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商(精校)第18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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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在联投没有暴露出明显的问题之前,顾宪章却不能随便地放弃对联投的支持。
  顾宪章心里这么想着,林泉虽然表了态,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联投到底能不能经得住考验?顾宪章心里这么想着,嘴里也轻声说出来:“联投到底经不经得住考验?”
  段敬红眼帘子一撩,他明白顾宪章不会在事情有较明确地结论之前就完全放弃联投,不知不觉之间,联投的影响力也到了让顾宪章依重的地步了,但是顾宪章也有他的顾忌。联投经得住考验,让监察部调查联投,省里可以借机掌握主动,将杨天华案的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联投也能洗清与杨天华案的牵连,粉碎某些人的别有用心;联投经不住考验,那就要彻底陷入被动了,特别联投再牵扯别的大案,顾宪章也未必能保得住自己的位子。
  段敬红说道:“我看了今天的今日晨报与东海晚报,我看媒体舆论的监督力量也是蛮强大的,中央年初还发文要求各地政府加强舆论监督的地位……”
  经段敬红提醒,顾宪章心里也是一亮,既然有人想借媒体攻击联投,看来省里没有必要限制新闻媒体的介入,这也是对联投的考验。只要联投能过这一关,省里再考虑立场也不迟。
  段敬红离开办公室,顾宪章给林泉挂了电话,说道:“我相信联投经得住考验,不过当前省里没有要求监察部扩大调查范围的立场……”顾宪章说到这里缓了缓,他要林泉明白他话里的真实含义。
  林泉说道:“不过哪种形式的考验,联投都做好澄清问题的准备。”
  顾宪章见林泉里心里明白,加了一句:“除了澄清问题,联投这些年做的哪些贡献,也可以宣传宣传,我们要知道,瑕不掩瑜……”
  林泉等顾宪章先挂电话,这是细节上的问题,林泉一直很注意,顾宪章虽然采取讨巧的立场,不过是在林泉的意料之中,顾宪章后加的那句话,也许是出自他个人维护联投的立场。
  林泉取出一张便笺,在上面写下“瑕不掩瑜”四个字。
  瑕不掩瑜,联投这些年飞速发展,不可能没有瑕疵,遮掩无法彻底解决问题,但这些瑕疵,无法否定联投这些来对地方经济所做出的贡献。
  瑕不掩瑜,问题要澄清,贡献要宣传,这便是顾宪章完整的用意。
  张闻风将联投的回复函传真给东海省委办公厅,不久,他就接到部长姚兴安的电话,了解杨天华一案的进程,毕竟杨天华这么大的案子,性质又极其严重,不但姚兴安会直接过问,上面的国家领导人也关注着。最后,姚兴安又问到杨天华案与联合投资之间的牵连,张闻风心里有些讶异,不过在电话里一一做了解释。姚兴安挂了电话,张闻风不由得多疑起来,姚兴安为什么特意提到联投?还是说联投已经在走上层路线。直接绕过东海省委,联投的能耐真的不弱啊。不过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谁会轻易表态,就凭联投发迹的这些年建立起来的人脉?张闻风摇了遥头,觉得联投有些病急乱投医。
  监察部长姚兴安从张闻天那里了解了一下基本情况,在随身携带的记录本上记录下来,将本子一合,吩咐秘书准备车子,便离开监察部的办公大楼。
  首都的四合院已经相当少见了,但是在静贤街林荫遮闭的深处,依旧座落着古色古香的四合院落,院落后还保留着整饬的麻石铺地的巷子。
  姚兴案的车子开进其中的一座院落,姚兴安推门下车,虽然说是四合院,但跟首都那种普通的四合院建筑不同,穿马回廊,后面还有相连的院子,一名白发皓首的老人从后面的院子走过来,双手负在身后,看着姚兴安从车子钻出来,声音宏亮的问:“问你一点事情,你怎么磨玑到现在才过来?”
  “部里的事情不能说丢开就丢开,”姚兴案解释道,“爸,你要了解杨天华案的情况做什么?”
  “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家里没事情做,关心一下时局,就们就嫌碍手碍脚了?”老人昂头挺胸,“杨天华的案子,影响会很大,监察部要警惕细致的查案,有问题要查清楚,我也就关心一下案件的进程,听说杨天华案与联投有牵连,是怎么回事?”
  姚兴安对父亲无头绪的问题有些无奈,说道:“杨天华案有些疑点牵涉到联投,张闻风领队对杨天华进行双规时,时机有些不恰当,联投的薰事长恰好在国外,部里当时还有些担忧,不过联投董事长次日就返回静海,倒有利于问题的澄清,目前张闻风通过东海省委,要求联投配合调查,还没有进一步的进展……”
  
第十六章
媒体的攻势
  “对于联投,部里掌握了哪些资料?”老子目光炯炯的注视着也已年过半百的儿子,“静海这几年发展很迅速,我倒想回去看看。”
  姚兴安虽然位于监察部的部长,不过在他的老父亲面前,心里还是有些发忤,说道:“杨天华案要追溯到十一年前的银都案,我记得银都案是由当时的静海政法委书记张权主持,最终因为涉案人周逸出逃海外,而不了了之。张权后来担任静海市长,牵涉到静海国有资产流失案,两年前得脑溢血成为植物人,张权去年在医院疑被谋杀致死,而涉案人竟是张权之子张楷明,张楷明又于去年十二月遭受枪击致死,而在张楷明死前的一处住所找到杨天华涉及银都案的关键证据。这些案情编织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不仅有静海市与东海省的一些官员,还涉及东海两家最大的民营财团,沈氏企业与联合投资,要想去还原历史的真相,谈何容易?部里这才让张闻风领队下去主持案情的侦查工作。”
  老人鼻子一拧,说道:“你说的还不够复杂,联投还牵涉到谁?联投牵涉到静海市前市委书记陈然,联投董事长林泉是陈然的外孙。外界人想当然的认为,林泉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成就,一定是借陈然的余荫成事的。十五年前,陈然因此子女问题违规经商问题受到审查,我说过话,我当时说:有过当罚。但不能抹杀功劳。你是怕杨天华案深查下去,有人会翻你老子地老底,你才装聋作哑,没有自己的立场。我都七老八十了,我怕什么影响。我当年说那句话,也是实事求是,不是因为那个孩子可能是沈在星的孩子。话说回来,沈家跟陆老头,都不认那孩子,还轮不到我操心。就是现在,我还是要对你说,实事求是办案,不要因为你老子可能被人家骂,就回避杨天华案……”
  姚兴安大感头疼,说道:“联投的情况可能比较复杂。可能的话,还是从侧面调查比较好……”
  “联投有什么复杂的?”老人眉头一竖。“说什么侧面调查,你们是不准备给他辩解的机会喽?你们不是担心那孩子留在国外不回来吗?他回来了,你们却不给他澄清问题的机会,难道说一定要由你监察部主导案件的审查,才是天经地义的?”
  “也不是这样,”姚兴安解释说。“我们认识到调查联投,对解决杨天华案、静海建总国有资产流失案、张楷明遭枪击案都有帮助,但是联投成为涉案主体地可能性较小,联投牵涉的关系比较复杂,考虑到缩小影响,这才想着从侧面了解……”
  “缩小影响。直接将杨天华双规,怎么没考虑缩小影响?”老人眉头跳了跳,“不要跟你老子说这些虚话,你应该晓得所谓的侧面了解会对联投造成怎样的影响。”
  “这……”姚兴安有些为难,“对杨天华案。部里的意见也无法统一……”
  “有过当罚,但不能抹杀功劳。我还是这句老话,如果联投牵涉到杨天华案,依国法行事,堂堂正正,如果联投与杨天华案没有关系,监察部应该主动帮联投澄清问题,你是监察部的部长,难到不能做到不偏不倚吗?”
  “这……”姚兴案大感头疼,心想老人家任性起来,还真是毫无顾忌。
  “这什么,”老人翻手拿出一张照片,“你再推三阻四,我便让人将这张照片放大了挂在客厅里……”
  照片上老人才六十多岁,陈然拘谨地坐在老人的下首,照片上地林泉才十四五岁,满不在乎的注视着镜头,无论如何,他的相貌里看不出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姚兴安心想,今天的林泉,还有小时候的样子,不过咄咄逼人地眼睛倒是收敛了,也无法让人看出他身后到底有多少商业细胞,更像一名做学问的人。
  姚兴安对经济不精通,倒是静海建总国有资产流失案爆发后,他找来林泉这些年所发表的经济论述,却觉得他更像一个青年学者。
  听到老父亲的威胁,姚兴安额头的冷汗都快流出来了,说道:“公正的对待每一件案子,是我们应尽地职责……”
  “对你老子就不要打这些官腔,”老人挥了挥手,“你老子当年也没少打官腔。但是有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到过?在这三十年间,社会的财富分配到底处于怎么的一个进程中,权力的寻租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监察部该如何公正地去对待这一现象?”
  接受顾宪章的建议,联投决定试尝与媒体建立一种新地关系。
  一旦省里有意识的在某种程度放开对媒体报道杨天华案的控制,新闻界挖掘丑闻的热情,很快就会让联投感受到考验是怎么回事。
  联投需要与媒体建立一种新的关系。
  在此之前,联投一直很重视与媒体的关系(如《新经济周刊》、《经济观察》等媒体都与联投有着密切的联系),总部所属的公共关系部由薰事长室直接领导,但是林泉本人却是极力避免接触媒体的,也避免让媒体对联投进行直接的报道,无法是贬意的,还是褒意的,只要联投能够控制,都会竭力避免。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一直与联投有密切合作的记者、编辑甚至以为联投的执行人心里有某种病态的偏执,有着对新闻界奇特的戒备。
  在杨天华案立案后的第五天,《新经济周刊》的记者张婧接到联投薰事长室的通知:林泉将在这周末在静海大学有一场经济学演讲,不仅林泉的演讲稿由新经济周刊整理刊发,演讲后,可以安排新经济周刊两小时的独家专访。
  这次演讲,是林泉离开静海大学一年之后,首次在静海大学做的经济学演讲,所演讲的也是当前国人所关注的房地产问题,张婧在演讲开始之前才见到林泉,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林泉,她惊讶的发现一个与自己的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林泉,她在随后发表于《新经济周刊》的专访中写道:“我不想隐瞒这一点,学识与才智所散发出来的光芒,要比他儒雅英俊外表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强烈,他的声音悦耳动听,他的措辞简洁有力,充满智慧与人情味,听众反应热烈,只是他出色的演讲抓住第一个听众的心,但是只要他稍一停顿,听众绝不会吝啬他们的掌声……”当然,为了给进一步公众留下平易近人的印象,在演讲之后,林泉选择大学生随时都会出入的场所,在静海大学的图书馆接受张婧的专访,针对媒体对杨莹在联投获得高薪的置疑,林泉说道:“媒体报道之前,需要对联投的薪资结构与水平做一个调查,需要对杨莹本人的能力做一个调查,联投不可能因为杨莹是杨天华的女儿,而额外设定一个低的薪资水准……”《新经济周刊》刊登对联投的薪资结构调查,联投基层的薪资水平,要超过行业水平的60%,到了杨莹所位的二级主管这一阶层,超过行业水平的50%,林泉在专访里,没有掩饰他对当前联投薪资结构的不满:“薪资结构间的巨大空间,表明巨大的分配差距,联投一直努力削减管理者的薪资,增加基层员工的收入……”
  显然,新闻界对联投的挖掘,绝不会仅仅停留在表面上,这篇专访还没有澄清杨莹的高薪质疑,便有媒体将矛头对准联投在房地产开发获得的超额利润,在一系列的报道中,联投作为最早的星湖实业的控制人这一事实,被《东方周刊》最先挖掘出来,《东方周报》毫不留情的指出,从九九年到现在,星湖实业一直是东海省高房价运动的领导者,从月牙湖开始,使省城的高房价区域突破古城墙的限制,蔓延到主城区之外,檀山公寓更是突破市民的想象,将房价推到一个在当时还是匪夷所思的位置,鹏润家园给省城楼市开拓出高房价的湖景板块,天际家园则将高房价继续向末名湖南岸板块蔓延。东方周报指出,虽然星湖实业一直在宣传开发商应该追求合理的利润,星湖实业下属的星湖置业分公司实际却是星湖实业推高房价的主要工具,通过内部认购、预先销售的方式,与炒房热钱勾结,推动房价上涨,从中牟取暴利。星湖实业的这种行为,从零二年大举在省城收购烂尾楼达到极致。星湖实业作为开发商是成功的,但是星湖实业这种肆无忌惮抬高房价的运动,使得星湖实业的这种成功建立在无数房奴与无力购房者的血泪之上,是一种血腥腥的成功。
  
第十七章
西宅公益之旅
  无庸置疑,联投从房地产攫取巨额的利润才有了今天腾飞的基础,媒体没有局限于挖掘星湖实业推动房价上涨的历史陈迹,还努力将星湖实业发展的轨迹与杨天华联系起来,但是媒体的这种努力,很快将张青山卷入这些事端的漩涡之中。对于星湖实业最重要的两个项目,檀山公寓、鹏润家园,市政府都积极的推出市政改造工程,甚至在时间上都配合着这两个项目的推出。对于这种报道,不需要联投做出回应,省城市政府先做出积极的回应。步行街广场改造与延长、碧睛巷改造、未名湖北岸整治、消除烂尾楼是张青山从排名最末的副市长最终一步步登上市之位的政绩基石,也是省城市政府一直以来都引以为傲的为民工程,对于市政府而言,这是容不得媒体置疑的,便是顾宪章当年还为此说过:“官商勾结未必做不了好事。”
  既然放松对舆论的控制,市政府也不便通过行政手段来要求媒体放弃对这些事件的报道,只是在市政府下属的媒体刊明立场,使其他媒体在报道这些事件时稍有顾忌,此外便是加强对这些市政工程的正面宣传。
  客观上,这些市政工程在一定程度上催使房价上涨,但是这是城市化进程的客观影响,市政工程与房地产开发结合起来的做法,并不是一个忌讳的话题,恰恰相反,还是一个值得到研究会认真讨论地严肃话题。且不去细辨在民众中会留下怎样的印象,至少在官僚体系内部,绝不会形成不好的印象,除非确实拿出违法乱纪的证据来。
  对于星湖控股来说,在公众中的良好形象,将直接促进公司的业绩,在经济观察对林泉的专访,林泉巧妙的拿静海楼市与省城楼市做对比,星湖实业与天星湖控股几年来,在规模上一直处于相当的位置。联投没有利用天星湖在一个相对狭窄得多的市场去推高房价,自然没有能力在一个大得多地市场里兴风作浪,檀山公寓、鹏润家园、湖山别墅的高房价,不是联投造成的,而是这些地方的房产本身就拥有极高的价值,这是由市场决定的。恰恰相反。联投在稳定房价,降低购房者地购买压力。推进城市化进程方面为开发商做出极好的表率。
  新经济周刊在新地一期报纸上刊登对南港新城的专刊,探讨南港新城开发的模式以及这种模式对推动城市化进程的影响,还有对新博城市综合开发的报道。
  在媒体大肆攻击联投,其目的主要是给联投在公众中塑造负面地形象,联投借助新经济周刊与经济观察的回应,则十分专业。更是为了在上层中塑造正面的形象。林泉心里清楚,这些媒体大肆的报道是暂时放开的状态,一旦上位者的心思坚定下来,这些报道很快就会烟消云散,联投有足够地时间来重塑正面的形象。
  林泉相信省里(甚至监察部)都不会对偏激的报道容忍太久,他对新经济周刊专赴静海的记者张婧说道:“对事件的挖掘过于偏激。相信他们自己也难以忍受,他们也想摆脱出来。”
  “在这段时间地接触中,”张婧说道,“我知道还有两家机构存在于联投的框架之中,不晓得是我地同行们有意忽略。还是这两家机构一直处于媒体与公众的视野之外的缘故,国民竟对这两家机构以及这两家机构所做的努力一无所知。若有可能,新经济周刊希望能为这两家机构出一份增刊。”
  “大肆宣扬,却不是我的本意,”林泉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一角的报纸上。
  “我相信,某些媒体很快会攻击联投所谓的财务漏洞,联投与其那时被动的做出回应,还不如提前做好准备,”张婧说道,“我知道林先生最近有计划去西疆省,我能不能随行,写出来的稿子,未联投的许可,周刊也不会刊登……”
  林泉没有拒绝张婧的这个要求,他在五月六日前往南风的名单里添加了张婧的名字。
  枪击案依旧毫无进展,杨莹返回联投恢复正常的工作,但是耿天霜被暂停顺义的职务,组织上却没有提几时能恢复,林泉便邀耿天霜一同前往南风,好排解他心里的郁气。在耿天霜与杨莹所积累下来的巨额资产中,除了他们最初购房的二十万,来自杨莹的大哥杨昆之外,其余皆有合法的收入证明,在监察部保留的意见中,认为杨莹利用联投提供的信息资源优势、包括内部认购等方式牟取超乎他们应得的利益。仅监察部的这点意见,还谈不上违纪,更谈不上构成贪污受贿的要素。监察部首先要指证联投在这一行为中牟取了不正当利益,其次要指证杨莹、耿天霜所牟取的利益是违规的,但是监察部现在一点都指证不了。但是这次事件对耿天霜的政治前途所造成的恶劣影响是致命的。
  耿天霜有些愧见父亲耿一民,监察部暂时停止了对他的调查,他也没有前往静海,这次随林泉前往南风散散心。
  除了耿天霜、杨莹之外,前往南风的名单里还有张小斌、舒雅、樊春兵、张介、闻娴、肖莉莉等人。张介、闻娴、肖莉莉三人今年夏天就要毕业了,林泉希望他们能留在自己身边做事,毕竟这几年来,这三名学生,林泉都使唤顺手了。不过张介选择到西宅金融工作,闻娴与张介在交往,也一同到西宅金融工作,肖莉莉已经安排下到美国留学的日程。对于自己这几年教书生涯的最出色的三名学生,都不留在自己身边工作,林泉倒是不掩饰失望之意。
  计划直接到南风,列车到开源时,开源市长文洗来简从轻车到车站亲自来接,没有回避当前媒体搞出来的风风雨雨,多少让人心里安慰。林泉便与西宅金融那边打了声招呼,大家便在开源下了车。从开源到南边的滦县,滦县与罗然之间的公路修通,到罗然也方便。
  从开源第一站,张婧在手提里打下“西宅公益之旅”六个字,应林泉的要求,她只能用文字记录随行所见所闻,不能照相,也不能主动去采访。在滦县遇到林铭达,他穿着半新的中山装,精神矍铄,声音洪亮,看着养子林泉的目光有着复杂的情感,轻轻拍了拍林泉的肩膀:“比上次见到你,瘦多了。”
  “没办法不瘦,”林泉笑了笑,介绍张婧给林铭达认识,“新经济周刊的记者,想对教育社的情况做些了解。”
  林铭达长年在外的辛苦,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一些,张婧几乎不能相信眼前衣着朴素、神色从容的林铭达会是林泉的父亲,眼睛落在林铭达的鞋子上,林铭达为了走山路方便,脚上穿着普通双星球鞋,裤子稍长了一些,有些毛边,实难跟林家的豪富联系起来。
  林泉笑了笑,说道:“西宅公益基金会的事务,这几年,都是我父亲辞掉西宅中学的职务后在负责,我跟孔先生、骆先生挂了一个副理事长的虚名,还有一名副理事长主要负责教育社的工作,可能见不到他。”
  在滦县未多做停留,就驱车赶往罗然,罗然是西宅公益基金会最先进入的地区,教育社的学校几乎承担了罗然县一半的中小学教育任务,在罗然住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舒雅给张婧送来一双运动鞋,说道:“比起在静海大学的演讲,林泉更愿意到下边的学校上几堂课,今天要走一些路,你看鞋合不合脚?”
  没让县里的同志陪同,出了招待所,一辆中巴车沿着罗然河西岸的公路一直往山里开,樊春兵跟张婧介绍,就在两年前,这里还没有一条完整的砂石,人们前往县城,一来一往,差不多要走上一天。走到罗然河著名的风景区白滩,教育社在白滩建了一所小学,上午先到这里。
  还没有看见罗然白色的河床,就看见陈晨在远处招手,车子开到陈晨身边,陈晨兴奋的跳进车子,说道:“昨天夜里听说你们到罗然了,差点连夜赶回去,不过学校里的车子给张涛开到留堂乡去了,心想不能走到县城啊,这才算了,还生怕你们不过来呢,那才叫后悔死呢。”
  舒雅给张婧、陈晨相互介绍,陈晨笑着对林泉说:“采访我们白滩小学吧,我们白滩小学有最可爱的学生,也有最美丽的教师……”
  林泉嗤的一笑,说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再休息一段时间,准备回去上班……”
  静海建总国有资产流失案,因为张楷明被枪击死亡的迷雾未散,一直无法结案,陈雨出国受到限制,但是又无法继续留在静海,林泉便安排张涛、田丽夫妇陪她到罗然下面的学校教书,即能弥合她心里的创痕,也能让她躲开外面的是是非非。
  
第十八章
媒体的误读
  白滩上去是罗然河水电站,经过两年的施工建设,刚刚投入使用,罗然县利用建水电站的机会,将附近深山里的山民迁到这附近,建了居民点、小学、卫生所。
  中巴车在学校院子外停了下来,有三排平房,最后一排是给教师的宿舍,隔着铁栅栏,陈雨挽着袖管,正在井边压水,看见林泉、舒雅、耿天霜、杨莹、陈晨他们走过来,用手撩了撩乱发,露出明媚的笑容。
  静海建总国资流失案的风波还没有消退,张婧是第一次看到陈雨本人。张楷明枪击案之后,陈雨却突然从公众与媒体的视野里消失,想不到来到这里躲开外面的是是非非。她心里有些奇怪,在媒体所能获得的印象里,联投一直视丽景为商业上的竞争对手,早些年,联投与丽景为静海建总的控制权争得头破血流,几乎可算作商业的恩怨传奇。
  “听说你们要到罗然来,昨天夜里陈晨就嚷着要去县城,张涛将车开到东面的留堂乡去了。”陈雨走过来,笑了笑,“没打算你们能过来,中午留下来吃饭吗?”
  “留下来吃中饭吧,有学生家长帮忙捉到野兔子,可大可肥了,本打算留下来解几天馋,可算便宜你们了。”陈晨在旁边说。
  “我们自备食草,”张小斌站在车门口,将里面的食品纸箱搬给下面接着张个“还是惦记着上回地獐子肉,把老樊馋的,都准备在仙女湖公园养几只大獐……”
  林泉想起零一年深秋经过罗然与丁向荣、钱兰在破旧的教室里围着篝火烤山蛙的情形,笑了起来。此时的丁向荣给教育社的事情缠得脱不开身,钱兰又被调到西宅金融协助叶零书去了,见面的次数少了,不过心里却未减亲切。
  对于林泉来说,最大的幸运不过是遇到这么多性情真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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