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校对)第1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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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李鱼沮丧地摇了摇头,扒了两口饭,忽地想起一事,连忙抬头问道:“娘,隔壁妙家,今晚有没有责骂吉祥姑娘啊?”
  潘氏被他问的一愣:“没听到骂人,怎么了?”
  李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又问道:“那,他们家吃晚饭时,没人被锅沿烫了吧?”
  潘氏奇道:“没有吧,一晚上都安生的很,没听隔壁闹出过什么动静。儿啊,你怎么问的这般古怪?”
  潘氏不放心的摸了摸李鱼的额头,试探是否着了风寒。李鱼摇摇头,笑嘻嘻地道:“没甚么,我就随便问问!”
  李鱼满心欢喜地捧起了饭碗,吉祥姑娘今日的遭遇,果然被他改变了。想想明日就将迅速阔成利州首席大富翁,李鱼就忍不住嘿嘿地坏笑起来。
  到时候开两家店,一家当小二,一家当掌柜,想炒掌柜就炒掌柜,想炒小二就炒小二,吉祥姑娘那么可怜,长得又那么下饭,到时聘到店里来,给她设计一身女仆装,再戴两只兔耳朵,哈!哈哈……
  李鱼眉开眼笑,开心地吃起饭来。如果可能,他真想马上穿越时空,狠狠赚上一笔。只是现在还在上次倒退的时光之内,他是无法再次倒退时光的,只能等到明日黄昏再说。
  次日一天,李鱼简直度日如年,整个下午,李鱼就坐在院子里,静静地望着天空的太阳极有耐心地往西边一寸一寸地挪着,惹得隔壁妙龄姑娘悄悄问她娘:“李家大郎是不是傻了,这样一直看太阳,也不怕把眼睛看傻了。”
  李鱼一直挨到昨日同一时刻,为了保险又多等了片刻,才把手探进胸口,拈住了那颗宙轮项珠,拇指肚在外罩镂环的一处尖锐点轻轻一按,让鲜血渗透进去,幽蓝的光顿时在他身上一圈圈地闪烁起来。
  余氏娘子手里的簸箕吧嗒一下掉在地上,吃惊地指着李鱼,惊骇地道:“李家大郎,你……你……你身上这是怎么啦?”
  李鱼从余氏昨日的接触中已经知道,时光倒退后,还能记住曾经经历过的一切的,只有他自己,所以也不担心此刻被她母女发现,他对余氏和嘴巴张得大大的妙龄笑了笑,道:“别担心,没事的。很快,我就要发大财了,哈哈……”
  时间,又回到了十二个时辰之前,几只老母鸡正在院子里悠闲地走来走去,房客余氏吱呀一声推开房门,挺着大肚子捧着个簸箕走到院子里。看到房东家的李鱼,余氏向他友好地笑了笑,便开始捡拾簸箕中的霉米,随手丢在地上,几只母鸡欢快地跑过去啄米。
  余氏笑道:“李家小郎君不曾出去么?”
  这尼玛跟游戏回档似的,都玩了几遍了?
  李鱼清咳一声道:“这就要出去了!”说罢便急匆匆地向外走去。因为李鱼中止了和余氏有关她儿子取名妙计的没营养的谈话,他一直走出巷子,还没见到吉祥姑娘回来。
  李鱼本想撇下她径去云栈赌坊,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住了,左右时间还来得及,他不想让吉祥姑娘回到家里无端地受到责骂和殴打。于是,他便坐在巷口青石上等着,直到一身青裳,面带隐忧的吉祥姑娘走过来,他才拍拍屁股迎了上去。
  不等吉祥姑娘说话,李鱼就一脸谜之微笑地开口了:“酒铺生意不好,被掌柜的辞退了吧?”
  李鱼俨然是回档游戏,和NPC游戏角色对答似的,与妙吉祥重复了一遍昨天的对话,告诉她如何技巧地告诉继母被辞退的事实,告诉她小心不要让她妹妹在锅沿上烫了手腕,又领了一张好人卡,便向云栈赌坊走去。
  李鱼怀里揣了一只褡裢,那是准备装钱用的……
  ……
  巷弄狭窄,弯曲似羊肠,两侧一户户人家,青萝爬架,丝瓜垂挂,与李鱼之前所见并无二致。赌坊门口,依旧站着两个吊眉汉子,抱着双臂,嘴里叼着草梗儿,倚着门框拉家常。
  李鱼走到门口,微笑道:“我要赌钱!”
  看门大汉往两旁一让,李鱼便微笑着走了进去。院子里的大黄狗汪汪地叫了起来,听在李鱼耳中,却似听到了喜鹊叽叽喳喳的声音。李鱼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仿佛赐福天官似的,走过院落,拉开房门,走了进去。
  两个看门大汉讶异地看着李鱼消失在房门后,其中一人道:“这……真是杀过一位军爷的李家大郎?怎么眉开眼笑的满脸喜庆,一点儿也不像杀过人的人呐!”
  另一个大汉也是满肚子纳罕,寻思了一下才道:“想是他杀了人,却得到了天子大赦,捡回一条性命,所以如此开心?”
  李鱼推开房门走进去,门后长方形的院子里赌客们依然吆五喝六,掷色子、打骨牌,赌得欢实,压根儿没有一个注意到李鱼的到来。李鱼笑了笑,摸了摸怀中十枚大钱,漫步走了过去。
  李鱼先闲逛了一阵,直到院中花树投影投射到了他昨日记下的位置,便向他记住的院落右上角一张赌桌走去。那张赌桌子是掷色子赌大小的,昨日这个时间,那一桌开出的是小,而大小的赔率是1比5,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他的1文钱将变成5文。
  片刻之后,李鱼就揣着50钱,被旁边赌客发红的目光注视下走向第二桌。不过片刻功夫,李鱼就拿着150文钱走向第三处打骨牌的所在。
  李鱼的记忆力变得出奇的好,牢牢记住了各桌在昨日同一时刻的输赢大小或者底牌的底细,现在他已经需要用到怀里的那只褡链了。褡链装着大半袋铜钱,他来到了护心毛的那一桌。
  咧着怀、长满护心毛的魁梧大汉一只脚踏在板凳儿上,手里高举着摇盅大喊:“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买大还是买小,快点!快点!”
  “咚!”地一声,李鱼把一褡裢沉重的大钱都砸到了桌子上。
第024章
人屠郭怒
  撇着嘴角儿的护心毛看着砸在桌上的沉重的褡裢,嘴巴慢慢张大,吃惊地看着李鱼。
  李鱼淡定地一笑:“我没数,就这一褡裢,我压大!”
  护心毛吞了口唾沫,艰涩地道:“全压上?”
  李鱼缓缓点了点头,道:“对!全压上!”
  旁边已经围满了赌客,今日李鱼运似长虹,战无不胜。而赌徒最相信运气,一见李鱼赌大,所有的赌徒都扑上来,将他们全部的钱都堆到了“大”上。
  护心毛额头的汗都慢慢地渗了出来,李鱼微微一笑:“怎么,你坐庄,不敢接么?”
  护心毛看了看四周,赌徒们都疯狂地吼了起来:“开!快开!快开啊!”
  护心毛咬了咬牙,将摇盅猛烈地摇晃了起来,所以押上了全部赌注的人都紧张地看着他举在空中的摇盅,只有李鱼老神在在,无比的淡定。
  终于,护心毛将摇盅重重地往桌上一顿,鼻腔里发出沉重的喘息。
  “开!快开!开啊开啊……”
  赌徒们疯狂地叫了起来,护心毛伸出颤抖的手,将摇盅缓缓地打开,欢呼声陡地戛然而止,李鱼脸上淡定的笑容也陡然僵住。
  小!居然是小!
  赌坊里安静了那么一刹,赌徒们都疯狂地咒骂起来,有人甚至想要冲到李鱼面前对他动手,护心毛发出一阵瘆人的狂笑:“赢啦!老子赢啦!哈哈哈哈……”
  护心毛狂笑着张开双臂,向桌上大堆的钱物拢去,赌徒们咒骂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护心毛把钱拢向他的怀里。
  李鱼呆在那里,怎么可能不一样?这是他倒退十二时辰前亲自赌过的最后一盘,明明开的是大,怎么可能开出来的是小?
  眼见护心毛将他那沉重的一褡裢铜钱拢向他的怀里,李鱼一股热血冲上头脑,猛地大喝道:“住手!”
  护心毛一呆,抬头看向李鱼,李鱼猛地一伸手,将他的摇盅抓在手里,李鱼将摇盅翻过来,里外仔细看了看,伸手叩了叩盅底,突地恍然大悟,发现了其中的玄妙之处。
  李鱼大呼道:“不对!你这摇盅……”
  “有假”二字还没喊出口,护心毛目光一沉,向人群中几个赌客递了个眼色,几个赌客突然“暴怒”起来,恶狠狠地扑向李鱼,纷纷叫骂着,掩盖了李鱼的声音。
  “你他么的,没本事装什么赌神,害老子输钱!”
  “揍他!揍他个狗娘养的!”
  “往死里打!”
  几个人的叫骂咆哮声彻底激起了刚输了钱的众赌客,所有的人都把愤怒发泄在了李鱼的身上,叫骂着挥舞着拳头,扑向李鱼。
  “愿赌服输,又没人逼着你们下注,如今迁怒于人,何等物流(什么东西)?”
  一个冷冷的、平淡的声音突然响起,那些张牙舞爪的、叫骂踊跃的赌徒突然就如十二时辰前院中匍匐的那只大黄狗,突然没了声音。那些攘动的手臂也都被抽了筋儿似的软软地垂下来。
  众人慢慢地让开一条道路,就见一个看着灰布衣衫,貌不惊人,腰扎一条宽宽的红腰带的魁梧汉子慢腾腾地走了过来。
  李鱼看到此人先是一呆,脑海中关于此人的记忆迅速涌上了心头,郭怒!他是捞阴行的郭怒,李鱼在利州拜过的十八个师傅之一,职业是捞阴行四大行之首的郭怒。
  李鱼又惊又喜,还没等他叫出口,郭怒已经走到他面前,搡了他一拳,笑骂道:“你小子,大难不死,回了利州,也不说来见见我,怎么,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儿,就觉得了不起啦?被我亲手送进鬼门关的人,没有五百,也有三百了,在老子面前,你可摆不起谱儿!”
  郭怒笑骂着,一揽李鱼的肩膀便向外走,大声道:“走!陪老子筛几碗酒吃去!”
  郭怒揽着李鱼大步往外走,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有人被郭怒淡淡地看上一眼,还会下意识地一惊,赶紧退开两步。
  动物的第六感远比人类要敏锐的多,牛马猪狗,见到一个干了一辈子屠宰业的屠夫,无论它平时是何等的凶悍,都会吓得四肢发软、匍匐在地,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就是因为它们能够感觉到这个人身上的那种气场。
  而人的第六感是不及动物敏锐的,但捞阴四大行,为首的就是刽子手。一个刽子手,手上只要沾了几十条人命,气场就会发生微妙难言的变化,他瞟上旁人一眼,都会令人心生战栗,更何况是已经杀过几百条人命的郭人屠!
  既见人屠郭替李鱼出头,那些跃跃欲试的赌徒都住了手,静静地看着郭怒揽着李鱼懒洋洋地往外走。
  市井之间有一句老话,形容专门捞阴行的职业,刽子手的刀,仵作的眼,扎纸人的手艺,二皮匠的针线。
  刽子手的刀好理解,就是有一把鬼头大刀吃斩头饭的行刑人。仵作的眼睛,就是验尸法医,据说真正的忤作久而久之会生出一双阴阳眼,沟通两界。扎纸人的手艺就是办丧的纸匠。二皮匠的针线,就是缝尸体,古时讲究死有全尸,才能投胎轮回,可以说跟后世的入殓师差不多。
  干这四种职业的人因为经常和阴物打交道,在常人眼中看来就觉得很邪门,其实就算是一千多年后的现代,在殡仪馆工作的人,还不是受到许多人的偏见岐视,何况是那个年代,所以郭怒一出面,众赌徒立即噤若寒蝉,倒不全是因为他掩饰不住的杀气,也有这种心理上的原因。
  郭怒用他肌肉贲张、足有寻常男子大腿粗的手臂揽着李鱼肩膀晃晃悠悠地走出赌坊外的羊肠小巷,放开李鱼,脸色一沉,冷哼道:“回来几天了?怎地都不说来看看师傅?”
  李鱼被他揽着走出小巷的时候,就已将有关郭怒与自己之间的一切经历回想了起来,知道两人其实情同父子,可以无话不谈,而且郭怒此人常与阴物打交道,思维、做法,与寻常人都大为不同。
  因此李鱼开诚布公道:“郭师勿怪!坊间都说弟子是蒙大赦出狱,其实不然!”
  郭怒一怔,沉声道:“你越狱了?”
  李鱼摇摇头,把来龙去脉对他讲了一遍,道:“所以徒儿回来,首先就想赚一笔钱,先安顿了家母,介时也就了无牵挂了。”
  郭怒冷笑道:“妄想从赌坊里赚钱,你是不是昏了头,难道你的千术比他们还要高明?”
  李鱼此时业已想通,他之所以逆转时空提前看到了结局,为何自己依旧失败?原因就是:那个护心毛显然是个老千,从他一声吆喝,许多赌徒就马上应和来看,恐怕同党还不少,根本就是赌坊的托儿。
  那护心毛既然身怀赌技,他就是重看过一万次事情结局都没有用,只要他的赌注太大,对方一定会出千吃下。李鱼不禁苦笑一声道:“是!弟子知错了!”
  郭怒眸中露出一丝暖意,点点头道:“为了尽孝,偶尔蠢上一次,也没什么。走!陪师父喝几杯去,咱们爷儿俩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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