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校对)第45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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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审大会结束的时候,人民党宣布了曹家铺将归于人民党治下,同时将在曹家铺实施土改。作为现行反革命,曹翠山被判处死刑,并除以没收曹家的财产的惩罚。对于曹家其他人的决定,人民党的人并没有提起。而群众得知今年的税收将免收,并且家家户户都会分地的消息,加上曹翠山已经为了自己的反革命行径赔上性命,已经是欢声雷动。对曹家其他人的下场大家并不关心。
  人民党遵从党中央的指示,土改中所有处死的行动必须由人民党执行。这也是陈克特别强调过的事情。发动群众的同时就要组织群众,群众沸腾的复仇情绪可以理解,但是行政司法权必须牢牢掌握在人民党手中。这是一个政府最基本的权力,也是绝对不能假手他人的权力。把犯罪份子抛进人民中间,让人民把他们千刀万剐看似很痛快很合理,但是从管理学角度上来看,这就是完全不负责任的做法。
  这个明确的规定开始于人民党最早的安徽革命期间,现任河南军区政委的熊明杨曾经在攻打围子的时候亲手斩杀了一个地主家的小姐。有些同志觉得熊明杨这么干未免有些太狠,加之一些党内的内部矛盾,于是有人提出是不是该由人民决定这些旧时代家伙的生死。
  陈克本来对熊明杨的做法不置一词,但是听到有人借此机会提出人民决定地主生死的时候立刻明确表示反对,“我们革命不仅仅是一场狂欢,不是大家这会儿高兴起来想杀谁就杀谁!革命是一场建立全新社会制度的行动,在摧毁的同时就必须开始建设。所有包括处死在内的司法权力必须掌握在我们人民党手中。”既然陈克定了调子,在土改实施办法中就明确规定了司法这条。
  曹逸风当然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他发现自己暂时没死,却也没有大难不死的庆幸。既然曹家已经被所有曾经的靠山以及乡亲抛弃,那么落到人民党手中之后会有什么下场,曹逸风完全不再乐观。
  曹家铺距离河南很近,所以俗语老话都差不多,有句话是“先死的容易后死的难!”曹逸风的父亲曹翠山为了自己的选择而死,这倒也干净利落。说书的人在说以前大官处置人的时候爱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个句话延续的故事中,相当一部分书中人物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是这等“后死”法,还不如让人干净利落的一刀杀了痛快。
  人民党没有把曹家的人、北洋军、以及税吏留在曹家铺,大队人马带着他们南下。花了一天时间在酷暑中进入河南。曹家上下十几口人中的所有女性都是第一次乘坐火车。在荷枪实弹的军人押送下,火车行驶了大半天时间,把这些人运到了安阳。在安阳城外好大一片地上建成了集中营,木栅栏、铁丝网、高高的望楼,探照灯,以及牵着大狗往来巡逻的卫队。这模仿自后世德国的建筑的宏大规模以及森严的风格让这帮人都不敢有丝毫反抗。曹家与北洋军被甄别后分男女送入集中营。
  工农革命军并不太在意曹家这群土财主,更不怎么在意被俘的前土匪。对当下这场规模空前的战争来说,党中央内部对俘虏也有些为难的感觉。对陈克来说,现在的北洋军不是解放战争时候的国民党军。当时的国民党军中充斥着可怕的残酷压迫,那么多的“解放战士”能够上午被俘,中午改造,下午就成为革命军人投入战斗,那是伟大的诉苦会的结果。
  国民党当年是抓壮丁,对待士兵如同对待奴隶。深刻的阶级压迫带来的是国民党部队士兵的极大反抗。对那些解放战士而言,根本不把自己的上司才是最大的敌人。1915年的北洋军军中也有压迫,不过北洋军好歹还是一支雇佣军。袁世凯对这支军队给军饷,河北地方上从军的士兵家里面理论上还有免税措施。与蒋光头的军队相比,人民党面对的北洋军足以称为幸福。
  历史上北洋军大扩军的时候疯狂招募各地土匪,陈克面对的北洋军也是如此。光头的军队因为对日战争中伤亡率太高,到了解放战争的时候士兵基本都是拉壮丁拉来的普通百姓。普通百姓们求的是战争结束后过上安稳日子,诉苦会对他们也有用处。可这些土匪们有什么苦可诉?特别是积年惯匪,历史上红军时代也不是没有用过这帮人,红军将领们对这些人的评价并不高。后来宁肯多花几倍的时间去训练从没有摸过枪杆子的良家百姓都不肯轻易吸收这些人。
  陈克以前不太明白这些事情是为什么,亲自干了革命之后他才明白了,土匪们不是农民起义军,而是属于“流氓无产者”阶层。他们以参加土匪的行动证明了他们不愿意劳动,而且当了土匪就脱离了生产劳动,靠抢掠吃香喝辣之后,让他们再去习惯劳动并非一件容易事。想靠诉苦会改造思想更是艰难,土匪们在土匪生涯中的痛苦基本都是抢得不够多,抢得不够狠。匪首们火并严重,你方唱罢我登场。他们对底下土匪的笼络压迫也很难与阶级压迫联系起来。当年何足道在江西剿匪,部队里面就有不少土匪成员。整风的时候江西就整顿的最狠,直到几乎把所有土匪出身的干部战士全部复原,江西部队的风气才算是彻底扭转。
  现在战争中也不存在释放的可能,北洋军注定会被大规模俘虏,释放俘虏之后俘虏们就算是不回北洋,也会流落民间祸害各地。经过讨论,最后人民党中央决定以建立大规模集中营以及劳改队的处理战俘问题。在安阳的战俘营就是用于收容甄别乃至再转移的中转站。
  当下的相持局面也伴随河南夏收结束而结束,北洋军的战斗意志太过于薄弱。人民党河南省委没想到北洋军居然逡巡不敢进,硬是让河南在黄河以北地区顺利完成了夏收。既然北洋给人民党机会,人民党也不会浪费。粮食供应得到全面保证的现在,工农革命军的进攻也就开始了。
  河南军区司令柴庆国在1915年6月18日正式在《邯郸战役进攻命令》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第一个目标就是与河南安阳近在咫尺的临漳县。
第九十三章
开始的结束(一)
  “北洋军都是属王八的么?咱们一来,他们就躲到城里面去!”工农革命军进攻临漳县的先锋团团长性子比较急,工农革命军刚接近临漳县,一度在城外的北洋军就撤回了县城里面防御。县城并不大,塞进去近万人马真的是防御的如同铁桶般。
  政委一点都不着急,面对北洋军这样的部队,农村工作远比想象的要简单的多,“县城里面又不长粮食,咱们怕什么。这帮北洋军难道还能不吃饭不成?倒是赶紧派出部队协助乡亲们把夏粮收割了。十六字诀说的明明白白的,敌驻我扰。他们所在县城里面,我们就派炮兵不断袭扰,做出攻城的样子。”
  “你倒沉得住气,万一北洋军出城怎么办?”团长可没有政委这么乐观。
  “他们出城我们就和他们打,河北田间沟渠纵横,随时都能够进行防御战,小股的北洋军不经打,大股的出城来我们先拖住他们,然后围歼就行了。”政委描述战斗跟吃饭一样。
  团长见政委好整以暇,忍不住自嘲道:“我又犯懒了。”
  “都懒!”政委笑道,“我也不想花这么大力气,可是不干又怎么能打败敌人。粮食收割完成之后,北洋军就再也没有临漳这里的粮食来源。后续部队马上就上来,这些粮食大家也能吃些日子。就咱们收集到的情报,临漳城里面的粮食只够吃半个月的,我就不信北洋军的大洋还能变出粮食来。”
  1915年的夏季战役中,人民党掐死了北洋缺粮的要害。只要和北洋军针锋相对的争夺农村,光饿也能把北洋军给饿垮。北方收割比南边晚,人民党的战线沿着收割线逐步推进。而对面的北洋军貌似完全没有看明白这点,还是傻乎乎的据守城市。工农革命军干部战士们理解不了北洋军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虽然只有一个团的先头部队,工农革命军仍然迅速把一半以上的部队派去农村。而这种胆大妄为很快就得到了回报,6月20日,也就是河北普遍开始初步进入夏季收割的时候,工农革命军两个师的部队已经把临漳县团团包围。参与收割的战士数量大大增加。
  距离临漳县不到百里的邯郸,吴佩孚完全搞不懂人民党到底想做什么。按照北洋的作战理念,要么是攻打重要城市,要么是死守重要城市,所有战斗都是围绕要点展开的。对面的人民党看似哪里都有,可是大规模的战斗始终没有展开。北京的催战电文一封接着一封,吴佩孚抱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战争理念,想先确定人民党的主力在哪里。
  直到6月19日,吴佩孚才确定人民党主力正集结在临漳县。临漳是个粮食大县,这倒也符合了吴佩孚的判断。既然如此,吴佩孚出兵了。
  但是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100里路北洋军花了整整三天才走出去40几里。当北洋军大队出动之后,首先就遭到了工农革命军空军的轰炸。真心说的话一枚四公斤炸弹,一挺机枪的二三百发的子弹扫射根本就制造不了多大的伤亡。对于十万人规模的部队,四五百人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这种统计方法是对于吴佩孚来说的,四五百人只是北洋一个军的0.5%的兵力,可对于每一个北洋军官兵而言,自己只有受伤或者没受伤两种状态,这是100%的几率。飞机每次能够打死打伤的人很有限,可是亲眼看到这些从天而降的死神肆意杀戮的北洋军可是十几倍几十倍的数量。北洋军根本没有可以应对的方法,只能一边倒的被天上嗡嗡作响的机器屠杀。炸弹划破空气坠落时那尖锐的呼啸声,让每一个北洋军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面。爆炸声响起,爆炸后哭爹喊娘的声音响起。这已经不是行军而是行刑。
  一开始北洋军还干站在那里挨炸,后来听到飞机或者炸弹的呼啸,不管炸弹是不是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的,北洋军大队就连滚带爬躲在路边。这部队一散开,想再收拢起来就得花费很久,令北洋军官更加气恼的是,越是躲,士兵们越是明白了距离大路越近,被炸弹炸到的几率越高,他们跑得离路边越来越远。这个收拢部队带来的更大麻烦。学会了躲避之后,北洋军伤亡数量急速下降,行军速度则不能用“下滑”而是得以“坠落”来形容。原本计划中两天就可以完成的行军,现在走了三天刚走了一半。
  北洋军的迟缓极大出乎工农革命军的意料之外,原本的军事计划如果要推翻重来是不可能的,第一步调整的是对临漳县敌人的围歼。原本计划中,临漳县将是工农革命军与北洋援救部队的会战场所。既然吴佩孚不给力,柴庆国只好牛刀杀鸡,把原本用于战斗的一个军投入了围歼战。
  当然,真正的战斗并非要拿人命去填,战争主力是军直属的炮兵旅。夏收时节天气晴朗,可视范围极大。在空军的指引下,炮兵几轮试射后就把火力精准的定位在敌人密集的城头以及几处集结点上。
  只打了两百多炮,柴庆国就觉得心疼。虽然战斗准备了近万发炮弹,75炮的数量却不大。“空军怎么还不撒招降传单?”柴庆国问道。
  “别急,这不是开始了么?”信任河南军区政委熊明杨说道。果然,飞机下方开始出现雪片似的小点,飘飘洒洒的落进了临漳县城。
  又过了一阵,工农革命军派人前去喊话劝降。城内守军当然不肯投降,他们直截了当的请求工农革命军放他们走。
  “放他们走?想什么呢?继续炮击!”柴庆国懒得再多说什么。又打了两百多炮,城头上就挑起了白旗。毕竟在城里面塞上万把人,这密度未免太大城外密密麻麻的阵地把敌人外逃的路封得死死的,除了投降之外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解决了临漳县的敌人,下一个考虑对象就是正在路上的吴佩孚。邯郸的敌人有二十几万,吴佩孚这次带出来十万人。原本的计划中,工农革命军将在临漳县与这股增援部队进行会战。中间不到百里的距离上,围点打援什么的都很方便。现在吴佩孚总出走来40里地,这要是气候条件好,加上眼力强劲的,一眼就能瞅出40里地去。在这么一个尴尬的距离下,包围歼灭战就变得极为棘手。
  “分割敌人,逐一歼灭是没错的。有一线可能我们就要打歼灭战。若是把敌人二十万人都会放到邯郸,攻打起来就太费事了。”熊明杨与工农革命军其他政委一样,都是战功卓著的军人。
  柴庆国倒不在乎有人争论,他虽然是司令员,但是在军区党委里面他也只是常委和党委副书记。高级指挥员都是党员,党委会实际上已经等于作战会。他用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道,“哪支部队能够卡住这条线,截断北洋军。咱们能不能做到,这条线两边可都是十万人。”
  柴庆国这次指挥三个野战军,共三十万人的部队。三位军长十二位师长们都是工农革命军军校出身,“打歼灭战”“分割包围”是大家共同的思路,只要有可能,这些高级指挥员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做出这样的选择。所以,他们完全可以理解柴庆国划出的那条线意味着什么。北洋军不会束手待毙,一旦发现被包围,突围的与援救的都会拼了老命。这条防御线上将承受敌人可怕的压力。这些同志倒不怕死,但是失败意味着整个战役的重大挫败。谁也不敢轻易站出来表态。三十万人的期待,光想想就令人感到沉重。
  “要不我带部队上吧。”军区副司令杨宝贵打破了沉默,“哪个部队愿意和我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杨宝贵身上,就北洋军当下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打仗倒是不怕。不过到现在为止都没人提出改变包围歼灭战的思路,让同志们感到了司令部坚定的决心。
  “为什么一定要打这么一个硬仗,围困不行么?”12军代理军长顾璐终于忍不住说话了。12军是工程兵部队而不是野战军,不过解放河北是缺不了工程兵的,不用说别的,光一个土地测量就得大量使用工程人员,至于河道休整更得工程兵部队。这几天临漳县收割工作就是工程兵部队承担起了绝大多数劳动。
  既然是讨论会,大家想说什么都可以,更别说顾璐的提问完全不是无理取闹。
  杨宝贵回答了这个问题,“北洋军的援军很可能会前来援救邯郸,在他们前来援救之前,我们先打掉了出来的这支部队后,就可以猛攻邯郸,一旦歼灭邯郸的二十万敌军,北洋就等于断了一只胳膊。”
  顾璐并非纯军事指挥官,所以在之前的战役策划上一直没有太多发言,听了杨宝贵的话之后,顾璐沉默了片刻才答道:“邯郸只是河北的一角,如果咱们攻取了邯郸,北洋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玩命的夺回邯郸。只有邯郸还有敌人部队的时候他们才会考虑救援。既然咱们一定要和北洋军在平原上作战,那为什么不把北洋军拉出来打?大家都说吴佩孚是北洋军里面很能打的,就这么一支很能打的部队在空袭下行军就跟蜗牛一样,为什么其他北洋军就能比吴佩孚更能打?更何况,如果北洋军强行来援救,我们专心打北洋援军不就好了。我坚定支持打歼灭战,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不过北洋又不只是吴佩孚这一支军队。要是能歼灭10万20万援军,北洋军要么命令吴佩孚突围,要么就让吴佩孚自己固守。无论哪一种情况下咱们都可以更轻松的歼灭吴佩孚。我不支持现在就打这么一场硬仗。”
  杨宝贵的眼睛瞪大了,原先的作战计划中,是希望吴佩孚援救临漳县的时候,彻底歼灭吴佩孚的援助部队,然后切断吴佩孚与北洋的联系,从容图之。他的作战思路完全是这个计划的变动,而顾璐的建议则是对当下计划全部改变,虽然这么短时间内说不出顾璐的观点中有什么问题,杨宝贵却完全不能接受。他张口结舌的就呆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顾璐的建议在其他的高级指挥员那里却不是没有支持者,18军军长思考了一阵说话了,“我觉得顾璐同志的建议有一定道理。虽然没有和吴佩孚正式打过,不过他们行军能力比我们想的差太多。即便是以后他们逐渐习惯了我们空军的袭扰,我觉得吴佩孚也不太可能在野战中有什么太特别的表现。而且北洋军还是缺粮,持久战对北洋军很不利。当下的情况是我们抢收粮食,部队有一定的疲惫。如果能够得到几天的休整,对下一步的作战应该很有好处。”
  杨宝贵忍不住反驳道:“我们要发挥连续作战的能力……”
  “连续作战那是逼得没办法,我们现在能连续作战也是因为我们靠了铁路运输,若是完全用两条腿行军,部队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而且我们的作战目标并非失败了,最初的目标是给与邯郸敌人猛烈打击之后,切断邯郸之敌与北京敌人的联系。在邯郸地区实施运动战,以求歼灭更多敌人。”
  “但是邯郸有十万人还是二十万人,区别还是很大的。”杨宝贵倒也在争论中抓到了一定的要点。
  争论不休中,越来越多的同志开始参与,不过工农革命军并无与北洋大规模作战的经验,甚至工农革命军本身也缺乏数十万部队大规模作战的经验。最后也争论不出一个什么结果,所有人都瞅向司令员柴庆国,希望看看他的意思。
  柴庆国不负众望,他说道:“我的意思是18军派遣两个师,一南一北的对北洋军呈夹击的姿态。原先的作战计划里面就这么计划的,咱们不妨就这么执行一下。”
  “柴司令,要是想什么都做到万全,那很可能最后什么都拿不到。”杨宝贵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柴司令,这么干是不是有些刻舟求剑的味道。”18军军长有些不太能接受。
  柴庆国觉得这两种说法挺有意思,杨宝贵是觉得柴庆国不够果断,而18军军长是觉得柴庆国因循守旧。柴庆国笑道:“同志们,我不太可能同时犯下左倾和右倾的错误。我其实比较赞同顾璐同志的想法,既然战局变了,我们的部署也要变。之所以这么做,是要看看北洋军下一步准备怎么办。而且吴佩孚的表现让我觉得他只怕是比咱们想的更糟糕。就算是没有和空军接触过,也不可能在行军中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啊。”
  工农革命军是军事首长对军事行动负责,即便是政委也不能干涉军事行动。如果政委觉得军事首长指挥不当,能力不足,可以召开党委会解除军事指挥官的指挥权,而且再推选出新的军事指挥官,但是在政委正式通过党委决议接掌指挥权之前,军事行动必须服从军事首长的命令。
  所以心中有再多的疑惑,既然柴庆国已经下令,同志们也就不再固执的反对。10月22日下午,工农革命军的18军的两个师向北洋吴佩孚野战集团的南北开始出发。
第九十四章
开始的结束(二)
  杨宝贵作为河南军区副司令,自告奋勇的要与北路军共同出发。柴庆国这个这位在参与过青岛战役的同志也算是远猛将,颇具进攻精神。如果一定要把扣在司令部,杨宝贵心里面也不会高兴。不过如果让他跟着北路军出发,杨宝贵肯定会越级指挥。
  平心而论,柴庆国也并没有放过歼灭吴佩孚野战集团的打算,既然杨宝贵如此有进攻精神,柴庆国做出了一个令同志们颇为惊讶的决定。他命令杨宝贵带领顾璐的12军北上,在邯郸与邢台之间做军事准备。12军是工程兵部队,不过工程兵部队可不光盯着一个军事编制。每年12个月里面,3个月的基础军事训练从来不会少。单兵装备上比起北洋军强出去很多,整个军比起野战军只是少了75“重炮”,而工程兵部队因为有大量的施工经验,论挖阵地,用炸药,野战军也自认不如。战斗工兵们可都是要到工程兵部队进行培训的。
  “杨宝贵同志,我最后交代你一次,我不是让你带着12军去攻打北京,而是为下一步战役执行做准备。所以你不能自作主张的给我带兵打仗。而且你现在就加入12军的军党委会,顾璐同志是12军的政委兼代理军长,党委会上顾璐同志是党委书记。”柴庆国面对杨宝贵和顾璐,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强调了一番。
  顾璐从来都不是摆不正自己地位的同志,他笑道:“杨副司令员打仗经验多,如果遇到战斗问题,我们一定会多听杨副司令员的建议。”
  杨宝贵只是一直听说顾璐深的陈克与柴庆国器重,而顾璐不久前也曾经直截了当的反对过柴庆国的作战计划。可没想到与顾璐对这临时班子的认识如此清晰,杨宝贵心里面忍不住大为惊讶。
  顾璐说话如此靠谱,杨宝贵心里面对抗意识变薄弱之后,就有时间考虑正经事了。他忍不住问道:“如果北洋快速调集部队南下怎么办?”
  见杨宝贵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立场,柴庆国心里面一松,“让你们去,就是要你们做军事准备,后面的仗有的打,我们在河北完全没有群众基础,能靠得住的就这条铁路线。你们北上之后就把这条铁路线给我卡断。如果北洋军要南下,我会让空军尽可能的扼制他们的行军。让杨宝贵同志你去,就是要你协调一下两方面的关系。”
  柴庆国说完,见杨宝贵脸上大有喜色,他连忙继续敲打起杨宝贵来,“我是让你协调,可不是让你以副司令的名义给我指挥打仗。这点你给我记清楚。”
  能成为军区副司令的自然不会是糊涂虫,杨宝贵见柴庆国反复叮咛,却也没有生气。“放心吧,这份工作我一定会坚决完成。不过咱们的部队数量不足,如果北洋军真的狗急跳墙大举南下的话,我可不能保证不会发生战斗。”
  柴庆国对此当然很清楚,若是不担心北洋军南下,他根本没必要派杨宝贵北上。“总之,你不许给我主动出击。这点你一定要做到。部队什么时候都不会充足,河北的北洋军能打仗的部队顶多120万,山东军区可能要面对60万,咱们的后续部队还有两个军,你就专心把前面的准备工作完成。”
  “是!”杨宝贵向柴庆国敬了个军礼。
  送走了杨宝贵和顾璐,柴庆国命令其他部队赶紧休息。就吴佩孚当下的表现,天知道他会弄出什么招数来。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若是有一定水平的敌人,反倒容易预测他们会采用的战术,毕竟合理的战术本来就那么几条。可吴佩孚若是胡乱行动,虽然肯定会失败,却会给工农革命军造成一定的麻烦。在这个时候,与其胡乱做准备,反倒不如赶紧休息,做好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柴庆国看着地图突然想起一句军事上的话“后发先至”。据陈克说,这是老子《道德经》里面提到的概念,不争先,但是后发必先至。换成工农革命军里面的话,那就是“我们不打第一枪,不过敌人也别想打第二枪。”想做到这些,就得“知己”,若是根本不知道部队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一出手就等着先面对自己部队的各种乱子。但是到现在为止,工农革命军都没有出现问题,反倒是敌人已经开始闹笑话了。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断,柴庆国干脆也不再多想,作为司令员,更多的时候已经是担起责任的职位,再着急也是柴庆国越级指挥的理由。所以柴庆国干脆直接躺下睡会儿,此时,尽可能保证充沛的精力才是柴庆国能够做到的事情。战争才刚刚开始。
  柴庆国呼呼大睡,行军距离柴庆国三十几里的吴佩孚可没办法呼呼大睡。工农革命军空军的袭扰让吴佩孚完全无法应对。22日下午,吴佩孚遭到了沉重的打击。
  为了能够整顿士兵,吴佩孚命令各部队指挥官在飞机来的时候不要躲藏,站在大路上指挥。按理说这法子倒也没大错,工农革命军官兵一体,遇到空袭可没有军官先去逃命的道理。不过工农革命军讲科学讲民主,面对空袭绝对不会傻乎乎的干挨炸。而北洋军的传统是“以勇气胜”,吴佩孚在日照能够打退日军,就是靠了这股子悍勇。于是在飞机开始空袭时,吴佩孚看好的一位师长贯彻了军令,亲自带了自己的一队亲兵站在大路上痛骂躲向路边的士兵。
  刚开始轰炸的时候倒也没什么,炸弹在大路上炸起了碎石与烟尘,那些军官们因为站的稀疏,反倒没人受伤。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工农革命军的空军突然猛扑下来,对着那位师长和亲兵们就是一通机枪。师长猝不及防,身中六弹一命呜呼。吴佩孚得到消息之后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工农革命军的飞机还能准确的看清地上的目标。不仅仅是吴佩孚,得知这个消息的其他军官都吓的不轻。
  这当然是北洋军对工农革命军的误解。吴佩孚他们自然不知道工农革命军空军的特点。由于现在的飞机极为脆弱,若是被打上几枪就可能坠毁。所以工农革命军空军部队都在北洋军的射程外实施空袭。可北洋军部队躲在路边逃避炸弹,路上的那群人就成了绝佳的目标。俯冲射击的空军战士是一名很年轻的下士飞行员,之所以这么干,仅仅因为他加入空军的时间短,最早的俯冲射击禁止新同志参与。而北洋军的逃到路边后,路面上安全了,还有群“不知马王爷三只眼”的家伙在道路上指手画脚,他就自作主张的俯冲设计。选择这位师长更不可能是因为火眼金睛,仅仅是因为这位师长的亲兵多目标大。
  年轻的飞行员回到机场之后,就被飞行队长揪出来批评了一番。队长命令这位飞行员本着对革命工作负责任的态度,做出公开检讨,并且保证以后绝不这么干无组织无纪律的事情。吴佩孚当然不知道这些细节,他现在更不知道这场战役之后,这个事例成了工农革命军空军的经典思想工作案例。不服从命令,不服从指挥,取得多大的战果都不行。该挨批评挨批评,该挨处分挨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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