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校对)第16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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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雄茂叹了口气,再也不说话。
  休息时间结束之后,会议继续进行。到现在为止,凤台县的根据地是以水路运输作为自己的主要运输手段,效果自然是非常的好。这次针对安庆的军事行动,大多数同志依旧认为采用水路运输是最好的办法。但是陈克却觉得很是担心,这次攻打凤阳府肯定有漏网之鱼,有几个官吏死活没找到。这些人极有可能往安庆逃窜,如果是这样的话,走水路就显得很不安全了。毕竟人民党控制的水域远没有抵达安庆,一路之上会遇到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万一事情有什么变化,敌人卡死了水路,那么攻打安庆的部队就成了孤军。
  听了陈克的这个提问,章瑜立刻发言,“如果走陆路,我们几乎全部要在敌境内通行。水路好歹我们走了几次,就算是有人跑去安庆,安庆也根本来不及通知水路上的敌人。若是担心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出兵,打安庆一个措手不及。”
  其他几个同志听了章瑜这么冒险的方法,一个个都面露难色。倒是陈克却觉得这未必不是一个解决的方法。
  “我们不妨还是让蒲观水同志赚开城门,大家觉得如何?”何足道提议。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不少军委同志的赞同。人民党用这招屡试不爽,攻寿州、攻凤阳府,化装成安徽新军都起到了极大的效果,人们思考问题都是有习惯性思维的。军委的同志现在对于化妆成新军有了思维惯性。第一个选择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这上头去。
  蒲观水听了这话之后,想说什么,却又停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要是否定,只怕被人误会成自己贪生怕死。但是不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万一弄坏了事情,那就更加对不起同志。正迟疑间,就听陈克说道:“我反对。如果咱们采用马上出兵的计划,这个计划建立的基础就是安庆府已经知道了咱们的消息。既然建立在这个战略假设上,让蒲观水同志化妆成新军,那不是飞蛾扑火么?这是一个战略逻辑上错误。”
  听了这话,蒲观水心头一松。陈克十分有效的替自己解了围。蒲观水用感激的目光看了陈克一眼。接着他就听到何足道不解地问道:“战略逻辑错误怎么说。”何足道一直没有参加军校的培训,更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军事理论教育。他对这个词完全不理解。
  “这就是说,咱们假设安庆府已经知道了咱们的消息,已经有了准备。为了抢在敌人下手之前,咱们走水路先下手。但是既然有了这个假定,那么我们如果这样马上出发,然后再派蒲观水同志前去诈开城门,这个行动是建立在敌人对咱们的情况并不了解的基础上。这两个假定的立场逻辑上是冲突的。安庆不可能同时知道咱们的情况,又不知道咱们的情况。”
  “原来如此。”何足道恍然大悟。陈克最喜欢何足道的就是这点,不懂就问,不会就学。全然不会不懂装懂。其实周围有些同志看何足道的眼神里面有些微微的嘲笑之意,可何足道完全不在乎。这不是装出来的,这是因为何足道这么问并不为了哗众取宠,只是他真的不懂。而且何足道也没有觉得在陈克发问有什么丢面子的,所以对很多东西他根本就没有去考虑。
  “如果安庆只是知道了咱们人民党,却不知道蒲观水同志已经投靠了我们呢?这种情况也是会有的吧?”柴庆国发问了。听到这话,有几个同志脸上已经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的确有这种可能。”陈克点点头,“问题是这种可能的几率有多大?安庆离咱们这里几百里地,咱们完全不知道安庆的情况。这不是寿州,就在咱们眼皮底下。这也不是凤阳府,咱们打凤阳府,咱们对凤阳府的情况其实也很清楚。即便如此,其实也做了两套方案。赚不开城门,立刻就攻城。安庆府是长江边的一个据点型城市,城墙高,守备好,城市也大。如果把战略建立在能赚开城门的基础上,万一安庆府得到了消息,针对咱们有了防备。到时候咱们怎么办?”
  “总得试一下吧。赚不开城门的话,我们就打进去。”柴庆国豪气干云的说道。
  “我们不能拿同志的生命冒险啊。”陈克立刻否定了这个建议。
第零章
新开始(十七)
  年轻同志的特点就是不够稳定,考虑问题很容易缺乏全盘考量。柴庆国这种不惜代价要获得胜利的看法一出,就有人认为还是要尽量避免无意义的伤亡。大家战争经验都不丰富,柴庆国有过浴血厮杀的经验,在河北与北洋军和洋人的军队作战的时候,柴庆国就是靠了不怕死的冲锋才逃得性命的。人民革命军到现在为止的战斗几十场战斗,总共死伤不超过200人。听到柴庆国提出的那种动辄数百上千伤亡的大仗,大家普遍觉得战斗不需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柴庆国是据理力争,其他同志也有自己的理由。华雄茂和章瑜这等军阶比较高的同志也不愿意贸然发言,所以柴庆国虽然势单力孤,却也没有完全落下风。
  “打安庆绝不是打围子,既然要速战速决,那就必然要有很大的伤亡。”柴庆国知道打打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加入了人民党之后,战斗的烈度远比当年在河北山东与北洋军作战小。但是论规模,柴庆国的眼界比军委的同志们高的那可不是一点半点。
  “那也得准备的更加周全才好。如果一时半会儿打不下安庆怎么办?速战速决就得能打赢才行啊。”何足道倒不是故意要和柴庆国唱反调,不过按照柴庆国所说的那样,部队顶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往前冲,何足道光想想那种伤亡,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安庆新军又不是围子里头的地主,他们装备兵力都绝非那样。”柴庆国的脸色已经很是阴沉。他忍不住想起了当年在河北和山东,与成千上万的北洋军和洋鬼子正面敌对的模样。北洋军和洋鬼子们整齐的列队,任由兄弟们怎么挑衅,敌人依旧能够保持着他们的纪律。直到起义军向着敌人发动进攻,而且进入到了敌人的涉及范围之后,炮弹,子弹才泼水一样向着起义军的兄弟们扫来。
  想到这里,柴庆国就觉得汗毛本能的开始竖起。那时候柴庆国领着骑兵队伍冲锋,他甚至骑着马冲在最前头,左右的兄弟一个个中弹落马,那短暂的惨呼声顷刻就被隆隆的枪炮声与马蹄声淹没了。战前大家请神拜仙,把求得的符咒贴在胸前,喝下了符水。但是这些东西并没有能够保护兄弟们,一个冲锋下来,骑兵部队的兄弟们伤亡了将近一半。柴庆国发现自己只剩了为数极少的兄弟还在冲锋,而对面的敌人已经用刺刀组成了阵势,雪亮的刺刀晃到了马匹的眼睛,马匹纷纷下意识的人立起来。而敌人的步兵已经挺着刺刀冲了上来,对着为数极少的骑兵们开始戳刺。而兄弟们一面努力控制住马匹,一面用自己手里的家伙奋力与敌人厮杀。
  自己到底是怎么从那里活下来的?这好几年来柴庆国一直很奇怪,对于自己怎么从那看不到边的敌人面前脱离的,柴庆国竟然完全没有印象。他能想起来的,就是也不知道打到了什么时候,自己的满身鲜血的与其他步兵兄弟们一起在撤退。至于那天和自己在一起的骑兵兄弟们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都想不起来。那天,五百多名骑兵兄弟到了最后只剩下了柴庆国一人。
  每次重新想起这些的时候,柴庆国总会下意识的短暂失神,仿佛有一种强大的东西强制剥夺了柴庆国的意识。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却见到何足道的嘴在一张一合,应该是在说着什么。偏偏自己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就如同看一场滑稽的皮影戏一样。
  “老柴,你怎么了。”随着手腕被人拉住,柴庆国的听力才突然间恢复了正常。扭头一看,却是华雄茂惊讶的看着自己,而且拽住了自己的手。柴庆国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没啥,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说完,他几乎是有些虚脱的一屁股坐回到板凳上。
  “……我是觉得,咱们还是用小部队试探为好。”何足道终于结束了自己的发言。不少同志用赞许的眼光看着何足道。有用疑惑的眼神盯着大失常态的柴庆国。
  此时,却听陈克说道:“华雄茂同志,我们能出动多少部队?”
  华雄茂稍微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了这个问题,“这个,最多不过五千人。如果是想派战斗力比较有保障的,那不过是三千人。”
  “蒲观水同志,安庆现在还有多少部队?”
  “安庆现在有一个混成协,实际兵员不超过3500人。附属骑兵,炮兵各一标,工程,辎重各一营,军乐队。步兵协每协下辖步兵两标,每标又辖三营,每营辖三队,每队辖三排,每排辖三棚。最基本单位棚约有兵员14人。附属的骑兵标辖三营,每营辖前后左右四队,每队二排,每排二棚。附属炮兵标辖三营,每营辖左中右三队。队以下编制同步兵。工程,辎重营以下编制同骑兵。到清末,新军还在步兵标内增设机关炮队(重机枪)……”蒲观水把资料详细的向众人进行了介绍。
  这些资料其实军委的成员都已经看过,但是以前众人都忙着眼前的事情,哪里有时间去考虑那么多。军务和公务繁忙到每个人干完了工作之后只想倒头就睡。攻打安庆对于同志们来说,太过于遥远了。现在双方实力变成数字列了出来,5000工农革命军对上这3500人的安徽新军。众人突然发现在兵力上相差无几。但是新军的装备十分精良,大占上风。军委的同志忍不住沉默了,这种实力上的差距远超大家的想象。
  突然间,方才的讨论就显得毫无意义了。攻打安庆是要去啃硬骨头,敌人的实力足够强大,而人民党的力量远没有大家直观感觉那么强。
  陈克很明白大的想法,他对着暂时沉默的众人说道:“同志们,如果我们考虑的是人民革命军全军11000人,而且在根据地内线作战。我们就可以认为还是能够胜利。现在是我们跑到安庆去打仗,是外线作战。难度要大的多。”
  “那能不能等敌人分兵过来,我们逐一击破?”华雄茂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陈克回答的极为干脆:“不行,根据地现在还很不稳定。保证稳定的基础就是咱们对周围的敌人拥有压倒性的优势。没有人敢跳出来作乱。如果让敌人打进来,好不容易形成的百姓们对咱们的信赖马上就乱了。哪怕是打赢了,咱们甚至反攻拿下了安庆,也是后患很多。所以这次的仗是个政治上的仗。”
  “那咱们可以先往安庆方向打,拿下南边的庐州府。然后和新军在庐州府较量。敌人怎么都进不了咱们根据地,大家觉得如何?”华雄茂还是希望能够持重一些。
  “现在是咱们和新军实力差距最小的时候。因为满清还没有动员。不要光想着安庆府,一旦形成拉锯战,满清就会动员起军事力量剿灭咱们。根据地如此不稳固的情况下,经不起折腾的。如果湖北新军再来五千人,咱们的人数优势也灰飞烟灭了。而且战争一开始,大家互有伤亡,你觉得部队的士气会如何?会有人踊跃从军么?而且新来的部队,战斗力比咱们现在怎么样?肯定是比不了的。现在部队接连打胜仗,士气还很高。能打一场大仗。如果士气低落下来,在遇到挫折,我不乐观。”
  陈克一点都没有高估部队。
  讨论不知不觉从怎么打安庆变成了要不要打安庆。
  华雄茂很不想打击军委同志们的士气,不过做这么大的决定,他也的确下不了,虽然多次私下和蒲观水讨论过新军的战斗力问题,但是华雄茂还是忍不住问道:“蒲观水同志,现在部队和新军拉开打,你觉得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蒲观水身上。蒲观水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左思右想,艰难的挤出一句话,“同等兵力下,只怕是不行。”
  除了严复等少数几个颇有涵养的人之外,众人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大伙随即把目光投向了陈克。
  陈克知道自己必须说服同志们,安庆之战非打不可。这是战略主动权暂时掌握在人民党手中的最后时机了。
  “如果拉开打,咱们只是让新军在她们擅长的战场上作战。战略设计就是要让敌人无法发挥出战斗力才行。我们的部队现在的优点在于士气高昂。士气是建立在一连串胜利的基础之上。如果咱们让新军在擅长的范围内作战,一连串的失败只能导致士气全面低落。那时候就更打不了。新军擅长阵列,而城市战斗里头,格局错综复杂。部队往往来不及列队射击。这时候一根长矛或许比步枪更管用。而且我们专门训练了掷弹兵。针对巷战有优势。”
  尽管陈克如此列出诸多有利的地方,不过依然没有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同志们情绪依旧不高。“如果咱们失败了,至少还可以在根据地和敌人打,如果咱们被敌人杀过来,那连再次重来的机会都没有。而且,我们虽然在武器装备上不如敌人,但是咱们有政治上的优势。这次蒲观水同志带来的新军战士,一半以上都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大家当兵是为了讨生活,为了家里头能够更好的生活。可水灾之后,这些新军战士们的家里面什么模样,大家都亲自看过的。同样惨不忍睹。大家觉得安庆城里头新军的士兵们士气会高昂么?他们会真心的给那些满清的官老爷卖命?”
  “我同意陈克主席的看法。”蒲观水说道,“安庆新军虽然训练的比较好,但是士气远不如我们。如果我这边派人去游说新军的话,应该可以有不错的效果。”
  蒲观水终于肯发挥内应的作用,军委的同志们心里头都是一阵轻松。
  陈克满意的看了蒲观水一眼,继续说道:“满清的战术依旧落后,由于没有凝聚士气的核心。外国人打败满清军队都是一点突破,然后满清部队全面溃败。我们这次打安庆,虽然敌人有坚城可以作为依托,这却是他们的心理弱点。只要这个心理上的依托被击破,那么满清军队就会立刻连锁溃败。而且我方是进攻一方,首先士气上就占据了优势。只要能攻破城防,我方必然士气大振。这此消彼长,安庆也不是多么难以攻克。”
  被陈克这么一鼓动,年轻的同志们脸上都有了光彩。是啊,这些日子来的战斗都是一点攻破之后,敌人立刻土崩瓦解。虽然敌人的核心力量还在负隅顽抗,不过有组织的大规模抵抗一旦终结,部队立刻就从沉重的压力下解放出来。那些四处乱窜的敌人根本构不成威胁,人民党的部队仿佛顷刻间就占据了兵力和火力的全面优势。
  “陈主席,你觉得从战略上必须打这一仗么?”严复终于开口问道。
  “是的,”讨论让陈克的思路活跃起来,很多原先只关注到细节的问题,现在突然从更高层面上想通了,“我们现在拥有战略上的主动权。就是说,我们可以选择我们自己的战略方向,敌人暂时对咱们构不成任何威胁。”
  提到了战略主动,陈克的思路豁然开朗,“就跟咱们一开始在凤台县一样,由于大水消息隔绝,敌人根本不知道凤台县发生了什么。所以我们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完全不考虑敌人的存在。这时候咱们建起了水上支队,运输物资,调动兵力。压制地主,完全可以随心所欲。一切的主动权和选择权都在我们自己的手里。这就是战略主动权。如果那时候寿州的敌人稍微向咱们施加压力,哪怕是做个姿态,咱们每一个考虑都要把寿州的敌人考虑在内。那样咱们敢把部队任意调动么?而且这个心态上总要把近在咫尺的寿州敌人优先考虑。那得多难受?”
  这个比喻让这些老同志们完全理解,就是因为大家完全不用考虑敌人会干什么,掌握了完全的行动自由,革命工作才能如此顺畅。听到这里,不少原本觉得形势危急,以至于口干舌燥的同志突然觉得嘴里面再次出现了口水。以至于好几个人喉结耸动,把口水咽回了肚子里头。
  陈克全当没看见,他继续说道:“现在我们之所以能考虑只要打下了安庆,以后的一年内,我们依然在安徽北部拥有战略主动权。就是建立在我们依旧拥有战略主动,有行动自由。能够主动选择进攻方向。这依旧是建立在战略主动权的优势上。如果我们现在不打安庆,等敌人缓过手来,他们有了行动自由,那我们就要把大量的力量用于防备敌人有可能发动进攻的方向上。我们现在可以说,敌人在安庆。等安庆的敌人自由行动起来,我们那时候能知道敌人在哪里么?”
  严复点点头,“那么我方在战略上的优势到底有哪些?”
  “第一、士气高昂。我们战胜了洪水之后,部队的士气远比躲在安庆整天看着灾民的新军官兵高。第二、政治优势。很多新军战士们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可以在战前派遣这些新军战士混进新军的队伍,让他们去说服新军战士。不要和我们敌对。这也能够有效瓦解新军和我们死战到底的心情。第三、战役的突然性。敌人虽然知道一些我们的情况,可还是不够了解。我方突然发动了战役,从战略角度上,已经让敌人措手不及,无法进行针对性的部署。原有的装备优势也大打折扣。从这几个角度来看,战略上我们依旧拥有主动权。这是我们和安庆敌人势力差距最小的时候。”
  严复精于军事,虽然对政治优势方面并不是那么赞同,但是他依旧理解和接受了纯粹军事方面的解释,“那么战术方面呢?我们的优势在哪里?”
  “新军更多训练是在野战方面,我们近期的所有战斗都是攻城战。双方的训练与实战水平相差很多。同志们之所以担心难以攻克安庆,恰恰是因为大家有经验,才能真正理解了攻城战的要点。这点上就是咱们最大的优势。咱们知道该怎么攻城,但是敌人并不熟悉怎么守城。而且我也说过了,满清的部队是全面布防,所以非常容易一点突破,全线崩溃。咱们的部队则分成多路,在各个战场上作战,所以可以组成多路攻城队伍。敌人首位不顾,肯定要出问题的。至于武器上的问题,咱们针对攻城开发了一些专用的武器,炸药包,手榴弹。而且还有过实战经验。安庆的新军,则是以传统的步枪射击为主,并不适合巷战的特点。这是咱们的另外一个优势。”
  这次不仅是严复,其他同志也能听的明白。对于陈克分析的优势,大家还是很赞同的。
  “唯一问题就在于,同志们没有经历过如此阵仗的大仗,而且习惯了战略主动,觉得我们总是有各种选择。实际上,战略上的选择本来就没有几个。想保持战略主动权,那选择更加没几个。打安庆是保证我们接下来一年内战略主动的唯一选择。我们必须打。”陈克斩钉截铁的说道。
  看了看喜忧参半的同志们,陈克大声说道:“大家一起来革命,都希望自己能看到革命成功,现在的局面就是如此,如果不破了安庆,敌人力量远比咱们大。一步步压过来,咱们顶不住的。只有攻克安庆,咱们才有继续革命下去的机会。咱们人民党党员都在党旗前面宣过誓,为了解放中国百姓,绝不在意流血牺牲。现在流血牺牲的时候到了,我不能说我第一个带队往前冲,但是战斗里面,部队真的遇到啃不下来的硬骨头,我亲自领着大家上。”
  华雄茂听完这话,腾的站起身来,他满脸激动:“陈主席,怎么能让你上。我先领着部队上,我死了才能轮到你。”
  “哈,”柴庆国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傲然站起身来,向着方才希望减少部队伤亡的那几个同志稍带轻蔑的扫了一眼,这才朗声说道:“说来说去,还是要硬拼。我在河北都是一刀一枪和北洋新军杀出来的。我早就向武星辰大哥保证过,我也向陈克主席说过,打硬仗,我柴庆国绝对不当孬种。这次攻城让我带队,我就不信新军的这些崽子们能有多硬。”
  方才何足道是希望能够减少伤亡的,听了柴庆国傲慢的表态,他也忍不住站起身来,年轻的脸上是被小看之后的激愤,“打仗也要讲科学,能减少伤亡的时候,谁也不肯多死人。但是既然只能打,那就打。我们政委就是要负责政治工作的,到这个时候,我们政委也绝对不会躲在后头。”
  军委里头的众人都是年轻人,该听的道理都听了,几个主要领导又都表了态,大家都知道这场仗一定要打,自己如果再有其他意见,只能被认为是胆小鬼。这些人都是在第一线打过仗的军人,一连串的胜利下大家其实也算是初生牛犊,被话里话外的嘲笑意味一将,众人的火气也都上来了。包括章瑜在内的军委成员纷纷起身表示绝对不会当了胆小鬼。
  此时还在端坐的只剩下了严复和尚远。却见尚远慢慢的站起身来,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然后拽住自己的辫子,动作不快却非常有力的把辫子连根切断。在众人愕然的视线中,尚远把割下来的辫子扔在了桌面上。“这次战斗,我要求参加。”
  这简单的话胜过众人的千言万语,尚远这个文官都做了表态,到这个地步再说什么都显得虚了。参加军委会议的同志互相对看着,所有人脸上都是冲动,所有人脸上都是刚毅中陈克让众人都坐下,然后开始讲解自己的战术想法。
第零章
新开始(十八)
  军事会议确定了攻打安庆的计划之后,从当天晚上开始,军委和参谋部都是彻夜不眠的制定作战计划以及相应的训练计划,政工部门的同志对部队的情况做深入摸底总结。同志们都没有打过这么大的仗,大家心里头都很不安,但是自打到了凤台县之后,所有同志只要工作起来就会有很好的结果,所以众人干脆就抛掉了其他念头,和往常一样开始工作。
  陈克负责战略制定,既然交代完了战略,他反倒清闲了一些。严复早就帮部队完善了水路运兵计划,而且刚从安庆回来不久,旧有的计划依旧可以使用。他有没有别的事情,同样清闲了不少。抽了个空闲,严复找到陈克,“陈主席,我想问问,你的军事到底在外国哪所学校学习的?”
  “我没上过军校,所有军事知识是跟着一位姓毛的前辈学习的。这位毛爷爷是咱们中国人。”陈克笑着回答了这个问题。
  “有这等奇人?”严复真的有些惊讶了,“看文青你对军事绝非外行,我却没想到尽然是跟着老师学的。这位毛先生现在身在何处,可否能够与之相会。”
  “已经过世了。”陈克也不知道这话对不对。不过那个创造出军事思想的毛爷爷,陈克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
  “却是可惜。”严复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着严复遗憾的神色,陈克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这个对自己很不利的话题。“严先生,你还是有些担心攻打安庆的战斗么?”
  严复并没有客套,他直截了当的阐述着自己的想法:“我的确是担心此事。毕竟我军兵力不占优势,装备更差的远。按照文青所说,我们还是外线作战。难度更大。虽然我军有攻坚的经验,但是一旦打起来,伤亡甚重的话,部队只怕也未必能够坚持多久。”
  “严先生,从战术上看,我军也到过安庆,经历的更多,见过的更多。最重要的是,我军比起安徽新军的最大优势,就是我军知道敌人是谁,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打仗。其实我是想准备的更多些。准备还是不足。严先生,我想问你,若是为了拯救安徽受灾的百姓,这仗要不要打?”
  严复同样认同军事斗争准备不足这个判断,当陈克提及了“为了拯救百姓,要不要打这仗。”严复立刻无言以对了。按照满清官场的特点,百姓死多少他们根本不在乎,天灾这种事情哪里能管得过来?救灾是朝廷的事情,只要没有民变,天灾怎么都不能怪罪到地方官头上。而且天灾说明朝廷失德,皇帝得下罪己诏的。即便一直从军极少涉及政界,严复也很清楚,根本不用指望官员救灾这种事情。从人民党的角度而言,想救百姓就必须先打垮满清政权,才谈得到去拯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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