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精校)第19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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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沉了几艘船?”
  “一艘都没有!”宗翰提起宗望的战果,声音中便尽是嘲讽,“反多是被南朝的战船给远远的轰成了碎木板。也就有一次冲得近了,炸坏了几只轮桨。不过陈伍那边,也许是担心总有一天会不小心中招,所以才不在派船在辽河上来回走了。”
  “能逼走已经不算差了,毕竟比起水战,也没哪家能胜得过原来的东海!”
  银术可这是持平之论,宗翰却听不入耳,冷笑着:“如果只是水战差那也罢了,南朝的骑兵都大摇大摆的杀到辽阳城外,斡离不却还没能将人捉到,仅是赶走了事!”
  银术可这是第一次听说,脸色全都变了,惊道:“斡离不怎么会这么窝囊!?”
  “那是因为斡本和斡离不他们都指望南朝的大军先往西边去,先打关西的赵构,而不是我们。所以一直都尽量避免惹怒南京城中的那位赵官家,任凭南朝的水陆两军在辽阳来去。”宗翰脸色的神情似怒非怒,似笑非笑,“无论水战、陆战,斡离不如今都是被陈伍压着打。只顾着守辽阳城,却没了反击的胆子,还要寄希望于死敌的恩典,他们的胆子到底到哪里去了?!”
  “赵瑜真的会如他们所愿?中原方向如今根本没什么动静啊!”银术可很肯定,他如今的守备范围。一直向南延伸到太行陉的天井关,再前出几十里便是汉人口中的中原腹地,那里的兵马调动,兵力小一点的他也许不会知道,但若是数万兵马的大军行动,银术可的耳目又怎么可能会打听不到。
  “中原不可能有什么大动静!”宗翰叹着,“汉人中有远交近攻的说法。东海海战无双,如今东海王成了大宋皇帝,也没有回都东京,而是在大江边另立了南京。都是靠着战船为多,关西离着大海几千里。黄河水道又难上溯关西,赵瑜又怎么可能将近着海的辽阳放在一边,而去攻打长安呢?斡本和斡离不完全是一厢情愿啊!”
  “若依靠水路,只能走到通州(今四平)罢?辽河能勉强通航的地方,最北也只到通州。而以旅顺用的那种大船,恐怕最多打到沈阳。”
  “打下沈阳还不够吗?!再往北就是十几里、几十里不见人烟的荒野了,会宁虽是上京,但人口跟辽阳比起来都不如。若是我们完颜部被打回原形,退回鸭子河边。被我们压下的部族,都会反过来咬一口啊!沈阳丢不得,辽阳也一样丢不得!”
  “但比起我们大金的军力,关西的赵构应该是弱得多。”银术可并不是在唱反调,但有些问题总要先考虑清楚,“上阵厮杀,多是先易后难,先挑软柿子捏。等胜势一成,看起来强的也就不堪一击了。”
  “百万宋军,七十万辽人,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挑上哪家都是能大获全胜。而在赵瑜眼里,我们和赵构也没有任何区别啊!”
  对上东海后,女真从无一胜,东海兵不论满不满万,皆是难克之敌!可以说是大金天生的克星。军中畏惧东海如虎的心理,决不比契丹畏惧女真差上半点。
  完颜宗翰对此看得十分清楚,若到这时候还是自以为是,他也不配被完颜阿骨打称为小字辈中唯一能做元帅的不二人选。
  “别忘了,东面的赵武是为了谁而来?他手上的八万大军,比起陈伍的辽海镇抚司总兵力加起来还多。三名大将军中的两人联手,又将如此多的精锐集中在幽燕、辽海,赵瑜下一步的目标究竟为谁,还要再费心去猜吗?”
  为了了解最强也最为可怕的对手。宗翰下得功夫并不比宗干少到哪里。连《皇宋新闻》他也是每期都有收集。对于刚刚成为邻居的赵武,宗翰甚至能把他的家世战绩一一历数一遍:“正领了八万大军盘踞燕京城的威远大将军赵武,是南朝皇帝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虽然北方没几人听说过他的名号,但在洪武朝堂中,他班次还在陈伍之上。据说在南洋,几万里内的大小国家都被他一人灭掉,俘获男女有数百万之多。而杀掉的更多上数倍。他在南洋的名声之大,能止小儿夜啼。虽然不知其中有几分为真,几分为假,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至少比陈伍还要嗜杀。”
  陈伍的手段,宗翰和银术可两人都是听说过的。他在旅顺镇守的那几年,但凡捉到奸细,要么是剥皮,要么是插桩,能被砍下头颅痛痛快快死掉的,却是得碰上陈伍哪天心情好,宽宏大量、仁爱无双的时候。陆上马贼,海中水寇,论杀性,东海那边决不比女真人少上一星半点,陈伍已经是极典型的代表。而赵武却犹比他狠辣上三分。
  这样嗜血的敌手,却偏偏领着最为庞大的野战兵团。四个军团,各两万人,每个军团都下辖五个营。而年初陈伍对上挞懒的时候,出动的却也仅仅是四个营,一万两千人。
  宗翰、银术可一想起隔着一条太行山,对面就是比陈伍手上的野战兵力多上七八倍大军,简直不寒而栗,日夜不能安寝,连觉也睡不安稳。
  “赵武率军盘踞燕京。若要走居庸关,可直入大同。过古北口,就是六部路的大定府。不论他走哪一路,我们都没有与他正面相拼的实力。在火器面前,过往所有的关卡城防,都是一个笑话。我们当初能三日破太原,他们要打大同也同样容易。有他的八万大军牵制和辅助,陈伍去攻打辽阳和沈阳的时候,就不需要担心侧翼会有敌军来援了。”
  完颜银术可细细揣摩了半刻,宗翰的用意他心中终于有了几分明悟,“不知元帅今次唤末将北来,是否就是为了对付赵武,趁他立足未稳,给他当头一棒?”
  宗翰轻轻抚着胯下爱马,“如今中原一带,赵瑜并没有遣大军驻防,兵力空虚,可见他对东京并不看重。不过一旦东京有警,作为大宋皇帝,他却必然要出兵救援。”
  “元帅是想调虎离山?”
  “没错!南朝的野战强军,我们正面也许厮杀不过,但偷袭和伏击就不一样了。我准备做出再次举兵南下的假象,引诱赵武来攻大同。太行山山路险阻,一里之隔,就是七转八弯。这样的地方正是伏击的最佳场所……若是在此能胜上一仗,解了国人的心结,日后无论是再战还是和谈,心中都会有了底气!”
  ※※※
  北京顺天府。
  作为洪武朝所立的五京之一,真正被控制在今朝手上,还是得从月前赵武驻军于此开始算起。
  如今天下五京,西京长安府在赵构手上;东京开封府由赵琦暂管;中京应天府原为旧朝南京,现在也是由旧朝官吏领着;除了赵瑜驻跸的南京建邺府以外,也就北京顺天府现下被洪武嫡系所掌握。
  不过这座北京城,眼下却是一片创痍。宫室尽废,屋舍残破。在年初被陈伍放了一把火后,城中居民早已流失殆尽。游走在城中废墟内的黄鼬和狐狸,却比留下来的人还多上十倍。
  这样的废城,赵武也没有领军进驻。而是在桑干河附近的平原上,寻了几片空地,修起了十几座连营。诸多邻近营寨,相隔都不超过五里,离着河水也很近,如同用桑干河串起的一条珠链。
  八万大军的吃穿用度都离不开桑干河水运支持,所以在河边,也对应着各个营寨,出现了一排码头。
  码头之上,樯橹云集,人声鼎沸。数不清的物资,如同流水一般从船上运下,装载上车,送入各个营寨之中。每一刻,都有船只离港,每一刻,也都有船只靠岸。码头上的辎重官们,忙碌不堪。
  因为凛冬将至。
  在进入十月后,桑干河水随时都有结冰的可能。只要一场寒流,河面上就会浮起一片白色的冰壁。但等日头一出,刚刚冰封起的河面就又会破裂解冻,回复到原来的状态。到了那时,就只能等到十一月末,河水彻底冻结,才能再次利用冰结的河道运送物资和粮草。
  所以时不我待,必须赶在寒流到来之前,将大部分物资输送到位。否则就只能靠着天津连通燕京,长达数百里、且尚未整修的官道来作为八万大军的补给线了。
  不过大军的主帅并没有在桑干河边紧紧盯着物资运送的进度,而是带着自家的亲兵上了香山。
  当然,他不是为了观赏香山红叶,那是要到六百年后才会出现的胜景。同样的,也不是为了去参拜六十年后方才开始修造的甘露寺。
  在赵武随行之人中,正有着首屈一指的筑城大师,大宋仅有的四位营造大工之一,工部侍郎鲍公绘的身影。
  一行人立于香山之巅,一边是雄伟绵延、如墙如屏的太行山脉,一边则是茫茫无边的幽燕平原。南北顾望,一目千里。
  “北有太行、西有燕山,以两山为依靠,俯视幽燕大地,直面浩瀚辽海。果然是帝王之居,有天子气。”
  鲍公绘对着四方山河指手画脚:“我打算以香山为新城西防,桑干河护翼城南,再引北面的温榆河水绕城而行。这样的燕京新城比起旧城来,面积大了数倍,而防御更是远远过之……”
  赵武不解的问道:“幽燕平原广大,七八十里的巨城也能容纳。即是要修新城,为何不依照隋唐时的长安城模样来建?”
  “那种城池根本守不住,只是好看罢了。又不是下棋,划什么棋盘?”鲍公绘很不屑的撇了撇嘴,城池的第一要务就是守御,而不是为了好看。如隋唐长安城那般模样,吐蕃人都能三进三出,根本没有半点防御能力。
  “火炮和炸药的出现让旧有的城防系统完全失去作用。如今修造城池,必须借助地势,并且在外围修筑炮垒体系,来巩固城防……”
  “……算了!”赵武见鲍公绘一副滔滔不绝的样子,连忙打断,“光在这里空口说白话也听不明白。等你造出模型和沙盘来,本帅再来看。”
  “大将军放心,新城模型几天就能造好。”鲍公绘拱手说道,“新城且不论,先得将必要的炮垒造出来。还有要在香山上修城墙,也得先将地基打起来。人手不能少!”
  “韩肖胄已经奉旨招募河北饥民,到时你只会嫌多,不会嫌少!就不知这大冬天,土地冻得生硬,你能不能按时开工!”
  鲍公绘笑道:“有火药开山炸石,一点问题都不会有。用黑火药来开山,费的钱钞能让陈秀安背后发汗,但火棉就不一样了,效力比黑火药大了数倍,虽然不算稳定,装备军中也冒着不小的风险。可用来开山炸石却是正正好……不过若有金虏骚扰,我可就没办法了!”
  “放心!本帅已经下令封锁燕山和太行山中的几处关卡。等夺下紫荆关、居庸关和古北口后,金人就别想再踏足幽燕半步。等到明年开春,就是我们开始反攻的时间了!”
  
  第二十章
开局(中)
  
  洪武元年十月十八。庚戌。
  一场突入其来的风雪,诏告着冬天终于降临幽燕大地。寒风呼啸,夹杂在狂风中,雪花细如盐粒,又像白色的砂,一粒粒的,劈头盖脸的刮到脸上,却是生疼生疼。此时地气尚暖,雪花落地之后,便立刻融化。融熔的雪水渗入地面,山间的道路上便是一片泥泞。
  虽然依照黄历上的说法,今天宜动土、宜出行,不过如此风雪,人们也不会有心情出外访友或是作工。但燕山山脉的深处,一条窄长崎岖的山道之上,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却冒着凛冽的风雪毫不动摇的一步步向前走着。
  宽边帽檐的钢盔,双肩牛皮背包,横绑在背包上方的燧发火枪,都是大宋新朝最为精锐的野战步兵的标志。而从士兵们罩在身上的油布雨披下。左臂上若隐若现的一只绣金插翅飞虎,更是清楚标明了他们的身份。
  征伐日本,平定闽赣,战功卓著的虎翼军第一军团。
  不过今天在燕山山道上急行军的,却不是军团中战力最强的主力营虎翼一营,而是通过预备役扩充起来的第二副营。
  虽然番号靠后,又并非主力,但这支三千人的军队,却仍有着超越天下其他国家,任何一支人数相当的军队的战力。
  就算是预备役的士兵,都多多少少参加过几次战斗,又在台湾岛上的冬歇时,经受过数年的强化训练,战力不是旧宋军或是故辽军可比。就算是在风雪天,在绵长的山道上进行长达数十里奔袭行动,也没有一声怨言,一人掉队。
  湿润的山道被无数只脚踩过,泥泞的地面又湿又滑。但赵瑜麾下的野战步兵们都配发有相应的雨具。不仅仅是油布雨披,连士兵们所穿的高帮牛皮靴的木底上,都锉出了一道道用来防滑的沟壑。
  皮靴趟着泥水,身边河水潺潺。山道两边都是融入铅色天幕的巍峨山峰,由融化的雪水汇成的涓涓细流从山头上流淌到山谷间,汇入山道旁的潮里河中。潮里河发源自燕山北麓,一路南来,河水切割出的河谷变成了沟通燕山南北的要道。
  狭长的山道,从檀州密云深入燕山之中,沿着潮里河水。蜿蜒向北,通向燕山山脉上最为重要的一个关口——古北口,同时还有一个谐音的名字,虎北口。
  远在秦汉,燕山山脉中段最为便捷的要道古北口上,便已经修造起坚固的城防要塞,不过,真正的秦汉长城还远在北面数百里之外。古北口的关塞,却是以燕山山脉为主体的第二道防线。匈奴骑兵若能幸运突破北方长城,雄伟浩然的燕山山脉,坚不可摧的古北口要塞也能让他们无功而返。
  不过自秦汉后,中原王朝势力衰减,对北方游牧民族的防线也逐渐退到燕山山脉一线。古北口便成了抵御北敌的兵家要地。南北朝时的北齐,虽然同样是北方鲜卑人建立的国家,却仍在古北口上建立要塞,并沿燕山修造了一条三千里的长城。
  至隋唐、至五代,契丹人逐渐在草原上兴起,到他们建立辽国,能从北方草原攻入河北大地的古北口,亦被他们牢牢控制,归入了中京道。历次契丹南侵。辽军主力一部分自奉圣州的鸳鸯泺集结,通过居庸关南下,而另一部分——通常是同为辽国国族奚族军队——便是从古北口进入南京道,与主力会合。
  到了澶渊之盟后,辽宋两国朝堂来往频繁起来,宋使北上谒见辽主,也多是由此路而行。当年韩琦为使,过古北口时,便曾留下一首‘东西层巘入嵯峨,关口才容数骑过。天意本将南北限,即今天意又如何?’的诗句。不但宋使由此往来,商人们也因为天下平靖便从这里来往贩运,甚至在关口边形成了一个不小的集镇,同样以古北为名,号为古北馆。
  不过如今女真人盘踞故辽之地,其主力一在辽东,一在大同,故辽中京道、如今的六部路便是连接东西两方的要道。如此路被断,大金皇帝要想与完颜宗翰联络上,就只有远走更北近千里的故辽上京临潢府方能成行。
  而对于驻军燕京的赵武来说,古北口不封上,女真骑兵就随时可能出来偷袭,虽然他并没有将女真骑兵放在眼里,甚至很欢迎战功送上门来,但一想到筑城的准备却免不了要受到耽搁,便还是分派出麾下的军队,去夺取燕山和太行山中的各处关卡。
  虎翼一军团便是被赵武遣来夺取古北口的,军团长兼正营都指挥使,将主力驻扎在檀州(今密云)。仅仅是派出了一个副营去抢夺关卡。第二副营就这么被选上,冒着风雪,突袭古北。
  雾霭沉沉的天空,遮天蔽日的山峦,暗无天光的云翳,让人判断不出现下的辰光。但领军北行的都指挥使,好像心中装了个日晷。当队列行进至一个略微宽敞的山谷中,又估摸着到了吃饭的时间,就下令全军止步,休息片刻。
  所谓令行禁止。都指使一声令下,全军三千人随即止步。除了一众游骑远在十几里外探路,其余跟随着中军大纛行进的士兵,便纷纷在路边找了个干爽点的地方歇息下来,掏出放在背包里的干粮,就着壶中的淡酒,一口口啃了起来。这样用油纸包着的一份干粮,正好是普通士兵一顿饭的用度,要行军几日,便可按着日期来计算携带量。
  三千士兵按照所属的都和指挥围坐,看似散乱,可一旦有警,他们却能在十息内结成稳固的防御阵型。
  张大牛靠着一株落光叶子的老槐上,他已经将一整包的鱼片和干饼。全嚼碎了硬吞了下去,随手将油纸丢在地上。干粮包本还夹着两块糖块,被他一起丢进水壶里,和淡味米酒溶在一起,甜甜的,很是适口。
  张大牛不是正式编制的士兵。如他这样的预备役,军中编制都是随着户籍所在来拟定归属。当他当年参加平倭之战后,便将家搬到台南州。他的军籍档案便也一起转到了台南州兵曹的架阁库中。
  因此他不再是野战三营的士兵,而是和他的几个邻居,一起成了虎翼军的一员。在日本积累下来的战功,让他有了预备役的敢勇效士军衔。军衔牌上的小小的一枚锡制云彩,便是他身为一名排副军官的明证。
  而如今,属于正式编制的排正因为水土不服的关系,病倒在营地中,张大牛这个预备役临时接任,成了三十多人的首领。
  “排正!”一个年轻的小兵看着张大牛吃完饭,突然唤道。
  “什么事?”张大牛很喜欢排正这个称呼——虽然仅是暂时——若有人这么叫他,他总是很乐意与他们交谈。
  小兵憨憨笑了两声:“俺只想问问离古北口还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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