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失败以后(校对)第13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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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面色阴沉拨马而去,却听李成勇大声喊道:“是!老子是杀了不少人!可你们都护府斩杀老子,不就是因为你们没粮,图谋老子的粮仓吗!”
  很快,他的嘴被塞了起来,可是,他看着那些原本围着他谩骂的灾民、亭州城的百姓忽然停了下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隐约的恐慌在人群中蔓延。
  远远看着马上的陆膺,李成勇露出一个癫狂得意的笑容。
第124章
动乱阴谋
  陆膺处置那头事情之时,
正与宿耕星争议今岁的春耕之计。
  宿耕星看着堪舆图,眼神中带着少见的犹豫:“你这法子可行倒是可行,
他们既是想叫百姓回去,
不若干脆划定亭州城、沙泽、径山周边那些抛没的荒地,省得他们的爪子还伸那般长,
且亭州之北春时更晚,现下还来得及春耕……可终究还是有不便,一则是这些地方的官吏你要仔细挑选,
否则,你就是又给孙老儿做白功了;二则,若今秋战事又起,这些地方可又如何?百姓好不容易安定下来,难道又要叫他们颠沛流离?”
  岳欣然却是一笑:“此事我问过都护大人,
他说了,
今岁不会叫胡马过沙河。”
  宿耕星一怔:“就这样?”
  岳欣然眼神没有半分动摇,
不知为什么,宿耕星那句脱口而出的“胡闹”终是又咽了回去,原因无它,
这一次来了亭州城,路上他很是听了不少陆都护的战功,
那张俊俏脸蛋带来的不可靠感勉强摁了下去,
但他沉着张脸,终于还是道:“那便尽量将百姓向南安置罢。”
  岳欣然没有再劝,于陆膺的信任是一回事,
但安置上的稳妥策略又是另一回事,且宿耕星初来都护府,有所犹豫、慎重考虑也是应该的,她只是道:“若是这般,只怕灌溉上需要更多费心思。”
  亭州之地,南北皆有大水流过,其北为沙河,其南为源水,近水之地方有良田,源水之旁为雍阳三郡,田地多为大大小小的世家点据,他们既然已经否决了世家的提议,自然不可能考虑,而沙河以北便是北狄牧马之地,更难布置,好在,沙河有数条支流在沙河以南其中肃水便是最大的一条支流,可是,肃水流经之处多也在更北之处。
  若按宿耕星的提议,在他们划定的地盘偏南尽量安置百姓的话,天然水流较少,整个亭州水量本就不甚丰沛,西面还有戈壁,灌溉策略是个问题。
  宿耕星却是极仔细地将那些细不可见的小水流线条一一研究:“宁肯多装些筒车,叫百姓安心耕作,也不能叫他们太近战地、整日里提心吊胆。”
  岳欣然默然,宿耕星为着百姓,确是用心良苦,她自愧不如,但这样一来,劝置工作也会容易些。
  然后,宿耕星挠头道:“我画一画筒车等物之图,回头你安排着多打一些,安置之时,再依据地利看着放吧,唉,要是老燕子还在,这般情形,他必有更加妥善的解决之道……”
  很快,二人商议好了大致的安置位置,宿耕星对于地图上划定的位置还有些不满:“这几处背山近水有滩涂,分明亦是极佳之地,真不知你为何为何偏要留出来。”
  岳欣然笑道:“现下也不差这几处地吧。”
  这倒是,宿耕星道:“那便说说真还差的东西,这些既是定了下来,牲畜的话,反正你们端了李成勇的老窝,必是有些驽马,先拿出来给百姓用着,或十户共一匹,轮流使着吧,好在这时节牧草是不缺的……农具上头,那些荒弃的村子中可以搜寻一二,最好还是按俺所说多备一些,但是种子却是绝不可少。桃源县,俺备了一些,却绝不可能支应这样多的百姓,你心中还要有成算才行。”
  岳欣然自己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录得清清楚楚,点头应下。
  宿耕星又皱眉道:“还有那筒车,俺今夜便将图纸画出来,能复原多少是多少吧……你这亭州城中还有多少木匠,能做出多少具却是未知之数。”
  岳欣然却道:“不算亭州城中,光流民中,通晓木匠活计的有三百一十七人,制作筒车,对于木匠还有何具体要求?我明日令他们可按这要求将人再筛选一次,以供您调用。”
  宿耕星一时有些瞠目结舌:“三百一十七人?”他面露古怪:“这三百一十七人在这几万人中现在还修着路,可你却全部知道……?还能在一日间将他们召集?”
  岳欣然知道他想问什么,微微一笑:“是,不只是木匠,铁匠、石匠、熟悉农活的庄稼把式,我皆知道,若您知道更详细的,他们原籍何处,因何至此,家中情形,心性如何,我皆可在明日一一回复于您。”
  她将第一届府学学员、安民官预备役两百余人全部沉到基层可不是说笑的,这些人白天一道协助修路之事,与各自负责的两百百姓同吃同劳动,晚上还会被召集起来开会,时时了解动向,这样的会议,岳欣然也会不时参加,这样扎实的基层工作中,如果连宿耕星提的这些问题都回答不了才是搞笑呢。
  这一刻,宿耕星看着岳欣然的眼神,带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感慨。
  如果当年,当年遇到的不是孙之铭,而是眼前这小娘,或许,他也不至于要在桃源消磨那许多光阴。
  宿耕星随即嗤笑,想这些没用的做甚,真是越老越回去了,然后,他忍不住催促道:“既如此,你还叫那些灾民去修哪门子路!赶紧把人召集了,该打农具的、该做筒车的,都备起来!俺可告诉你,若耽误到了谷雨还不下地,即使亭州春时较晚,今岁收成也极难有多大的指望!”
  岳欣然一算时间,确实比较紧张,她承诺道:“有手艺的匠人,我们先选拔合适的先行动进来,其余的人,这一二日间,官道便可彻底修好,我会分批次将他们往北召集。”
  宿耕星兀自不满地嘟囔:“不就是条破官道么,真不知你花费这般民力是作甚……”
  然后,他一指冯贲道:“这小子借俺用两日。”
  冯贲一脸愕然:“在下职司乃是守卫司州大人,不知老先生有何吩咐?”
  宿耕星瞅他一眼,有些不耐地问岳欣然:“不成?”
  岳欣然道:“冯都卫,无事,你这两日便先由老先生差遣吧。我身边还有其他人呢,若你放心不下,我去请乐姬来支应几日。”
  流离城乐姬的能耐,冯贲自然是信得过的,便点头道:“好,那我与都护大人说一声,敢问宿老先生是要我做什么?”
  宿耕星这才点头:“你跑趟桃源,带上三娘,把应白和阿奴一并接来,赁个干净些的居处,再给应白在亭州城中寻一个读书先生,啊,此事你问问姓邓那小子,回头寻了人先带来给俺见一见,莫叫应白移了心性。”
  冯贲一愕,随即笑逐颜开:“是!”
  宿耕星不自在地道:“笑什么笑!还不赶紧去!”
  冯贲响亮地答了一声“哎!”
  岳欣然也不由露出一个笑容,宿耕星来时并没有带家人,可见只是听闻流民之事匆匆而至,现下却肯将最宝贝的侄孙都带到亭州城,还这样周全地安排,定是做了长期停留的打算了。
  岳欣然认真问道:“老先生可想好要谋哪一个官职?”
  岳欣然此问,也极有诚意,大有只要宿耕星想挑,她都愿意封的架势。
  宿耕星冷笑一声:“不必!俺就是个老农,干不来那些叽叽歪歪的活计!”
  岳欣然想了想道:“即是老先生的意思,我也不能勉强,可接下来指导农事,镇北都护府却是少不得您的臂助,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令难达,这样吧,便先委屈老先生担任我的幕僚,您所出之令,皆以我的名义下去吧。”
  宿耕星一怔,看了她一眼,最终只是别别扭扭行了一礼,便拂袖而去,却又抛了句话:“俺画图去了!”
  冯贲行事素来稳妥,他既是要去给宿耕星跑腿,自然出门前先去寻乐姬将事情交割了,乐姬可有可无地应了下来,前来大厅却正正遇上宿耕星出来。
  宿耕星匆匆一瞥,只觉得那抱着琵琶的漂亮小娘眉眼有几分面善,似是在哪里见过,但他一把年纪,不好细看人家年轻小娘,心中想着筒车那图纸,很快便抛开了。
  乐姬待在都护府,镇日里就是岳欣然亦难见她一面,只偶尔听闻铮铮乐声知晓她还在,岳欣然从未约束过她,一副自由来去的架势,但她不知为何,却一直未曾离开。
  岳欣然点头道:“近来可好?冯都卫临时有事,要偏劳你了。”
  乐姬淡淡点了点头,那张清艳面容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岳欣然忙碌手头文案的时候,她却少见地没有拨弄膝头琵琶,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岳欣然,不知在想什么。
  便在此时,话唠前来传讯,将李定勇胡言乱语之事一说,岳欣然微微皱眉:“人呢?”
  话唠回禀道:“现下时辰已过,多半已经行刑。”
  既然陆膺已经宣判,那便不必多说,这是镇北都护府第一次公审,依陆膺的性子,也定是令出必行。
  话唠心中有些担忧流言对以工代赈之事的影响,看着岳欣然欲言又止。
  便在此时,门外一骑风尘仆仆直冲而入,给岳欣然递了信。
  话唠一看,正是奉令而出、许久不见的黄金骑弟兄阿黑,二人碰了碰拳头,哈哈一笑。
  岳欣然看了信笑道:“千里迢迢,辛苦了。”
  阿黑抱拳道:“夫人言重了,幸不辱命。”
  话唠一怼他:“什么夫人,前院里,你该叫大人,司州大人。”
  阿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有些茫然,他奉令出城的时候,可还不知道此事啊,怎么夫人就变成大人了???
  岳欣然笑道:“无妨,先下去休息吧。”然后,她朝话唠点头道:“你们许久未见,也叙叙旧,你回禀都护大人吧,那流言之事我已经知晓了,不必太多牵挂。”
  她本来也因为宿耕星的安排而要召集那些安民官预备役,现下正好两相一道,米粮之事,今夜便有分晓。
  话唠与阿黑对视一眼,俱是一礼,齐齐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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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今夜的集合传信,郭怀军正擦了把汗,趁着晌饭的短暂功夫与龚明碰了个头,似这种开会的集令,他们不时会收到,一般二人会商议着轮流前去,郭怀军便道:“这一次我去罢,正好进城看看老关,他也可真够倒霉的。”
  那一日他们去取粮发生的事情,队伍里大大小小都知道了,关大郎确实是运气不好,竟正正撞上了那些劫粮的匪徒。
  龚明吁了口气道:“都护府不是将那些匪徒今日明正典刑,要我说,就该这么办,哼,那李成勇兄弟原本就是被缉拿的大盗,还倒叫他们做上什么将军了?!”
  他们周遭,原本凑到一处说话的弟兄,听到这话,不知怎么,面上便有些不自然地转开了脸,郭怀军与龚明对视一眼,均是挑眉,他们这些日子与大家伙同吃同住,百姓多是淳朴,眼下这神色瞧着便是有什么事不对!
  郭怀军拍了其中一人肩膀:“壮子!你与老关素来交情好,今晨你不是去城里瞅了一眼?老关怎么样了?”
  壮子人如其名,是个难得的高壮汉子,他闻言点头道:“老关瞅着人还成,就是精神头差了些,需要养上一养……”然后,他忽然支支吾吾问道:“郭大人,龚大人,俺的粮能取出来么?俺想取了带给俺娘。”
  郭怀军不由奇怪:“你想取便取,何须犹豫?”
  壮子眼神躲闪,龚明却细心地发现,周遭许多人竖起耳朵都在偷偷摸摸、聚精会神听着方才他们的问答,心知其中必定有什么问题,便大声道:“司州大人不是说了,粮票原本只是为了方便大家携带,这米粮是你们辛苦劳作得来的,想取便随时可取。说一声,只管去粮仓取了就是,你扭捏个什么劲儿啊,还怕炫耀啊,就你一人有粮票?”
  众人登时轰笑起来,壮子松了口气,才道:“俺今日进城,城里都在传哩,说是咱们都护府仓里一粒粮也没有,收拾那些劫匪是为了图谋他们的粮仓,可他们实也没有多少米粮……俺只是怕……”
  郭怀军与龚明对视一眼,眼神俱是凝重,空穴来风必定有因,郭怀军再次一拍他肩膀:“怕就去取!司州大人都说了那话,还怕你们去取不成!”
  这么一番消解,壮子他们神情才放松下来,辛苦这么久,个个节粮缩食,便是为着能带些回家中,若真是粮票出了什么岔子,只怕定是一场避不开的大乱。
  龚明一个眼神递过去,郭怀军凝重点头,这消息,今夜必定要带给司州大人。
  然而,不论是龚明,还是郭怀军都没有料到,事态的恶化,根本等不到晚上集会,晌饭后取粮之时,粮仓那里,便闹了起来,粮仓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听一个大嗓门愤怒地嚷嚷道:“俺们明明就是来取粮的!你们却不肯给粮,这是何意!”
  这声音十分熟悉,郭怀军心道不妙,他连忙挤进去,便听那负责粮仓的黄金骑冷然道:“你们那粮票是假的!再胡搅蛮缠,我便将尔等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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