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精校)第5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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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三人一齐摇头,“小朱头领也死了,小的们是亲眼看到他被交趾人处决的。”
  “是吗?”赵瑜叹了口气。“你们接着说!”
  “小的们在井下躲了一整天,有灵女保佑,交趾人虽在上面走来走去,却没有向井里看看。等到天黑下来,上面没了人声,小的们才爬了上来。这时候,会馆里什么都没有,尸首、货物都不见了,只有一摊摊的血。小的们知道这里不能久留,就悄悄翻过院墙,躲到附近的人家里。取了衣服,换了装束,再等到天明,街上人多了,才敢出来。”
  “做得聪明!”赵瑜赞道。至于他们藏身的那户人家的下场,却没必要问。
  得赵瑜赞许,三人看起来有些高兴,继续道:“小的们出了门,本还担心被人看出破绽,但没想到那些个交趾人都一窝蜂的往城门外走,没人看小的们一眼,小的们也就趁机混了出去。只是小的们混在交趾人中走到城外,却看见小朱头领和十几个兄弟,一个个被埋在不远处的地里,就只有头露在外面,头发却系在旁边一根弯下来的竹竿上。”
  “这是作甚?”赵瑜皱眉低声。
  三人面色惨然:“小的们亲眼看着,交趾兵拿着刀子往小朱头领的脖子上一勒,小朱头领的脑袋就一下子被竹竿吊了上去,血从腔子里喷出了有一丈多高(注3)。十几个兄弟也都跟着被杀了。十几个首级都被吊着,那些交趾人实是禽兽不如,一个个却都在拍着手笑。”
  咔!赵瑜手一紧,交椅扶手被他硬生生掰碎。“还有呢?”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小的们离了刑场,没敢在路上走,从富良江边寻了条小船,顺流而下。在找船时,正看见那些交趾蛮在江上摆弄着我们东海的四条船。花了一天多的时间,小人们出了富良江口,没敢渡海,而是向北到了钦州。再从钦州寻船到昌化,最后终于在四天前回到基隆。”
  “辛苦你们了。”赵瑜说道,虽然他们只是平平淡淡的一说,但想也知道,他们这一路定然不会轻松,“这回程报信的功劳,我记下了。”
  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齐齐跪倒:“小人不要什么功劳,只求大当家发兵交趾的时候,能带上小人!”
  赵瑜点点头:“你们先下去休养罢!真要去交趾,不会忘记你们三个!”
  三人下去了。赵瑜向上抬头看着天花板,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表情。等心情平复,他低下头来,环视厅中:“收到这消息应该也有段时间了,你们可曾想了什么对策?”
  赵文上前道:“交趾屠我商队近两百人,此仇定然要报。但具体怎么做,却没有定下来。是血洗交趾几个城镇,还是直接出兵攻打州府,还请大当家决断。”一直以来,赵文都是在处理政务,少见杀戮。但海寇脾性却刻在血脉里,对外时,始终保持着睚眦必报的作风。自家人被杀了,就反杀回去,这种想法就如吃饭喝水般理所当然。
  陈正汇闻言起身:“大当家!”
  “先生请说!”赵瑜知道,赵文的这种提议,陈正汇必然是要反对的。
  果不其然,陈正汇道:“交趾是南洋大国,兵多将广。当年名将郭逵以二十万人征伐,损兵折将,也没能攻下升龙府,贸然进攻,多半难以得胜。况且交趾因何杀我商旅还未知晓,最好是先礼后兵,等查清来龙去脉后,再做决断不迟。”
  赵文摇头道:“先生你这话就错了。不论李乾德有何理由,也不该屠光我商队上下一百七十二人,更不该如此虐杀。此仇不报,如何服众?!何况我有水军在手,攻打交趾沿海哪个州县,都随我而定。交趾正兵、杂兵加在一起不过数万,如何防得住千里海疆?”
  赵瑜点头,表示认同。赵文的说法已经有了初步的制海权观念。拥有海权的军队,可自由的选择登陆地点,而防御一方,却只能被动防御。掌握着战争主动权的一方,也就是有了战略上的优势,除非是战术上出现大纰漏,不然很难会输。
  赵瑜并不担心输赢,东海的战力究竟有多强,只有他最清楚。但赵文的提议,赵瑜并不满意。虽然赵文说的没错,不论李乾德有什么理由,杀了东海的一百七十二人是抹杀不了的事实,就算是为了安抚人心,赵瑜都得要报复回去。
  但被屠了一支商队,就去血洗个把沿海城镇,这报复手段,海寇色彩就太重了,不符合赵瑜现在的身份。应当有更好的做法,一个能让他拥有更高的名望,能让他威震天下,能让他彻底摆脱海寇名声的做法。
  率师伐国,辟土服远,执其君长而问罪于前。当年太宗赵炅、神宗赵顼都没做到的事情,他想做一做。蛰伏许久,也该翻一翻身了。
  注1:李乾德。越南李朝仁宗。西元1072~1127年在位。
  注2:水精宫:交趾王宫。辅国太尉:交趾宰相,掌政事。金吾太尉:交趾枢密使,掌兵事。太子:交趾王子皆称太子。
  注3:这是交趾独有的处刑手法。《岭外代答》有载。
  
  第九章
惩戒(下)
  
  政和六年十一月十三,壬寅。
  基隆堡,参谋室军议堂。
  这一日,自赵瑜以下,基隆堡内地所有东海头领们,都聚集到这间军议堂中,细细聆听关于对交趾作战,参谋室所作出的战前分析。
  经过了数年的发展,东海参谋室早已不是当初十几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聚集打混、净出些馊主意的地方。现在的参谋室,已是拥有五十多名具备丰富作战指挥经验的军官,以及两倍数目的军士和实习生,完全正规化的军事机构。除了军法和人事,东海的一切与军事有关的计划、条例、军备生产、情报搜集,都是由此处拟定,再交由赵瑜过目批准,最后推行实施实施。
  参谋室辖下,有制定军事计划的作战房、有掌管情报、地理的职方房、有负责编写训练大纲、制度条例的训练条例房、还有监督军备设计生产的军器监,相对于尚处在草创阶段的东海政府机构,属于军事系统的参谋室已可算是獠牙、利爪俱已长全,开始对外张牙舞爪的猛兽。
  这个一百六十多人的军事机关,直接控制着东海十一处大小军寨的两千守军,三十一条拥有火炮的重型战船、四千七百名水兵,和四个营总计三千人的野战陆军,除此之外,东海所有商船,都可以随时转换身份,让东海参谋室所掌控的兵力再添上四百条海船。一万两千人——东海对外号称精兵两万,并不是信口开河。
  两万精兵,在东亚大陆上,绝不算多。大宋拥兵百万;契丹虽然接连大败,几十万强军灰飞烟灭,但仍能同西夏一样,聚集起三十万以上地兵力;女真刚刚兴起。虽然人口不盛,不过全力动员。依然能凑齐十万精兵,足以横扫天下;而高丽、日本辟居一隅,难以与以上各家争雄,但也都各自拥有数万甲兵。
  东海现在的这点人,对比起上述各国,简直微不足道。不过,如果目标是南洋诸国。却是绰绰有余。麻逸、占城、勃泥、三佛齐,这些环南海的土著邦国,军备不兴,兵力不盛,无一家可与东海抗衡。就算是最强的交趾,尽管必要时能拉出七八万大军,但真正属于常备兵员的‘天子兵’也不过万余。
  “其中,驻扎在交趾国都升龙府。相当于禁军,护卫交趾宫室的御龙、武胜等八军,各有两百人,总计不过千六。除此以外,还有雄略、永健等九军,总计三千人。属于杂役厢军,并没有多少战斗力。”
  “也就是说,如果以最快战速直入富良江,攻打升龙府,让交趾各州府来不及救援,我们所要面对的敌人,就只有这四千六百人?”赵瑜问着拿着短棍,指指点点、侃侃而谈地参谋,低头看着眼前巨大的沙盘。
  东海地制图技术独步当世,而舆图拥有量也仅次于大宋。这些地图、海图都珍藏在参谋室舆图阁中。放满了几十具架阁。海图囊括了凌牙门(新加坡)以东。日本以西,南洋、东海、北海等三大海域;而地图。则不但有大宋沿海各州县的,还有契丹辽东、女真会宁、高丽开京、日本太宰府、交趾升龙府等东海商人踏足过地域、城市。
  赵瑜面前长阔各有半丈的沙盘,就是根据几十张与交趾有关地图,综合起来所制作的。用了上百斤的蜜蜡和木屑,整整费了两天时间。包括了交趾沿海州县,以及从入海口到升龙府的富良江两岸的地形地貌,道路关卡和兵力部署。有此细致详尽地沙盘,参谋的叙述也就直观了许多。让以赵瑜、赵文为首的,所有围在沙盘旁的头领们,都能听得心领神会。
  那参谋指着升龙府的模型:“如果加上城中百官家中的家丁、护卫,也许能有五六千人。而且,一旦攻击不顺,让交趾人缓过气来,把城里的百姓组织起,届时要面对的将有两万人之多。但只要利用火炮和炸药,以最快速度攻进城中,那么能给我们造成威胁地,就只剩八个军一千六百的交趾禁军。”
  “有道理!”众头领纷纷点头同意。面对面的白刃战不同于站在城上射箭掷石,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其心理、神经绝对经受不起近在咫尺的血腥和杀戮。东海军常年整训,在最下面直接带队的队正队副们,也都是在战场上见过血地汉子,自然没有这方面的困扰。而那些没经过多少训练的杂兵,以及临时征募起的百姓,助阵打顺风仗可以,一旦正面厮杀,‘一溃千里’、‘纷纷作鸟兽散’,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夸张的形容词。
  “根据你们计算,此战需要出兵多少?”赵瑜又问道。
  “自然是越多越为稳妥!不过按大当家你的要求,要在十日内出兵。这么短的时间,所能调集的兵力,最多不过八千人。如果再留下必要的守岛兵,能动用的陆军营头就只有两支,战船十五艘,商船四十艘,总共六千人。”
  “只有六千?”赵文皱眉道,“攻城难于野战,而巷战又难于攻城。升龙府好歹也是拥有数万丁口地大城,如果攻进城中,陷入巷战地话,那该如何处置?就这六千人,两个陆军营,能够完成升龙府中的城内作战任务吗?”
  “不会有巷战!”参谋摇头道:“升龙府城周不过十五里,城内屋舍紧密,又多是以竹、木为材,只要进城后放把火,分两千人守住几条穿城大街,就完全不用担心在巷战中损耗兵力。剩下地四千人,就算留下守船的必要人手,也足以攻下交趾王宫。”这参谋说得轻描淡写,一张嘴便把升龙府的几万军民送进了火海。不过在场众人听得也只觉平常,杀得只是交趾的土著,悲天悯人、于心不忍的矫情,在他们这些人心中,丝毫也无。
  “富良江水文如何,龙王号战列舰能否驶入?升龙府的港口码头又如何,能停靠多少料的战船?”赵瑜接着问道。升龙府在富良江入海口上游近两百里,如果江水不够深,又或是港口太过狭小,东海的战船就很难派上用场。
  东海的三十一艘战舰分为战列舰和巡洋舰两个等级。其中战列舰只有三艘,高达四千五百料的载重,各装备有二十四门长炮,分属赵瑜、赵武和陈五——赵瑜的座舰即号为龙王;而其余二十八艘巡洋舰就小了许多,不过八门炮,两千五百料;虽然东海这些战列舰和巡洋舰的火力,相对于后世的西方战舰,薄弱得可笑,但在这个时代的海洋上,却找不到任何对手。
  面对这三十一艘超越时代的战舰,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在内河中,不要出海。大宋入海河川难以计数,除了扬子江、浙江等少数几条河流外,其他河流,就算是黄、淮、济、闽,以东海战船的吃水深度,贸然深入,搁浅的几率极大。若是交趾的富良江也是如此,这一仗可就难打了。
  “大当家放心!就算到了升龙府,富良江仍有近两里宽,江心水道也有数丈深,龙王号可通行无碍,而升龙府码头,去年曾加以扩建,停泊下五千料的海船没有任何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此行是逆流而上,风向亦是难定,以战船入江,快得话,也许两日,慢得话,也许十天都到不了。这样恐会贻误战机。以参谋室的意见,载兵入江的船只还是用车船为上。”
  “车船?”赵文问道,“可是昌化江里的那三十艘?”东海为了把琼崖的石禄铁矿所产出的矿石运至昌化港,都是利用车船沿江往返,其速度不是张帆划桨能比。
  “正是!”
  赵文皱眉:“车船无帆,难道你要人踩着踏板,从琼崖行到交趾吗?四五百里的海程啊!”
  “系在海船之后就可以!”参谋立刻答道,显得胸有成竹,“现在是冬日,琼海的风浪不大,用绳索拖曳,三十艘车船至少能有二十艘可抵达富良江口。这还是最坏的预计,当初把这些车船从基隆拖到昌化,两千里海路,也不过散了六艘,其中的四艘,最后还是自己经海路回的台湾。”
  赵文哦了一声,不再言语,这事他几乎都忘了。
  参谋继续说道:“为以防万一。过海时,士兵可以留在海船上,等到了江口,再行换乘。而且所有的车船,在设计建造时,都留有两门炮位,装上火炮,不必担心交趾的水军。以车船的速度,只需一天,便能杀到升龙府外……”
  头领们不断诘问,参谋对答如流。最后,赵瑜满意点头,“看起来你们倒是做了不少功课,算得上滴水不漏了!”
  参谋躬身:“谢大当家夸奖!”
  “既然如此,计划就这么定下来了。此战事关重大,就由我亲自领军。十日之后,兵出交趾!得让李乾德知道,宋廷可以在他杀了十万军民后继续封他官做,但我东海,却会让他明白,什么叫‘明犯强汉者……’”赵瑜顿了一顿,接着厉声大吼:“虽远必诛!”
  
  第十章
宣传(上)
  
  政和六年十一月十八,丙午。
  基隆港,是台湾岛上仅有的一个港口,进出于港中的东海商船数以百计。这些商船运来岛上急需的人员、物资和原料,再把岛上的各个工坊所制造的产品运去大陆,却是台湾岛上这个小小的东海政权得以正常运转的关键所在。
  而在港口内岸,则有一个不大的集镇。这镇上不但有东海各工坊、盐场出产的盐铁杂货,还有从大陆上运来的丝绸、器皿、胭脂、铅粉之类的日用品;虽然没有青楼妓馆,但茶楼酒肆却是一应俱全。岛上近两万户的百姓,不论做工还是务农,又或是军户,但凡有了些闲钱,都会到这镇上逛一逛。尤其是镇子中心的广场,由于商铺都聚集在广场周围,每日里皆是人来人往,算得上是岛上最热闹的地方。
  不过这几日,镇上的气氛一下凝重起来,往来镇内的百姓,不再徜徉于玲琅满目的各色店铺中,而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着此次出征交趾之事。东海在台湾岛上的几十个移民村落,就聚集在基隆堡西侧方圆不过百余里的平原上,人多眼杂,出兵筹备工作完全瞒不了人。
  人群中,有人叹道:“刚从琼州逃兵灾出来,没想到这台湾岛上也一样不安生。刚安顿下来没几天,要是战火一起。却又得逃了!”
  “你瞎操个什么心,交趾与台湾隔着几千里的大海!这东海、南洋都是我家天下,就算陆战输了,水战难道还会输?几百条山一样地战船在海上巡着呢,那交趾蛮子还能飞过来不成?”
  一人忧心忡忡:“交趾是天南大国,兵力强盛。三十年前,十万交趾蛮军杀到广西。把邕州都屠了,神宗皇帝派了二十万大军也没能讨平。此番贸然出战。怕是凶多吉少啊!”
  “呸!呸!”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啐了两口:“二十万大军打不下区区一个交趾,不是那些蛮子厉害,而是朝中的兵将太无能。大宋户口是契丹十倍,西夏百倍,每年征的税赋更是两虏千倍、万倍,八十万禁军被养得白白胖胖。但最后呢?还是要输款割地,每年都要给西北二虏岁币百万。无能如此。奈何不了一个屁大的小国也不奇怪。”
  前一人摇头:“左不过是杀了百十个人,何苦与交趾开战。兵凶战危,不论输赢,怕是都要死了几千人,值得吗?”
  “什么叫值不值得!”年轻人一声大叫。声音之大,一下惊动了广场上所有人的注意,几百人渐渐地围了过来。
  年轻人被围在几百人中间,毫不在意。继续道:“什么叫就死了百十人?要是你家里的亲友被岛上地土著杀了,是不是也不必理会,反正就死了几个!?”
  “那……那怎么同?”
  “就你家是人,其他人就不是父母生、爹娘养的?!”
  “只是些行商罢了!”那人还在强辩,不过四周围观地人群都小声骂了起来,看向那人的眼神也有些不屑。
  “行商?”年轻人冷笑:“你可知道。若没有这些海商纳钱缴税,台湾岛上如何能三年免赋!?要是没了这些行商,大伙儿岂不是又要缴重税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这件事可是他们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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