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校对)第56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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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张謇的介绍,余晨感觉自己有点明白了,他问道:“张部长难道准备实施土改么?”
  事实胜于雄辩,处于人民党长期包围之下的江苏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周围的地区发生了什么。新中国的变化是全方位的提升,低廉的粮价与物价,大量的就业机会,各种全新的工业行业。即便不谈这些外行人连看都看不懂的事情,人民党自造的轮船与铁路也足够说明了中国发生了什么变化。
  江苏南部是富庶之地,以前一直看不起苏北安徽这些穷地方。然而十几年的此消彼长,不用说原本就富庶的浙江,人民党硬是靠了工业发展让苏北安徽地区的生活水平撵上了苏南地区。连原本贫瘠的山区都能靠了林业与养殖业快速致富,有了良好水利工程与农业科技支持的平原地区更不用提。
  江苏的有识之士都意识到了,如果不能在江苏实施土改,像人民党一样对土地以及资源实施更加有效的利用,江苏与周边地区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如果这差距更加扩大,一旦遇到什么天灾人祸,根本不用人民党亲自动手,活不下去的江苏百姓就会起来推翻江苏眼下的统制阶层。一战后甚至没有出现打得自然灾害,只是对外贸易稍微遇到了一些麻烦,就已经差点出现这样的局面。
  听了余晨的询问,张謇答道:“我们本来就有限制土地兼并的法令,若是能更加推进一些的话,应该是更有效果的。”
  余晨再次皱起了眉头,倒不是他怀疑张謇的诚意,而是他不能理解张謇到底有多大的合作态度。限制兼并的法令是王有宏靠军事力量为背景,强行推行的法令。任何土地买卖都必须由政府认同方能生效。王有宏很聪明的规定,凡是发现有私下进行土地贸易的行为,一旦被揭发,收购者除了要失去收购来的土地,还得再按照收购的土地面积,被政府没收一块土地。
  这个法令推行的时候,可是没少得罪人。但是王有宏依旧靠这个树立起政府的威信。同时通过各种政府引导的合作组织,王有宏好歹把地方上的百姓给整合了一番。依托外国市场,江苏总算是维持了自己的税收。在此期间,支持王有宏的可不是什么仁德,而是他手中的军事力量。
  如果张謇想推行如此激进的土地政策,必然要依靠余晨手中的军事力量。这次的行动得罪的人只可能更多,张謇到底是想拉着余晨办成这件事,给江苏的未来打下基础。还是准备趁王有宏快死的时机,为张謇和张謇背后的那些人谋取什么利益呢?
  张謇见余晨迟疑不决的神色,他干脆坦然说道:“余司令,人民党最能蛊惑江苏百姓的地方就在于他们的土改。如果说土改干的漂亮不漂亮,得说他们干的极为漂亮。不过人民党总是觉得自己了不起,居然宣传什么反对私有制的共产主义。大家辛辛苦苦的劳作,积累起家产就是错的不成?天下没有这个道理!我和一些议员商议过之后,都觉得土改得办了,耕者有其田,这绝不是错事!除此之外,我们江苏得有我们江苏的道路,绝对不能和人民党那样共产共妻!”
  原本余晨听的认真,结果听张謇最后说道人民党“共产共妻”,登时一口气呛在喉咙里面差点把自己给憋死。人民党政策无论多么激进,就余晨所知,根本没有出现共产共妻的事情。反倒是《婚姻法》推行之后,人民党治下不允许纳妾,更不允许包办婚姻买卖婚姻。余晨自己不好色,更是自认为自己操守很讲究。对人民党的《婚姻法》倒是非常赞赏的。听张謇这么胡说八道,他实在是无言以对。
  不过政治这玩意,睁眼说瞎话的事情太多。余晨要做的不是纠正这显而易见的谎言,而是要弄明白张謇的真实想法。同时还要弄明白张謇背后站着哪些人。余晨自己也不是没有想搞土改的念头,只是人民党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土改到底要有何等的杀戮。如果按照张謇的说法,人民党反对私有制,那旧土地制度就是土地私有制,江苏搞土改本身就是在摧毁私有制。若是江苏这么搞起来,哪里还有脸说人民党“共产共妻”?
  张謇却没有继续深谈的意思,看余晨态度暧昧,张謇竟然就这么告辞了。
  余晨自己想理清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中的脉络,但是千头万绪的竟然理不清楚。军队中那些人的态度,张謇的态度,竟然是大相径庭的意思。最后余晨只能去找王有宏,向这位江苏的领导者寻求帮助。
  王有宏听完了余晨的汇报后沉吟不语,余晨很有耐心的等待着。过了好一阵,王有宏才说道:“余晨,你有何想法?”
  余晨自然有想法,他斟酌了好一阵才答道:“张謇想与我合作,然后当上江苏的真正领导者么?”
  如果评价满分是一百分的话,王有宏看来余晨的回答大概能算80分吧。搞理论研究并非余晨的强项,王有宏对此很清楚。在整个江苏,搞理论研究,特别是搞社会制度研究,没什么能排上号的人才。论见多识广,张謇倒是在余晨之上。
  瞅着余晨为难的神色,王有宏笑道:“余晨,有句老话叫做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这些年下来才明白,想有自知之明是千难万难的事情。你也很清楚,我那点子能耐都是从人民党那里学来的,我原先也是觉得很羞愧,堂堂江苏都督只能拾人牙慧,向一个比我小了二十几岁的人学习。现在我不这么想了,陈克一直对人民党的人说,要谦虚谨慎,要时时刻刻抱着学习的态度,要当学生,不要自以为是的去当先生。我能走到今天这步,不管我心里如何不愿意,但是我干的每一件事,都是我认认真真在当学生的结果。”
  余晨知道这是王有宏在教育自己,不过他却没有能够听进去,眼下的事情不是要去学习,而是要解决眼前发生的事情。大家之所以能够接受王有宏当这个江苏都督,绝不是王有宏是以学生的面目出现,而是他作为江苏的领路人,是众人的老师。
  在焦急中,余晨听王有宏继续说道:“张謇这件事,你判断的很对。他是想和你联手,推行土改。想推行土改就必须靠你手中的武力,张謇想靠自己来搞这个门都没有。在这个过程中张謇定然是要铲除异己,等到最后事情抵定,他若是能够控制军队,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有王有宏的肯定,余晨放下了心,看来余晨对张謇的判绝兵没有错。
  “所以我觉得你不妨在这件事情上向张謇学着,看看他到底是准备怎么推行土改的。”王有宏给出了最后的应对方案。
  “我帮张謇来完成土改?”余晨对此很是讶异。明知道张謇有自己的谋划,还帮张謇,这路数未免太奇怪了。
  “不是帮他,而是与他合作。”王有宏答道,“你给我记住,你不要给张謇拆台,也不要背后拿捏他,就一起推行这个土改。”
  这么一个说法令余晨彻底迷糊了,他寻思了一阵,怀疑王有宏的意思是土改完成之后就卸磨杀驴,利用手中的军队把张謇干掉。
  但是余晨反过来想,又觉得这未必是王有宏的意思。王有宏也经历过数次江苏内部的变动与斗争,倒是没有这么卸磨杀驴的行为。若是王有宏这么干了,余晨只怕早就与王有宏离心离德。
  既然想不出办法来,余晨干脆就拿出做学生的态度,“还请王都督明示!”
  “嗯!”王有宏明显对余晨的反应很是满意,“余晨,我把军权全部交给你,你以为背后没人说你什么?多得很,不过我倒是不怕,只要大家都在为江苏做事,你就是不服我王有宏,面对这纷乱的局面,自然得解决。我问你,你觉得张謇提出的土改对不对?”
  余晨答道:“这……,我觉得有一定道理,也该做。”
  王有宏继续说道:“你现在担心的是张謇要趁机夺权,你担心,别人就不担心么?他们也担心,说不定比你还担心。我死之后,想坐这个位置的人多得很。这些人都有一种担心,他们即便是蹦出来,能不能斗得过你尚且两可之间,即便是推翻了你,他们就能坐稳江苏都督的位置了么?就算是一开始在背后反对你的人,若是想推翻那推翻余晨你的人,他们要打出的旗号定然是那人违背了王有宏的嘱托。这就是所谓的法统!你现在身上有法统,那就比其他人更名正言顺!”
  余晨这下有点明白了,“张謇要向人民党申请,就是想用人民党的法统来压制您立下的法统的打算么?”
  王有宏只是呵呵笑了一声,却不回答。
  若是以前,余晨哪怕是脸上还能忍住,心里面也已经要想法设法的思忖怎么直接干掉张謇,可有了王有宏的提示,余晨只是皱眉沉思,竟然没有说话。
  王有宏看着自己的接班人已经有了足够的冷静,心中倒也很满意。接班人不好当,如果斗不过下面这些机谋百出的同僚,不能展现让这些人认同的实力,那么要么根本上不了位,即便能够上位,被掀下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余晨想了好一阵才抬起头说道:“王都督,我会在议会里面商量委派张謇去与人民党交涉。当然,前期交涉成功的话,我会亲自与人民党谈判。”
  对余晨的这个思路,王有宏觉得能打最少95分了。他说道:“那就去做吧!”
第三十九章
和平期(七)
  人民党在江苏的存在是公开的,仅仅是因为人民党中央决定暂时不干涉江苏事物,这才有江苏特别行政区的存在。现阶段人民党也就是明面上的商业与暗地里的情报机构在江苏。
  江苏内部的斗争,人民党情报部门非常清楚。1923年11月,江苏国防军司令余晨与江苏议会的斗争日趋激烈。余晨并不想让任何人拥有江苏都督继承权的法统,他本人已经得到了王有宏的支持,议会里面试图掀翻余晨的议员们干脆试图利用人民党的法统来对抗余晨的法统。
  好在江苏情报部门负责人也是老政工,他按照实事求来分析问题,总算是看清楚了事情的本质。江苏议会的议员们早就没有以江苏为根据地,进而争霸天下的打算。他们要的仅仅是维持他们在江苏的权力。既然议会有了“统治阶级的自觉”,那么靠武力凌驾议会之上的军政强权自然是这些人要努力反抗的对象。王有宏近二十年对江苏的统制好歹有了威望,江苏没人敢直接挑战王有宏。作为军政制度的第二代余晨,议员们可没有想俯首帖耳的顺从打算。
  当然,江苏议员也不敢旗帜鲜明的投奔人民党。因为议员好歹还是能对余晨进行斗争的,人民党则是江苏根本无法斗争的对象。若是利用人民党不成,反倒“引狼入室”,江苏议员们也是绝对不肯这么做。
  “江苏议会派这就是首鼠两端!”江苏情报部门的负责人在会议上与同志们做了判断。
  判断可以随便下的,事情的本来面貌则没有那么简单。以今年七十岁的张謇为代表的一部分议员居然想在江苏搞土改,而且土改目的竟然是要缓和江苏的根本矛盾,跟上中国整体形势之后再与人民党进行政治上的对抗。除了军政派、议会派之外,江苏竟然还出现了有别于两派之外的第三派。这样的变化,令江苏情报机构感到有些棘手。
  江苏现存的三派之间,斗争也显得极有意思。张謇与余晨在土改方面进行了合作,在这方面他们与江苏议会派是斗争状态。然而这个“土改合作派”内部同样充满了激烈的斗争,谁能主导“江苏土改”,并且引领江苏土改成功,谁就肯定是未来江苏的领导者。余晨因为拥有王有宏的背景,大有占据主动权的趋势。于是在反对余晨方面,张謇为代表的土改派与江苏议会派倒是有比较接近的共同利益。
  这只是江苏上层矛盾的主要表现,在其中更有纷繁复杂的各种派系斗争,往日恩仇纠葛,家族以及地域之间的斗争。最后江苏情报部门的报告里面干脆引用了一句话,“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尚远此时已经出发去四川和云贵视察工作,中央里面政治局5+2变成了2+2,章瑜作为宣传部长,根本不在乎他其实没有正式投票权,而是干脆就主持了会议。
  陈克从没有要树立第二人的打算,也没有任何打压第二人的动作。他就是坚定不移的维持党的组织纪律,所以会议上谁愿意多发言,或者某些会议上因为工作或者研究范围成为临时主导者,这对于位于权力顶峰的政治局常委倒不是问题。大家都知道陈克根本没有独霸权力的爱好与想法,他只打击试图独霸权力的人。打击试图独霸权力的人,是政治局常委乃至政治局的一贯传统,所以章瑜的作风反倒让他安然无恙。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这话说的好!”章瑜赞道。
  陈天华道:“原本觉得灭了江苏不过是举手之劳,现在觉得这简直是活教材啊。”
  齐会深点头称是,“真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江苏和咱们是一块儿搞起这个来了。”
  徐电对此也深表同意,“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是非。外有英美苏联,内有江苏西北,我现在觉得做学生可真好。只要自己肯学,这些国家和势力可是免费当老师的。”
  负责人事工作,等于是掌握了人民党的未来,主管人事的齐会深重要性绝不在陈克之下,这次党校干校学习中,齐会深主持干部教育工作,“资本主义制度比封建制度进步在哪里?就是进步在资本面前人人平等,不论你血统是不是高贵,出身是不是显赫,或者职务有多高。资本主义制度发展到最后,就只有资本面前人人平等这一说。江苏这么一个搞法,我倒想看看他们是能够突破江苏的封建制度体系,进步到资本主义制度,还是跟《共产党宣言》里面所说的那样,止步于封建社会主义那一层。”
  听齐会深说的高瞻远瞩慷慨激昂,章瑜笑道:“老齐,你竟然能读懂《共产党宣言》了,了不起啊!”
  齐会深根本不为章瑜所说的而动,他坦然答道:“生搬硬套,牵强附会而已。以前陈主席跟老太太一样天天讲年年讲,要谦虚谨慎,要有做学生的心态。当年处在艰难状态的时候,我倒是觉得老子天下第一。现在真的占了这么大优势之后,才有点明白应该怎么从其他人那里学习,应该去学点什么。真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那老齐你也能和孔子比肩了。”章瑜的话听着像是开玩笑,但是他的语气神情却没有丝毫的玩笑意思。
  陈天华与其他同志一样,这两年终于能露出笑容的日子比紧皱眉头的日子多。他笑道:“行了,自吹自擂到此为止。现在看江苏张謇是准备走资本主义道路,这余晨有可能是想走封建社会主义道路。当然,没有王有宏在背后指挥,我们并不知道余晨这人的政治纲领。”
  章瑜根本不想为江苏花费那么多时间与精力,他答道:“还是那话,看他起朱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这么多势力,这么多人都是这样,等着看江苏的下场就行。倒是咱们的这次培训,尽可能消除一部分党内与政府内部的封建主义思想。我倒是有一个想法,咱们刚有几个省地盘的时候,陈主席带着中央四处流动,直接指导各地的工作。倒是减少了很多问题。这次不妨全面推行一下蹲点制度吧。就跟部队下基层一样。”
  下基层是人民党早期非常注重的工作方法,政策制定者们除了制定政策之外,还要到基层去参加劳动,同时观察政策在基层执行的情况。一来能够掌握第一手资料,二来还能够对政策的微观执行领域的特点。很多年轻同志都是在下基层的时候被发现出来的,政策制定者们最清楚政策的目的,下面的基层同志能不能理解政策的本意,并且根据地方情况来完成工作,上面的同志一看就清楚。
  “那规模要多大?会不会有走马观花的情况?”齐会深问。
  “可以一年两年的在基层工作么。”章瑜倒是不客气。
  陈天华笑道:“哈哈!章瑜同志,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谁要是觉得自己是被流放了,那就真的把他给流放在那里算了?”
  章瑜毫不迟疑的答道:“我的确有这个意思。现在不这么搞的话,以后的官本位只会愈演愈烈。献祥瑞的事情这才过去多久?信阳那些人若是不去想着自己的官位,哪怕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都不会搞成那个模样。能上不能下,这绝对不行!”
  陈天华答道:“那还是个制度问题。怎么用制度来保证正常营运,来制定工作流程,保证各种工作不偏离轨道。说到底还是科学与民主。政治局就是负责制度制定工作的,咱们要知道同志们反封建,咱们自己首先就得反了自己的封建。咱们革命这么多年,终于能向封建制度全面开火了。比较起来,江苏也不差么。”
  最后这句话是个不是玩笑的玩笑,同志们有的莞尔,有的连笑都没笑。
  徐电问道:“江苏的事情交给谁来负责?”
  齐会深答道:“江浙江浙,让浙江的李寿显同志来负责吧。”
  政治局常委们都是门清,根本不用担心李寿显的工作能力,齐会深很可能想看看浙江的代理省长伍翔宇同志到底有什么水平。章瑜没忍住,说道:“让李寿显同志把把关,伍翔宇同志负责这件事。”
  常委们全票通过了这个建议。在人民党上层普遍进入40岁的现在,大家不仅没有感到自己能干,反倒是普遍觉得得让更年轻的同志们有机会施展拳脚。如果他们失败了,自然不可能不受到责任追究。论失败的次数,老家伙们有着更多次的失败。只有在这一次次锻炼里面才能成长起来。
  李寿显自然也是老家伙们中的一员,作为合格的“老家伙”,他很能理解中央的意思。所以李寿显内不避亲,除了伍翔宇负责此事之外,他还把自己的夫人姬晔派去当浙江问题小组副组长。
  人民党对江苏问题的部署都已经落实到具体人之后,江苏内部的争论还没有出一个结果。因为人民党能够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的高度看透江苏问题的本质,甚至能够给江苏各色人等做一个定位,江苏内部的各色人等却因为没有能够做出准确的自我定位,依旧进行着一场混乱的纠纷。
  王有宏本来还想再等等,余晨的表现还算是及格,他总算是清楚自己得把握住政权,确定自己领导者的地位,话事权,主导权。张謇地位再高,名声再响,也是余晨的部下,而不是和余晨等同地位的人。
  张謇此时却露出了疲态,王有宏没死,余晨还是江苏国防军司令,他就始终处于下位。对上,压不住哄不住余晨让出土改主导权。对下,大部分议员们对土改持坚决抵抗的姿态。外部的人民党又格外沉得住气,江苏无论怎么闹,人家始终不插手,不发言。原本想靠干办大事来推动自己的抱负,然而现实残酷的阻挡了张謇的努力。
  就在张謇心灰意冷的时候,王有宏请张謇到自己那里坐坐。自打准备培养余晨之后,王有宏就没有请过任何人到自己那里去过。张謇性子孤傲,却不是傻瓜。他明白这次会面是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关键时刻。
  王有宏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活明白过来了,人都得死,如果死前身受无数痛苦,那只能说自己命苦,只要身体没有什么特别的不适,静悄悄的等死也是挺享受的事情。有了这样的心态,他这段日子过的挺惬意的。
  见到张謇前来,王有宏即便腿脚已经不灵便,还是亲自坐在大厅里面等着张謇。张謇一进来,王有宏就笑道:“状元公,最近我可是很想念你呢。”
  张謇没想到王有宏说是要死,不仅没有临死时的恐慌不安,整个人倒是更加温和幽默起来。张謇今年已经70岁,王有宏比张謇小几岁,却是这个更“年少”的王有宏先要死,张謇心中不能不生出一种悲凉的感觉。
  作为争斗与合作了好些年的老对手,老朋友,张謇也不客气。他在王有宏旁边坐下,“王都督看来身体不错。”
  “就我这快死的情形,我觉得挺不错的。”王有宏笑道。等人给张謇送上茶,王有宏说道:“状元公,我想问你件事,你觉得余晨这孩子能否担当重任?等我死了之后,你有没有什么别的人选想推荐的?”
  面对这么刁钻的问题,张謇没有吭声,而是考虑着王有宏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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