻那种愉快。
至于萨丽·布拉斯小姐的表现也值得费一些笔墨。这座“旷居”实在很不舒服,就她自己来说也难以忍受,完全有可能不等茶点端出来就会扬长而去。可是,一看到哥哥那难以言表的心神不定和难忍的痛苦表情,她很快就有一种残忍的满足,反倒觉得很自在,处之泰然。屋顶在漏水,水滴在他们头上啪哒啪哒滴落,可是布拉斯小姐照样统管着茶具事儿,镇定自若,毫无怨言;奎尔普先生以主人的身份,大声叫嚷不停,自个儿在空啤酒桶上坐着,说他是坐在三个王国中最美最舒适的地方,并且频频举杯,为下一次还聚集在这样令人愉快的地方而干杯;而布拉斯先生面对茶杯里扑通扑通滴下的雨水,心情沮丧,挣扎着强打起精神,似乎显得很镇定;那个汤姆·斯考特待在门口,手里撑着一把旧伞,本来心里一肚子火,这时也兴高采烈,简直笑断了腰;萨丽·布拉斯小姐,尽管那娇嫩的身子和漂亮的服装遭到雨淋,可是在这整个期间里她毫不介意,坐在茶桌旁显得从容不迫。她挺直着身子,面带一脸鼠灰色,落落大方而又心满意足地估量她哥哥遭到的不幸。她哥哥那样的人贪得无厌,卑躬屈膝,她甘愿以自己置之度外的可爱精神坐到通宵达旦,亲眼目击他受到折磨而又不能发火的痛苦境地。不过话又得说回来,否则上面的说法就不够全面。我们必须指出:在业务方面,她和桑普森先生的观点完全一致;他要是在任何方面把当事人得罪了,她一定会气愤填膺的。
这时候大叫大嚷的欢乐气氛达到了高潮,奎尔普先生以微不足道的借口暂时支开了那个捣蛋鬼小伙计,突然间摆出平时的那种姿态,从啤酒桶上跳下来,把律师的手紧紧拉住。
“先听我说一句,然后再接着往下谈。萨丽,先听我说一下。”侏儒说。
萨丽小姐向前凑了凑,仿佛对这种与东道主的业务会谈已习以为常,不听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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