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商(精校)第18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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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林泉点点头,“我看找谁向春江市委转达这个意思合适?”
  余光魁还可以采取这种模凌两可的姿态,毕竟他早就知道西园宾馆案件可能是个深深的陷阱,就算沈氏财大势大,余光魁也不想将自己牵涉进去,栽进去;但是他当时确实知道案情有疑点,又贪图沈氏在春江的投资,又顾虑那时沈氏背后的强大官方势力,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任由谢恭和与沈氏集团在下面操作,为了避嫌,那段时间,他甚至出国考察好长时间。
  谢恭和却是陷入困境甚至说是绝境中的囚徒,当南风检察院方的办案人员将报道他与沈氏集团继承人涉嫌西园宾馆强奸跳楼的春江日报丢到他的眼前,他的精神差点崩溃掉。报道刊登在春江日报上,无疑表明春江市委对复核西园宾馆案件的支持态度,报道中还指出,春江市委已经要求警方将当年参加该案侦查与审理的司法人员进行隔离审查。当年参加掩盖罪证的警察、法医,以及在一审、二审中收下沈家钱的法官们,万一有一个人没顶得住,该如何是好?
  在此之前,谢恭和心里总想着没有到最后一步沈氏会救他一命,但是才刚过去三四天,形势逆转,已经让他的意志微弱得几乎要熄灭。
  五月十日,林泉从春江乘飞机返回静海,联投也正处于媒体水深火热的围攻之中。在飞机上张婧问及西宅公益基金会里有分支机构负责向西部民众提供法律援助,是不是林泉受到西园宾馆案件的触动?林泉撇嘴笑了笑,说道:“丑陋的真相被揭露的原因,往往不是因为正义,而是因为仇恨……”
  张婧微微一怔,要不是这么天追随着林泉有这次西宅公益之行,她当然会将这次事件与两家集团之间的恩怨联系起来,此时却不这么想;但是当她晓得林泉真正的身世,又会怎么想?
  听林泉这么说,舒雅心里酸涩难忍,下了飞机,与林泉两人坐进一辆车子里,忍不住心痛的说:“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否定自己啊?我知道你不是因为仇恨啊!
  “一旦真相被公开,公众会怎么看?”林泉将舒雅搂在怀里,眼睛里闪烁着痛苦的光芒,“设计好的阴谋,不过是一个被遗弃的家伙在渲泄心里的仇恨罢了……”
  “不会的,不会的……”舒雅怜受的凝视着林泉轮廓的脸,敛着巨大痛苦与矛盾的眼神,“就算所有人都误解你,我也会明白的,就从小就明白,哪怕你表现再坏,你的心是善良的,我想方楠姐也明白你的,联投的这么多人,都会明白你的……”
  “但愿如此吧,”林泉勉强笑了笑,“就算被误解,那也是我的命运吧,咬咬牙,也就过去了,毕竟还有太多的事情要考虑。”
  
第二十二章
扒房子
  车从机场出来,林泉就接到陈楚的电话,陈楚在电话里,语气又快又急:“小仨,你人回静海没有……不知怎么的,老头子都突然发了神经,今天一大早就找人来扒老宅子,怎么劝都劝不听……”
  “什么?”林泉诧异的问,“姥爷拆老宅做什么?”
  “我们怎么知道?没人拦得住他,外面的院墙都扒到一大段了,你回静海就快赶回来。”
  “你们几个按住姥爷的手脚,他还能扒得成?”林泉诧异的说。
  “你这时候还有时间说风凉话?”陈楚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我现在就让人将姥爷关屋子里去,就说你吩咐的。”
  “别,别,别……”林泉赶忙求饶,“院墙还能扒一会儿,我这就赶过去,你们先顺着姥爷的性子,他年龄大了,想拆着什么东西玩,就让他先拆着……”林泉一肚子疑问,吩咐季永直接赶到大学城东边的老宅去。
  从机场到市里,有三十分钟的车程,离老宅还有一段距离,就看见老宅那里围了一群人,还有人扛着摄像头,站在人群中。林泉让季永将车停在塬子外,与舒雅走过去。母亲陈秀与静怡扒拉开人群,朝林泉走过来,又气又恼,说道:“你姥爷发神经病,好好的老宅,请人扒了,还请电视台的人来摄像……”
  林泉挤进人群。塬子里正面地围墙给扒掉一截,姥爷陈昂一手叉腰,正指挥工人扒正屋的屋面,已经露出一截紫黑色的横梁,大舅、二舅站在一边,想劝不敢劝。
  陈建国看见林泉,小跑步过来,说道:“老头子今天突然有了毛病,这片宅子,说拆就拆。说是要给东面的科技孵化园让地,想当年,大学城都绕过老宅,科技园为什么不能让,拆迁拆迁,政府能补偿多少。咱们家难道还指望政府的拆迁补偿,谁从小不是这座老宅子里长大。谁对老宅没有感情?老头子,起了兴子,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还不是他当年做书记时养成的茅坑石脾气……”
  陈然回过头来,朝儿子陈建国瞪了一眼:“你老子扒你的房子?”招手让林泉过去。
  林泉看着屋脊露出的紫黑色横梁,两名工人穿在横梁上。叹了一口气,说道:“两百年的宅子,陈家六七代人都在里面长大,四十年前,差点毁了,姥爷费了那么大地心力才保全下来。现实其实可以不拆的。”
  “拆了清净,两畜生这几天跟我嘀咕产权的事情,现在拆干净了,砖瓦木头,都分给你们。省得你们在这里烦心。”陈然袖子一摆。
  “那只是随口说说,我们都晓得小仨不会在意这栋宅子。就算我们说错了话,我们不都认错了吗?这宅子的产权,我跟老二今天在这里说死话了,绝不要了,一砖一瓦也不要了,老头子,你就让工人住手吧!”陈建国呼天抢地。
  “你们以为拆下来砖瓦木头不值得,”陈然轻轻一笑,“你们现在这么说,等会儿后悔死你们。”
  “唉……”林泉长叹了一口气,蹲到地上掏出烟来,没摸着火,招手让梁岌过来。梁岌边走边掏火机,让陈然接过去。陈然又从林泉手里夺过香烟,蹲下来点烟先抽了起来。
  林泉对梁岌说:“你去找工人的头,告诉他,要能保证一砖一瓦都不打碎,我算给他十倍的工资……”
  梁岌微微一怔,陈楚走过来,说道:“你跟着发什么神经,指望你回来挡着姥爷地?”
  “都拆成这样子了……”林泉撇撇嘴,想笑没笑起来,想来在老宅里渡过童年,心里真不舍得就这样拆到老宅。
  “为了科技孵化园?”陈楚恼怒的问,“这边就碍了科技园地一角,我们不要市政府补偿,大不了我们贴钱补偿市政府得了,需要拆老宅子吗?谁不是打小在这里长大的,你还记得就在你站的地步,你将陈晋推下水,还不让我们跟大人说,你是掩藏罪证,还是怎么……”陈楚说着,就动情的哭了起来。
  林泉咧嘴笑了笑,看着陈晋走过来,说道:“我都差点忘记了,在这宅子,尽是我欺负你们了……”
  “为什么要拆?”陈晋从爷爷陈然拿过烟,分了一支给林泉,自己也抽了一支。
  林泉说道:“陈家不是有老话传下来吗?穷困潦倒拆屋卖房。你们想知道这句老话的意思吗?”
  “这时候哪里是需要拆屋卖房的时候?”陈楚气鼓鼓地说,“再说,拆掉了,能卖多少钱,谁会稀罕?”
  骑在横梁上的工人朝这边摇手大呼:“是金星紫檀,足足有二百年的老料……”
  这时,一名中年人从人群里走出来,走到陈然的面前,说道:“陈老先生的话不假,就依我们说定的价格,这根横梁,我买下来了,不过这么漂亮地老宅,拆了真可惜……”
  “丢水里看看,是不是沉水金星紫檀?”陈然挥了挥手,没有再多说什么,脸色不好看。
  “只要是看到棕眼,就值这么钱,不用验……”
  “还是看一看,这种老料,多少年难得见一次,让小辈们长长见识……”陈然坚持说。
  汽吊小心翼翼的将紫黑色的横梁吊下来,到近处,大家却看着这横梁倒不像是木质,上面像是凝了一层薄脂,散发出淡淡的香味。陈家人都是在这老宅子里长大的,已经习惯了这味道,还是围观地人先觉察出淡淡的香气来,汽吊移到水边,将横梁浸入水边,却不见浮起来,人群有人惊叫:“沉水了,沉水了,整段拿来做大梁地金星紫檀,别说见了,就连听都没有怎么听说过?”
  老宅拆迁的事,在静海有线台播放出来。
  张闻风看着电视里的场面,拿起摇控器,轻轻的按掉,推开门,走到隔壁的房间门前,推门进去。这是一间监察部设在静海市的一间临时办公室,与在省城的那间办公室一样,享受某种特殊的权力。办公室里正埋头整理资料的监察部的官员看见张闻风走进来,纷纷站起来,罗志刚说道:“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确切的说,联投成立时的注册注资与九九年的两笔抵押贷款有些问题,不过相对于联投此时的规模,那点问题,可能算不了什么太大的问题。”
  旁边一名官员说:“姚部长不是说,不管什么问题,都要查清楚。只要查下去,联投肯定逃不到虚假注资与抵押骗贷的罪名,这两条罪名,搞不到联投,我们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
  张闻风眉头一竖,训斥道:“我们来静海是查问题的,不是网罗罪名的,将这两条从调查报告里全部拿掉……”
  “可是这两条一拿,这份调查报告就没有一点分量了……”罗志刚偷偷的看张闻风,实在想不到张闻风为什么突然改变注意了,不是既然领导发了话,他只得照办。
  张闻风走到里面的房间,将门从里面关上,拿起电话:“贺部长,我是张闻风,我跟你汇报一下事情,没有发现联投有什么可拿得出手的问题……”过了一会儿,又给监察部长姚兴安挂了电话:“姚部长,正如你所想的,联投是经得住考验的,我们仔细核实举报材料里的信息,绝大部分都是举报人考大其辞,联投虽然存在一些问题,但是都是改革开放几十年,无法避免的一些问题,我觉得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我今晚就率领调查组返回省城,继续审查杨天华案……”
  放下电话,电话铃就紧接着想起来,是秘书的声音:“沈氏集团的沈先生找您,要将他的电话接进来吗?”
  “不用了,就跟他说,我今天腰椎病犯了,到医院看病去了……”
  余光魁虽然是第一个沈家遇到患腰椎病的官员,但张闻风却不是沈家遇到的第二个患腰椎病疗养的官员。
  沈在星暴跳如雷的将手机砸了粉碎:“为什么这样,难道都认为沈氏就这样倒了吗……”
  张闻风此时完全不会去理会沈氏会有什么反应,打开网络,收搜到这样一段文字:“金星紫檀”不能算一个特殊品种,至少在本质特征上与其他紫檀无异。大陆性紫檀和海岛性紫檀中都能见到“金星紫檀”,无论是色素颜色还是颜色是否掉色都与其他紫檀一致。同样,在显微镜下观察到的组织排列也是一样。其次,“金星紫檀”在外观上与其他紫檀的区别在于:其切面上可以看到丝状的亮晶晶的淡黄色物质排列,若隐若现,如满天星斗般,有的极像是瓷器中的兔毫,充满情趣。显微镜下可以见到这种淡黄色的物质发出荧光色。一种看法认为“金星紫檀””中的金星是沉积在树木管孔中的矿物质,紫檀若是生长的地方的地下水富含矿物质,那么它在生长的过程中将水中的矿物质沉积在体内,就有了丝丝金星。
  
第二十三章
曲终人散将近
  当天夜里,监察部部长姚新安接到贺家富的电话:“老姚,看来我们都让沈在星、陆冰倩蒙蔽了眼睛,我刚刚接到西疆省委的电话,听说春江的西园宾馆案有了重大突破,相信监察部应该比我们早一刻得到消息,在此之前,我希望监察部能够谨慎对待沈氏涉及的问题,不过呢,有沈氏确切违背国法的证据,也要严肃对待……”
  姚兴安挂了电话,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侧头看着窗外无边无际的夜色,西园宾馆案虽然告一段落,但是张楷明枪击案、杨天华案还没有结束,真是让人头疼。
  五月十二日,又是新的一周,沈在星起床准备联络在春江的妻子陆冰倩,没有联络上,不是停机或无人接听,而是没有联络信号,沈在星试着联络妻子随行的工作人员,还是联络不上。沈在星心想妻子或许在没有信号的地方,只是心头仍压着一丝不祥。
  沈在星与陆仲达通过电话,春江日报西案宾馆案的报道在各大网络媒体转载,又得知证券导刊今天会转载这篇报道,陆仲达打算沈氏集团名下的上市公司一律停牌一天,以应对当前的情况,让投资股的情绪先缓一缓,然而再辟谣。
  沈在星离开家门前。又给妻子陆冰倩打了电话,还是没有信号,沈在星心头地不祥却越来越严重了。他推开门,司机将车停在台阶下,见他出来,司机迅速下车,为他打开车门。
  别墅门打开,加长的车身缓缓驶出,路口迎面驶在一辆警车,从在车里。看着警车停下来,两名警官从警车里下来,朝这边走过来,沈在星慢慢的闭上眼睛:这一刻终于来了。
  沈氏集团董事长与总裁分别在春江市西园宾馆与省城家中被警方带走协助调查、沈氏集团继承人沈乐在西山疗养院被警方拘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证券市场。为应对紧急情况而设置的停牌机制,发挥其应有的作用。横店能源、沈氏地产宣布停牌一天。同时,静海建总因宣布零六年上半年每股盈利预增400%而停牌一小时。
  静海建总十点半准备开盘。恢复交易,股价迅速冲到涨停。经过一个多月来的补涨,静海建总的股价已经恢复到每股十二元左右的高位,但是整个证券市场就像吃了春药一般,从有色金属板块开始强势的崛起。
  可惜不能永远地停牌,横店能源、沈氏地产必须要应对明天证券市场狂风暴雨式的冲击。对于临危接替陆冰倩、沈在星的职务。担任沈氏集团董事长兼总裁的陆仲达,脸上没有一丝轻松的神色。他不理解三弟陆叔恭为什么这时候摞挑子,不愿分担总裁的重担。
  陆仲达赶到陆伯渊在北京路地宅子,陆伯渊这段时间留在家里写一部著述,听到庭院铁门的撞击,抬头透过窗户。看见陆仲达推门进来,忙穿过客厅,横在门外,摆出一付不欢迎地姿态。
  “你忍心看着沈氏就这样垮掉?”
  “沈氏垮不垮,你找到这里来。又有什么用?”
  “让林泉收手,他需要沈氏付出什么代价?”陆仲达的脸经历岁月的冰霜。露出严肃的神情,“陈立能联系上林泉,我必须在明天之前,跟他谈妥条件……”
  “他不会跟我们陆家人见面的,”陆伯渊平静的说,“陈立上周五已经从星湖控股离职了,我想你应该想想其他地办法。”
  陆仲达几乎斥责大伯陆伯渊说谎,这会儿,陈立从楼梯下来,走过来,穿着休闲服,陆仲达抿了抿嘴,说道:“这段仇恨真的就无法化解吗?”
  “爷爷让二叔上楼去……”
  “爸他回来了?”陆仲达惊谔在看着陆伯渊。
  “昨天夜里回来的。”陆伯渊没有多说什么,让开路,带陆仲达上了楼。几年不相见,陆星垣已经是风烛残年,白发稀疏,脸上布满老人斑,两眼浑浊,陆仲达、陆伯渊上来,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分辨出来,随手抓起一份报纸,就扔过去,身子急剧的颤抖着,不晓得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残病。
  陆仲达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你这个畜牲还有脸站到我的面前,”陆星垣瞪大眼睛,眼睛虽然没有什么光彩,浑浊的眼珠子,却是显出气愤,“要不是明丽过来见我,你们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陆仲达看了陆伯渊地妻子欧阳明丽一眼。当年从静海回来,陆星垣就回到横店去,常卧病床,精神是越来越不济了,这些年,又横生出这么多的恩怨,不论陆伯渊,还是陆冰倩她们,都要想方设法的瞒过陆星坦。陆伯渊是怕父亲脾气急躁,眼里容不得沙子;陆冰倩是怕事情让父亲知道,会将父亲彻底的推向林泉那边。
  陆伯渊大概被训过,刚刚才躲到在楼下,陆仲达鼻头扭了扭,硬着头皮,负气的说:“有恩怨也罢,沈氏还是栽倒在他设地局中,一切的出路都给堵上了,爸坚持说,沈氏地家业都是他的,现在毁在他的手里,我们也无法说什么。”
  “那三个畜牲是罪有应得!”陆星垣唇上白哆嗦个不停,“沈陆两家,养出这样的子弟,真是丢人啊……”
  “够了!”陆伯渊见陆仲达嘴巴鼓着还想分辩什么,脸色阴沉着,制止住他,又劝慰老父亲,说道:“小妹与沈在星他们做下国法难容的事情,国法会给他们公正的判决的,我们也操不了心。”
  “唉……”陆星垣悲凉一叹,睁着浑浊的眼睛,看了看陆伯渊,又看了看陆仲达,“我没几天好活,也不怕你们折腾死我,沈陆两家几代的英名,就在今天彻彻底底的垮了,你们让我如何去见老友星复,让我如何去见老友星复?”掉下微浊的泪珠子,悲呛涕零。
  陈立心里难过,别过脸去,欧阳明丽拉他袖子,到门外问他:“那里真的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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