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古玩店(校对)第4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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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夫人点了点头。
“哈!”斯威夫勒先生皱着眉头,恶狠狠地说,“好嘛,侯爵夫人——这没什么。那儿还有酒,嗬!”他把酒杯谦恭无比地递过去,又很傲慢地接过来,像是渴得难忍的样子一下子就喝了下去,然后把嘴咂得叭叭响——就这么表演了一番传奇式的饮酒方式。
小女仆可不像斯威夫勒先生,她对舞台上那种饮酒的一套惯例还不大熟悉(其实,她从来没有看过戏,也没有人对她讲过戏,只是偶尔从门缝里或是违禁的地方听到过或是看到过)。现在她看到这么新奇的表演,感到很惊诧,而且那脸上明白无误地流露了这种感情。这样一来,斯威夫勒先生觉得有必要改变一下那种土匪的姿态,不如以私生活的方式更适当一些。他就这么开始了问话:
“他们常常到光荣等待的地方
①,而把你遗忘?”
“啊,是这样,我认为他们就是这样,”小女仆回答说,“干这种事,萨丽小姐真是了不起——起,真的。”
“真是什么?”狄克问。
“真是个了不起——起
②。”侯爵夫人回答。
小女仆因为喝了酒,舌头关不住风,咬字不准,但是斯威夫勒先生沉思片刻,他虽然有责任纠正她,但还是不那么做为好,就让她继续说下去,何况她说话的机会不多,出现这么一时的小差错就不必为此而纠正她了。
“他们有时候去看奎尔普先生,”小女仆表现很机灵,说道,“他们还去许多地方,哎呀,多得很。”
“布拉斯先生了不起吗?”狄克问。
“连萨丽小姐的一半也比不上,真的,”小女仆连连摇头,说道,“哎呀,没有她,他什么也干不成。”
“啊,是这样吗,他难道真是这样吗?”狄克问。
“萨丽小姐支配他,真是把他搞得服服帖帖,”小女仆说,“他总是向她拿主意,真的,有时他还受到责备呢。天哪,你简直不会相信,他受了多少责备啊。”
“我估计,”狄克说,“他们在一块儿商量过许许多多的事,还谈论到许许多多的人吧——比方说,他们就谈过我,有时候也谈吧,唔,侯爵夫人?”
侯爵夫人把头点个不停。
“说我好话吧?”斯威夫勒先生问。
侯爵夫人改变了头的动作,不过点头的动作还没有完全停止,这时突然把头左右摇摆,动作极其猛烈,真有把头从脖子上摇摆下来的危险。
“哼!”狄克咕哝了一声,“侯爵夫人,他们谈论的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而此人现在正有幸陪着……你把他们议论的话再叙述一下,这么做会不会使你对我有损信任呢?”
“萨丽小姐说,你这个家伙很有趣。”他的伙伴说。
“这个嘛,侯爵夫人,”斯威夫勒先生说,“这样的话倒不一定是坏话。侯爵夫人啊,快乐这个词不是贬义词,一个人很快乐也不损失什么面子。寇尔
①那个老国王不就是个快快乐乐的老家伙嘛,如果历史的记载是可以相信的话。”
“不过,她还有话呢。”他的伙伴接着说,“说你这种人不能信任呢。”
“怎么,真这么说吗,侯爵夫人,”斯威夫勒先生略带思考地说,“有几个太太先生,他们也没有什么专门的职业,不过是些做买卖的,夫人,做买卖的,也说过这一类的话。路那边开酒店的无名之辈,我吩咐他今晚准备酒席,他也强烈地表示那种看法。侯爵夫人,这种偏见还很普遍呢。我真不明白这究竟是何道理,因为人们向来对我报以极大的信任,我敢说,只要信任不抛弃我,我是绝不会抛弃信任的,绝不会。看来布拉斯先生也是有同样的看法吧?”
他的朋友不仅又在摇头,而且那狡黠的表情似乎在暗示:布拉斯先生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比他妹妹还要激烈;说到这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以恳求的口气补充说:“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告发我啊,不然他们准会把我打死的呀。”
“侯爵夫人,”斯威夫勒先生这时站起来说话了,“一个绅士的话就是白纸黑字,有时比证据还要管用。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字据是不是可靠这还很可疑。我是你的朋友嘛,我还指望和你一块儿在这个大餐厅里打更多的牌呢。不过侯爵夫人啊,”理查德这时走到门口又停住步,慢慢转过身来,对拿着蜡烛走在后面的小女仆说,“我一时间又想了起来,你一定有个习惯,常常把眼睛凑到钥匙孔上乘风凉,因此才听到这许许多多的话吧?”
“我不过是,”侯爵夫人战战兢兢地说,“是想知道开冷柜的钥匙藏在什么地方,就这么个想法。就是能找到钥匙,也不会拿太多的东西——只要能压制一下饥饿也就够了。”
“这么说,你没有找到钥匙?”狄克说,“没找到,这是明摆着的,否则你也该长得胖一些。再见了,侯爵夫人。祝你如意,要是进一步说,就祝你永远如意
①——把铁链子往门上套好,以防意外啊,侯爵夫人。”
斯威夫勒先生作了临别吩咐以后,就离开了那儿;他感到这次喝的酒,正适合他的体质(苦艾啤酒是一种混合酒,酒味烈,容易头晕),就很明智地决定回寓所,立刻上床休息。他住的是一套公馆(他现在说话仍然胡编乱造),离事务所不远,没有隔多久,他已经坐在自己的卧房里了。他脱下一只靴子,另一只忘了,还套在脚上,就这么陷入了沉思。
“这位侯爵夫人,”斯威夫勒先生双臂交抱在一起,说道,“真不是一个等闲的人物——她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很神秘:啤酒的滋味她一无所知,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这倒不怎么特别),专门从钥匙孔里局部地在观看世界——这究竟是她命该如此呢,还是有某个不明身份的人在违抗天意呢?这是一个大难题,简直难以弄清、难以理喻!”
他苦思冥想取得了满意结局以后,这才想起来有一只靴子还套在脚上,就很认真负责地把靴子脱下,同时心情极其沉重,又是摇头,又是长吁短叹。
斯威夫勒先生把睡帽戴上,戴的姿势与戴礼帽时完全一样。他说:“玩牌倒使我想起那个结了婚的家庭来。柴格斯那个婆娘不仅玩克里巴奇牌,还玩全四牌
①。她现在肯定会玩出许多名堂。他们催促她玩耍,变换花样,为的是去除她的懊丧;一旦赢得她露出笑脸,就以为她一切都遗忘
②——可是她忘不了。我断然以为,到这时候,”理查德把左半边脸歪对着镜子,心里很平静,看看脸上那一小撮短须,接着说,“我断然以为,到这时候,人用脚镣伤他的脚,他被铁链捆拘
③。真是自作自受!”
斯威夫勒先生本来心情沉重,也很固执,现在渐渐淡了下来,变得颇有点伤感。他不时地低声呻吟,在房间里发狂似的来回走动,急切中居然想要乱揪头发,不过还是忍住了,就把睡帽穗子搓了搓作为替代。到后来,他在忧郁中下了决心,解衣上床。
有些人身处逆境便要举杯消愁。斯威夫勒先生倒是一向贪杯的。听到莎菲亚·瓦克尔斯另有新欢时,他只是来个洞箫横吹。在经过深思熟虑以后,他觉得这么做合情合理,又有凄凉的气氛,这不仅和自己的伤感情绪合拍,还可以引起左邻右舍的恻隐之心。为了使决心付诸实践,他立刻动手,把小茶几拖到床边,布置好灯光,把一本长方形的小乐谱放在最恰当的位置,再把笛子从盒子里取出来,开始演奏,那心情真是哀痛欲绝。
这支曲子名叫《驱除忧伤》,他待在床上吹奏,吹得很慢,又因为吹奏的绅士不大熟习乐器,一节谱子要吹无数遍才能接着吹下一节,这就谈不上什么艺术效果了。但是,斯威夫勒先生就这么吹了半夜,或是大半夜,时而背靠床望着天花板,时而探出半个身子,对着乐谱来校正,反反复复在吹着这支缠绵悱恻的哀乐,从不中断,只是偶尔停下来喘喘气,自言自语两声“侯爵夫人”,接着吹奏时就更有精神了。待到他为所想的几件事想得精疲力竭,苦艾酒的威力从笛子里一滴滴散发出去,左右隔壁、门前门后的邻居给他气得发疯之后,他才把乐谱关上,把烛火吹灭,感到心花怒放、舒眉展眼,身子一翻就睡着了。
睡到早上醒了过来,全身都精神焕发,又吹练了半小时的笛子。女房东从黎明起就在楼梯口等着,这时就来通知他,请他搬家。他接到通知,神态完全自若,前往贝威斯村去。这时,美丽的萨丽已经在上班工作了。她神采奕奕,犹如一弯新月泛着温柔的光辉。
斯威夫勒先生点了点头,以示见到她了,接着就把上衣脱下,换上了水上夹克。由于夹克袖子很紧,要挣扎好一会工夫才能穿好。克服了这个麻烦之后,他就在办公桌旁坐了下来。
布拉斯小姐突然打破了沉默,说道:“喂,我的银铅笔盒不见了,你早上看到了没有?”
“刚才在大街上看到不多,”斯威夫勒先生应声道,“就看到一个——一个胖子铅笔盒,很好看——可是它和铅笔刀大哥哥在一起,还有一个刺刀小弟弟,和它们一块儿亲切交谈呢。我心里痒痒的,也想同它说话呢。”
“别胡扯了,你到底看到没有?”布拉斯小姐说,“注意啰,要严肃一点。”
“你也太笨了,问我这样的问题,干吗要那么正经八百呢,”斯威夫勒先生说,“我不是才进门吗?”
“算了吧,我知道是这样,”萨丽小姐说,“铅笔盒是找不到了。我当时就放在这个办公桌上,就在这个星期内,不知是哪一天给弄丢了。”
“哎呀!”理查德心里思忖着,“但愿别是侯爵夫人在这儿干什么活吧。”
“那里面还有一把刀,”萨丽小姐说,“式样也一模一样。都是多年前我父亲留给了我。现在两样东西都遗失了。你自己是不是丢过东西呢?”
斯威夫勒先生不由得双手把夹克拍了又拍,完全相信:这的的确确还是夹克,而不是有褶边的上衣。在贝威斯村,这是他唯一的动产。现在依然平安保存下来,他心里非常高兴,就回答说他不曾丢过东西。
“狄克,这事儿真是叫人不舒服,”布拉斯小姐说着就把鼻烟壶取了出来,捏一撮鼻烟,打起精神来,“你我是朋友,随便谈谈,你知道,可不要外传,因为要是让萨米知道了,他准会唠叨个没完。有时办公室的钱就留在这儿,结果也同样地不知去向。尤其奇怪的是,我有三枚半克朗钱币分别在三个不同的时间里不见了。”
“果真这样吗?”狄克叫嚷着,“老朋友,你说话可不能随便啊,因为这是严肃的事情啦。你能完全肯定吗?会不会搞错呢?”
“的确如此,根本不会错的。”布拉斯小姐回答他时语气非常强烈。
“我的天哪,这样一来,”理查德放下手中的笔,思忖着,“那位侯爵夫人恐怕要一命呜呼了!”
狄克思考得越多,就越觉得:那个可怜的小女仆说不定是个可疑人物。他思考着:她维持生活靠的就是那么一点配给食品,谁也不管她、不教育她;她为生存所迫,使自己狡黠的天性一面得到了磨炼,想到这儿他已经没有什么怀疑的余地了。不过他对她十分同情,对于他们之间那种独特的友谊,他不肯让这种令人心情沉重的事来加以干扰。他考虑着,实实在在地在考虑:他情愿以五十镑的押金来表示侯爵夫人的清白。
他对这个问题陷入了沉思,认真冥想,而萨丽小姐却坐在一旁连连摇头,显得神秘莫测,疑神疑鬼。这时候,过道那儿传来了她哥哥桑普森愉快的歌声,接着这位绅士本人也露了面,那脸上挂着的全是和蔼善良的笑容。
“理查德先生,阁下,早上好!阁下,我们又到了这儿,进入新的一天。睡眠和早餐使我们的体力得到增强,恢复了精神,多么舒坦。理查德先生,我们在这儿随着太阳一道升起,跑进我们这小小的轨道——阁下,是我们职责的轨道;而且也像太阳一样,做好自己的一份工作,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我们的同胞。这个想法很美好,阁下,真美好啊!”
布拉斯先生一方面对办事员在说话,另一方面把早就拿在手中的一张五镑钞票高高举起,对着亮光在装模作样地仔细检查。
对于他刚才那一番表白的话,理查德先生听了似乎没有什么热情的表示,这位雇主便把眼睛转过来望着他,只见那表情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阁下,你情绪不佳,”布拉斯说,“理查德先生,阁下,我们工作时要心情舒畅,而不该意气消沉才是呀。理查德先生,阁下,我们还是要——”
这时候贞节的萨拉一声长叹。
“哎呀!”桑普森先生说,“你也在这儿呀!出了什么事吗?理查德先生,阁下——”
狄克扫了一眼萨丽小姐,就见她在打着暗号,叫他把刚才所谈的情况向她哥哥说一说;他也就同意,因为事情总得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弄清楚,否则他的处境也不会使他心安。布拉斯小姐拼命在用鼻烟,简直是到了糟蹋鼻烟的程度,并且一个劲地在一旁添枝加叶,为他的叙述做证。
桑普森突然沉下脸,面孔立刻为焦虑所笼罩。丢掉了钱,他并没有大声疾呼表示痛惜,这倒完全出乎萨丽小姐的预料。他只是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对外张望了一下,又把门轻轻关上,轻声轻语地说:
“发生这样的事非同异常,特别令人痛心——理查德先生,阁下,这样的事实在令人痛心。实际上,我本人最近也丢失过少量的零星钱,也就是发生在办公桌上的事。我一直都尽量不想提这件事,希望能在偶然的情况下查出肇事的人。可是,到现在也没能发现,没有发现啊。萨丽,理查德先生,阁下,这事儿真是有点怪,令人伤脑筋啊!”
桑普森一边说话,一边把那张五镑的钞票与办公桌上的文件塞在一起,显得毫不在乎的神气,两手插在口袋里。理查德先生指着钞票,规劝他收起来。
“不用,理查德先生,阁下,”布拉斯深有感触地说,“我不收起来,阁下,就摆在那儿。理查德先生,阁下,我要是把钱收起来,那岂不连你也怀疑了嘛;阁下,对于你,我是无限地信任。就摆在那儿吧,阁下,请谅解,说什么也不能收起来。”布拉斯接着就拍几下他的肩膀,显得亲密无间,还恳请他相信,他非常相信他的诚实,正如他相信自己的诚实一样。
要是在别的场合,斯威夫勒先生或许对他这一番颂扬的话疑神疑鬼,但是在此时此刻,他却感到欣慰,因为他已经感到自己并没有受到冤枉被人怀疑。布拉斯先生听到他作了适当的回答以后,也就像萨丽小姐一样,紧紧地在搓自己的手,陷入了沉思之中。理查德也在沉思,时刻担心侯爵夫人会被告发,她究竟是不是清白,一时还难以断定。
大家都处在这样严肃的气氛之中,过了几分钟以后,萨丽小姐突然一拳头把桌子猛击一响,还大声高叫:“我打中了要害!”——她的确打中了,可是办公桌子也跟着剥落掉一块木片,那可不是她的本意啊。
“怎么啦!”布拉斯焦急地说,“请说下去好不好?”
“是啊,”他妹妹像奏凯歌一样,说道,“这办公室里,最近三四个星期不是经常有人进进出出吗?有时候不就他一个人待在这儿吗?——这都怪你,你还打算对我说那个人不是偷儿吗?”
“你说的那人究竟是谁?”布拉斯咆哮了。
“怎么啦,你们不都叫他——吉特吗?”
“是加兰德先生雇用的年轻人吗?”
“不是他是谁!”
“不可能!”布拉斯大叫着,“不可能!我才不相信呢,你别对我胡说,”桑普森连连摇头,双手紧摆,好像那手上有成千层蜘蛛网要摆脱一样,“说他干这样的事,我绝对不相信。绝对不可能!”
“我就认为,”布拉斯小姐又捏了一撮鼻烟,重复说道,“他是个偷儿。”
桑普森极力反对,说道:“我说,这绝对不可能。你安的什么心?怎么这样放肆?哪能这样叽叽咕咕诬蔑好人呢?像他这样的大好人、大老实人,世上到哪儿能找到?他的名声那么好,无可挑剔,你知道吗?请进,请进。”
这后面的话尽管与前面的口气一脉相承,仍然是一种慷慨气愤的架势,但却不是向萨丽小姐说的,而是对有人在敲办公室的门所作的回答。布拉斯先生话一落音,恰恰是吉特向里面探头张望。
“对不起,先生,楼上那位绅士在家吗?”
“在家,吉特,”布拉斯说,他还是像个老实人在发火,吹胡子瞪眼,怒视他妹妹,“在呀,吉特,他在家。吉特,见到你真叫我高兴,我真高兴见到你。下楼的时候再到这儿来看看,吉特,”吉特走了以后,布拉斯又叫嚷着,“看他那坦荡的样子,诚实的面孔,哪能有一点像偷儿的味道!我的金银就是多得数不清,交给他也可以完全放心。理查德先生,阁下,烦请你这会儿就到布劳德大街那儿,到拉普斯公司问一下,他们有没有接到去卡开姆油漆作坊的通知。”接着,桑普森还是无比愤慨,脸涨得通红,冷嘲热讽地说:“那个小伙子是个偷儿,那我算是瞎了眼,聋了耳,发了昏;我岂不是连起码的人性也不懂了吗?吉特是个偷儿!真是混账话!”
桑普森·布拉斯带着无限挖苦和讥笑的口气对萨丽小姐发了那后面一句感叹之后,就把头埋在办公桌上,盛怒之下半闭着眼睛,好像世界太卑俗,不值得他去看似的。
吉特在独身绅士房间里待了大约一刻钟,把任务交代完了便下楼来,只见办公室里就剩下桑普森·布拉斯先生一个人。和平常不一样了,他没有在哼着歌,也不是坐在办公桌旁。吉特在敞开的门口那儿看到,他伫立在炉前,背对炉火,那神情非常奇怪,吉特以为他一定是突然生了病。
“先生,怎么回事?”吉特问。
“怎么回事!”布拉斯叫嚷着,“没有什么事,为什么要有什么事呢?”
“你脸色多苍白,”吉特说,“我差点都认不出你了。”
“呸,呸!完全是胡思乱想,”布拉斯大声叫着,弯腰清除炉中的煤烬,“吉特,我很好,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好,还非常高兴呢。哈,哈!楼上那位朋友怎么样啊,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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